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香记-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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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顾太清为人,是相当守旧的,当然这和她作为王妃的身份有关。顾太清虽然和当时的一些才女如沈宝善、石珊枝、李纫兰等多有交往,但是她也有高人一等的观念。曾收吴藻为其女弟子的江南名人陈文述,也学袁枚收了一大批吟诗作对的女弟子。他曾编了一本才女们作的诗集,取名《兰因集》。为了抬高《兰因集》的声望,他委托和顾太清有过交往的才女汪允庄,千里迢迢地来到北京,向顾太清求一首诗,说了一大篇顾太清可谓是闺秀文坛之首,其诗收入诗集中将为诗集增色之类的客气话,但顾太清却一口回绝。究其原因,还是说顾太清自识高人一等,从内心中就瞧不起这些民间女子。
后来《兰因集》刊行后,陈文述特意托人送了两本给顾太清。顾太清见书中收有她的一首“春明新咏”诗,就十分恼怒,写了这样一首诗来骂陈文述:
含沙小技大冷成,野鹜安知澡雪鸿。绮语永沉黑闇狱,庸夫空望上清宫。
碧城行列休添我,人海从来鄙此公;任尔乱言成一笑,浮云不碍日头红。
好多文章评论时,还大派陈文述的不是,但陈文述收录了她的诗词,也没有改成别人的名字,事后又恭恭敬敬地送给她两本,当时也不兴稿费一说,按说就已经做得不错了。但是顾太清在诗里却毫不留情地“怒骂”(诗文中说什么“野鹜”、“庸夫”已经是很尖利的语言了),反映了她在心目中就鄙视民间这些诗集,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
顾太清的诗好多虽然没有写明是应制诗,但是都是“应制味”极浓,这种气味熏得人十分难受,所以我不喜欢。但其他人如何看,不敢说,这里我们看几首顾太清这一类的诗:
二月十日雨,同夫子作
晓起开帘望,东南云势稠。霎时苏地脉,万点解民忧。
雨洗花枝润,烟霏柳带柔。即看春意足,细麦秀皇州。
顾太清的这首观雨诗,没有半点个人的情怀,全是歌颂满清皇州普降喜雨,万民同乐,国泰民安,预兆又是一个丰收年的句子。顾太清四十岁前诗作最多,而且多和她的“夫子”(也就是她老公)唱和,诗中提到“夫子”的地方极多,但凡是冠有“夫子”字样的诗篇,大多都是这个味儿。想想也难怪,这个“夫子”多少也是个王爷,不是万岁也是千岁,在他脸前写诗,和皇帝面前写应制诗,也差不多。
可能是“应制诗”写惯了,顾太清的诗中往往都是这个味道,像这首游香山望昆明湖的诗也这样:
浪淘沙
碧瓦指离宫,楼阁玲珑,遥看草色有无中,最是一年春好处,烟柳空濛。
湖水自流东,桥影垂虹,三山秀气为谁钟?武帝旌旗都不见,郁郁蟠龙。
这首诗虽然没有明显地“颂圣”,但是词句也并不是多好,像“遥看草色有无中,最是一年春好处”将韩愈的半首诗都化用在里面。引用前人句子较多,或者引用后并没有让原句更加生色,也没有赋于新意,这都是诗家高手们最忌讳的。但顾太清却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不知道这个问题。这首登香山望昆明湖的词,虽然不能说太烂,但终非一流水平。大家找找乾隆那万首垃圾诗中,也有不少这种档次的。
顾太清写诗喜欢承袭前人的诗意,却并没有翻出前人的手心。顾太清的《早春怨·春夜》,有好多人介绍顾太清时常作为她的优秀作品向大家推荐,我们来看一下:
早春怨·春夜
杨柳风斜,黄昏人静,睡稳栖鸦。短烛烧残,长更坐尽,小篆添些。红楼不闭窗纱。被一缕、春痕暗遮。淡淡轻烟,溶溶院落,月在梨花。
这首词看起来不错,是吗?但是和宋词中无数此类的词篇比起来,又怎么样?此篇词中,“溶溶院落,月在梨花”一句,应该是出自晏殊这首诗:“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相比之下,晏殊此诗,读来有真性情在其中,风月无边,花柳有情,令人感慨,令人惆怅。而顾太清这首词,情也淡,意也淡,只写零碎的景物片段,犹如画龙而不点晴,终是死物。
顾太清的思想也很有问题,比如她看不惯乡民们过节时扭秧歌这种活动,她有这样一首词:
贺圣朝·秧歌
满街锣鼓喧清昼,任狂歌狂走。乔装艳服太妖淫,尽京都游手。插秧种稻,何曾能够?古遗风不守。可怜浪费好时光,负良田千亩!
