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一指令-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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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申丙也不理会冷如灰,只是瞧着霍成安,捏着白纸包道:“我将解药给你,你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决不。”
“好。”葵申丙手一扬,解药脱手而出。
霍成安接过解药,给凌云花喂下。凌云花服下解药后,盘腿坐着运气,加速解药的解毒速度。
葵申丙转向一直怒目盯着他的冷如灰道:“冷大侠八年来一直在找我?”
“是的。”
“为什么?”
“杀你。”
“为什么要杀我?想做个除暴安良的英雄?别忘了你也是个双手沾满着鲜血的人。”
冷如灰脸色变得铁青,声色俱厉:“还记得八年前,在太玄殿后井坪被你杀死的那个女子吗?”
葵申丙眨眨眼:“记得,就是那个在太玄殿假装中了酥骨散后,在后井坪杀了应玄大师和我手下三个弟兄的女子。她是你什么人?”、 “妻子。自从她死后,我便做了杀手。”
冷如灰声音中透出一股凄凉。
杀妻之仇,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梁子,无法化解的仇恨。
葵申丙用脚挑起伙计腰间的钢刀,接刀在手,划了一个圆弧:“刀在脖子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下手?”
“我问清了妻子和你们交手的情况,在她和应玄等人交手时,你没有出手,等她杀了应玄三人后,你给了她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因此,今天我也给你这个机会。”冷如灰钢刀斜举,语冷如冰。
“你错啦。我不想杀她,是因为最后我还想占有她,但是她太执傲了。你想冒称英雄,却犯了个大错误,你失去了唯一的杀我的机会。”
“不见得。”
葵申丙扬起钢刀:“我是有名的屠夫一刀砍,杀人从不用第二刀。”
冷如灰抖抖手中的刀:“我是杀手一刀斩,杀人从不用两招“八年前还未听过这个绰号,你这绰号是针对我取的,毕竟还嫩着点。”
“出刀便见分晓。”
“你的功底我知道,你今日死定了!”
“我有妻子在天之灵护佑,你是无数冤魂缠身,今日已是恶贯满盈!”
葵申丙不觉全身一颤。
邪不压正,在心理和勇气上,葵申丙便先输一成。
“来吧!”
双方向前两步,已到出刀便可要命的距离。
两把斜扬的刀。所有的眼光都注视在这两把刀上。
凌云花的一只细纤的手,俏悄地从霍成安身旁取走了那个小红纸包,红纸包里装的是五毒帮的酥骨散。
“看刀!”同时爆起两声沉喝。
噗!噗!两人贴身而立。
良久。葵申丙徐徐倒下,一道刀痕从头顶穿过脸面、胸膛、腹部,直到胯间,殷红的鲜血向外翻涌。
冷如灰挺立着,一道刀痕从头额挂到腮边,浑身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对手的,大多是对手的血。
一刀斩,很俐落的杀人手法。
葵申丙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死在自己的“一刀砍”之下。当他看到冷如灰使出的“一刀砍”而不是“一刀斩”时,顿觉一惊,就在这一惊之际,冷如灰的刀已抢先砍下,因此冷如灰的刀一直砍到他胯间,他的刀才砍破了冷如灰的脸面。
八年来,冷如灰练的就是葵申丙的“一刀砍”刀法!他要用葵申丙砍死妻子的手法,砍葵申丙,今日已是如愿以偿。
“冷大哥!”
霍成安、林凡、金自立奔了过去。他们一面向冷如灰祝贺。一面急忙替他包扎头脸上的刀伤。
凌云花悄悄爬起来,准备开溜。
“云花姑娘!”霍成安一声轻喝。
“哎,叫我干嘛?”凌云花顿住脚步问。
霍成安病态似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就这么走了?也不谢谢咱们?”
凌云花噘起小嘴:“你们不是爹爹请来捉我的吧?”
