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鹰飞-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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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英一听侠青无恙,又获孤佛法无绝传,芳心大慰,喜上眉梢,后闻戚同对他以师弟相称,便料定侠青之师是浮尘三友之首海天一儒尉迟子长无疑,如此说来,珠儿真个是尉迟子长之女了。
想到此处,不禁向与瘦丐常力走在前面的珠儿望去,珠儿此则心念两位叔叔的伤况,急随瘦丐常力疾向秘室赶去,并未听到凤英与戚同的讲话。
凤英即又向戚同问道:“那云侠青现往何处去了?”
戚同不知凤英便是鼎鼎大名的凤郡主,心中奇怪她何以屡屡问及云侠青,却不便迟疑,忙道:“他因太行六雁为敌人所困,又赶往救应去了。”
你道侠青等如何脱出那太阴教在古墓之下的魔宫?且将笔头倒转来补述一番。
且说那日,云侠青与白雁晏秋凤姑娘,误入太阴教主太阴神君喀和里的宣淫作孽之魔殿,受魔曲、邪香所惑,几乎双双失足,闯下弥天大祸。
幸而,石壁上及时传来敲击之声,声音虽然低细,却如同黄钟大吕之鸣。
侠青如受当头棒喝,豁然清醒,立时将秋凤姑娘及自己的衣服一齐穿好,再将秋凤唤醒。
秋凤回复神智清明,依稀记起适才一切旖旎风光,羞愧得无地自容,泫然欲泣。
侠青方欲觅适当措词,加以慰藉,这殿堂一个小门,蓦然洞开。
侠青与秋凤惊骇望去,竟是金雁白浩寻得暗钮,撞了进来。
此刻,幸是满宫魔曲、邪香及壁一亡淫亵浮雕俱化为乌有,侠青与秋凤略减惭愧之情。
但金雁白浩何等乘巧,一见侠青与秋凤这般神色,心中了然两必已有了不平凡的遭际。
不过,金雁白浩等六个对这唯一小妹看如同胞,十分友爱,前见西山上秋凤旁若无人的高呼侠青之名,便知这小妹已一缕芳心情系侠青身上。
他们五雁都赞赏侠青的风仪、武学,心许确足与七妹秋凤相配,都不反对秋凤与侠青接近,反想设法玉成两人。
当下,佯装不知,含笑道:“这古墓的机关埋伏也真够厉害,我在那边暗宫中足足摸索这一整夜,才找出这个暗钮来。”
侠青与秋凤才知两人竟在这邪怪殿堂中折腾了一夜,不禁相与双颊又微泛红晕。
金雁白浩忙将目光避开,再从四壁上寻找通别室的暗钮。
秋凤趁机向侠青一递眼色,两人也分头帮同搜索暗钮所在。
秋凤所近之处,忽闻石壁传来轻微和震荡,忙唤金雁白浩道:“四哥,你快来看,这里有声音。”
金雁白浩与侠青闻声一起飞扑过来,二人一齐侧身倾听,等了半响,忽闻石壁传来一声大震。
三人确定那是一种强劲的掌力,或兵刃击中石壁后所引起的震荡,三人从这等功力度来,这打击石壁之人,必是锦袍秀才欧阳之或是千金花子邵老三。金雁白浩就在此处壁上摸索了一阵,忽闻一阵“轧轧”连响,石壁陡然裂开一道六尺多高,二尺宽窄一座石门。
侠青纵身一跃,落到石门口边,回头对白浩、秋凤道:“二位稍待,我先试看有无埋伏。”
秋凤关切殷急,娇呼阻止道:“侠青……”
侠青身子一侧,已然穿过壁间石门,果然这一间石宫中困着锦袍秀才欧阳之与千金花子邵平两人。
金雁白浩与秋凤并未停步,紧随侠青身后也跃过这间石室。
千金花子邵老三一见三人进来,舒了一口气道:“哇呀!我老花子这多年来,从未关在屋子里这般久,真个……”
忽听侠青大喝一声,举手一掌向邵老三身后直劈过去。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一个金甲力士挥动手中长矛向邵老三分心刺到,却被侠青一掌震退。仔细一看,竟是个铜铸的假人。
原来,那边石门一开,这边机关同时发动,冲出这金甲力士来伤人。若非侠青发现得快和掌力雄猛,千金花子邵老三早吃那长矛贯心而过,真是险之又险,吓得众人一身冷汗。
这金甲力士一退,对方壁门也突然自动大开,众人一贯闯入,白雁晏秋凤随侠青身后,作第二人进入。
她却眼尖,先看到屋顶悬挂两人,如同受绞,从身形衣服看来,分明是银雁管一翼与黄雁齐化成。
秋凤只道两人已死,凄凄呼一声道:“五哥!七哥!”
