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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归宿 正文+二番外-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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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还被称呼为“小白脸”时,她曾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希望他不要太执着于清算,他都记得。
  他也是这样做的。
  科幻电影还在继续,镜头里,造型精致的机关按钮一个个跳起,底下传回坠入深渊的喊叫声。
  李铭远认真瞧了瞧,脸有些绿:“你在看什么?”专注到让她没时间去选择珠宝?
  沙小弦转过黑眼珠,弯起嘴角一笑:“恐怖片,这部异形大战铁血我看了五遍。”她拖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开。“一起吧。”
  等放到血淋淋的杀戮场景时,李铭远转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的女人其实是闭着眼睛的。
  他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嘴角:“典型的心口不一。”
  
  考虑到明日订婚需要女方亲属,李铭远大赦天下,放沙小弦回了狮子洞。沙小弦走到门外紫荆下,站住了脚。
  门内,冷双成温和的声音还在劝:“师父,明天是沙宝大喜日子,您就出席吧。”
  师父声音又冷又硬:“她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你出面就行。”
  “师父,您这是何必?”
  “我对不住老白家。我不想闹心。”
  沙小弦眼带黯然,面容上保持沉静不变。随后,冷双成拉着她去了经常光顾的茶餐厅,避免了与师父的冷脸相见。
  “不要紧,明天我牵着你的手走过红地毯。”妹妹笑眯眯地说。她的乐观很大程度上抚平了人心的焦躁,沙小弦也慢慢笑开了脸:“你作用还不小。”
  两人絮絮而谈,一下午的悠然时光不知不觉溜走。傍晚,天色未暗,一身红裙包裹的杜沙沙出现在她们面前。
  杜美人的脸红肿微凸,衣装如昨,还是打斗时的狼狈模样。她刚从警察局放出来,对阵沙小弦这刻用足了全身火气:“沙小妞!别得意得太早!”
  她一拳头捶在桌面上,哗啦砸得杯盏跳跃,沙小弦只是抬了抬眼睛:“还想进去一次?”
  杜沙沙抱臂冷笑:“你说就你这副出身,怎么能打败名府千金向玲玲?铭少爷的眼光也太低水准了!”
  沙小弦拂了拂桌巾,表情不以为然:“那你呢?智商低得突破人类想象?”
  杜沙沙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手。她斜靠在木桌旁,抱着手臂低下红唇,阴恻恻地说:“明天要订婚吧?我送你一份大礼哦!”沙小弦坐得纹丝不动,她又吹出两口气,轻佻一笑,扭腰款款离开。
  冷双成目睹一切,语声里明显有惊疑:“沙宝,你居然不反抗?”
  沙小弦微微一笑:“先不动她。这小妞以后我用得着。”
  晚上街道燃放万千烟花,蜿蜒至海滨道,把半壁夜景装点成火树银花不夜天。
  沙小弦爬到高处迎风而立,仰视远方夜空,双瞳映得盈盈盛光。冷双成在小丘下喊了半天,她都看得一动不动。
  “沙宝,沙宝,你怎么了?”
  风中的姿势岿然。
  “再不说话我就爬上去了!”
  闻言,雕塑般的身影才恢复常态。“真好看。”沙小弦低下头笑着说,“就是消散得比较快。”
  冷双成带她来到下榻的酒店,打算陪她度过单身的最后一晚。她的面容仍是沉静,没流淌出任何负面情绪,到了临睡前,冷双成按着胸口说:“沙宝,我心跳好快,你的呢?”
  沙小弦回过脸一笑:“都做妈妈的人了,还用心电感应这一套?”
  冷双成拉拉她衣袖:“我两的生理周期是一样的,我能感觉到你不平静。”
  她收了笑容,慢慢变得凝重:“是有件事搁在了心里。”
  “说吧。”
  余下六分钟,沙小弦表述了一桩隐秘:“上次回中国前,李铭远的爸爸找我谈过了一次。他以延长我和师父的签证时间为条件,要求我配合他磨砺李铭远。他说李铭远自小出身优渥,缺乏现实的历练,如果铭少爷能表现出独当一面,我们能战胜所有困难,他才承认这段有价值的感情。”
  冷双成默默听了一会,再问道:“你就为这个担心?”
