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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馥香记-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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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藻的词句艺术性非常高,在清代的女词人中应该是十分突出的,她的词风格也很多样,有的带有浓郁的男儿气: 
  金缕曲 
  闷欲呼天说,问苍苍,生人在世,忍偏磨灭?纵古难消豪士气,也只书空咄咄。正自检断肠诗阅。看到伤心翻自笑,笑公然,愁是吾家物。都并入,笔端结。 
  英雄儿女原无别。叹千秋,收场一例,泪皆成血。待把柔情轻放下,不唱柳边风月。且整顿,铜琶铁拨。读罢离骚还酌酒,向大江东去处歌残阕。声早遏,碧云裂。 
  这首词就是十足的豪放词的风格,脂粉气全无。但她也有比较柔情绵绵的: 
  行香子 
  长夜迢迢,落叶萧萧,纸窗儿不住风敲。茶温烟冷,炉暗香销,正小庭空,双扉掩,一灯挑。愁也难抛,梦也难招,拥寒衾、睡也无聊。凄凉境况,齐作今宵,有漏声沉,铃声苦,雁声高。 
  大家读起来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之感,对啦,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里那个紫薇唱的“山也迢迢,水也迢迢”那首歌,和这首词中的句子就非常相似,应该是脱胎于此。 
  吴藻词作很多,这里就不多介绍了,值得一提的是,吴藻还写过一出戏剧,名为《乔影》(又名《饮酒读骚图》,呵呵这个名字好像不好听),在这个戏剧中,吴藻借剧中女主角之口唱出: 
  【北雁儿落带得胜令】我待趁烟波泛画桡,我待御天风游蓬岛,我待拨铜琵向江上歌,我待看青萍在灯前啸。呀,我待拂长虹入海钓金鳌,我待吸长鲸买酒解金貂,我待理朱弦作幽兰操,我待著宫袍把水月捞,我待吹箫、比子晋更年少,我待题糕、笑刘郎空自豪,笑刘郎空自豪。” 
  这段唱词慷慨激昂,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表达了男人能做的事,美眉们一样能做的思想。看来吴藻是比较早的女权主义者。吴藻这出戏一问世就引起了轰动,据说“彼之管弦,一时广为传唱,几如有水井处,必歌柳词矣。” (《杭郡诗》三辑)说来吴藻也是古时为数不多的女剧作家。 
  据说在美国哈佛的“核心课程”中,专门设有中国文化课,吴藻就入选其中。只可惜我们国内好多人对吴藻却并不是太熟悉,但吴藻是个很有个性的才女,她那些变装、玩“ 
  同性恋”之类古灵精怪的行为放在现在也是很大胆的,笔者平生最佩服的就是吴藻这样不受常礼拘束的人。所谓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奇女子固不可以寻常裙钗所为度之。     
  丁香空结雨中愁:名满京华顾太清   
  那美韶华去之何迅   
  清朝一代,满人虽然强令汉人剃发易服,但是对汉人的文化却也自觉不自觉地学习。满人中也有不少作诗填词比较出色的,有“八旗论词,有男中成容若,女中太清春”这样的说法。就是说满人中男人作词最好的当属纳兰性德,又名纳兰容若,而女子中作词最好的就应该是顾太清了。在满族女子中,顾太清确实应该算是最为出众的一个。 
  顾太清名春,字梅仙,号太清,又号云槎外史。原姓西林觉罗,满洲镶蓝旗人,内大臣鄂尔泰的曾孙女,因其祖父鄂昌受文字狱牵连被赐自尽,所以她一出世就成了“罪人之后”,以致流落他乡。据说被一姓顾的奴仆所收养,遂改为姓顾。相传她在江南苏州长大,学得一身琴棋书画诗书歌赋的本领,加上她的天生丽质、姿容清雅,当时就成了当地的有名的美人。 
  顾太清婚前的经历颇为扑朔迷离,有人考证说她在东北长大,有的甚至说她曾当过歌妓。但她幼年的生活不是很好是肯定的,她自己的诗中有“那堪更忆儿时候”之句,表明她幼年曾有坎坷辛酸的经历,但她本人好像也讳言幼年事。 
