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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湖海鹰飞-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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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挥剑扫打“于午绝阴钉”的同时,另一处殿角暗影中,疾射来四支“狼牙毒刺”,一阵劲风扑至,又被侠青险险闪过。
  一时之间,殿中十余口棺木,泰半掀盖而起,现出七长八短的许多人来。
  侠青心中暗道:“惭愧!自己今日真够疏忽,怎未想到每口棺木都可能埋伏有人。”
  这时,突有一声尖锐刺耳、声若猿唳的怪笑声,起自侠青身后殿角,足足有半盏茶工夫,才停了下来,笑声过后,一片寂缄,不闻说话喝斗之声。
  侠青一面留神戒备,一面忖思对敌之策,他胆气过人,任何惊怖的环境,均无法扰乱他的心神,那怪笑声虽然来得惊心动魂,但他仍然凝立不动。
  屹立良久时光,大殿中仍然是亳无动静,沉寂形成了一种恐怖的紧张。
  侠青终于忍不住这使人窒息的沉闷,放声大笑一阵,说道:“隐起身形,暗施毒计,岂是大丈夫的行径,如再不肯现身出来,可莫怪我要纵火焚殿了!”
  他声如洪钟,这时大喝起来,震得全殿都是回鸣之声。
  只听那猿唳之声的怪笑,重又响起,道:“无知小辈,你已陷身绝境,这大殿四周,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识时务者,赶快放下手中兵刃,束手待缚,尚可保全一命。如敢妄图逞强突围,只要我一声令下,立时有数十种绝毒的暗器,同时打出。
  任你武功绝世,也难在夜暗中逃过这密如骤雨的暗器袭击,只要你中了一针一钉,立将横尸大殿。”
  侠青听那声音,起自大殿后壁之处,似是那发话之人,隐藏在神像后面,心中暗暗忖道:“他这话虽是吓唬之言,但仔细想起来,也是实情。这大殿中黑暗如漆,如果他施用的都是‘白骨毒针’、‘子午绝阴钉’等的歹毒暗器,闪避确也不易……”
  心里一转,暗中移动身躯,移向近身棺木边,陡然大喝一声,一脚向棺木踢去。
  侠青此刻功力雄浑,威势非同小可,那整具棺木往后壁之处,飞撞过去。
  侠青在踢飞棺木的同时,右手鹰爪柔剑一挥,幻化出一片剑影,护住全身,疾向大殿门口冲去。
  但闻轰然一声大震,那飞起的棺木,正撞在后壁之上,立时震得屋动瓦滚,积尘纷纷如雨。
  可怪的是,那些轰立棺木中的怪人,真如僵尸般地屹立不动分毫,像煞石塑木雕,眼下侠青一举一动,似与他们没半点关系。
  侠青心中暗暗称怪,却暗中相度好停身之处,和那殿门之门的距离,这时就藉鹰爪柔剑一抡之势,双足点地,一式“鹰拔九霄”疾如飞隼,直向门外飞去。
  他这一式身法,快迅无比。身子刚扑抵殿门将近半尺之地。飞跃的身势,仍然如离弦之箭一般。
  陡然间,一阵锐风挟着“嘶嘶”异声,迎面扑罩而来。
  这时侠青身势仍在飞跃之际,一听扑面风声有异,心中暗道:“不好!”但这等变生突然,要想应付,实非易事。当下一吸丹田之气,身子猛的往下一坠,却在将触及地面之际,上身往后一倒,悬空似的挫腰长身,硬把一个疾飞向前的身子,平贴着地面,重又跃原立足之处。
  待他落地之后,才知迎面罩来的,又是毒液、毒针,险辣无匹。
  那猿唳之声,又在另一殿角之处响起,只听那猿唳般的怪笑之声,缭绕耳际,不绝如缕,全殿回音震耳,尽都是尖锐刺耳的怪笑之声,有如冰窖地狱中吹出来阵阵阴风。
  十余口敞开的棺木中,僵立着的活尸,虽是纹丝不动,但一个个貌相狰狞,目光闪烁凶焰,邪气森森,直如置身鬼域之中。
  侠青从那怪笑之声,听出此人非同小可。因那笑声一气而出,间无停息,如非有绝佳内功之人决难办到。
  眼下,四周已是毒水、毒针、毒钉埋伏环伺,又加上这等一个武功精深的强敌,侠青不禁凛然心惊。
  而且,这怪笑之声显然是一种撼人心弦的功夫,若是内力及定力稍差的,忍受不了这种笑声的摧击,早已不支而倒。
  侠青忙也暗中提聚真气,将孤佛法无所授的密宗心法使出,仿孤佛法无的梵唱,突然仰脸一阵高歌。
  虽然仍是他昔日在大漠中的那一类歌词,但经密宗心法融注,已是今非昔比,大大不同。
