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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九月鹰飞-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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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丧门钉一类的暗器,来势急如闪电。
  在这种优美和平的乐声中,又有谁会提防别人恶毒的暗算?
  可是叶开却好像早就在防备着。
  无论多恶毒的暗器,到了他面前,就好像已变得连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他有一种奇特的方法来接暗器,他手上竞似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他的手一招,三点寒星就无影无踪。
  难道这就是武林中早已绝传的内功“万流归宗”?
  玉萧道人脸色已有些变了。
  叶开却微笑着道:“再吹下去,莫要停,我喜欢听吹箫。”
  玉萧道人果然没有停,可是箫声却变了,变得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挑逗力,就像是有个
思春的少女在春闺里辗转反侧,不断呻吟。
  男人心里最原始的一种欲望是什么?两个距离叶开最近的女道人,正在看着他媚笑,笑
容中也充满了挑逗力。
  叶开不能不去看她们,他发现自己竟好像忽然变成了个第一次看见赤裸女人的少年。
  在他想象中,她们竟似已变成完全赤裸的一一雪白的胸膛,纤细的腰,修长的腿。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不由自主在开始变化,这种欲望本就是任何男人部无法控制
的。
  她们笑得更媚,媚眼如丝。
  她似的腰肢扭动,仿佛正在邀请。
  又有谁还能离开她们正在扭曲炫耀着的地方?
  又有谁还能注意到别的事?
  另两个女道人,竟已架起了丁灵琳,在向外退。
  此时此刻,若是别的男人,一定不会注意到她们的。
  但叶开不是别的男人。
  叶开就是叶开!
  他的眼睛仿佛还在盯着那扭动的腰肢,他人却已掠起。
  忽然间,箫声停顿。
  一根晶莹圆润的玉萧,已斜斜点了过来,急打他腰上的麻腰穴。
  这是判官的招式,认穴、打穴快。
  这时判官笔已变成了剑,剑走轻灵,已将叶开的身形围住。
  叶开眼看着丁灵琳被人带走,竞是他平生未遇的高手。
  他若是再去为丁灵琳忧虑担心,他自己就随时都可能被击倒。
  他的身形突然停顿,完全停顿,竟像是一只旋转不息的陀螺,突然被钉死在地上。
  高手决战中,绝没有任何人会做这种事的。
  玉萧道人身经百战,各式各样的对手都遇见过,却也从未见过这种事。
  他的玉箫一着击出,也突然停顿。
  他猜不透叶开的用意。
  但他却已看出叶开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聪明的人绝不会突然做出太愚蠢的事,这其中难
道又有阴谋?
  玉箫道人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开道:“没有意思。”
  玉箫道人道:“没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叶开道:“没有意思就是没有意思。”
  玉箫道人道:“你想死?”
  叶开道:“不想。”
  玉箫道人道:“你莫非不知刚才那一瞬间,我已可让你死十次。”
  叶开道:“我知道。”
  他笑了笑,淡淡道:“可是我也知道,我一停下,你也会停下来的。”
  玉箫道人:“我若不停呢?”
  叶开道:“那么我现在就已死了十次。”
  玉箫道人的脸色突然苍白,他显然已在后悔,只可惜现在后悔已迟,这种机会一错过,
是永远不会再来的。
  叶开道:“我停下来,也因为我现在没有把握能胜你。”玉箫道人冷笑。
  叶开道:“因为现在我的心已乱,你身旁又有这么多漂亮的帮手,无论谁看见自己心爱
的女人被人架走,心都会乱的。”
  王箫道人冷笑道:“你倒很但白。”
  叶开道:“我不想骗你,也骗不过你,你当然也知道我的心已乱了。”
  玉箫道人道:“心乱了就得死。”
  叶开道:“你真的有把握杀我?”
  玉箫道人没有开口,他没有把握,因为这少年武功之精奇超脱,应变之机警奇诡,竟是
他生平所遇的对手中,最令人难测的一个。
  何况他还有刀,飞刀!
