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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潇洒出阁-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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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星期这小伙子却告诉他,他有女朋友了,而且准备明年一毕业就订婚,当兵回来立即结婚:这怎麽可以?康硕一直是他们康家光耀门楣的希望,一旦结了婚,他还有什麽指望?他为了养家辛苦工作,孩子冒出来时更是做牛做马,如果儿子结了婚,到时候他哪来的时间进修升学?根本是痴人说梦。不行!他绝不允许,他要阻止!什麽时代了?十七、八岁就谈论婚嫁,根本是可笑的事!
  「爸。阿硕还没回来呀?」特地赶回来的康碛下楼来问道。他也没想到一向抱持着远大志向的弟弟会决定早婚?当然要看看是什麽样的女子值得他痴狂。
  「应该快回来了。阿碛,你要劝劝他,恋爱谈久一点儿没关系,急着结婚做什麽?」
  「会不会是他把人家弄大肚子了?」
  「他没那个胆!我相信他不会乱来!」康父声音高扬了起来,为这个可能性心惊不已。
  不久,康硕的机车驶了进来,在门前的小院子停住,康家父子俩连忙探头张望。一看到那女孩子身上制服的颜色之後,两个人就呆掉了!那女孩还是市内第一女中呢!
  康硕牵着临波进门来,看到父兄立即介绍:「爸,大哥,这是江临波,我的女朋友。临波,叫伯父与大哥。」
  她笑着点头,乖巧地跟着叫。
  如果不是鸿门宴,看来也差不多了。康父当然不会直接摆脸色给她看,只不过在吃饭时康硕提到婚姻一事全被一语草草带过。临波看得很清楚,康父一直强调要康硕考大学的事,这种争执向来没有结果,而今康父手中握有决定婚姻大事的筹码,看来有得谈了!
  「爸!」康硕决定打断父亲言不及义的话,慎重地讨论主题:「我会升学,但我要先结婚,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它了。」
  康父将筷子猛力一拍,声音着实不小,但他仍力持镇定地说:「想成家?你拿什麽养家?书没有读完,钱还没有赚,你娶妻子来让家人养呀?」
  「我娶妻生子。自然有法子养。成家之後,我绝不会向家里拿一分一毫。」康硕沉稳地回答。
  康父有气无处发,只好将箭头转向临波,劝道:「江小姐,你是第一女中的学生,将来会考大学吧?你家人想必不会允许你交男朋友,对不对?你也劝劝阿硕呀,他太……」
  「康伯伯。」她逼和地打断他:「我父母并不反对……其实那是两回事的。康硕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断然不会被生活打垮。如果养一个家会消磨掉他学习的欲望,我相信他不会急着娶我;相同的道理,如果我作了他的妻子会使我放弃升学,那麽我也不会决定当他妻子,您应该多相信他一点儿。」
  「那是你们年轻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康父依然跟牛一样固执。
  临波忍住笑地瞟了康硕一眼,很明白为什麽康硕也是一副死牛脾气了。
  「江小姐,你会嫁到一个不赞同你嫁来的家庭吗?」康父问,存心要吓走这个乖巧的女孩,虽然於心不忍,但是他希望康硕未来更有前途,不要被感情误了大好青春,对两个人而言。都可惜了,将来他们会感激他的。
  「爸!」康硕气得快跳起来了,幸好被临波拉住。
  「康伯伯,您会虐待我吗?」她眨着眼问。
  「我不会欢迎你的。」康永平一再强调。
  「让时间来证明吧!我最喜欢有挑战性的事了。」
  就见康永平一张老脸错愕地盯着那张正扬着诡异且赖皮笑容、既漂亮又乖巧的脸;不自觉地,他从心中打了个冷颤。被吓到的人,反而是他了……
  *     *     *
  在康硕领到毕业证书那一天,一如他的计画,他与临波订婚了。
  江家当然是举家欢欣地开了几桌喜宴请亲朋好友,而脸上显得有些憔悻的康父也出席了!
  这半年来,临波对她认为具有挑战性的人、事、物总是全力以赴,非要征服自己预设的目标不可。被「挑战」得很惨的江父终於必须承认,儿子会看上这女孩不是没道理的。他认了,不然还能怎样?让那小妮子继续「嘘寒问暖」下去?
