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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不是不爱+一个理科女生的爱情-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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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红笑了笑: “带不回来了;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分了? 啥时候的事?”大姑问。 修红只把和张松分手的消息告诉了妈妈。 对于其他人; 这还是个新闻。
  “年前分的。”
  “分就分了吧; 那一家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家; 整个一个小家子气; 真结婚了; 以后打起交道来也麻烦。” 奶奶插言道。
  “白白浪费三年。 女孩子的三年比黄金还贵; 你这一耽误;把好年龄都耽误了。 红红;跟你爸一样傻; 以为有了所谓的爱情; 连对方的家世背景都不管了。”
  大姑这话自然有所指; 修红父母的婚姻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父亲一时犯了糊涂;被母亲迷惑; 成就了这段不般配的婚姻; 导致“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们婚姻里所有的不协调都被归罪于这点。 在修家人看来; 修红母亲是这段婚姻的既得利益者; 她所受的种种委屈都被视为高攀后的副作用。 不论你再委屈; 再受气; 你终归是高攀了; 委屈也值了。 而真真委屈的是修志同; 他以大少的身份; 本来可以找个大家闺秀的; 结果被一个出身于雨水巷的女人缠了一辈子;有什么共同语言? 结婚以后; 修志同的种种荒诞不经的行为似乎因为这桩婚姻的门不当户而可以被理解原谅。
  范明秀被指责为高攀; 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情; 每到这个时候; 她只能以沉默应对; 这次也不例外。
  大姑的话题又转了; 这次是指向林竹的: “林竹啊; 你怀了多久了?”
  “五个月;” 林竹答道。
  “你也没照B超? 是男孩女孩?”
  “没有; 无所谓啦; 男孩女孩都一样。”
  “你说的到轻巧; 他们老文家就文天这么一个男孩; 你给人断了后; 最先不饶你的就是你公公婆婆。 ” 说着朝修红的二姑和二姑夫看了一眼。
  文天忙说:“我们家不讲究; 男孩女孩都喜欢。”
  “没有不讲究的。 当初红红出生的时候; 我爸还说不讲究呢。 结果怎么样? 这老修家现在断香火了; 再过几年;咱们这些人一走; 这榆阳就没有姓修的这家了。”
  没生儿子; 是范明秀的另大罪状。 范明秀生修红时难产; 只能剖腹; 等身体恢复后; 计划生育又开始了。 当时修红爷爷是市里的第一领导; 必须要以身作责; 贯彻国策。 结果修红的母亲没有再生; 爷爷没说什么; 奶奶和大姑对断根一直耿耿于怀。 看修红的眼神也忧怨冷淡了许多; 如果不是修红捣乱; 母亲也不用剖腹生产; 也不用再等三年; 赶上计划生育。 如果修红是个男孩;修家也不至于就此断根。
  这又是一个让人窒息的话题; 话题里的“罪人”修红母女照样以沉默应对。
  话题再一次中断; 短暂的沉默以后。 为了活跃气氛; 林竹没话找话地对范明秀说:“舅妈;你的松鼠鱼做得真不错; 我觉得比酒楼里做得还好。”
  还没等别人答话; 大姑妈的声音又起:“林竹就是会说话; 现在得赶紧拍你舅妈马屁; 要不生孩子时; 小心你舅妈不帮忙。”
  “大姨您这话说的; 是不是我不拍您的马屁; 您就不帮我忙了?” 林竹笑着说。
  大姑妈被林竹小小地回击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家里;大姑妈向来横冲直撞直撞; 没有人阻拦她; 反驳她。 其他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乐得看热闹。 常被她打击的修红母女自忖没有立场和势力和她对抗; 只有受着的份。
  林竹进这家门以后; 并太习惯大姑的口无遮拦; 不过没说到她头上; 她只是坐壁上观。 要是说到她; 好比象今天; 她自然要不硬不软的反驳回去。
  大姑在林竹面前吃了个软钉子; 有些不快。 不过又不好撕开脸面。 一来林竹的娘家是市委大院的; 不象修红母亲那样无背景可以任人宰割。 二来林竹的婆婆还在坐; 总不能连他们的面子也不给。
  她心理有气; 只好找修红母亲的茬: “我说明秀啊;现在做菜也真是没轻重了;怎么那么咸啊;去给我拿杯白开水。”
  修红的母亲连忙放下自己的碗;去了厨房。
  
  7 所谓家人(中)
  团圆饭吃完了; 一家人各奔东西。 大姑妈一家要去大姑夫的父母那里团圆。 二姑夫妇去二姑夫的父母亲那里; 表哥两口子去林竹家。
  爷爷奶奶累了; 进屋补个午觉。 修志同进了书房。
  客厅里一下子空了; 只留下修红母女手拾残局。
  母女俩边收拾边聊天。这也是修红进门以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范明秀又问修红和张松到底怎么就分开了; 修红就把去年下半年发生的事和妈妈说了。
  妈妈叹道: “张松那孩子挺忠厚老实; 也会心疼人。 不过家里条件也太差了; 现在结婚那有男方不准备房子的? 你看你两个表哥结婚; 你大姑;二姑家都是早早把房子准备好了。 敏惠虽然现在和她男朋友分了。 可之前说要结婚。 男方把房子都准备好了的。 还真没听说男方家不给儿子准备房子就要结婚的。”
  “其实两人凑钱买房我倒不反对。 C市的房价不是榆阳可比的; 也不是人人都有钱买的起房。 我们学校里还有小两口租房结婚的; 结婚后再攒钱买房。 我受不了的是以后要和他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一想到要和张松的妈朝夕相处;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你不知道那老太太; 跟我第一次见面那样; 比你对我还亲热; 跟演戏一样; 假得不行。 说话做事; 看着大大咧咧; 其实藏着八个心眼; 天天和这种人相处; 我可受不了; 张松还觉得他妈特好。”
  范明秀听着就笑: “吹就吹了; 说实话你说你吹了;我都为你松口气;要不以后你的日子怎么过啊。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 你还记得苏爷爷吗?”