忽然,那悬梁二人四足一阵颤动,锦袍秀才欧阳之与侠青同道:“他们没死!”
两人同时向上一拔,一左一右将银雁管一翼和黄雁齐化成救下,两人疲缩不堪,面色苍白。
原来两人虽陷机关,在这屋顶上被悬空吊挂了一整夜,空白挣扎无法脱身若非侠青等来到,还不知要吊到几时才能罢休。
金雁白浩又一阵摸索,蓦然迅以指按壁上机关,人向横里跃避,果然先向白浩原立位置刺出一排长矛,若非白浩事先趋避,便将喋血矛头。
这一按之后,机关已然发动,只听一阵轧轧之声,壁间又裂开一座石门。
众人足足耗去半个时辰,才度过五重石室,寻着了黑雁蒋元与铁雁童开,一时同来群雄相聚一起,且喜无人折损,仅只黑雁蒋元肘边微伤而已。
金雁白浩又凝神端详一阵,动手找寻机关,开启一重门户,众人到了甬道之中。
转了两个弯后,甬道已尽,眼前拱立着三面石壁。
白雁晏秋凤一皱秀眉,道:“甬道已尽,怎的不见……”
铁雁童开忙道:“出这甬道之门。必是就在这三面石壁之上,四弟可再仔细瞧瞧!”
锦袍秀才欧阳之忽道:“不用瞧了,如若三面石壁之上有其门,定然是在左石壁上。”
金雁白浩接口道:“欧阳前辈说的对。”忽的蹑步,伸手向左面石壁上拂去。
但闻又一阵轧轧之声,起自石壁之中,几人停身之处,突然旋转起来。
铁雁童开等,只道又中了什么机关,尽然失色。
金雁白浩持定如恒,泰然而言道:“不要紧,大家且莫妄动,以免触及其他埋伏,静等一刻,只待这旋转一停,便有通行之门打开。”
果然,一盏热工夫,壁间轧轧之声,倏而停了下来,壁间果又裂开了一道二尺多宽的石门。
金雁白浩催促道:“大家进了这石门之时,要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以我推想,这石门之内的通路,定然有着一定的时间,如延误过久,只怕石门会自动封闭。”
说完,他侧身当先而入。
众人如白浩所说,迅快地鱼贯而入。
这甬道之中异常黑暗,但地势却甚平坦,两面都是黑色山石砌成的石壁,一股浓重的湿霉气味,触鼻欲呕,湿寒侵体,阴风惨惨。
众人走约十余丈远,地势缓缓升高,登上几层石级,到了尽处。
金雁白浩举手一推,只闻“喳”的一声,显出一块石板应手而起。
石板一起,白浩立时以迅快无比的动作,冲了上去,众人忙也各提真气,疾随而上。
环顾停身之处,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宽约近丈,高可及人,众人一齐停身其间,也不甚有狭小之感,石质光,壁间还有巧匠雕刻着几付幽冥地狱之画,想来还是远古之物。
金雁白浩又搜索一阵,复举手一推石头之顶,应手轻响,石壁板一转,出现一道斜门。
原来那石头顶端的石壁,是人工同铁炼连在上下石板之上,稍一用力,立时推开。
几人跨出石板,又是一条白石砌成的甬道,走了数丈,甬道又斜向上升,大约有五六尺远近,头顶之上,又出现一块石板。
金雁白浩伸手一阵摸索,石板竟然向左移开,一股强烈的日光,透射进来,饶是众人内力高强,也为之眼花片刻。
众人相继跃了上去,回头一看,那旋转的石板之上,原来是一座巨大的石碑。
金雁白浩赞叹道:“把石碑和古坟沟通,都是神鬼难测的秘门,再加上地下那些自动装置的机关,这设计之人真是巧守天工了!”
他见众人都已出了地穴,又在石碑上一阵摸索,但闻“蓬”的一声轻响,石碑恢复了原位,如是不知底细的人,决难瞧得出一点可疑之处。
金雁白浩向众人解说道:“如不将这石碑复原,将来一些不懂武功之人误入,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时当申时,众人在古墓地穴中又过了一昼夜之久,极目荒坟累累,一片荒草被覆,那巨大古墓,相距众人停身之处,又远在数十丈之外了。
侠青不禁也赞叹着,自言自语道:“好一座建筑精巧的地下墓宫,若看这荒坟累累,有几人能想到这地下有此宫穴,只是……”
他本想说只是殿穴中太过淫亵,却忽觉不该将此事泄与人知,否则,自己与秋凤都将难堪,遂刹然住口,把目光向白雁晏秋凤投去。
秋凤也正将秋波投来示阻,两人目光一触,俱各尽中怦然一动,面增羞红。
忽然,千金花子邵老三朗声向侠青道:“云老弟,我这可该向你问明,你的武功是向何人学来的了?”