  不同于妹妹的轻松,沙小弦面色沉着:“你不了解李铭远。他对事情有绝对的控制欲。如果他知道我爱上他的前提不纯粹,他一定会毁了这场婚姻。”
  她的担忧有道理。因为故意接近他在前,还被爆出过动机不纯的绿卡事件,她的感情其实像是从枯涸的井中挖出的点滴,轻脆,小心翼翼。如果不是这么多的外力作用,她相信她还在迟钝地睡着。
  “这么说,你当时答应了李部长的提议?”冷双成大吃一惊。
  “没有完全同意。我只表示可以考虑。”沙小弦靠坐在沙发里,差不多闭上了眼睛,“你记得我给你发过E—mail吧?”
  “三个问题的那个?”
  “是的。我当时并没有骗你。”
  冷双成打开手提,调出了那封邮件,上面清清楚楚表述着沙小弦的内心:现今程度不足以爱上李铭远;她曾经喜欢过白澈;她想定居新加坡。
  沙小弦好像看穿了妹妹的疑惑,接着说:“我的签证2010年1月份到期,文叔当时还没消息。我知道一回中国,杨散就会找到我,所以我要多留条退路。结果我真的没猜错,杨散变得太痛苦了,我必须亲手结束这一切。”
  “我主动靠近李铭远,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做。现在回想过来,才发现一步一步都是有外力推着我在走。我走得很慢,醒悟得很慢,到现在才知道害怕。”
  “冷双成,你听懂了吧?”沙小弦慢慢地说,还算保持着眉目清隽,“后面的交往的确出自我本意,但李铭远只要了解了内幕,肯定会误会成这是交易。我怕的就是这个。”
  
  事情的发展远远没有沙小弦想的这样简单。第二天的订婚礼如约来临。上午师父带阿汀已经离开了狮子洞,沙小弦赶到小院扑了个空。她惆怅地站在紫荆树下好半天,接到了一个意外电话:“沙宝,你来一趟机场旁的酒店。”
  阿汀的声音过于沉重,她心里隐约升起一股不安。和冷双成匆忙赶往预定房间,推门一看,里面站着数道人影。
  顾翊正装肃然,居前。身后依次是皮叔、店长爸爸、师父这几位影响力深远的亲朋。
  不可能聚集在一起的人围在了一起,不可能变动脸色的顾翊打破了冷漠。冷双成走过去,想拉住老公的手,却被他带到沙发里坐下。
  “听店长说。有点事。”顾翊温声相劝。
  沙小弦眼色渐渐下沉。显然冷双成的预计完全正确:顾翊这一来,十有八九和杨散有关。
  边缘店长相当于沙小弦的再生父母。他轻则不开口,一旦说了话,语气也是不容置疑的严肃:“沙宝,杨先生病危。”
  沙小弦站着没动,眼睫却猛地抬起,刷出清栗。
  他再强调:“命悬一线,很严重。只有你能救他。”
  小皮的父亲,曾经收留过沙小弦的皮叔,慢慢走出来,伸出的手抖动得厉害:“沙宝,叔从来没求过你对不?现在叔求你一次行不行?你救救他吧,他受你拖连被人打成重伤啊!”
  沙小弦面色再也不能保持镇定,环视左右悲戚的脸后,她大喊了一声:“到底出了什么事?”
  口齿伶俐的店长爸爸托出了前因后果——
  半年前,沙小弦和阿汀同在边缘打工,碰到一伙人为难阿汀,她当时就打发了头领,差点切断了他的脖子。后来这伙人受本家指使,去报复她和冷双成,又被她打伤了头目的弟弟。兄弟俩一直怀恨在心,纠集了以前手下到处寻她报仇,听说杨散是她未婚夫,喝酒壮胆后闯到了医院里。
  杨散正在特加病房做理疗。对方既然踩过点才来,等的就是保镖离身的机会。义弟小皮挡不住三人围攻,只能抱住杨散不受经脉被砍。杨散的身体早就处于亚健康状态,制服了头领兄弟就昏迷过去。
  “他的心跳很低。”店长软靡坐进沙发,撑住头说,“像上次车祸那样,没什么生命迹象。而且我猜想,他已经知道你订婚消息了。每次打电话问他病情,他说不了两三句就客气挂断,好像不愿意我们为他担心。”
  “手术单上需要家属签字。白家叔伯到场了,都求医生尽力使他清醒。如果他能看到你,接下来的手术说不定能挺过去。”
  沙小弦听得很明白了。她的归去关系到另一个男人的性命。
  没人再开口,房间里死静。除了叹息的冷双成,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表态。一双双意蕴不同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那里面带了千斤重的期待。
  “一定要今天走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刮擦出凝涩。
  一直没说话的师父站了出来:“随你,不强求。杨散的手术不是一天两天拖着了。”
  沙小弦的身体轻轻颤抖。她背起不受控制的双手,竭力在身后伸展了手指:“李铭远……”
  
  顾翊来时就定了七张机票,回去的却是六个人。师父盯住沙小弦说:“今天你只能顾及一面。现在上飞机就把电话给我,我要你完全脱离李铭远。”
  沙小弦的手摸进外套口袋,她迎上师父坚决的目光,交出了Grasso Steel,并直直看向阿汀。阿汀犹豫一下,还是走了出来:“你们先走吧,我陪文叔下次一起过去。”
  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冷双成回头看看沙小弦的脸,突然捶了捶膝盖,拉住顾翊的袖子:“有点累。坐一下好吗?”
