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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九月鹰飞-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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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心里却并不是不知道这老人的好意。
  可是她已没有第二条路走,就算明知在里面等着她的是毒蛇恶鬼,她也非去不可。
  后院里刚打扫过,厅堂已打扫干净,地上光秃秃的,显得更荒寒冷落。
  “那两位客人就在厅里。”带路的伙计说过这句话,立刻就悄俏退出院子。
  他显然已看出今天这约会并不是好玩的。
  客厅的门开着,里面并无人声,王箫道人和吕迪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更不喜欢笑。
  他们笑的时候,通常都只因为他们要杀的人,已死在他们面前。
  丁灵琳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最甜蜜的笑容,用最优雅的姿态走进去。
  在里面等着他的,果然正是玉箫道人和吕迪。
  这屋子里也只有阳光,但无论谁只要一走进来,都立刻会觉得自己好像是走人了个冰窖
里。
  玉箫道人就坐在迎门的一张椅子上,他要坐下来,选的永远都是最舒服的一张倚子。
  他的服饰还是那么华丽,看来还是那么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屋子里虽然另外还有一个人,他却好像不知道。
  他根本就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吕迪却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一个漠不关心的游人,正站在兽栏里,看着一条
已垂老的狮子在笼中向他耀武扬威一样。
  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种冷漠轻蔑的不屑之色,因为他知道这条狮子的皮毛虽华丽,但是
牙己钝,爪已秃,已根本无法威胁他。
  他的神色冷漠,装束简朴,屋子里虽然还有同样舒服的椅子,他却宁愿站着。
  丁灵琳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笑得更甜蜜。这两个正是极鲜明强烈的对比,她第一眼看
见他们,就知道他们绝不能和平共处的。
  “我姓丁。”她微笑着走进门:“叫丁灵琳。”
  玉萧道人冷冷道:“我认得你。”
  丁灵琳道:“你们两位彼此也认得?”
  玉箫道人做然道:“他应该知道我是谁。”他的手在轻抚着他的白玉箫:“他应该认得
这管箫。”
  丁灵琳笑了:“是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认得这管箫?否则就该死?”
  她用眼角瞟着吕迪,吕迪脸上完全没有表情。
  他显然并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
  丁灵琳眼珠子转了转,嫣然道:“我实在想不到吕公子也会来的,我……”
  吕迪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你应该想得到。”
  丁灵琳道:“为什么?”
  吕迪道:“上官金虹留下来的宝藏和秘笈,本就很令人动心。”
  丁灵琳道:“吕公子也动了心?”
  吕迪道:“我也是人。”
  丁灵琳道:“只可惜那宝藏和秘笈的地点,吕公子也绝不会知道的。”
  吕迪承认。
  丁灵琳的眼睛发着光,道:“但我却知道,只有我知道。”
  吕迪道:“哦?”
  丁灵琳道:“这秘密我本不愿说出来的,但现在却已不能不说。”
  吕迪道:“为什么?”
  丁灵琳叹了口气,笑得仿佛已有点凄凉:“因为现在叶开已死了,就凭我一个人的力
量,是绝对没法子得到那宝藏的。”
  昌迫道:“所以你找我们来?”
  丁灵琳点点头:“我算来算去,天下的英雄豪杰,绝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两位。”
  吕迪只不过在听着,玉箫却在冷笑。
  丁灵琳道:“今天我请两位来,就为了要将这秘密告诉两位,因为…”
  吕迪突然又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告诉找。”
  丁灵琳怔了怔道:“为什么?”
  吕迪淡淡道:“因为我已不想知道。”
  丁灵琳怔住,笑容似已僵硬。
  吕迪道:“但我却知道一件事。”
  丁灵琳忍不住问:“什么事?”
  吕迪道:“假如有两个人同时知道这秘密,能活着走出去的,就必定只有一个。”、丁
灵琳却已笑不出了。
  吕迪却笑了笑道:“那宝藏虽今人动心,但我却不想为了它和东海玉箫拼命。”
  玉箫道人忽然也笑了笑,道:“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吕迪道:“道长也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玉箫道人道:“她不如你聪明。”
  吕迪道:“可是她也不太笨,而且很美。”
  玉箫道人道:“她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我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吕迪微笑道:“世上的女人,又有几个不喜欢自作聪明?”