  拉不下一张老脸的康父,内心其实早已认同。识时务的人都知道,对那些执拗的人还是顺着些比较好。
  一大票南中的学生们挤在订婚会场四周,每个人心中百味杂陈:当然都是来祝贺的;不过也有人来哀悼自己逝去的感情,也有人祈求订婚失败……看到「上好腊物」死会,总是令人有点儿感伤。
  喧闹的人潮营造出来的气氛相当奇异,而这对初为未婚夫妻的男女,正悄悄从饭店的後门溜走。
  「唉!看你们训导主任那张脸。」康硕走到安全距离後才敢出声,很不舒服地扯下领结,打开西装外套的扣子。
  临波小心地拉着礼服的下摆,认为自己身上闪闪发亮的首饰非常适合抢匪来抢,一边将它们取下来时。一边仍不忘调侃康硕:「已经有十个伤心女子问你要不要退婚,你的行情可真是看俏!」
  在订婚的场合中,各方人马大概只有江氏夫妇是真正开心的吧!悠罗女中的师长们至今仍企图说服临波不要那麽早订终身,不料却被抓来当媒人,训导主任也真够可怜了;而南中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们,那模样简直是来刺杀情敌的,让临波相当开心。
  她总认为人的一生中要做一件大事,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吓人一跳」来增加生活乐趣才有意义,因为高中生涯太死板乏味了,来一个特别的事件活络一下心情也好。
  康硕挽着她坐在路边的行人椅上,仔细看她扑着淡妆的面孔,深情地道:「订婚快乐,老婆。」
  「订婚快乐,康先生。」
  他执起她戴戒指的左手,看着无名指上闪亮的黄金指环;那是他打工一个月,参加赛车比赛得奖换来的。从今日起,这分情将延伸到今生今世直至永恒,他终於套住了她的纤指、她的人、她的心。想到此,他再度虔诚地吻了她一下。
  「以这戒指为誓,我将珍爱你一生。」
  她笑着、笑着,却让泪水笑出了眼眶,发自内心感动地道:「虽然我一直觉得「誓言」是花言巧语的另一种表达方法,理应唾弃它的真实性;但,女人总是甘心被骗的。你知道,我们没有後悔的馀地了。」
  「是的,所以我们该为这个美好结局乾一杯。」
  满天的星辰,妆点着夏液的绚丽,不知从何处飘来了音乐,流 着浪漫的乐音,驱使康硕风度翩翩地伸出手向临波邀舞。
  「让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临波仪态万千的微微躬身,突地将整个人扑入康硕怀中,两人在笑语呢喃中舞着属於夏夜特有的浪漫。
  蓝黑色调的夜幕,似乎幻化出一对对的有情人,一颗心紧贴着一颗心地缠绵在四周,形成一双双美丽剪影,隔开了满布爱情宣言的宇宙……



 第五章

 
  早晨八点叁十分。
  一声哀号划破了一室的宁静,也吓跑了浓厚的睡意!
  「闹钟……闹钟……该死的闹钟,竟然罢工……呀!」
  声音的主人发现可怜兮兮并且遭受摧残,即将寿终正寝的闹钟缩在墙角哀鸣时,一连串的诅咒声乍止。最後一个「呀」字代表忏悔,闹钟先生可以死而瞑目了。
  「要死了!天啊!没时间打扮了!」
  声音的主人正是——江秋水。她在一分钟之内更衣梳洗完毕,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出小套房,骑上她那辆看来很时髦,却已是中古车型的DT机车,狂驶在台中市的马路上呼啸而去。
  她不知道她的一只脚穿着帅气的高统马靴,另一只脚却穿着污黑的白布鞋;她也不知道,她的车速已合乎警方取缔违规飙车的标准,而且已有警车在後头追着她跑了;她更不知道有一团贪玩的牙膏正黏在她那一头被汗水浸湿的秀发上;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今天是开学日,也是她正式当老师的第一天,而她竟然迟到了!要命!只求抵达学校时,学生还没有放学。
  老天!她怎麽会睡得像死猪一样?亏她昨天还兴奋得睡不着……
  快到校门口时,秋水才从照後镜中发现一辆警车的踪影。奇怪?这附近有谁杀人放火吗?警车干嘛跟着她的路线走?还一路发出警鸣声吵人?他们一定没上过《公民与道德》,否则该知道通过学校与医院时都要放轻声音。不管了。她已没有时间去伸张正义了。
  她直接将机车骑入校园内,在管理员目瞪口呆的盯视下,她随便将机车一停,左看右看,看到了类似大礼堂的建 ,即刻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觉得怎麽今天跑起来怪怪的?似乎双腿不太平衡?唉!管它的,只希望还来得及!