  歌声若鹤鸣九霄,怪笑似荒夜魅嘶,两种撼入的啸笑之声,交混一起,此起彼落。
  忽而歌声高拔,怪笑声低沉不闻,忽而怪笑突起,歌声又被压了下去,交织成一片惊魂夺魄的乐章。
  突然间响起几声闷哼紧接着“扑通”几声,那直立在棺木中的活尸受不了这两个高手乐声的摧击,不支而向后仰倒。
  侠青运密宗心法,发出高歌,和那怪笑之声互较高低,只觉那怪笑声,有如泻地水银一般,无孔不入,双方斗了一阵,仍是难分高下。
  可是侠青已累得满头大汗,只因彼此互不相见,既不知那口发怪笑之声的是何等之人,亦不知他是否和自己一般的疲累不堪。
  正在忖想之刻,对方乘虚而入,忽的怪笑大震,侠青的高歌声,登时被压了下来。但那四周棺木中的活尸却又倒了几个。
  侠青正待拼尽余力反击,那怪笑声倏然而住,恐是那人也知再和侠青这般相斗下去,所有埋伏在大殿四周及直立棺木中,扮作活尸的相随之人,都忍受不住了。
  这时,侠青也已甚觉疲累,怪笑声一住,立时也停下高歌,略一调息,高声说道:“阁下既然身具这等武功,自非无名之辈,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相见,这等藏头露尾,岂是英雄行迳!”
  只听殿中一角暗影之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本教主向来不与生人见面,皆因他们不值本教主一顾,今宵一会,看你的功力确也不凡,老夫将一反惯例,与你一见。”
  侠青暗暗忖道:“这人好大的口气!”不禁心中冷笑,却又忖想:“这人鬼气阴森,不知又要弄什么玄虚,待他现身之后,自己仍要着意提防……”
  心中念头未息,忽见眼前突现幽绿光焰,竟是数盏怪形灯笼,有似鬼火一般,八名绿袍的披发少女,左手提举一盏灯笼,有手各执一引魂长番,缓缓自神像后面走了出来。
  这灯光虽然幽绿黯淡,但在侠青看来,已是旭日高照,明月当空,大殿景物,益为清晰可见。
  原僵立棺木中的那许多活尸,却在这八名绿袍披发少女出现之后,立又隐入棺中不见。
  侠青莫名究竟,不知这些人忽隐忽现,又弄些什么玄虚。
  只见那八个绿袍披发少女,婀娜移步,姗婿而来,手中怪形宫灯及引魂长番纹丝不动,步履之间十分轻灵稳健,一望可知,这些披发少女都身具极佳功夫。
  侠青提聚真气,暗中戒备,却把手中鹰爪柔剑,暂且缠绕腕上,挺然而立。
  八个绿衣披发少女,直步入大殿正中,才一起停下身来,然后缓缓散开,各把手中怪形宫灯高举,引魂长番拄地。
  这些绿衣披发少女立足之位,恰合八门生死之形,侠青心中微惊,原来是“武侯八阵图”阵位。
  侠青还未能仔细辨看这八名绿衣披发少女的面貌,大殿正面的三具残损神像突然自行移向一旁,神像之后赫然现出三个怪人。
  正中一人,身披玄色宽袍,脸色白惨惨的全无血色,一见便知戴有人皮面具。此人十分诡秘,手足四肢亦都隐于肥袖高靴之内,只有那壮伟身干及头上欺霜白发,略可看出是一个魁健的老人。
  左首一人,红袍玉带,头上黑色纱帽,脸白如玉,却死灰般惊人,且其形如驴面,足见其丑,手中一支官笔,一块生死砚,宛然是个森罗殿中,阎君座旁的红衣判官。
  右首一人矮胖臃肿,颇像活阎罗雷弼那等身量,穿戴黑袍纱帽,面如锅底,发如猬刺,又像五殿阎罗模样,又像是伏虎的赵玄坛。
  这三人生相已带着几分森森鬼气,再加上那八盏幽绿惨渗的灯光一照,衬上四周十数口棺木,直似是幽冥世界的牛鬼蛇神。
  侠青望之不禁心头一凛,他倒并非因这三人装束怪像而骇,乃是这三人膝部未见曲动,便飘飘然幽灵也似地向前移出。
  平常人看起来,固然惊为鬼魅妖魔,以侠青这等武功之人,却看出这三人分明是用的内家绝顶轻功,“缩地移形”之法。
  尤其那中间一人,身形不摇不荡,四平八稳地前进,真像是他未曾移身,而是这大殿的地面向后倒缩退去一般。
  左右红、黑袍二人,则微见身形摆晃,脸上现出吃力之状,显是功力比中间那戴人皮面具白发老者要逊色多多。
  三人走到八名绿袍披发少女排列阵位中间一站,红、黑袍二人分把左右袖一扬,八名绿袍披发少女灯放方番收,暂作休局。
  侠青正待开口,那白发老人已用其冷宛能砭骨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万幽教禁地,你可知道这是触犯我教禁律,罪该受冷焰炼魂之弄,除非……”
  侠青心中冷笑,却听白发怪老人之言似还有下文,不禁好奇地一问道:“除非怎样?”