  “哪个苏爷爷?”
  “就是和你爷爷一起当官的那个苏爷爷; 你爷爷当书记时; 他当市长。外面人都说他们是’苏修’组合。”
  修红摇摇头。 爷爷当官的时候她还小。对爷爷在官场的事根本不记得了。
  妈妈又说: “你小时候; 我们在爷爷家住的时候; 住爷爷家隔壁的爷爷。 你老去他家玩。 他家还有个孙子。 和文天是同学; 两人老在一起的。”
  修红想了想; 有了些记忆: “是那个爷爷吗? 家里养了好多花的。他家奶奶老给我糖吃。他家不是离开C市了吗?”
  “对对; 苏爷爷的儿子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大学毕业就留在H省的省会W市了; 后来把苏爷爷和苏奶奶都接到W市去了。”
  “苏爷爷怎么了? 你怎么想起他了?”
  “他年前回来了; 他老家是榆阳下面的天城县的。 今年他家全家都回来了;回天城老家过年去了。”
  “他怎么想起要回天城老家过年?”
  “说起来好玩; 你苏爷爷说他做了个梦; 梦到他娘在他老家的村头喊他的小名。 梦一醒他就说好多年没给他娘上坟了; 他娘生气了。 所以他把一家子都带回来了; 要过年时给他娘上坟;”
  “苏爷爷多大年纪了?”
  “比你爷爷还大一岁呢; 79岁了;他还想他娘呢。”
  修红听着也觉得好玩; 79岁的老头喊妈妈是什么样子。
  妈妈接着说: “你苏爷爷这次回来;一家子都来了。 你苏叔叔现在在W市当省电视台的台长; 苏家阿姨在报社当记者; 还有他们的苏爷爷的孙子维嘉; 你还记得吗? 和文天特要好。 他现在自己有生意了; 好象挣很多钱。 他们家年前到的在榆阳呆了一天; 你爷爷把他们全家都请家里来了。 那天你大姑妈家; 二姑妈家都回来了; 搞得特隆重。 说起来苏爷爷他们都走了十五年了; 两个爷爷见面挺激动的。 你苏叔叔; 苏家阿姨和你二姑二姑夫是下乡时的战友; 这么多年了;见着面还挺亲热的。 你说这两家; 多有缘分啊! 你那天没回来。 你苏奶奶还问你呢。 等过完年他们回W市的时候; 还会路过榆阳; 在这里呆一天。 到时候他家说是要回请咱们家; 那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你保管不认识维嘉了; 变的最多的就是他了; 走的时候他比他爷爷还矮。 和文天成天惹事; 害得他奶奶天天给人赔礼道歉。 现在一表人才; 高高大大; 走出来堂堂正正的; 顶事了。 你苏爷爷; 苏奶奶现在也有靠了; 也算没白疼他。”
  “又羡慕人家的儿子呢。” 修红知道母亲因为没有儿子; 在奶奶家受了二十几年的委屈;特别羡慕别人有儿子的。
  母亲不好意思: “什么儿子女儿的。自己孩子自己疼。”
  “看刚刚吃饭时大姑妈那股劲; 一说生儿育女; 总要说到咱们身上。 好象我不是男孩; 就是犯了天条似的。”
  “唉; 你大姑妈也是为你奶奶想啊。”
  母亲说这话是有所指的。 据说; 当年爷爷从他东北的家乡参军出来之前; 在家里是结过婚的。 那个媳妇比爷爷大八岁; 是爷爷的童养媳。 在爷爷六岁时过的门; 等爷爷成年后才圆房。 爷爷因为和家里人吵架; 就睹气参加了解放军。 离开家的时候; 家里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
  爷爷跟着解放军一路南下来到榆阳。 接受了新思想后; 又和奶奶认识; 结婚。 后来据说爷爷和奶奶还回了老家一趟; 说是要和那个童养媳老婆离婚。 也不知道离了没有。 爷爷奶奶结婚后不久就有了修红的大姑妈和二姑妈。 奶奶那时候身体不好。 医生劝她别再生孩子了。 因为没有儿子; 爷爷就动心思要把家里的那个儿子接到身边来。 奶奶不肯。 为了打消爷爷这个念头; 才拼了命又生了一个。 幸亏是个儿子; 就是修红的父亲修志同。