  她已经尽力了,真的!可是只剩下小猫两、叁只的大礼堂却让她的眼泪如两道瀑布倾泻而出。她还是没有赶上开学典礼,没有赶上新任老师的介绍……唉!
  叁叁两两的学生正在整理大礼堂,还有几位年轻的老师站在一旁聊天。秋水不知道是先去校长室忏悔好呢?还是假装没来过?乾脆回去再打电话谎称得了重病,爬不出家门口来博人同情好了。她想着藉口,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整个礼堂,猛然停住视线在那四个老师身上;而那些人显然也正在看她。
  秋水眨了好几次眼,确定不是幻象後,她大步地走了过去。是他!是他!她千辛万苦。死也要来台中教书的原因就是为了他!她知道他在这所学校,只是没想到可以那麽快见面!这时,她才有些懊恼地发现晚起赶着出门的她,只是草草套上衬衫与牛仔裤,一头乱发没梳还不打紧。一路飙车来学校,相信她的模样不会比疯婆子逊色,她甚至连口红也没有点上。这样的面孔是不适合见人的,尤其是熟人……
  不,是仇人!
  那个她眼中的仇人——白悠远先生却只是疑惑,又有些忍俊不住地盯着她瞧,与其他叁个人的表情相同,看来是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怎麽敢?怎麽敢在嘲弄她、与她结仇後,转个身就忘得一乾二净?她江秋水可还记得「案发」当天是五年前的九月叁十日。五年来,她卧薪尝胆、忍辱偷生地从师大混了出来,就是要他收回当年他那一句话,但是……他居然完全忘了?
  「你……」白悠远移动他倾长挺拔的身形向她跨步走来,脸上终於出现了第叁种表情。
  看来他是有点印象了!秋水的心开始被期待所占领,扑通、扑通的心跳每分钟大约有一百下,即刻决定在他想起时再作回应。幸好!他还没得老年痴呆症,至少他总该对她的绰号有一点印象吧?那还是他自己为她取的!就在他嘴巴大张时,她也开口叫出声
  「一江秋水!」
  「上邪!」
  可惜!两人的默契恐怕有待加强。秋水瞪大了一对核桃眼看着那个抱着肚子大笑的没礼貌男人。
  是的,这男人还记得她!记得她毕生最大的糗事,那首被她翻译得不伦不类的「上邪」。一个人的品格高洁与否,由此即可以看出。这个白悠远经过五年时光的洗礼,依然没品到足以被淘汰到太平洋孤岛去!
  一个长发披肩、雪衣飘飘的古典美人「飘」了过来,款款生姿、满是风情地将纤纤玉手搭在白悠远剧烈抖动的宽肩上,用着珠圆玉润的声音问道:
  们认识吗?原来你有这麽特别的朋友,怎麽不介绍一下呢?」
  白悠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对那位女老师点了一下头,注意力仍放在秋水身上。
  「你怎麽……我是说,你住在北部,怎麽会来台中?好多年没见了,你依然惹人瞩目!」
  惹人瞩目?秋水又被点起了怒火,她是呈现给他看到最丑的一面没错,但他又何必挖苦人?哪一个不修边幅的女人会好看到哪里去?不过,今天她认了!谁教她没时间梳妆打扮,就不知道那家伙依然笑个什麽劲儿?
  「我想知道校长室怎麽走,白老师!」即使心中波涛起伏,她至少还知道要去找校长报到。否则千辛万苦争取来的职位可能会不保。唉……
  「你找校长?有什麽事吗?不急啦!校长正在招待叁位新上任的老师,而你……这打扮……实在不怎麽适合见校长。好久没见了,我正要与几位老师去打保龄球,走,一起去吧!」他拍了拍秋水,转身看另外叁位老师,介绍道:「各位,她是我在台北任教实习时所教的学生,那次是我毕生唯一一次捞过界教国文。当时临危授命,我根本不知怎麽教,只好逼她们猛背古文、课文,简直教得惨不忍睹;所以毕业後,我便认命地当数学老师了!气质这东西是很重要的,至少也要有黄老师这般的古典风范才执得起国文的教鞭!而这个可爱的心丫头就是我第一个碰上的问题宝宝。」
  敢情白悠远仍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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