  白发怪老人声音更冷且酷,一字一言地道:“除非你自愿将灵魂、生命与肉身一齐奉献本教主,便可免去冷焰炼魂之刑,并可荣列本教主门下,得传绝艺!”
  侠青哈哈一阵狂笑道:“好个不识羞的老鬼!你弄这些江湖左道欺世惑人的邪气花样,只能吓唬平常人,我云侠青岂惧你这一套?”
  白发怪老人不慢不怒,仍冷冷地道:“你不知本教主的神通,自然不会甘心归顺,其实,本教主生平之中,也甚少对人有过如此好感,只因见你胆气、机智过人,例外加以……”
  侠青不耐听他多说,阻止道:“你也休饶舌,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便是。”
  这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仍自冷冰冰道:“闲常武林中人,连我那第一关毒器之阵都过不了,自然不会入本教主之目。
  如今,我将以我万幽教的‘招魂夺魄大法’试你一试,你若能禁住此项试炼,本教主就原谅你这擅闯本教禁地之罪,放你一条生路。”
  侠青心中念头一转,微微笑道:“我还要和你外赌一场,我若赢了你得把太行六雁安然还我……”
  万幽教主又冷冷地道:“你这小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向本教主挑战,也罢,只要你能禁受得了‘招魂夺魄大法’的考炼,本教主就允你之请,破例一次。”
  侠青不耐久待,反催促道:“你那什么‘追魂夺魄大法’,快施展便了,我领教领教之后,好与你有一场比斗。”
  万幽教主冷冷地道:“你且休急,只怕你没有和本教主一比的殊荣哪!”
  说完,这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突然引吭一声猿唳,声彻九霄,渗入透骨,其音悲惨,掩抑凄凉,振触万端,宛如嫠妇苦吟,离人夜泣,鹃鸣月夜,猿嚣深山,令人入耳以后,不尽酸鼻。
  红、黑二袍闻声,展起袍袖,仍照先前一般,施出“缩地移形”之法,从两侧向万幽教主面前交错,呈个爻字形。
  侠青得海天一儒尉迟子长亲传,自然认得这等步法,不过是太极图中的“太极生两仪”,一元二分的基本变化而已。
  红、黑二袍一起,八个绿袍披发少女突然两两并肩,分成四对,以万幽教主为中心,滴溜溜一阵旋转,幽绿宫灯及引魂长番拖曳下垂,俱未发动。
  侠青心道:“这也不过是‘两仪化四象’,紧接下去便是‘四象演八卦’,仅是把阴阳五行太极生演之理,参入诸蓦武侯八阵图法,相辅运用而已。”
  方欲呵呵一笑,发话喝破万幽教主以这并不十分玄奥的阵法,妄想困住自己,是异想天开之图。
  突然,八个绿袍披发少女骤然一分,虽真个如侠青所料是用“四象演八卦”的变方,但其声势威力却又迥然不同凡响。
  但见八盏幽绿宫灯蓦地飞扬,逐个儿冲尾疾旋,走马灯般愈旋愈快,怜状寒焰,透出绿荧惨淡光烁,尤为骇人。
  八个绿袍披发少女并齐将右手所执的引魂长幡同时招展,一片阴风幡影,急转旋风,那种一阵强似一阵的劲气罡风,逼得人有些惊心动魄,透不过气来。
  登时,一个原已鬼气森森的大殿中,更添了阴风惨惨,魅影幢幢。
  那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只把双目向侠青凝注,初时未见怎地,愈来侠青愈觉对方目光深邃、魔惑,渐渐为其所慑,不忍遽舍。
  八名绿袍披发少女舞灯展番旋转益疾,红、黑二袍辅弼万幽教主两侧,冷然木立,恍如泥塑石雕,不言不动,纹丝不动。
  万幽教主的脸孔中续发如电异芒,侠青不知不觉中,为其吸引,不知趋避。
  渐渐,一阵阵悠沉抑扬的长呼:“云……侠……青……云……侠……青……”
  其声悠远,恍如置身空谷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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