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天人-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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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绢的声音停止了。
那中年人间:“是不是要再听一次?”
原振侠点了点头,心中感触万千。黄绢提到了他们共同在探索着的事,而用“异象”这个词,倒很具心思。她究竟在这方面,有了什么突破呢?
讲到突破,原振侠也觉得自己有了突破,可是那只是突破了一个迷团,进入了一个更大的迷团之中,在录音带中,黄绢并没有讲她有了什么进展,但原振侠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十分重大的发现。
原振侠几乎可以肯定,黄绢在和他离别之际,是不想再见他的。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道理,那只有极其了解的男女之间,才会有这种微妙的直觉。要一个人去见另一个人,本来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可是黄绢这样性格的人,却会感到委曲,所以她特别声明,不是她想见他,而是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事,有了特别的进展!
那也就是说这种进展,是真正的进展。这对原振侠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整件事太神秘了,神秘到了接触到了这件事的人,非探索到最后一步不可。何况,原振侠却不是不想见黄绢。黄绢或许可以强装着,把暴风雪山洞中发主的事当作是一场梦,但是原振侠却不能!
在反复听了三遍录音带之后,原振侠问:“我要到什么地方去见黄小姐?”
那中年人道:“你不必问,完全听我们的安排好了。”
原振侠皱眉,任人摆布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无法可施。
自从原振侠一上车,车子就以相当高的速度在向前驶。原振侠向外面留意了一下,就立即可以知道,车子是在向东京方面行驶。他“嗯”地一声,道“黄小姐在东京?”
那中年人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回答。原振侠指着车子中的无线电话,道:“我是不是可以和黄小姐通话?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那中年人仍然维持着十分客气的笑容,道:“只怕不能,如果有话,我相信二十小时之后,你见了黄小姐,可以当面对她说。”原振侠怔了一怔,二十小时,黄绢不在东京,她在什么地方?还没有离开日本?这时候,他当然不知道黄绢在什么地方,一直当地到了羽田机场,他才知道自己还要上机,黄绢不在日本。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那个中年人是阿拉伯一个酋长国的外交人员,因为车子停下,交出了一份证件之后,就直驶到了一架有着阿拉伯国家新月标志的小型喷射机旁停下来,中年人和原振侠一起登机,登机时,原振侠的胁下,还挟着那两只骷髅。不必通过任何检查,就登上了专机,专机又是属于阿拉伯某一个酋长国的!这令原振侠感到不妙。
原振侠在机舱中坐定之后,飞机立即起飞,原振侠向那中年人道:“我们是去见黄小姐,还是去见卡尔斯将军?”
那中年人一听得原振侠这样问,震动了一下,才道:“见黄小姐,不过,没有分别。你真聪明,难怪将军说你是一个杰出的年轻人!”
原振侠不由自主思揣了一下,黄绢果然和卡尔斯在一起了!是她自愿的,还是卡尔斯又派出了更多的恐怖分子将她带走的?
想起上一次和卡尔斯打交道的情形,原振侠再天不怕地下怕,也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这时,要不是飞机早已升空,他或许会考虑逃走!但如今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的了,飞机一定直接降落在卡尔斯的国度之中,一切只好听其自然了。
原振侠想到这一点,也就镇定了下来。有一点,他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强迫黄绢做她不愿做的事,黄绢也不会故意布下一个陷阱来害他!只要他可以肯定这两点,实在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所以,当他把椅背推向后,准备躺得舒服一点之际,他把外衣包裹移到膝上,那中年人问:“是不是把东西放开,可以舒服一点?”
原振侠回答:“不必了,这包东西很重要!”
那中年人道:“是么?那是什么?”
原振侠道:“是两个骷髅!他一面说一面将外衣解开了些,上那中年人看了一看包着的两个骷髅。然后,不理会那中年人脸上的神情,像是忽然之间吞进了一条大毛虫一样,就闭上了眼睛,舒服地躺了下来。泉吟香驾的车子,在天色将黑之前,进入东京市区,她遵守着对那两个帮她离开医院的护上的诺言,直驶向医院。当然,她绝不知道医院的主治医师已经和院长有了协议,要在未经她的同意之下,对她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主治医师已经等得很焦急了,是谁帮助泉吟香离开医院的,也已经查了出来。两个从护士学校毕业的小姑娘,神情可怜地挨了一顿痛骂。可是从她们的神情看来,她们都绝不后悔,感到能为自己的偶像做点事,不论怎么挨骂都值得的。一个小姑娘眼中含着泪。语意坚决地道:“泉小姐一定会回来。她答应过我们,一定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主治医师仍狠狠地在骂:“泉小姐的情形还未完全恢复要作进一步的观察,如果因为你们的任性胡为,而导致事情恶化,你们要负责!”
两个小姑娘脸色煞白,也就在这时候,病房的门推开,泉吟香已出现在门曰,冷静地道:“我回来了!我觉得自己完全复原了,我要出院!”
两个护士看到泉吟香出现,刹那之间,感动得泪流满面。主治医师陡然吃了一惊,道:“泉小姐,你不能出院!”
泉吟香不理会主治医帅,过去和两位护士握着手,两个小姑娘高兴得哭出声音来。
主治医师用极严肃的声调道:“泉小姐,你要出院,至少要明天!”
泉吟香转过身来,道:“现在!如果你一定不准,我想请你对记者解释原因,我立刻可以请超过一百位记者到这里来!”
主治医师搓着手,手心在冒着汗,道:“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出院,至少,你还要接受一次……最后的检查,确定你的健康状况没问题才行。”
他一面说,一面又向那两个护士打着手势,道:“请院长来,快点,如果院长同意泉小姐现在就出院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的!”