  据说这时候乾隆第五子荣纯亲王永琪之孙,荣恪郡王绵亿之子——贝勒奕绘来到江南散心。他来到江南一是游山玩水,二是寻芳猎艳,有人就介绍他和顾春认识了。奕绘一看,顾春长得美若天仙,才华又是一等一的出众,而且还是满人血统,不禁如获至宝,于是决定纳她为侧福晋(妾),携她一同返回了京城。 
  为了避讳顾春是罪人之后的身份,报宗人府(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的机构,好像是皇家的“人事局”)时也写为“顾”姓。婚后顾春因奕绘字子章,号太素,所以就自己改名为字子春,号太清,自署太清春、西林春,故而后世都称她为顾太清。 
  看来顾太清也挺会巴结老公的,利用改名来取悦老公,不记得以前有人这样做过,看来是顾太清的一项发明。所以奕绘对她也是十分宠爱,奕绘的正室妙华夫人死了后,奕绘也没有再娶别的姬妾,只爱顾太清一人,有“九年占尽专房宠”之称。奕绘在诗词文学上也不是门外汉,他学过拉丁文,善书法,工诗词,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奕绘是袭爵的王爷,自然衣食无忧,他和顾太清在城西太平湖畔的王府里,日夕酬唱,吟风弄月,宴请文友,悠游林泉,到是过得十分惬意。 
  徐珂《近词丛话》中说“太清尝与贝勒雪中并辔游西山,作内家妆束,披红斗篷,于马上拨铁琵琶,手洁白如玉,见者咸谓为王嫱重生也”。看来当时顾太清在京城里也是很出风头的。 
  顾太清和奕绘的关系据说是非常亲密融洽的,但是和李清照、赵明诚那一对佳侣比起来,却远远不如,就是和管道升、赵孟畋纫参幢厍俊K淙辉谙执孀柿现兴坪跽也坏剿枪叵挡缓托车氖吕枪颂甯拿忠曰蝗∞然娴幕缎模嗌儆蟹暧囊馑荚谄渲校芨芯跛橇饺瞬换崾峭耆降鹊姆蚱薰叵担潜砻嫔厦菜坪厦赖墓叵担涫凳枪颂逡恢痹谑咕』肷斫馐〉棉然娴幕缎陌樟恕9颂逶谑幸渤6赞然婀ЧЬ淳吹兀纭娥佯程臁诽饧侵行吹溃骸岸梗蜃勇鄣溃痪趼┤桃樱柚胁忻废惴ⅲ形蚋炒恕保用挥屑焦颂逵卸赞然媲崴傻餍Φ拇示洌庖材压郑然媸峭跻颂逯皇擎纳矸荩彩遣坏靡训摹!�
  但总体来说,顾太清和奕绘生活的这段时间应该还算是非常快乐的,他们住在北京太平湖的荣恪郡王府邸(据说在北京西城区新文化街(石驸马大街)的西边)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住在北京郊区永定河以西、大房山之东的南谷。奕绘在南谷修建了很多 
  别墅,如大安山堂、霏云馆、清风阁、红叶庵、大槐宫、平安精舍等,这时候的顾太清应该是一生中最快乐的。 
  奕绘也喜欢宴乐,经常有文人清客之类来他的王府做客,顾太清也和他们结识,甚至口占唱和一些诗文。但这在日后却给顾太清惹来一件大麻烦。奕绘四十岁时,突然病逝。顾太清十分悲痛,她和奕绘同岁,虽然生有儿女,但是奕绘的死对她来说也是打击很大。她在诗中说“几欲殉泉下,此身不可轻,贱妾岂自惜,为君教儿成”,因为要抚养奕绘的孩子而不能以身殉情。这段时间她确实深居简出,有空也只是重读整理奕绘的诗稿而已。   
  临风递与缟衣人(1)   
  如此过了二年多,也许是太寂寞了,顾太清又与京中文人开始诗词交往。这却引发一个非常有名的事件,后人称之为“丁香花案”。 
  事情是这样的,清朝著名诗人龚自珍经常出入于王府,顾太清守寡后他还经常上门,这也罢了,但是他写有一首这样的诗: 
  己亥杂诗 
  空山徒倚倦游身,梦见城西阆苑春;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大家可能在中学语文课本中也学过龚自珍的《己亥杂诗》,不过是那首“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知道这首的恐怕不是太多。龚自珍的《己亥杂诗》确实杂得可以,既有铿锵有力的爱国诗篇,也有这种惹上风流官司的暧昧诗篇。 
  这首诗后面有还有一句小注:“忆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花。”太平湖畔距贝勒王府不远外就有一片茂密的丁香树,龚自珍常留连其间,所以写了这首诗,这也罢了,但诗中提到的“缟衣人”是谁呢?人们一想就想到顾太清,因为她住在“朱邸”王府中,又常着一身白衣裙,她与龚自珍是诗友,龚氏写成这首“情诗”给她还有错吗?而且龚自珍在写了这首“已亥杂诗”后不久,又写了一阕记梦的的词: 
  桂殿秋 
  明月外,净红尘,蓬莱幽谧四无邻;九霄一脉银河水,流过红墙不见人。 