指责老百姓们扭扭秧歌是“乔装艳服太妖淫”,这未免太过份了吧,老百姓忙了一年了,娱乐一下怎么就是“可怜浪费好时光,负良田千亩” ?
顾太清比较喜欢写诗,写得多了水平也参差不齐,有的诗未免不入流。像她的儿子载钊第一次出远门时,她也写诗嘱咐:
三月十四送钊儿往完县查勘地亩此示之
从未离娘十七年,出门正是暮春天。饱看山水多加饭,乍历程途要早眠。
骑射莫教闲里废,文章最好客中研。休贪风景归来晚,难慰予心望眼穿。
这头一句“从未离娘十七年”不免太过俚俗,而且嘱咐儿子这种事情,如果想说些贴心话,那最好用尺牍这样的形式。如果写诗,那就要喻意深刻,像“从未离娘十七年”这样的话写进诗中,总觉得不是太妥当。
当然,这里大谈顾太清的诗句不好,也是针对有些人过高地评价顾太清而发。顾太清的诗词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诗篇也是有亮点的。如这首还是相当不错的:
江城梅花引·雨中接云姜信
故人千里寄书来。快些开,慢些开。不知书中,安否费疑猜。别后炎凉时序改,江南北,动离愁,自徘徊。徘徊、徘徊、渺予怀。天一涯。水一涯。梦也、梦也,梦不见,当日裙钗!谁念碧云凝伫费肠回?明岁君归重见我,应不是,别离时,旧形骸!
《红楼梦影》续《红楼》
顾太清这个人应该说是很聪明的,她对于回文诗这一体裁掌握得非常好。顾太清诗集中有回文诗四首,第一首和第三首最好:
其一:
秋江一钓野情闲,赤叶枫林映碧滩。游子客途乡渺渺,寺楼山曲路漫漫。
幽窗夜火孤村远,阔岸荒沙落月残。舟泊晚凉初过雁,愁生更尽望江寒。
其三:
台高接影云山远,漠漠烟溪碧绕廊。回浪细翻平柳岸,小舟轻荡乱花塘。
罍樽泻露清珠晓,簟枕浮光素月凉。苔径覆篁新过雨,晚蝉鸣处动荷香。
大家可以试着倒读一下,十分流畅自然,很是难得。顾太清集中还有一首关于猜谜的诗:
玉房怨
元宵夜,兀坐灯窗下。问苍天,人在谁家?恨玉郎,全无一点直心话。
叫奴欲罢不能罢。吾今合口不言他。论交情,曾不差。染尘皂,难说清白话。
恨不得、一刀两断分两家。可怜奴、手中无力能抛下。我今设一计,教他无言可答。
这里面藏了从一到十的数字,第一句,“元”字去掉“兀”是一;第二句,“天”字不见了“人”是二;第三句,“玉”字“无一点直”是三;第四句,繁体“罢”字没有“能”是四;第五句,“吾”字“舍口”是五;第六句,“交”字“曾不差”即不要“X”,是六;第七句,“皂”字“难说清白”即不要“白”,是七;第八句,将“分”字“一刀两断”是八;第九句,“抛”字没有了“手”旁和“力”,是九;第十句,“计”字“无言”是十。
很巧妙吧,反映出顾太清过人的聪明。作为才女,顾太清还是当之无愧的。
顾太清在文学方面还有一个“成就”,那就是续写了《红楼梦》一书。陈寅恪先生曾考证说陈端生未必看过《红楼梦》一书,但顾太清却是看过的,这没有丝毫疑问。她署名“云槎外史”,续写的书名为《红楼梦影》。可惜的是,顾太清由于思想非常的保守陈腐,续得思想性极差。
有的人大骂高鹗的续书是续貂的狗尾,那顾太清续的更是没法看。笔者试看了一下,书中一开头就将一僧一道定性为“邪教分子”,是迷惑宝玉的人贩子之类,所以经“甄知县刑讯妖僧”后,宝玉被解救了出来,于是又回家了。再说袭人,这个原书中形容为“一床破席”的人,也忽然三贞九烈起来,蒋玉菡也是正人君子,听说宝玉回家后,就又送归宝玉。所以这第二回就叫“蒋玉函完璧归赵,花袭人破镜重圆”,晕死。后面还有“劝扶正凤姐怜夫,因积德平儿生子”、宝钗生了个大胖儿子,“王夫人含饴弄孙”之类的,受不了啦,吐啊吐,没法继续说下去了。总之是多福多寿多男子,家世重兴,夫荣妻贵,将《红楼梦》本来写的一片白茫茫大地用“月光宝盒”变回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富贵图。这不能不说顾太清的思想认识水平和《红楼梦》的作者不是一个档次,甚至也远远不及高鹗有艺术眼光。
