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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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的白衣!
柯冬青笑了。
他喝了一大口酒,方抬起头来,道:“诸位为何不从正门进来?那样岂不是更体面一些?”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正门已有人进来了。
其实,说一团杀气从正门进来,也许反而更确切些。
他才配从正门进来,显然他是这九个人中的主角。
他没有穿白衣,而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袍,腰间用一根褐色的丝带系着,一把古朴的剑斜斜地插在丝带上。
剑无剑鞘!
他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沉寂的湖面,水波不兴。
没有喜怨哀乐。
柯冬青看不出他的年纪,也许是少年老成,也许是驻颜有术,都像。
他一进酒楼,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取出剑,置于桌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的神情仍是那么的平静,似乎他并未感觉到这个酒楼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九个人。
否则,他一定不可能这么漠然平静。
剑横置于桌,手便搁在离剑三寸远的地方。
当他想拿剑的时候,只需要将弯曲的手指伸开,便可以触及剑身了。
他的身子坐得笔直,两眼平视,目不瞬转地看着柯冬青。
这实在是一个怪人。
当柯冬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对方却仍是平静自如得很。
攻击迟迟没有开始。
柯冬青很有节奏地把剩下的一斤多酒漫不经心地倒进肚子里,然后,他站了起来。
他不相信对方在这种时候还不出手。
于是,他道:“诸位若没有什么话说,我便先走一步了。”
然后,他真的抬脚就走了。
寒刃破空之声响起。
一剑一刀,一前一后,速度是一样的快捷无比。
利刃之劲风一起,这间酒楼都显得小了一些了,拥挤起来。
柯冬青便如一片枯叶般飘起。
他的身躯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掠出,双脚在身子盘旋的那一瞬间已踢出七脚。
一把刀便脱手而飞了,因为那人的肘部关节也被踢得断开,
刀并没有飞出很远,因为柯冬青的剑已疾然而出,在刀身上一沾一带,那刀便已倒卷而回,飞速扫向那使刀人的咽喉。
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刀飞出后又向自己的咽喉切来,都会惊骇的。
但惊骇很快便过去了。
就在他疾然曲腰弓背,避让这一刀时,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硬硬之物存在,接着,一阵可怕的剧痛便以肚子为中心,迅速地蔓延到他的全身。
当他发现自己的胸前已多了一个血窟窿时,全身已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没有一丝力气可用了。
这是死亡之前的疲倦感。
没有发出惨叫,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他的同伴倒下得并不比他慢。
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已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了。
生与死之间,有时是挨得那么近。
柯冬青的剑斜指于地,他冷冷地道:“一齐上吧!”
但上来的又只有两个!
一杆长枪,随着一个矫健凶悍的身形扑出而暴扎。
无数枪影,随着他的动作串跳出晶莹的弧线与光圈,看那凌厉之势,似乎有一只苍蝇飞过,他也可以将它扎个粉碎。
另一面,一个矮胖汉子的身子猛然一挫一缩,人便宛如一支浑圆的石墩般向柯冬青下盘席卷而来,他手中的两柄斧子已挥舞得像两个刀轮!
目光平静而深沉,柯冬青半步不移,短剑迸射狂挥!