泉吟香皱着眉,道:“我的经理人呢?”
主治医师唉声叹气,道:“那位先生,在医院住了很久,说一定要见你,唉,你又私自离开了医院,你不知道医院方面的责任有多么大,只好推说你要静养,谁也不能见,他才肯离去”主治医师不断说着,病房问打开,院长也走了进来。院长一进来,主治医师就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早已经有了约定的。院长也已经知道泉吟香要立即出院,所以也神情肃穆,道:“泉小姐,你要出院,至少还要接受二十四小时的观察!”
主治医师的态度还很软,可是院长却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副权威的姿态来。泉吟香的思绪十分乱,当她突然驾车离开了原振侠之际,她的思绪就极乱。她并不知道主治医师和院长已经商量勾结好了,要对她进行未经同意的彻底检查。她坚持要出院,目的是为了要好好静下来想一想,想一些她从来也未曾想到过,但这时却突如其来产生的一些意念。在院长的权威姿态下,泉吟香只好答应,道:“好,可是不要任何人来打扰我!”
主治医师和院长一听得泉吟香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来,心中都大是高兴。他们的决定,正是要在秘密的情形下,检查泉吟香。如果泉吟香答应暂不出院,却又要在医院中会见一大批人的话,那对他们的计划,是大有妨碍的。
所以,泉吟香的话才出口,主治医师立时道:“一定,一定!’他又立时向那两个护士道:“听到没有,泉小姐需要绝对的静着,你去通知所有人,不准打扰她!”
两个护士大声答厘着,走了出去,主治医师又和院长使了一个眼色,取出了一只药瓶来,里面有三颗药丸,又走过去倒了一杯水,从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来,道:“泉小姐,这药,可以帮助你静静地休息。”
泉吟香接过药和水杯,将药吞下去,作了一个客气的手势,请主治医师和院长出去,她在床上,躺了下来。
主治医师和院长一起来到了办公至,院长在下达了一道串方便他们行动的命令之后,才望向主治医师。主治医师低声道:“她刚才服下了那颗溴化剂,估计在半小时之内,就会沉睡。到时,再替她注射麻醉剂,就可以保证我们在对她进行彻底检查时,她不会有知觉!”
院长的神情,显得很古怪,那是一个人明知自己在做不应该做的事时的一种神情。
主治医师惟恐院长反悔,忙道:“我再去准备一下,先把她推进X光室——”他一面说,一面急转步走了出去。院长叹了一声,坐下来,用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抚摸着,哺哺地道“希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时候,躺在床上,望着白色天花板的泉吟香,心中也在说几乎同样的语句,她心中在说“希望我知道做了什么,希望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医院房间的色调十分单纯,只是一片白色。在一片白而单纯的色调之中,紊乱迷惘的思绪,似乎更像是裹在一片迷雾当中一样。泉吟香的思绪,也正如同迷失在晨雾之中一样。从那天晚上,她驾着车,掘发开两座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的坟,做出了那么可怕的事开始,她就有了这种感觉。她在铁男的坟前所说的那番话,主是真正的她内心的感受,没有半分虚假。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她一点也不知道!这时,她竭力使自己静下来,想好好追忆一下当时的情景,为什么忽然要去做这种对她来说,全然是莫名其妙的事?
当时,她做那些事的一切细节,她都十分清楚,但偏偏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她停车在路边,看着原振侠在空地上寻找,突然之间,为什么要驾车离开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这样做!是有人在命令她?绝不,她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她要那样做,全然是她自己想那样做。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真正使泉吟香感到了极度的迷惑。这时,她能够静静地想,但是她却找不出答案。她想到自己可能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会在不受控制的情形下,突然产主一些极其古怪的念头,去做一些平时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她不由自主双手抱着头,用力摇着,像是想把自己脑中古怪的念头摇出来一样。
也就在这时她陡然停止,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可以强烈地感到这种感觉。当她下定心意要去掘坟之际,当她突然驾车离开原振侠之际!当她不顾极度的危险,驾着飞机逃避铁男的追逐之际,她都曾经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她突如其来地想到了要去做,这件事,甚至是违反她本身意愿的,可又确确实实,是她自己想到要去做的!
这时,她又想到了要做一件事,那件事,她在半秒钟之前,还绝对未曾想到过,但这时候,她却感到,无论如何非做不可!
她放下了双手,坐起身子来。
那时候,她已经感到了疲倦,主治医师给她服食的镇静剂,已开始在她的体内发生了作用,她实在想躺下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可是,那个想去做一件事的意愿又是如此之强烈,她还是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
在这时候,她又想到了在铁男的坟前,原振侠问她的话:“你是说,当时的感觉,有一点像被人催眠了之后,接受命令去做事?”
她当时的回答是:“我没有被催眠的经验,说不上来。”
这时,她倒可以清楚地知道,她绝不是接受了催眠,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她,也没有任何人对她下过什么命令,她要做的事,全是她自己想做的,主是她的身体各部份,接受了来自她自己大脑中枢的命令的结果!她站了起来之后,身子摇晃看。来到了病房的门口泉吟香在病房的门口,略停了一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向外面看去。
走廊中很静,没有人。也许是由于院长下达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泉吟香的原故,所以当泉吟香走出病房,在走廊一直向外走去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到她推开了医院建筑物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寒风,令得她精神为之一振之际,她才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医生。那医生用诧异之极的目光望着她,泉吟香向那年轻医生,微微地一笑。
那是足以令得任何年轻男人沉醉的美丽的笑容,那年轻的医生也不例外,所以,当那年轻医生定过神来时!泉吟香已经走到将近医院的大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