  玉箫道人目光钉子般的盯在他脸上,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吕迪淡淡道:“我只不过在提醒道长,像她这样的女人,世上并不多。”
  玉箫道人不由自主看了丁灵琳两眼,眼睛里也不禁露出赞赏之色,忽然叹了口气,喃喃
道:“可惜、实在可惜。”
  吕迪道:“可惜?”
  王箫道人道:“一柄剑若已有了缺口,你看不看得出?”
  吕迪点点头。
  玉箫道人道:“这女人已有缺口。”
  吕迪道:“你看得出?”
  他当然明白玉箫道人的意思,丁灵琳和叶开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
  玉箫道人:“我若看不出,她上次落在我手里,我已不会放过她。”
  吕迪也曾听说,郭嵩阳从不用有缺口的剑,玉箫从不用有过男人的女人。
  他看着玉箫道人,不再开口,眼睛里又露出种讥讽的笑意。
  玉箫道人道:“你还不懂?”
  吕迪道:“我只不过在奇怪。”
  吕迪道:“奇怪你为什么选这张椅子坐下来??王箫道入道:“你应该看得出,这地方
只有这张椅子最好。”
  吕迪淡淡道:“我看得出,可是我也知道,这椅子以前一定也有人人坐过。”
  他忽然结束了这次谈话,忽然从丁灵琳身旁大步走了出去。
  丁灵琳的心在往下沉,血也往下沉,全身都已冰冷。
  王箫道人正在看着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尖再慢慢地看到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似已穿透了她的衣服。
  丁灵琳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完全赤裸着的。
  她并不是没有给男人看过,但现在她却是受不了,突然转身,想冲出去。
  她并不怕死,可是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些远比死更可怕的事。
  谁知她刚转身,玉箫道人已到了她面前,背负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还是用同样的
眼色在看着她。
  丁灵琳握着双拳,一步步后退,退到他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忽然道:“我……我
知道你绝不会碰我的。”
  玉萧道人道:“哦?’丁灵琳道:“我的确已有了缺口,而且还是很大的缺口。”
  玉箫道人笑了,微笑着道:“我本来以为你已长大了,因为你今天要来做的,本是大人
做的事,现在我才知道你实在还是个孩子。”
  丁灵琳从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孩子,尤其在叶开面前更不肯。
  但现在她却只有承认。
  玉箫道人悠悠道:“你知不知道,孩子要做大人的事,总是危险得很。”
  丁灵琳鼓起勇气,道:“我却看不出现在有什么危险。”
  玉箫道人道:“本来我的确从不碰已有过男人的女人,对你却可以破例一次。、丁灵琳
已不能动,从脚尖到指尖都已不能动,连头都不能动。玉箫道人看着她的脸色已变了。丁灵
琳只觉得他的眼睛里仿佛忽然有了种奇异的吸引力,吸引住她的目光,将她的整个人都吸
住。她想挣扎,想逃避,却只能痴痴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他的眼睛里仿佛在闪动着碧光,
就像是忽然亮起了一点鬼火。了灵琳看着这双眼睛,终于完全想起了上次的事。”……去杀
叶开!拿这把刀去杀叶开。”
  这次他要她做的事,是不是比上一次更可怕?
  她已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冷汗已湿透了她的衣服,但她却还摆不脱。
  玉箫道人眼中的那点鬼火,似已将她最后的一分力气都燃尽。
  她已只有服从。
  无论玉箫道人叫她做什么,她都已完全无法反抗。
  就在这时,突听“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标枪般站在门外。
  玉箫道人一惊,回身怒喝:“什么人?”
  “嵩阳郭定。”
  郭定毕竟还是及时赶来了。
  他怎么能来的?是谁解开了他的穴道?
  是上官小仙?还是吕迪?
