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第8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雀大街,那时还生怕被熟人撞到,此番虽也是微服,却显得大摇大摆的多。
季涟看着往来如梭的人群,心底颇有些自豪,他献宝一般的自夸道:“你觉不觉着路上人多了很多?”
玦儿左右看看,问道:“是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么?昨天是上坟祭祖、烧御寒衣的日子,没听说今天有什么特别值得庆祝的啊?”
季涟哼哈两声,道:“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过……户部呈上的折子说今年长安城的人口突破了百万户……你要知道,高祖开国的那时候,长安才八十万户呢。现在越来越多的西域人仰慕我中土风物,到长安来定居呢。”
玦儿在路边小档上花六文钱买了两个泥人——还是小王公公想的周到,一听说两个人要微服出宫,早早的准备了一些铜钱,跟在二人后面付钱。
“很稀罕么?你就是想让我夸你旷古明君,德比尧舜嘛,是不是?平时听人夸你还没有听够么?”
季涟被她戳穿心意,呐呐道:“我就稀罕这个,还稀罕你夸我,怎样?你以为像你啊,就稀罕这些泥人儿?”
玦儿嘟嘟嘴,途中经过一个装修古朴,占地颇广的绸缎庄,季涟看见店铺的两侧挂上了白幡,再看到那店铺的牌匾,已肯定这是孙家的绸缎庄,二人驻足半晌,继续前行。
“其实你爹对你娘……”
玦儿瞧了他一眼,笑了笑,走过那绸缎庄,道:“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再怎么哀悼,也不能换得我娘复生,又难怪隐闵怨他呢。”
符府原本是柳心瓴给符家置办的,也在京中官员喜欢居住的新昌、靖安等十坊之内,二人一边闲谈,没多久就到了符府,门口的两位小厮不识得他们,拦了不让上去,季涟略想了一想,笑道:“你去和你家二公子说,孙三十夫妇来访,他自然就知道了。”
那小厮入内禀报,玦儿看季涟刚才以孙三十之名通报,扯了扯他的袖子,颇含羞赧的斜了他一眼,嘟囔道:“孙三十夫妇……谁是夫谁是妇啊?”
季涟听了这话失笑出声,在她耳边亲昵道:“夫君在上,妾身这厢有礼了——”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女子万福的动作,玦儿笑着拽了他一下,二人在门口打打闹闹的,就看到符鸢出来了。
符鸢远远的瞧见季涟,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出来,立刻跪下迎驾:“微臣——不知是陛下亲临,有失远迎;臣弟……刚刚还歇着,现下还躺在床上……”
季涟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让小王公公扶符鸢起身,笑道:“无妨,朕今日和皇后本就是微服出巡,也就无须这些排场了,朕是专程来探葵心的病的。”
符鸢起身后引着季涟入府,口里不停的说着受宠若惊惶恐万分的话,季涟无奈的摇头笑道:“你们兄弟俩都这样,说话都不干不脆的。”
穿过正厅、练武场和几道回廊后,才拐到一个小园子里,园中种满了一人高的花,此时已过了花期,仍是密密麻麻,隔住了人的视线。
季涟略微一愣,问道:“这是……?”
不等符鸢开口,玦儿笑道:“这是葵花,又称向日葵,花开的时候花心是向着太阳的——二公子的名字,可不就从这花上来的么?”
季涟哦了一声,笑道:“葵花籽就吃过不少,花还真没亲眼见过,竟有这样高,也算开了回眼了。”
符鸢引着他们穿过园中小径,一面笑道:“娘娘真是见多识广,此花多产自蜀地,臣弟和大娘都极爱此花,故花了不少心思,开了这一片园子。”
玦儿扯扯季涟的袖子,偷偷在他耳边道:“我家里以前也有这样的园子呢,我师傅说,有一位她极倾慕的名家,专画这种葵花的,她跟我说得多了,我就去磨我爹,我爹就专门花重金买了种回来种呢。”
季涟长哦一声,随符鸢走进房,房中甚是素净,只有一书案一饭桌和一床榻,墙上挂着几柄剑,除此之外更无大件家具。符葵心躺在榻上,符夫人坐在一旁,见季涟进来,跪迎道:“妾身符颜氏参见陛下,犬子伤重未愈,未能跪拜迎驾,还请陛下恕罪。”
第八十八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
符鸢忙搬了两个椅子到榻旁请季涟和玦儿坐下,玦儿扶起了符夫人后才坐下,季涟看符葵心脸色苍白的靠在榻上,关切问道:“葵心的伤究竟怎么样了,为何只是讳疾忌医,去年年初时就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么?”