  叶开的飞刀还没有出手,玉箫道人当然并不想逼着他出手。
  叶开淡淡道:“你我迟早总难免要一战的,但却不在今夜。”
  王箫道人道:“在什么时候?”
  叶开道:“在我心不乱的时候,在我有把握胜你的时候。”
  玉箫道人冷笑道:“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为什么要等到那天?”
  叶开道:“因为你非等不可。”
  玉箫道人道:“哦?”
  叶开道:“现在你就算能杀我,也不会出手的,因为你真正想要的是上官小仙。”
  玉箫道人不能否认。
  叶开道:“现在你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小官小仙。所以你绑走了丁灵琳,想要我用上
官小仙来换她的生命。”
  玉箫道人突然长长叹息道:“你果然不笨。”
  叶开道:“我也不说谎。”
  玉箫道人道:“哦?”
  叶开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上官小仙在哪里。”
  玉箫道人冷冷道:“那么我也不知道丁灵琳在哪里。”
  叶开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想法子去找。”
  玉箫道人道:“十二个时辰?”
  叶开道:“可以。”
  玉箫道人点点头,道:“明天此刻,你若还不把上官小仙交给我、你今生就再也休想见
到丁灵琳。”
  他慢慢地接着道:“金环无情,飞刀有情,铁剑好名,玉箫好色,这句话你总听说
过。”
  叶开当然听说过。
  玉箫道人道:“丁灵琳是个好看的女人,我是个好色的男人,所以你最好赶快找到上宫
小仙,否则……”
  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意思无论谁都可以听得出来。玉箫道人已走了,带着他年轻而美丽的女弟子们一起
走了。
  “明日此刻我再来。”
  十二个时辰。
  谁能有把握在十二个时辰中找到上官小仙?谁能有把握在短短的一天中找到狐狸般狡
猾、蝮蛇般阴毒的女人?
  叶开也没有把握。
  可是,铁剑好名,玉箫好色。又有谁能放心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呆在一个好色的男人身
旁?
  夜色降临,叶开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他没有燃灯,他连动都懒得动。
  屋子里仿佛还留着丁灵琳身上的香气,黑暗中仿佛又出现了她那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
  要怎么样才能救出她?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上官小仙?
  叶开竞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里很静,是很适于思索的地方,他的反应本极快,思想本极灵活。
  但现在他的头脑似乎变成了块木头。
  这时外面静悄悄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嚣闹的人声,好像一下子有很多人拥了进
来。
  大家议论纷纷,谈论的竟是郭定。
  “嵩阳铁剑的兄弟,果然是名不虚传。”
  “南宫兄弟本不该找他比剑的。”
  “可是南官兄弟也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子弟,怎么受得了他那种轻视。”
  “尤其是南官远,不但有一身家传的武功,而且还是啸云剑客的入室弟子,剑法之高,
据说已可算是当今江湖中的七大高手之一。”
  “所以这一战大家本来都看好南官远的,郭定毕竟是个初出道的人。”
  “据我所知,吉祥茶馆里却有很多人以十博一,赌南宫胜。”
  “早知如此,我也该赌一下子的。”
  “那时你敢赌郭定胜?”