  爷爷在那边的老婆并没有离开修家; 几十年来;上侍奉老人; 给老人送终。 下抚养儿子; 给儿子成了家。 儿子后来有两个儿子; 然后各自又有了一儿一女。老修家的这棵大树; 在老家枝盛叶茂。 生机勃勃; 并不因爷爷的出走而有丝毫损伤。 这一切自然归功于那个被爷爷抛弃的老婆。
  修红的爷爷在老家其实早四世同堂了。 他未必不想落叶归根。 至少象苏家爷爷那样回老家给自己的爹娘上上坟; 再看看自己的子孙后代。 只是这么多年对那边的冷淡; 让他无脸回去; 心里难免郁闷。 奶奶又何尝不知爷爷的心思? 想来想去; 罪魁祸首还是范明秀母女。 倘若范明秀能生个儿子; 把修家的香火在这边也传下去; 爷爷那至于如此郁闷?
  修红妈妈收拾完餐厅和厨房; 回到妈妈的卧室;俩人又说了会儿话。
  这时奶奶在外面喊:“明秀啊; 你爸有点不舒服;你帮他量量血压。”
  范明秀答应着就出去了。
  修红的爷爷住在市委家属大院里; 房子是九十年代中期专门为离休老干部建的。是独院平房; 房子虽然不如现在新建的房子那么现代; 设施齐备; 但是房子的空间很大; 很适合老人居住。
  修红上大学以后; 为了照顾爷爷奶奶; 修红的父母才搬过来和修红的爷爷奶奶同住的。
  因为修红长年不在家; 家里也没有给她特别安排房间; 修红每次回来; 就在书房里搭个铺。
  修红看见妈妈去照顾爷爷; 就想趁这个空档去书房把床整理一下。 刚走了书房门口; 就听到父亲打电话的声音: “宝贝; 我的亲宝贝。 一年365天; 我364天都在陪你; 就今天一天你都不放我假啊;”
  “……”
  “我知道是过年; 这不是还有老爷子吗? 我总得回来应个景吧; 明天? 白天不行。 白天家里有人来给老爷子拜年; 我得在场; 明天晚上好不好……”
  修红一听; 父亲不知道在给外面的哪个女人打电话; 吓得止住了脚步。 下意识地看看母亲是不是在周围。 生怕母亲听到父亲的电话。 修红站在书房的门口; 不知是不是该找个什么借口打断父亲的电话。
  这不是修红第一次听到父亲给外面的女人打电话; 当然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父亲的周围; 从来不乏女人。 各种莺莺燕燕围绕轮番父亲的周围; 软香温玉投怀送抱。 让父亲的私生活风情无边。 母亲表面上装的大度宽容; 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可内心的痛苦谁能知道? 修红曾经不只一次在半夜或者凌晨被妈妈压抑的哭声惊醒。
  母亲从爷爷的房间出来了; 问: “红红; 你干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要把书房的床整理一下?” 修红故意把声放大了; 提醒里面的父亲。 果然; 父亲说电话的声音停了。
  “不用了; 晚上你和我睡。 “
  母亲去厨房倒了杯水; 递给修红说: “你给爷爷送去。”
  修红端着水; 进了爷爷奶奶的房间; 爷爷靠在床头; 奶奶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着。
  修红把水放在爷爷的床头柜上; 问爷爷: “爷爷;您好点了吗?”
  “你爷爷没事; 就是刚刚喝了点酒; 血压有点高。” 奶奶代替爷爷答道。
  “那爷爷您要小心一点; 别喝那么多酒了。”
  “今天一家团圆? 爷爷一高兴就喝了点。 现在没大碍。”
  “那爷爷好好休息吧。” 修红转身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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