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旗香罗扇 作者:曹若冰-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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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平世界上的轻愁淡恨,全都挂在他的眉梢上了……
几日的奔波劳累,扰是茫然无着,因此,心中装满了问号,得不到圆满的答案!连环峰在“欲仙幽苑”的东南角,百余里地的地方,可是拆冲了几天,只见群峰毗连,不知连环峰是哪座山峰!……难道自己这么无用?……
思此,油然想起了乃母的音容,和绣纹的倩影,因而重又咀嚼着,内疚和忏悔的涩味……此刻,绣纹不知已落在什么地方,她既不回桃花源,还真的单身流落江湖!果然如此,将来再见母亲之时,拿什么话交代……想到这里,真是惶惑不安,心如乱麻……
倏然,从草木凄风声中,隐约传来惨哼和低吟之声,在这宁静的山野间,陡地有此种嚎声叠起,的确非常怪异,仲玉迅速挺身坐起,仔细谛听着。
辨其音质,好象是人在临死时,所发出最后生命的呼唤,辨其音量,决不只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的叫嚣,交织成刺耳的哀鸣。
而且在惨冷声中,尚夹杂有最恐怖的杰杰怪笑,似胜利的威势,也是泄愤的狂嚣。
于是,仲玉被这连串的哀鸣所吸引,由于好奇心驱使,和探询线索的需求,决意循声前往观察—番。
动念间,陡地腾身跃起,双脚点处,衣决飘飘,直向左边森林中,窜飞而入。
经过一阵奔驰,出了森林,突被一排曲折蜿蜒的藤篱挡着,藤篱高延一丈,上面满是飞鸟不落的荆棘,色呈暗红,倒是非常鲜艳,似乎一片壮丽的墙垣。
他微一打量,便自循着藤篱边缘,左边而去。
未几,惨哼几声,已渐渐逼近,这时比早先更为剧烈,而且尚闻到“嘶嘶!”裂帛的声音,不断叠起。
仲玉猴急似的,加足脚力,好象要抢到当场,瓜分一点意外的利润,身形一起一落,宛如鹊腾兔坠,不久,已扑至暗红藤篱的尽头,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块很大的白色石块,而那红色藤篱,却已向左弯回,蜿蜒朝前伸去,恰好把偌大的白色石地,隔在外面,似乎与藤篱里厮,毫无关连。
而那哀鸣裂帛之声,便是由白色石地那边传过来,这时,已能清晰闻到各种不同的惨声,有的在哎哟的呼叫,有的在呵呵的呻吟,其号声之凄切,真令人不忍骤闻。
但,仲玉听到那种声音,倒并不感到可惨,只当是一种人为的哀乐,因此,他需要即刻到达那只闻其声,不见实况的现场。
他明确了惨声的来源,微一环视四周,倏地身形猛跃,向白色石地中央扑去。
正当他猛力起身飞扑,忽然“嚓”的一声,躯体顿被什么东西拦腰弹回一丈,这下,可使得他大为震惊,心想:这是什么力量,如此巨大,抬眼四望,又见没有人,倒真奇怪了,我就不相信邪门。
像他这种倨傲的人,当然不相信邪门,于是,身形再起,而且腿腰全使出劲力,照原式猛然又扑。谁知,“嚓”的一声,身躯又被弹回两丈,一连两个踉跄,才稳桩驻步,这一下,更玄了,使出的力越大,反弹之力也越大,这不可思议的事,已然亲身两度尝试,饶他胆大包天,倨傲狂性,也不禁心生戒惧。
于是,略微沉吟,遂起步向前慢慢走去,谁知,不到两丈,陡感齐胸下半截,似被软绵绵的丝状物拦着了,心下一惊,迅速退后一步,启目仔细察看,只见身前虚空横布着无数根细如猪鬓的藤筋,其上下间隔,两尺或三尺不等,而面积竟高达数丈,一端起自级色藤篱,另一端侧似远至,白色石地的那边,仿佛网围之状。
这奇异的设施,不但很难看得出其形状,既是已然觉察,纵有绝顶轻功,也难超越而过,倒真是名符其实的天罗地网,仲玉估不出这是什么所在,不由惊悸丛生。
然而,他此来原是想探察,那惨声连连的景况,虽是遇着这突奇的阻碍,却也不愿中途而返,横直不惹此地一草一木,管他是什么地方,心下电转,毅然决定钻网而过。