  他们当然知道,只要郭定一到这里,他和玉箫道人之间就必定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
  阳光乍现,又沉没在阴云里,酷寒又征服了大地。
  冷风如刀。
  郭定和玉箫道人就站在这刀锋般的冷风里,两个人心里也都明白,他们之间必定要有一
个倒下去。
  无论谁要走出这院子,都只有一条路——从对方的尸体上走过。
  郭定的剑已在手。
  剑是黝黑的,暗无光华,却带着种比寒风更凛冽的杀气。
  这柄剑就像是他的人一样。
  玉箫却莹白圆润。
  这两个人恰巧也是个极强烈鲜明的对比。
  郭定凝视着他手里的玉箫,一直在尽量避免接触到他的眼睛。
  王箫道人眼里的怒火又亮起,忽然问道:“你是郭嵩阳的后人?”
  郭定道:“是。”
  玉箫道人道:“二十年前,我已有心和郭嵩阳一较高低,只可惜他死了。”
  郭定道:“我还活着。”
  王箫道人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嵩阳铁剑,在兵器谱中排名第四,你手里的剑却连
一文都不值。”
  郭定道:“哦?”
  玉箫道人道:“你根本不配用这柄剑的。”
  郭定闭上了嘴。
  他也一直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愤怒有时虽然也是种力量,但在与高手相争时,却如毒药般指令人致命。
  玉箫道人盯着他,徐徐道:“据说你也是叶开的朋友。”
  郭定承认。
  玉箫道人道:“你们是种什么样的朋友?”
  郭定道:“朋友就是朋友,真正的朋友只有一种。”
  玉箫道人道:“但你们这种朋友却好像很特别。”
  郭定道:“哦?”
  玉箫道人冷冷道:“叶开死了后,你居然立刻就准备接收他的女人,像你这种朋友,岂
非少见得很。”
  郭定突然觉得一阵怒火上涌,忍不住抬起了头。
  玉箫道人的眼睛正在等着他。
  他的目光立刻被吸住,就像是铁钉遇到了磁石一样。
  丁灵琳一直坐在椅子上,喘息着,直到此时才走到门口。
  她看见了玉箫道人的眼睛,也看见了郭定的眼睛。
  她的心立刻又沉下。
  玉箫道人眼中的鬼火,迟早也必定会将郭定全身的力量燃尽。
  她绝不能眼看着郭定跟她一样往下沉,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奈她却偏偏只有看着。
  现在她绝不能提醒郭定,郭定若是分心,死得必定更快。
  风更冷,阴云中仿佛又有雪花飘落。
  雪落下的时候,血很可能也已溅出。
  当然是郭定的血。他本不必和玉箫道人拼命的,他本来可以活得很好,很快乐。
  现在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丁灵琳知道,只有她知道。
  ——还没有享受到爱情的甜蜜,却已尝尽了爱情的痛苦。
  上天对他岂非不公平?
  丁灵琳的泪己将落,还未落,突听玉箫道人道:“抛下你的剑,跪下。”
  他的声音里,也仿佛带着种奇异的力量,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郭定握剑的手已不再稳定,整个人都似已在发抖。
  玉箫道人慢慢道:“你何必再挣扎?何必再受苦?只要你一松手,所有的痛苦就完全过
去了。”
  死人当然不会再有痛苦。
  只要一松手,就立刻可以解脱。
  这实在太容易。
  郭定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刚刚消失,力量也刚刚消失。
  他的手正渐渐在放松……
  这一战已将过去,他已不必再出手。
  多年来他从未曾与人近身肉搏,他已学会了更容易的法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对
方击倒。
  这使他变得更骄傲,也变懒了。
  他已走惯了近路,可是这次他终于走错了一步。
  近路绝不是正路。
  郭定手里的剑似已将落下,突又握紧,剑光一闪,飞击而未。
  嵩阳铁剑的剑法,本不是以变化花俏见长的。
  郭定的剑法也一样。
  没有把握时,他绝不出手,只要一剑刺出,就必定要有效。
  简单,迅速,确实,有效。
  这正是“嵩阳铁剑”剑法的精华所在。
  所以这一剑并没有刺向玉箫道人咽喉,胸膛的面积,远比咽喉大得多。
  目标的面积越大,越不容易失手。
  高手相争,只要有一点错误,就必定是致命的错误。
  玉箫道人己将全部精神力量,都集中在他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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