符葵心惨淡一笑:“有劳陛下挂心了,真是微臣的过失。只是微臣自小的陋习,不惯生人问诊……”他略微说了几句,只说自己受的是外伤,并未伤及腑脏骨骼,因这半年的折磨累积下来,才病倒的,只要细细的调养,并无大碍云云。
季涟看他面颊上尚有结痂脱落后的伤疤,原本尚算俊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可怖,心中着实感叹符葵心这半年来所受的非人之苦,知他定是嘴硬说轻了伤势,无奈道:“葵心性子也太倔犟了些,伤成这样了,自是养伤要紧,还管他生人不生人的,哎……”说着不住的摇头,却也对他这样的性子无可奈何。
符葵心低了头,虚弱笑道:“微臣的伤自己清楚,并不妨事的。微臣——被困大漠时,无时无刻不惦记着重返中原,如今能回来,已是上天宽宥了……”
季涟知他必是知道先前那些传言,笑道:“葵心这是说得什么话,上次见面的时候,葵心还答应朕要替朕戍边,永保中原百姓安宁的,这才多长时间,就不算话了么?”
符葵心略微抬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光彩,半晌才道:“微臣……真是万死不足以报答天恩……”
季涟摇头笑道:“你又来了,这句话我听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不能换句新鲜的么?”
玦儿在一旁抿嘴偷笑,符葵心的神情这才略微放松,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道:“嗯……那……陛下是不是很想知道微臣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些什么……”
季涟笑道:“葵心伤还完全养好,朕倒不急,你若只有说这些才算是新鲜话,那朕只好勉为其难的听上一听了。”
符葵心讪笑两声,季涟猜度着他这半年来至少也是受尽苦刑,恐怕更惨烈的都还有,故此一意的将气氛弄得轻松些,好在符葵心一片赤诚,一心只想将事情始末剖白于他,道:“微臣在石河中了阿史那摄图的计,力战不敌,最后重伤被俘,被带回都斤山王庭关押。”
他提及阿史那摄图时,双眼闪过一丝丝的忿恨精芒,继续道:“他虽然在永昭二年受挫,却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想尽了办法要把微臣俘虏——”他苦笑一声,道:“想看看以寡敌众大挫突厥元气的人到底长了副什么模样。”
“他发现微臣只是刚刚及冠的青年,便生了招抚之意,微臣不肯,他便日日用酷刑加诸微臣身上”说起这些时,符葵心的口气虽平静无波,却让人感受到森然恨意,“这样折磨了一些日子,他见微臣也不肯归顺,就将微臣上了手镣脚镣,在都斤山为奴,说要让微臣亲眼看到他马踏中原之日……”
季涟听至此处,略蹙了眉,森然道:“他也太狂妄了一些……”
符葵心冷冷一笑,道:“他确实狂妄,不过突厥内部,却对他敬服无比。微臣留心观察后觉得从突厥内部,倒真没有下手的地方。”季涟听了有些默然,他对外的方略,总是以不用兵为上策,是以前些年就曾下旨给孙思训,让他悉心探查突厥内部有无突破可能,得到的也一直都是否定的答复。
“不过永昭二年和今年,突厥骑兵折损惨重,阿史那摄图却依然不减入侵中原的妄想,自前年败退后就在各部落里下达奖励生育的命令,说是要效法我汉人的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季涟只是默默不做声,等符葵心继续说下去。 “
依微臣之见,阿史那摄图一日不死,则北患永在。他既然准备效仿勾践,则微臣以为不能给他这样长的时间让他复起。”
“然则葵心有何良策?”