  “有谁想得到,像南宫远这么有名的剑客,竟连郭定十招都接不住。”
  “嵩阳铁剑,果然真霸道,尤其是他那最后一招‘天地俱焚’,我敢打赌,江湖中能接
得下他这一招的人,绝不会超过五个。”
  “这一下嵩阳铁剑郭定可真是出足了风头,连那几个平日眼高于顶的镖局老总,都抢着
要作东,请他去喝酒。”
  “现在他已经是城里最出风头的人,莫说镖局里的人要请他喝酒,连我都想请请他,能
跟这种人喝杯酒,我面子也有光采。”
  “现在他若想去找女人,我敢保证,一定有很多女人情愿倒贴。”
  “他虽然不能算是个小白脸,倒真有点黑里俏。”
  “听说皮肤黑的人,对女人都有一手。”
  “皮肤黑的女人,那地方也……”
  下面说的话竟越来越不像话了。
  叶开没有再听下去。
  刚才外面那么静,原来是因为人们都赶着去看郭定和南宫远的决战了。若是在平时,叶
开也会去看看。
  他知道南宫远这个人,也确实知道这个人剑法得过真传。
  近年来,他一直都是在江湖中很露锋芒的人,但现在他的光芒显然已被郭定抢尽。
  郭定现在想必一定很愉快。
  少年成名,本就是人生中最令人愉快的几件事之一。
  叶开了解这种感觉,可是他并不羡慕。
  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喝两杯酒,酒虽然会麻痹人的头脑,一时也可以令人的
头脑清醒。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他,甚至没有人看他一眼,只有赢家才是人们注意的对象。
  他现在却是个输家。
  窄巷的尽头,有家小小的酒铺,连招牌都已被油烟熏黑。
  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个没精打采的伙计,正坐在小炭炉旁烤火。
  客人也只有一个,背对着门,坐在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
  他想必也跟叶开一样,是个输家,是个失意的人。
  若是在平时,叶开说不定会过去,找他喝两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但现在他却宁愿孤独。
  伙计没精打采地走过来,替他摆了双筷子,上面还带着霉点的竹筷子。
  可是叶开不在乎。
  “要点什么?”
  “酒,五斤酒,随便什么酒都行。”
  “不切点卤菜?”
  “有现成的,就给我来一点。”
  这客人看来并不挑剔,伙计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位客人切了个小拼盘,我就
给你照样未一碟怎么样?”
  “行。”
  那位客人显然也不挑剔。
  一个失意的人,又还能挑剔什么呢?
  酒还没有来,叶开就静静地等着,他本不期望这种地方会有什么殷勤的招待。
  那边的客人一直没有回过头来看看他,此刻却突然道:“我这里有酒,为什么不过来先
喝一杯?”
  这声音很熟,这人是谁?
  叶开回过头,这人淡淡地又道:“其实你应该过来敬我一杯的,你欠我的情。”
  “是你。”
  叶开终于听出了他的声音。
  这个在小酒铺里独自喝着闷酒的失意者,竞是现在这城里的风云人物郭定。
  郭定终于回过头,淡淡地一笑,道:“你想不到是我?”
  叶开的确想不到。
  他走过去,坐下,看着郭定,道:“你本不该在这里的。”
  郭定道:“为什么?”
  叶开道:“这种地方,本只有我这种人才会来。”
  郭定道:“哦?”
  叶开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成了这里最出风头的人?”
  郭定冷冷道:“就因为我刺了南官远一剑?”
  叶开道:“能战胜南官远,并不是件容易事。”
  郭定冷笑。
  叶开看着他,道:“现在城里也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在抢着要请你喝酒,你为什么反而一
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郭定没有回答,却替他倒了杯酒,道:“你说得大多,喝得太少。”
  叶开举杯一饮而尽。
  郭定也在看着他,忽然道:“你以前有没有战胜过?”
  “当然有。”
  郭定:“你战胜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大人物要抢着请你喝酒?”叶开道:“是。”
  郭定道:“你不去?”
  叶开道:“不去。”
  郭定笑了,笑容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寂寞之意,又喝了杯酒,才徐徐道:“以前我总是
想战胜别人,压倒别人,可是现在……”
  叶开道:“现在怎么样?”
  郭定凝视着手里的空杯,道:“现在我才知道,胜利的滋味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好。”
  他忽然将手里的空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道:“你看这是什么?”
  叶开道:“这是个空酒杯。”
  郭定道:“一个人战胜了之后,有时也会忽然变得像这空酒杯中的酒一样,突然变空
了。这种感觉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叶开能了解这种无法形容的空虚和寂寞,他也曾体验
过。他没有再说什么,替郭定倒满了空杯,微笑道:“你也说得大多。喝得太少。”
  郭定举杯。
  叶开微笑着,又道:“无论如何,胜利的滋味至少总比失败好。”
  寒风在窗外呼啸。
  小炭炉里的火将熄灭,那没精打采的伙计,将脖子缩在破棉袄里,似已快睡着了。
  在如此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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