  顾翊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坐定:“你是在给沙小弦反悔的机会吧?”
  他没有说错。
  五时已到,候机区稀稀拉拉坐着站着一些人,更重要的是,背投电视正在直播新加坡名府订婚宴。现场家朋满座,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众多优雅名士入列,正中那抹挺拔身影映入了观众视线。
  李铭远单独站在主台上,像是绚丽背景与渐起波动的宾客席的分割线,黑色礼服深沉得扎眼,也帅的扎眼。所有人左右观盼,唯独他安静站着,神色寂然,不见一丝慌乱。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尽管脸上没露出微笑。
  沙小弦透过镜头外看他。从相识熟稔的外形上,她能看出作为男人的担当。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说,沉稳的气势就能证明一切。
  机场有围观者大声讨论,引得同场登机的外国人也抑制不住好奇:“Who is the man?What’s wrong with him?”
  “李家的铭少爷。今天订婚,新娘好像没出场。”
  好事者七嘴八舌:“被骗了?”
  “可能是。”
  “这么好的条件也弃场?那女人是傻子吧?”
  沙小弦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突然一把拉住冷双成的手,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说:“阿汀肯定没及时赶到,我亲自去一趟。”
  皮叔插了一句:“海滨路到机场车全部堵了……”
  师父探身过来,眼神冰凉地看着她们:“你现在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优先选择

  2010年1月8日下午四时三十分,天淘沙海滨酒店。
  一里外的车道就铺满了鲜花地毯,音乐喷泉声势震天,奏响的全是恢宏乐章。无论是植株、装饰还是酒店侍应生,从上到下被置换一新。
  特别设计的礼堂里宾客满座,四处都布满了记者与摄影师。大家低声交谈,耐心等待这场盛世华宴。
  里里外外的情况李铭远了若指掌。他站在休息室的监视仪前抽烟,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我就知道不该放她出门。”长达一小时的驻足等待中,他也就这样对范疆说了一句。
  今天的铭少爷极为英俊不凡。玫瑰金袖扣、纯手工定制的西服、打理得当的短发,一切昭示着年轻而张扬的魅力。可他的身影和侧脸都是寂然的,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范疆说:“铭少爷好像有点不一样……”
  李铭远抬头,稍稍动了动嘴角:“哪里不一样?”
  雷打不动的扈从神色松缓:“……很有家主风范。”
  李铭远按熄了烟,并没有过多表示。“范疆,其实我笑不出来。”
  寂静。
  过了会,铁人又说:“沙小姐的电话可能没电了。也可能她正在赶来。”
  李铭远扬起眉峰,黑深深的眼珠沉笃若定,直接对上了面前:“今天是什么日子?能有这么多可能吗?我等到五点,看她到底来不来。”
  观念之中,没人能勉强到沙小弦,除非出自她的意愿。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范疆懂,他不再说什么,陪着身边一起寂静。
  房间一角,鎏金衣架上还陈列着淡紫色的新娘礼服,长而精致,收腰上点缀着淡雅万代兰,随风翩跹飞起。
  这款CHRISTOS和新郎西服本是同对情侣装,造型简约时尚,还是依据李铭远的要求制订的。如今也只剩下华美的空裳在飘荡……
  五时一过,礼花如约倾散,李铭远独身走过红地毯,神色恬淡。面对窃窃私语的人群与李家长辈惊疑的目光,他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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