林凡一旁说:“我们是和冷大哥一起来找葵申丙报仇的,不巧正遇上这色狼要侮辱姑娘……”
想起刚才的一幕,凌云花不觉心惊肉跳,要不是他们及时相救,自己就……
她急忙走到霍成安身旁,行个“万福”礼:“谢霍大侠!”话未说完,猛觉腰间一酸,便委顿于地。
“你……你们……”凌云花还想喊叫,哑穴又顿时被点,喊不出声来。
霍成安点住了凌云花后,说道:“你爹爹出三千两银子,要我们找你回庄,我们都是买卖人,有赚钱的生意就得做,请姑娘原谅。”说罢,左手一摆。
林凡和金自立走出竹林,片刻,抬来一只大木箱。
凌云花见到木箱便明白了霍成安的意思,不觉暗自叫苦不迭。
冷如灰此刻头上刀伤已经扎好,也走将过去:“云花姑娘,委曲你了。”
送云花姑娘回庄,完全是冷如灰的买卖,霍成安等人只是帮手。霍成安杀杨玉未得手,反失一手腕,生意是赔本了,但生意毕竟是做过了。冷如灰到鹅风堡要退生意,这可是件极不体面的事,恰好凌志云要找宝贝女儿,他便将两桩买卖换了一换,凌志云寻女心切也就答应了,四人一路跟踪而来,不想正碰上仇人葵申丙,这也许正是天意。
林凡、金自立把云花姑娘装进了木箱。
他们要把这位调皮的、花样百出的小精灵,像护送珍贵动物那样送回鹅风堡。
四人抬着木箱,翻出后院,绕过街头,在阿城头号客栈永康客店宿下。
为了安全起见,四人住的是一间大房。
四人围在桌旁正在商讨一件棘手的事。
云花姑娘吃喝怎么办?放她出来,她要叫喊,岂不麻烦?在木箱里吃喝,弄脏了箱内的被褥,岂不又委屈了她?
“咚!咚!”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林凡发问。
“请问房内客人,可曾看见过一位十五、六岁,头戴珠帽,身穿锦服,骑一匹白马的少年?”房外敲门人问。
四人悚然一惊:这是谁在找云花姑娘?
凌云花在木箱中,芳心一阵狂跳。
玉哥!是玉哥!玉哥并没有丢下她,正在挨店挨房地打听她的消息!
她想大声呼喊,可又喊不出声来,只急得头上汗珠直冒。
林凡正要回答“不知道”,霍成安却跃身而起,打开房门。他已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杨玉脚顿在门坎上:“原来是霍大侠和林、金二壮士!”
霍成安将杨玉引入房中,掩上房门,指着冷如灰道:“这就是我说过的冷大哥,冷如灰。”
冷如灰瞧着杨玉,这就是那个一刀、一笛断了霍成安和吕公良一只手腕的绝顶高手?
杨玉谦逊、随和的态度,使冷如灰心中对他顿生一股敬意。
“冷大侠!”
“杨少侠!”
两人同时拱手致意。
“杨少侠请坐。”
“谢谢。”
“杨少侠在找凌云花?”霍成安问。
杨玉点头道:“凌云花原与我在一起,在黑风口她卸下车马一人跑了,云花姑娘从小就娇生惯养,又爱惹事,万一她有个什么差错,如何是好?真是把我急坏了。”他不善作假,说话之间,焦急之情已溢于言表。
四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
木箱内,杨玉前半截话说得凌云花咬牙切齿,后半截话说得她咧嘴一笑。
霍成安道:“杨少侠不必着急,凌云花就在这里,我们正准备把她送回鹅风堡。”
“她在哪里?”杨玉眼光扫过房间。
“在那儿。”冷如灰指着大木箱。他想不透凌志云要置杨玉于死地,而杨玉对凌志云的女儿却是这般关心。
杨玉急步起到木箱旁,揭开箱盖。
箱内很宽敞,垫着被褥,凌云花躺在里面倒也舒服,箱盖上有活板,箱壁上有假钉气眼,空气也很流畅。亏他们想得出来!
“很好!请四位大侠平安将她送回鹅风堡去。这是杨某一点心意。”杨玉从怀中摸出二锭银子放到桌上。
“杨少侠,我们将她送到庄中,凌庄主已许诺我们三千两银子,你就不必破费了。”
“哦,如此便谢谢诸位了。”
“不必客气。”
凌云花气得牙咬咬,怒火直冒三千丈。
“杨少侠,我们现在有一个难题。若放云花姑娘出来吃饭,怕她吵闹、逃跑,惹出麻烦;若不放她出来,又怕委屈了云花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冷如灰问杨玉。
杨玉想了想说:“我与她谈谈。”
他把头扭向木箱:“花妹,你听我说。你逃离庄园,爹爹一定很着急,你是无论如何也得回去的,即算是你送我,也不过两三天便到了,你也得回去。听玉哥的话,跟他们回庄去,一路上不要吵闹,不要再跑,行吗?”