符葵心略抬起头,双目直视着季涟的眼睛,坚定道:“微臣以为,两战之后,我朝也须暂时的休养生息,然而微臣愿以十年为限——若不能斩杀阿史那摄图,微臣誓不为人!”
季涟微微一笑,符葵心此番归来,竟越发的稳重了几分,他亦知突厥之患,首在阿史那摄图,若能除去此人,则突厥内无凝聚,也无法对中原构成威胁了,便轻声笑道:“朕……当如卿所愿。”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此时门外响起笃笃的叩门声,符鸢开了门,回首道:“二弟,到了服药的时候了。”说着从送药的婢女手中接过木盘放到小饭桌上,将药端给符夫人。
符葵心见了药便皱了皱眉,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季涟心中偷笑,看见符夫人一口一口的喂符葵心喝药,忽然笑道:“这药味怎么闻起来这么熟啊”说着带点疑问的看着玦儿,“朕也吃过这种药么?”
玦儿一愣,看着那药碗,又看看符鸢、符葵心和符夫人的脸色,心中骤然狂跳起来,季涟正面朝着她,没有看到身后三人面色都是一僵,符葵心更是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一时都无话可说。
季涟看玦儿愣着没说话,一时有些奇怪,挑了挑眉,玦儿顿时醒过来,笑道:“真是久病成良医,先前本宫药吃得多,闻着这些味儿就熟了,这药里必是有当归杜仲白术几味的,身子虚的时候,总少不了这几样”她说着斜了季涟一眼,又向符夫人问道:“本宫说的可对么?”
符夫人舒了一口气,一面继续用药匙给符葵心送药,一面笑道:“娘娘真是聪慧过人,这样快就记得这些药名,真是有这几味药呢,难得陛下也是好记性的。”
玦儿抿嘴笑道:“他不是好记性,他是好鼻子——”另外三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有些发笑,季涟见众人怪怪的神色,必是因为玦儿这样人前笑话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可奈何的小白了她一眼。
等符夫人给符葵心喂完了药,季涟叮嘱了符葵心几句,无非是要他好好保重身体,不养好身子谈何报效朝廷之类,然后才告了辞,符鸢将季涟等人送出府门便被季涟止住,要他回去好好照料符葵心,大同那边不急着回去,若要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云云。
等转悠到大街上,季涟才咬着耳根子向玦儿狠狠道:“哼哼,刚才竟敢笑话我……像狗……我若像狗……你像什么呢……看我回去怎么整治你……”
玦儿看着他那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心思,俏脸一寒,皱眉道:“说些什么不干不净的呢,大街上没得让人笑话!”
季涟却不管这些,拖着她的手胡缠,占些口头便宜,走了半路才想起刚才在符府的事,问道:“刚刚我不过说了一句那药味很熟,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后来他们仨看我的眼神也很是怪异……”
玦儿白了他一眼,嗔道:“还说呢,这下让人笑话到家了,你还不知呢。”
季涟不解道:“我怎么了?”
玦儿低声道:“你只说药味熟也就算了,你偏偏要说你吃过——你也不想一想,你平日里几曾吃过什么药……这么一两年来吃过药的,就是我——我方才说的那几味药,可不就是我身子虚的时候太医给开的?我那时……可是因为小产了才身子虚,你那时……哎,让人知道你堂堂……竟然陪着女人吃药,可不是笑话你到家了么?”
季涟哦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玦儿自流产后便汤药不断,各种各样补身的方子就没停过,吃得多了自然就烦,好些次玦儿不肯吃药,都是季涟哄着她,有时闹急了还得陪着她喝两口,此时想起来季涟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讪讪道:“我是说怎么你面上怪怪的,他们看我也怪怪的呢……原来是为这个……嘿嘿……就不兴我自己高兴吃几副补药啊,嘿嘿……”
玦儿低哼一声,嗔道:“你啊,本来那几味药是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