顾太清在《红楼梦影》中比较偏爱宝钗,所以她让宝玉回来了,又让宝钗早生贵子。在书中她把王熙凤都“变”活了过来,但却没有提林黛玉的事。说来她的性格也是和薛宝钗差不多,也是端庄稳重,温柔敦厚,固守封建礼教的那种人。这在旧时可能是比较受人推崇的,但是我却不是太喜欢。
秋风秋雨愁煞人:秋瑾热血化碧涛
始信英雄亦有雌
说起鉴湖女侠秋瑾,大家应该非常熟悉。历史上一般将她归于清朝末年的人物,但实际上她和吕碧城、何香凝什么的应该是同时期的人,只是由于秋瑾过早地牺牲,所以她就成为历代王朝中的最后一个才女。秋瑾虽然生活在近代,但是她的诗文却是典型的旧体诗词文章,这也是本书将她和古代才女们并列的一个原因。
秋瑾美眉,嘘,不能这样称,我们面对正气凛然的秋瑾不禁油然起敬,不敢再胡乱称呼。那如果称秋瑾女士,可能秋瑾先烈也不见得喜欢,因为她一生喜欢作男装打扮,还是称为秋瑾女侠吧,这样可能听着还比较顺耳些。
秋瑾女侠武功有多高倒不见得,其生平故事中也未听说过她施展武艺的故事,但一个人是侠非侠,不在武艺高低,而在心肠冷热,是否有侠义精神。秋瑾生来就有一种侠气、豪气,这是我们今天的大多数女子也远远不及的(当然大多数男人们也是比不上的)。
秋瑾原名秋闺瑾,字睿卿,小名玉姑。这些名字后来当然不被豪情万丈的秋女侠所喜欢,除了秋闺瑾这个名字,她将“闺”字丢掉后继续使用外,那些个名字她很少提。她自己又取名为“竞雄”、“鉴湖女侠”、“汉侠女儿”等,都是慷慨激昂的字样。
秋女侠生于一八七七年十一月十五日,虽然资料上称秋女侠为绍兴人,但是她却出生在
福建,而且在福建生活了十四年,才回到绍兴。可以说少年秋瑾就是在福建长大的。秋瑾的家庭条件非常好,她的祖父、父亲都是地方官一把手,做过知州、知县等。秋瑾有兄妹四人,哥哥秋誉章是长子,长秋瑾三岁;秋瑾居次;妹闺珵,后来也像秋瑾一样去掉闺字,改名秋珵,小秋瑾三岁;幼弟宗祥,后改名宗章,是其父的妾孙氏所生,小秋瑾22岁。秋瑾的母亲单氏,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是浙江萧山城内的望族,知书达礼,诗文全通。秋瑾自小的教育应该说主要得自于她母亲吧。
秋瑾自幼就性格倔强,据说她除喜欢诗文外,还坚持和她一个姓单的表哥学武功。他表哥是个放倒几十个人也很轻松的好手,见秋瑾向他学武,以为是小女孩家一时兴起。但据说秋瑾却学得十分认真,虽然未必也达到有万夫莫挡之勇的程度,但想来也足以防身。秋瑾从小就崇拜那些会武的女子,像明朝的秦良玉,沈云英什么的,当时有一出《芝龛记》的戏剧,是写明朝女将军秦良玉和沈云英的。少年时的秋瑾十分喜欢,还写过《题芝龛记》诗八首,其中第三首和第八首最有名:
三
莫重男儿薄女儿,平台诗句赐蛾眉。吾侪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八
肉食朝臣尽素餐,精忠报国赖红颜。壮哉奇女谈军事,鼎足当年花木兰。
这第三首中“平台诗句赐美眉”,不对,是赐“蛾眉”,也并非虚构,有的文章说“实际上封建皇帝是不会重视妇女的。秋瑾在这里也只是借题发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