  惊觉后,月华浓,天风已度五更钟;此生欲问光明殿,知隔朱扉几万重。 
  人们读完这首词后,又两眼放光,编排说是找到了龚和顾太清幽会的证据,说这首词正是描写二人私会偷欢。 
  清朝时的人对于男女之防,已经是变态般的严谨,而且对于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也传得非常快,想像得越来越离谱。正如鲁迅所言:“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于是人们沸沸扬扬,都传着顾太清的绯闻。这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龚自珍也在京城里呆不下去了,只好拉着一车破书,离开了京城,但不久就暴卒。据说被奕绘之子载钧派杀手下毒毒死。这就是所谓的“丁香花疑案”。 
  当时,奕绘和妙华夫人所生的儿子载钧承袭了爵位,他可能正看着顾太清不顺眼呐,就借此事鼓动他奶奶也就是顾太清的婆婆下令将顾太清母子驱出了王府。顾太清带着儿女在西城养马营购买了一处房子(辟才胡同以西的旧城墙附近),靠变卖金银手饰度日。 
  对于“丁香花疑案”,我的看法是龚自珍应该是对顾太清有情。说起这龚自珍来,也是个狂狷之士,很有性格的人。龚自珍不服气当时科举答卷时都必须写四平八稳、端端正正的“馆阁体”。以他的才气,学写这种字体自是轻易得很,但他却坚决不写他不喜欢的这种字,结果头榜功名自是没有他的份。龚自珍心中不服,就别出心裁,干脆让家里的女眷乃至小丫头都日日临写“馆阁体”的正楷书法。当有人说到某某翰林如何如何时,他就立即嗤之以鼻,拿出家中女眷写的字帖说:“如今的翰林算什么?我家的女人们,都写得一手馆阁体。” 
  龚自珍眼高过顶,据况周颐《餐樱庑随笔》记载,他竟大骂其叔叔(文理)不通,骂自己父亲只半通而已。他二十六岁时曾写了本集子,称为《伫泣亭文》,送给当时的一位学者王芑孙看。王芑孙看了大跌眼镜,因为书中几乎全是激愤之语,是他这样“规规矩矩做人”的老儒不敢想像的,于是这王老儒边看边摇头,给龚自珍批道:“……至于诗中伤时之语,骂坐之言,涉目皆是,此大不可也。” 
  龚自珍的性格是不喜欢被束缚的,从他的《病梅馆记》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他对于世俗的礼法是不会顾忌的,他对才貌双全的顾太清有爱慕之情也是很自然的。那顾太清是不是也和龚自珍有意呢?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吧。顾太清的老公奕绘死后,感情上应该是十分寂寞的,有人说顾太清写下的“冷暖相摧,气候无准,向来北方此二种(花)都不能同时……”等句子就是因龚自珍而发的,但顾太清对龚自珍可能只是有一些好感罢了,不可能有“真格的”。从顾太清的生平作为和诗文来看,她的性格还是比较规矩守旧的,她可能对龚自珍有一些朦胧的好感,但不可能真的和龚自珍有什么“奸情”,这是笔者的看法。 
  不过,在礼教大防变态般严厉的清时,顾太清的这个“绯闻”就足以让载钧抓到把柄,将之赶出王府了。顾太清过了十几年相对贫穷的生活,却也不怒不怨,她说:“一番磨炼一重关,悟到无生心自闲”。顾太清最后终于迎来了转机,当顾太清59岁时,载钧一病呜呼,这个心胸狭窄之人竟然没有一个儿子,所以就只好由载钊(顾太清所生)的长子溥楣继嗣,袭镇国公,顾太清自然风风光光地又回到王府。 
  顾太清晚年身体多病,双目失明,但始终不废吟咏。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十一月初三日,顾太清病逝,享年79岁。葬于房山之荣府南谷别墅,在今北京市房山区之上万村附近,不知坟墓是否还在。   
  瑕瑜互见太清词(1)   
  顾太清一生写作比较勤奋,而且她是王妃,有丰富的财力来刊行自己的诗集,所以她的诗词现存数量很多,人们谈论起来对她的评价也很高。但是我一直对顾太清的诗词不是很喜欢,有人说她是“李清照之后中国第二位伟大的女诗人”,未免言过其实,就算是在清代,我也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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