剑芒伸缩宛如千百条掣映交错的电蛇,编织成纵横飞舞的霞光图案……
一阵刺耳的金铁撞击之声。
使枪者一声惨叫,他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柯冬青的剑在他后背交织纵横,在瞬息之间,留下了十三剑。
对方的后背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了,血肉齐翻,样子触目惊心。
如此重的伤,他如何能支撑得住?当下已踉跄而出。
而使斧者则弹滚侧翻,斜刺里将双斧急斩向柯冬青的双膝。
柯冬青双腿曲伸之间,人已飘起,同时短剑暴射,狂卷急扫。
剑锋若霜,青气朦朦,光华流砾,寒气罩人。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一颗头颅也跟着飞起!滚跌出一丈之外。
对付“白衣山庄”的人,柯冬青是绝对不心慈手软的。
奇怪的是剩下的四人竟还不齐攻上来,而是又由二人进袭。
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如果四人一齐出手,那么可能还有一点点赢的机会。
柯冬青暗觉蹊跷。
一根软鞭,一柄银戟。
数招之后,两人又已毙命。
最后两人终于出手了,一切都是在重复着,他们的结果与前面的六人没有什么不同。
似乎他们已把送死当作一项任务了。无论如何,倒下的是对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八个人的鲜血,足以将一座酒楼的空气弄得充满粘稠的血腥之气,使人的呼吸都不那么畅快了。
柯冬青转过身来,望着默默地坐在一边的青衣人。
青衣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怪,便如金属一般。
他道:“我叫小葛!”语气很平淡。
柯冬青的瞳孔却一下子收缩起来。
“卖命人”小葛,一个在江湖中响了十年的名字!
十年前,他便被人们称作小葛,十年后的今天,他还是被称作小葛。
他的名字,与他的名气一样持久不变。
自从十年前他杀了江南温家的当家人温玉洲之后,江湖中人提到杀手,便不能不提到小葛这个名字。
温家本是与现在的铁城铁家等武林四大家族并驾齐驱的家族,却因为小葛,而烟消云散了。
小葛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都会在那儿制造出一件轰动江湖的事。因为他要杀的人,全都是在江湖中有名有望之人。
比如柯冬青这样的人。
柯冬青忽然道:“你杀人之前,都喜欢让别人替你去损耗对方的精力吗?”
说完,他便看着小葛。
小葛摇了摇头,道:“不是对付每一个人都要如此做。事实上以他们的武功,并不能损耗你多少精力。”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笑,道:“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可以先扎自己一刀。”
柯冬青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葛的剑一闪,已在自己的腿上扎了一剑!
血立即涌了出来!
柯冬青几乎看傻了!
世上还有这么古怪的人么?竟用剑扎自己的腿!
柯冬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这件事情是清清楚楚发生在眼皮底下!
为什么?
柯冬青如此想,也是如此自问。
大概因为受伤,小葛的脸有点苍白了,他吸了一口冷气,道:“不为什么。许多事情是凭自己的感觉去做的,就像你已察觉到自己有危险,却不急着走一样。”
他一边说话,腿上的伤口便一边流着血。
柯冬青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时间拖得越长,对柯冬青便越有利,因为对方在流血,而他自己完好无损。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有些不安。小葛能为了不占他的便宜而用剑扎伤自己,他便也不能占小葛的便宜了。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小葛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把头想破了,他也未必能想通。
柯冬青道:“你来此地,是为了杀我,对不对?”
小葛点了点头。
柯冬青道:“那好吧,你快些动手,否则你失血过多,力气便不支了。”
这场面实在有点古怪有点滑稽,居然有人要催着别人来杀自己。
小葛道:“不急。”
看样子他真的不急,竟开始用一块布条包扎他的伤口!
但没有药就这样包扎又如何能止住血?
他不急,柯冬青却急了。
他又催道:“快些动手吧,否则我便走了。”
小葛道:“那好吧!”
这三个字说得很慢,但他的动作却很快。
就第一个字时,他的手已抓住了剑。说第二个字时,他的手在桌子上一按,已如一只巨鸟般飞起。
当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剑已凌空盘旋而下,抛洒出一片光雨。
剑法狠辣简练。
柯冬青双足一点,便已卷身而出,身法利索,快捷如鬼魅过空。
清啸声中,柯冬青的剑已交织出一片强劲的寒光。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身影一合便开,飘然分落于二丈之远处。
胜负未分。
柯冬青已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剑法似乎很是熟悉。常常能在自己的剑未出之前,便已先封住自己的剑本欲出的线路!若不是柯冬青应变得快,恐怕早已吃亏了。
柯冬青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八个人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分作四批。他们所起的作用,便是让小葛熟悉柯冬青的剑法。
这也是为何八个人的兵器全不相同的原因,兵器不同,柯冬青所攻击的招式也就有异了,从而便可让小葛更多地了解柯冬青的剑法。
好精明的小葛!