侠青想起恩师,不禁眼圈一红,几欲泪下,惘然地道:“惭愧得很,我自小从师,相侍许久,却连恩师姓名都不知道,几经请问,恩师都说他弃绝姓名,不愿淡起。”
千金花子邵老三两道目光,凝注在侠青脸上,一瞬不瞬地问道:“你能说得出令师脸上的特征吗?”
这两句话,引得侠青脸中浮现恩师生前音容笑貌,念及自己自幼孤孑,唯恩师是赖,一与孺慕之思,顿觉胸中热血沸腾,滴滴泪珠,夺眶而出,缓缓道:“先师慈颜,弟子刻骨铭心,不敢稍忘,岂有说不出他老人家脸上特征……”
千金花子邵老三与锦袍秀才欧阳之一齐大惊,忙道:“什么?令师已仙逝了……”
邵老三忽然双目圆睁,沉声问道:“你快说,令师脸上有何特征?”
侠青不知这两人何以如此迫不及待,徐徐说道:“先师天庭正中一粒黑痣,左腮之边两粒并生小痣,还有……”
话至此处,忽见锦袍秀才欧阳之与千金花子邵老三双双泪如涌泉,滴下双颊,失声道:“唉!大哥呀,你真个竟先弃我们两人而去!”两上已近半百年纪之人,一齐真情激荡,涕泪滂沱。
侠青虽然已听出他两人言中之意,但一时间想不透他两人与师父的关系,不知如何启口,呆呆地站在一侧,又不好去问恩师的真姓名。
第十一章 往事如烟难诉清
欧阳之与邵平痛哭一阵,心情遂渐镇静下来,还是邵老三先道:“侠青贤侄,你那知道,你那恩师就是我与秀才二哥的义兄,浮尘三友之首,名冠武林的海天一儒尉迟子长。”
侠青如电击,立时想到那贺兰颠有杀害欧冶道人之嫌,并险将凤英玷污的老魔,也自称海天一儒尉迟子长,一时弄得他糊涂起来。
千金花子邵老三只道侠青仍不置信,便将海天一儒尉迟子长的相貌,细加解说,果然是和侠青之师一般模样,与那在主山巅自称海天一儒尉迟子长的老魔全然不同,才知那人乃系冒名。
侠青心中已然确信,立向锦袍秀才欧阳之及千金花子邵老三行下大礼,口称叔父。
那欧阳之与邵老三因这辈分是马虎不得的,遂都坦然受了侠青之礼。
太行六雁在旁目睹这一场叔侄相认之礼,俱各为双方欢喜。
白雁晏秋凤更是高兴得不住拭泪,天真地道:“如此说来,我也得称两位老人家作叔父了!”
她原意是因他们太行七雁与侠青平辈论交,自然也得称锦袍秀才与千金花子邵老三为叔父。话一出口,颇觉微有语病,不禁双颊微红。
众人倒未注意她这一细节,纷纷为这义叔侄三人致贺。
一场皆大欢喜。
于是,众人权且在这山中就地而坐,锦袍秀才欧阳之与千金花子邵老三不绝地向侠青追问海天一儒尉迟子长到大漠后的生活。
邵老三忽然问道:“侠青,你可知道珠儿就是你师父的女儿?”
侠青惊喜之余,忙将恩师遗授那半枚锁片出示,睹物伤情,浮尘三友仅余的二老又兴一阵伤感。
锦袍秀才欧阳之手中珍重地托着那半枚锁片,向侠青道:“这半片金锁非普通东西,而是你师父与师娘昔年的定情之物,后来截成两半,各持其半,以示爱情不渝。谁知到头来只因出了一个奸恶的逆徒,蓄意陷害,使得你师娘及师叔都对你师父误会,因而反目,将你师父气走边塞,埋名隐姓,永绝亲故。”
侠青与太行六雁追问究竟,于是锦袍秀才欧阳之与千金花子邵老三说出这一段武林中无人知道的秘事来。
浮尘三友之首海天一儒尉迟子长昔年不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学问、道德、武功都为天下武林人士所钦服,其家庭也有齐眉之乐。
尉迟子长之妻是名门闺秀,虽不懂武功,但才貌出众,颇有文名,尤其是赋性贤淑,相夫理家,井井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