小狂物确是倔强,意志坚决,真的想动就动,当即纵身凌空,认准空隙,一式“紫燕穿帘”,已自穿过藤筋网罗。
但,甫定身形,倏闻背后破空之声,吐劲而至,顿即心生惊觉,横飘三步,驻步未稳,头上已经巧巧落下一物,急切里,伸手一抓,却是一片树叶,只见上面刻着两行字迹写道:如再擅闯,溅血尸横,字末画了一个独眼骷髅头。
这下,可把仲玉吓出一身冷汗,心忖:如果是件暗器,今日焉有命在?自己的身法已然够快,而树叶比人更快,甚至能借风追踪,而且又轻轻落在自己头上,仅凭这手投物劲含疾,气秉刚柔的内力,此人武学分明已至神仪之境,既是恩师万形客,也恐不及这般精湛绝妙,但不知是谁,而且现在江湖之中,正邪两道,也以独眼骷髅头,作为标志的人。
是以,他虽暗惊此人武学通神,飞叶告诫,而且身临奇异险境,但是,却未把那“如再擅闯,溅血尸横”的警告,放在心上,皆因其秉性奇傲,生就吃软不吃硬,愈是杀机重重,步步惊险,愈要以身相试。
当即把那片树叶,恨恨地往地上一掷,自言自语道:“我倒要闯闯这鬼地方,看到底有什么了刀山油锅,岂怕你溅血横尸……”
于是,身形微晃,宛如一缕轻烟,往那惨叫连声的方向,疾射而去。
越过白色石地,穿过一道圆形石门,掉头一望,只见石门上端画着五颗狰狞恐怖的骷髅头,成圆拱形横排,而五颗骷髅头的嘴中,各含着各种不同的奇形兵刃,头额下方,横书“绝命泸”三个大字,端的气派,诡异,令人心寒。
仲玉现在无暇观赏眼前怪迹,也不思考这是什么地方,当下仍自循声一飞驰。
走不多远,前面是一块浅草平铺的盆地,却见其中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惨叫呻吟的声音,便是从那群人的口中进发出来,仲玉略一迟滞,身躯猛地一纵,既轻巧又迅速,落定盆地之中,启眼瞩目,溜打着那些垂死的众人。
只见偌大的盆地,全笼国旧在惨凄凄,血淋淋的景象之中,当他发现那些人,胸前都绣着一颗狰狞的野人头,不由一愣,怎么全是鬼头十八屯的人,眼见他们的服色,共分:三类,除了兰色,另外是黄色和紫色。而黄色长袍前襟的右上角,绣的是三个“刑”字,紫色则绣着一个“谋”字,似乎代表三种不同的等级。根据年龄及伤亡的比率,如果紫是一等,那么黄色便是二等,兰色则是三等,因为,已然死去的差不多都是兰衣人,黄衣人只有少数死亡,大部分是重伤,正在作最后挣扎,而紫衣人全负重伤,但正在运功挽救自己。
最离奇的是,死尸的脸上,像涂了一层汲有光的黑漆,真是黑得可怕,而且眼睛鼻子也已溃烂得不成人形,正挣扎着的人,脸上已然发黑,五官也开始溃烂,尤其两手在不停地挥舞乱抓,身上的衣衫,巳被撕得零碎碎,甚至皮破血流,嘴里频频发出,一声大一声小,像杀猪般的惨嚎。而那些穿着紫服的人,一个个均是须发花白的老人,正席地而坐,强行连功调息,但是他们的脸上,也已布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五官已长满红色的水泡,挺生的身躯,开始晃晃摇动,甚至有的内功不济,便骤然倒卧在地,低声呻吟……
这种怪而惨的情状,竟使仲玉看得发呆,从他面上变化的表情,揣不出是在观摩性的欣赏,或是被感动得出神。
少时,惨叫与裂帛声,渐渐减小,而正在调息的紫衣人,也象被推倒的泥菩萨,一个一个无声的倒在地上,急刷地翻滚挣扎,慢慢趋向死亡。
第 九 章 潜山石府来煞星
刹时,山野又恢复原来的寂静,此刻,除了春风拂枝低鸣,一切都是死沉沉的,正如躺在盆地里那些尸体一样。
仲玉呆望着满地上正腐烂的死尸,心中浮起费解的疑问,这是用什么武功打伤,竟自如此奇形怪状……而鬼头十八屯,集聚数十高手,来这谲秘的地方,却是为何?看这恐怖的结局,必是一个举世奇人的杰作,但又是谁?……难道现在江湖之中,真还有比恩师武功更高的前辈!思此,心下电转,鬼头十八屯,既是发动许多高手,出现此地,想必这鬼地方,定有什么出奇的事,我不免闯他一闯,然后再去连环峰。
于是,腾身一纵,跃出盆地,接着,飞掠疾提,巡向画着五个骷髅头的石门扑去。