凌云花心里骂道:“你这臭小子!想赶我走,好和那臭妖精一道,我偏偏不!”她心里这么骂,头却是一个劲地点,眼泪也淌了出来。
霍成安和冷如灰在一旁见状,以为凌云花已被杨玉说服,便道:“好了,云花同意了,等会我们便解了她的穴道,一同吃饭。”
“谢诸位,在下告辞。”杨玉见凌云花的事已经办妥,便行告退。
凌云花在箱内牙齿咬得格格响:臭小子,走着瞧!这四个傻瓜蛋看样子倒还老实,等会吃饭时,本姑娘赏你们一包‘酥骨散’……
她正在想时,房内又响起了一阵笑声。
“哈哈,诸位可好?”
“原来是云玄道长。什么风将您老也吹到阿城来了?”
这个臭道土来做什么?难道是来救自己?她心中一阵窃喜。
“贫道受凌志云之托,来找他那位宝贝女儿。”
“您老敢情是要抢我们兄弟的生意?”
“哪里,哪里。贫道听说你们已找到云花姑娘了,唯恐她再次逃跑,特来相助一臂之力。”
“谢道长好意,有我四人护送,想那小姑娘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除非道长出手帮她。”
“哈哈……”
“诸位不知,这小姑娘机灵得很呢。鹅风堡清心斋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就从那里逃跑过两次。”
“哦。”
“她会装死、装疯、装傻,会打追魂钉,会抛迷魂帕,会弹指下毒,一路上准会喊头痛、肚痛、腰痛、脚痛,要吃这,要喝那,要撒尿,要拉屎,你们拿她怎么办?我敢打赌,只要你们一放她出箱,她就准逃得了。”
“噢?”
凌云花在箱内狠狠地骂:该死的臭道士!该千刀剐、万刀剁的臭道士!臭,真臭,臭得臭不得了的老东西!
“云玄道长,您老看怎样才能将云花姑娘平安送到鹅风堡呢?”
“贫道这里有一张太乙饼,贴在人的天灵盖上,人便会昏昏沉沉地睡去,不吃不喝,七天七夜也不会伤害身体,如果诸位快马扬鞭,七日之内定能赶回鹅风堡。”
“……”
四人轻声商议。
“谢道长。”
凌云花在无声地狂叫:老东西!丑八怪!妖道!恶魔!你太缺德了!
箱盖打开了。
“死丫头!”云玄道长拍着盖板道,“杨玉已找到护棺人了,你就安心回庄去吧。”
凌云花瞪着一双大眼,眼中喷喷的火焰,仿佛要把云玄道长烧死。
云玄道长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太乙饼膏药,然后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臭道士!你不得好……”“死”字还没有出口,太乙饼已贴到了她的头顶,她顿时只觉一阵昏迷。
昏迷中,她看见杨玉和石啸天并肩坐在灵枢车上,手执丝缰,在驾车飞驰。
出阿城,在古灵渡口换上帆船,顺水行舟一日,己到孝里铺。
孝里铺东去五十里,泰山脚下的丝茅沟便是杨玉的家乡。
准确他说,这里应该是杨玉母亲的家乡。杨玉打从娘肚里出来,从未来过这里,除了在深山里的几年,他生在鹅风堡,长在鹅风堡,鹅风堡才是他的家乡,这里只不过是他的祖籍老家。
杨玉、石啸天两骑相并,按辔徐行。
灵枢车紧跟两骑之后。
远处,丝茅沟上空弥漫着如云似烟的雾。雾正在散开,罩得远近景物朦朦胧胧一片。
杨玉眺望着丝茅沟。
那就是他的家乡?
他感到茫然和伤感,一种深沉的寂寞孤独袭上心头。
幸好身旁还有石啸天在。她仍然戴着一路上始终不曾离开过头顶的斗笠,脸上罩着面纱。
他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脸,不知那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路上,他没再问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杀他,她也没有多说话,两人只是默默地走着,用眼光在无声地询问和交流。
奇怪的是,自从石啸天当了他的护棺人后,就再没有人打扰过他,无论是水路陆路都没有。
她在他心目中仍然是个神秘的人物。和曾是自己仇敌的神秘人一同宿行,一同还乡,简直是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事。
人生,有时也和烟雾一样迷茫。
华丽的两骑一车,缓缓驰迸丝茅沟。
一座小村在烟雾中豁然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