可为何如此精明的小葛,会突然犯傻,把剑往自己的腿上扎?
小葛的剑缓缓举起,举至齐眉处,倏地一沉!
他的人便已飞身射出,半空中陡然急旋,便有尖锐的利刃划空之声响起。
柯冬青被这一片寒刃之光芒罩于其中。
柯冬青身子一挫,立即贴地而飞。
他的剑如光蛇一般,向小葛的下盘扫去,这一招又快又诡异,小葛已没有方法可以抗拒。
眼看小葛的双腿便要与他的身体分离。
但便在此时,柯冬青的剑突然一滞。
因为柯冬青突然想到小葛的腿已经受了伤!
如果这剑伤是柯冬青在与对方搏杀时留下的,那么此时柯冬青一定毫不犹豫地长驱直进。但这剑伤的来历却太古怪了,柯冬青觉得如果靠攻击对方下盘而取胜,实在有点胜之不武了。
所以,他的剑便在即将可以奏效时,突然一滞,然后斜撩而上,削向对方的肋部。这种变招,颇有些牵强。
便在此时,小葛的剑势突然大炽!他的剑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闪出,向柯冬青的腹部暴扎。
大惊之下,柯冬青立即强吸一口气,身子向后疾飘。
但他的腹部仍是中了一剑!约有三寸深。
柯冬青飘掠之后,落地时几乎站立不稳,他的腹部已是一片赤血淋漓了!
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剧痛使他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在搓揉着。
小葛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根本不给柯冬青以喘息的机会,立即如鬼魅般一闪而进,寒芒暴闪。
柯冬青忍着剧痛,强力应付,却已力不从心,很快他的腰部被撩出一条大大的口子,而他受了伤的腹部,竟又被小葛一脚踢中。那一瞬间,柯冬青几乎痛晕过去。
失血,加上剧痛,使他的思维已不很清晰了,只是凭着一股坚强的毅力在支撑,苦苦抗拒,不肯倒下!
又是一拳,正中胸口,柯冬青狂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向后直跃出去。
“呛”的一声,他的剑向边上用力一插,生生地插入墙中,拉出了一道耀眼的火花,这才止住了他的后跌之势!
柯冬青的脸色苍白如纸!
小葛得意地狂笑。
笑罢,他的脸色一变,阴阴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用剑扎自己的腿吗?”
不等柯冬青回答,他的剑又向自己的腿扎去!
柯冬青像看一个中了邪的人一般看着他。
一剑,又一剑。
柯冬青的脸色变了。
对方的腿上竟没有血流出。
是小葛的血已经流尽了吗?显然不可能。
小葛的剑一划,便已将裤子划出一条大口子。
他的剑便一下一下地在自己的腿上割着。
柯冬青惊愕地叫了起来:“你……你的腿是假的!”
小葛道:“你终于明白了。可惜知道这一点,已是太迟了。我对你们这样的人很了解,我坚信如果我用剑扎了自己的腿之后,你一定会不再攻击我的下盘了。可在对敌搏杀之时,哪由得了你犹豫?所以,你输了!若论真才实学,我根本不可能取胜。”
他用剑敲了敲自己的腿,道:“我的腿早就已断了,很久以来,我用的就是假腿,虽然我用它已可以行走自如了,但在与高手决斗时,它仍是不如真腿那么利索的。”
“所以,我的对手一定会看出应该攻击我的下盘,这么一来,我还有赢的机会吗?”
“但我故意以剑扎了自己的假肢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假腿中我自然是做了手脚的,一剑扎下去,也会有血流出,但流到一定的时候,终会流完的。所以,我又在一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