忽然,对面林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发话道:“同仇兄,连环峰的位置,不是欲仙幽苑,红柳深苑成鼎足之势么,你为何径往这方向走……”
仲玉倏闻有人寻来,而且也是要找连环峰,这倒是同道奇遇,却不知是何来路,迅即闪身,贴立一棵大树旁边,瞩目注视发话的方向。
这时,闻到另外一个声音,接道:“仕伦兄就是如此性急,你抬头看看太阳,这不正当东南方向,大约尚有百来里地,就是连环峰了!”语音甫落,已自树丛中,走出四个肩插长剑,身穿灰袍的老人。
仲玉抬眼打量,心中猛地一惊,暗道:“其中那白发红脸的老头,可不是在桃花源,救走玉面神童文子正,什么同门师叔,为何也到此来了?而其他三人,莫非都是潜山石府的魔头……看来黔北地方,倒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这四个灰衣人,正是潜山石府的四进土,其中白发红脸的老者,即是绝天神魔的师弟,赤面修罗孙同仇。
那蓬头黑面,手里托着两个子母铁弹,是曾经扬名河北的黑道魁首,名叫喜怒无常狄仕伦。
其中头挽高髻,黄脸苍须的老头,是武当山逐出门墙的叛徒,真虚羽士桂承模。
而那浓眉怪眼,颌下长满虬须,乃是淞花江上的绿林枭雄,村野山夫公克己。
此刻仲玉只屏息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只见四人边走边打量四周环境,炯目闪耀间,露出悛然不耐的神色,突然,真虚羽士桂承模,用手一指盆地,惊道:“奇怪,前面草地上,似躺着许多人。”
说着,身躯轻起,双肩连晃,领先向盆地跃去,随之,三条灰影疾似电射,呜呜呜地向盆猛扑。
四人跃至盆地边缘,炯目射电,一扫遍地横躺直摔得死尸,忽地,又同时暴起身形,如同四只巨鸟,纷向尸骨群中落下。
旋又步履如风,竟自踏死尸而行,仔细探视死尸身上的伤痕,随之,个个面露惊奇悸怖之色,集在一处,便纷纷谈论起来,“由这些胸襟上绣着的野人头,断知全是天残魔君,鬼头十八屯的人。”
看这一群人的服饰,想必都是一二流的高手,竟全被震碎心脏,糜烂五官而死,这倒是很离奇,什么人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功?从这些死状,和脸上的伤痕看来,断然是一种不常见的绝技,但却又不是,“弹指封穴”或“玄阴铁掌”一类的武技。
沉默了一会,赤面修罗孙同仇,凝思有顷,说道:“我倒记起这是什么绝技来了。”
遂向地上死尸看了一眼,接道:“这好象是武林已绝迹数十年,所传说的奇技,九天妙音和糜孔阴飙……”
“九天妙音。”
“糜孔阴飙。”
狄、公二人显然有点不相信,敢情他们对武林数十年前的事,其师门压根儿没提过。
真虚羽土桂承模,也是一震,点头两下,说道:“九天妙音和糜孔阴飙,这两种武技之名,倒曾听家师提及,但同仇兄何以识得,可否见告?”
赤面修罗孙同仇,满面凝重之气,道:“只因本门有一师叔,当年死于这两种武技之下,同时也曾听家师谈到,只有九天妙音,才具有蚀侵心脏的效能,而且是借诸七情发声,使人闻之顿即心脏震跳,以至于碎裂而死……”
仲玉在暗中听到,心道:“这种九天妙音,有如此功能,如果身具这种不要动武的奇技,与人对敌岂不方便……但恩师却有没提过这怪异的武技……倒是这红脸老者,见闻都非常丰富……”
这时又闻孙同仇接道:“而那糜孔阴飙,更特具蚀人七孔的奇功,只要那种阴飙功道,迎面拂过,人的七孔便迅速起红色水泡随之腐烂至死,这种功夫如练到至高修为,只消一拂之力,即可夺命追魂。
衬野山夫公克己,怪眼—翻,叹道:“我要是具有此种绝艺,当可领袖中原武林了。”
言上大有遗憾自己出生太晚,而又未投得名师之意。
真虚羽士桂承模笑道:“克己兄偌大年纪,仍是贪心不足,想这种绝技,都是玄门内力的至高修为,岂是你我能觊觎得到的,曾闻家师说过,这两种绝技,是四十年前,五方煞神中的独眼煞神章宣健,和冷面鬼母卫含英的独门绝技。”
喜怒无常狄仕伦,接道:“除了这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