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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风雪夜归人 作者:瑞者-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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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你身体不好,有个人帮你热被窝睡得也舒服是不是?
以下省略若干肉麻词。
总之,这封情书抄完,小禄子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这才发觉自家老爷不单做生意是顶尖,原来写情书也是一流,却哪里知道沈东君眼睛没瞎之前,那是出了名的美少年,没少收到过情书,这会儿模仿着写几句根本不是问题。
只是人家鸿雁传书是佳话,沈东君这一手门缝传书却不知道是个什么话了。
但是唐晋的固执,又岂会因为这一封情书而改变,尽管看到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情书之后,他不由自主脸红了半天,然后又小心翼翼收起来,抬手执笔写了一封用词虽然清淡但是却情意绵长的回信,基本意思是说,沈老夫人虽然不反对了,但是他们俩的事情终究还是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时间长了,母子之间难免又要起冲突,他十分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所以虽然心中思念,但也只能忍痛不见。
然后他又十分隐晦地提到了,安和郡主对他极为用心,希望沈东君好好待她,不要辜负了她。最后他用一句诗结束了这封回信。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东君听小禄子念完这封回信,半天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只憋出半声无可奈何地长叹:「这个傻瓜……」
无奈归无奈,可不代表沈东君会放弃,从小到大,他就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于是天天一封肉麻的情书,透过小禄子的手,从后山别院的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一封封的回信,又透过小禄子的口,传达回沈东君的耳中。
一张小小的信纸,又怎能缓解相思之情?明明就在咫尺之间,可是摸不到、听不到,岂不是活生生要把人急死?何况沈东君还不是很有耐性的那种人。于是常常彻夜不眠,让小禄子把唐晋的回信念了一遍又一遍。
这念信的声音,如果是出自唐晋的口,那该是多么醉人啊!每每想到这里,沈东君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对于唐晋的固执,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这门缝传书,伴着每夜传出的如泣如诉的笛声,一传就是几个月,转眼已是深秋。

时间一长,这事情又在沈园里传开了,其他人怎么议论暂且不提,可是沈老夫人却担心得半死,几次见到沈东君,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唯恐儿子有个好歹,沈老夫人只得搁下面子,亲手写了一封信给唐晋。
不料信刚刚写完,还没送出去,丫鬟就大呼小叫地来禀报了。
「老夫人,不好了,老爷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和郡主殿下起了争执,从石阶上摔下去了,脑袋也摔破了,流了好多血……」
沈老夫人一听,一口气没接上来,啊了一声就急晕过去,把丫鬟吓得连喊快来人救命。Hana HY
两个当家人都倒下了,一向不吭声的沈老太爷终于站了出来,指挥乱成一团的下人、丫鬟,请大夫的请大夫,干活的干活,总之,该干嘛的都去干嘛。
「老太爷,老爷的事情,是不是通知后山别院一声?」小禄子跑过来讨主意,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沈东君昏迷中还在连声呼唐晋的名字。
「通知什么!倒下两个人还不够,还想倒下第三个?君儿醒来还不扒了你的皮。」沈老太爷眉毛胡子一翘,眼一瞪,骂得小禄子抬不起头来。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他还不清楚,那是认死理的,强势如沈老夫人都拗不过沈东君,要是这当会儿,儿子的宝贝疙瘩出了什么问题,那还不闹翻了天。
只是这个侄女向来乖巧,这次怎么会跟儿子起争执,还争到摔伤儿子的地步?怀着这个疑惑,沈老太爷决定去看望一下自己的郡主侄女。
却不料,安和郡主居住的明凤阁已是人去楼空,她自知闯了大祸,慌乱之下不告而别,回王府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老太爷拿不到安和郡主,只能责问当时在场的下人。
小禄子吓得面无人色,只得把当时的情景一说,原来沈东君调查了当日的来龙去脉,在仔细问过唐奕后,得知是安和嫁祸予他,当时是真的暴怒了,在质问安和的时候,安和却反过来口出恶言,尤其是在说唐晋的时候,更是言语恶劣,沈东君忍无可忍,给了她一记耳光。
安和郡主当时便尖叫一声:「你敢打我,连我爹都没舍得动过我一根手指……沈东君,你敢这样对我,我……我告诉爹去,让他治那个男狐狸精的罪……」
「你敢……」
沈东君大怒,上前便要拦住安和郡主,却因眼盲而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撞到了脑袋,当场血流不止。
安和郡主见状,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哭叫一声:「表哥,你不要死,我……我知道错了……」
沈东君被人抬走之后,安和郡主不知他的死活,越想越害怕,于是连行李细软都没有收拾,就离开了沈园。她实在没有脸面再留下来,面对对她一直都很好的沈老夫人。

唐晋得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这个消息还是沈不为带回来的。唐晋关紧大门不肯见沈东君,可是唐奕跟沈不为两个小家伙却是天天见面。
一开始唐晋并不知道,可是时不时见唐奕把玩的玩具总是在换,他就奇怪了,后山别院就这么大,小家伙哪里找来这么多的玩具,暗中盯了几天,才发觉每天自己午睡的时候,小家伙就从院墙角的狗洞里爬了出去,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也亏得这狗洞够大,能让这小家伙爬出去。知道孩子天性爱玩,唐晋也就没管他,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这次沈东君出事,连同沈不为也半个月未曾出现。
唐晋因自守别院而得不到半分消息,心下早已焦急万分,但牵念归牵念,他却仍放不开把着院门的那一道锁。
直到半个月后,沈不为偷偷从每日和唐奕见面的狗洞里爬进别院,一把被守在院子里发呆的唐晋抓了个正着。
「先、先生……」沈不为眼珠子乱转,像是在找唐奕究竟在哪里。
「不为……」唐晋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问:「你爹这些天不在沈园里?」
「呃。」沈不为撇撇嘴巴,左看看右看看,低头嗫嚅道:「我、我爹他昏迷了半个月……」
恍如一阵晴空霹雳,唐晋的脸色瞬间惨白,连身子也一阵晃动——
沈东君半个月来一直昏迷不醒,大夫们都说伤到了脑袋,纷纷束手无策,沈老夫人倒是昏倒后没多久便醒了过来,随即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请御医,只是御医还未请来,十几个救治沈东君的大夫就已被沈老夫人骂得灰头土脸的离开沈园了。
昏迷半个月还没有醒,怎么会?东君的身体那么好……一直没有醒过来,会不会……他会不会死?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面无人色,唐晋再也顾不得什么,撩起衣袍就往外跑,至少……至少也要见沈东君最后一面……
气喘吁吁地赶到沈园,下人、丫鬟们看到他,一脸惊讶,纷纷让路。沈老夫人守在沈东君的身边,乍眼看去,竟然憔悴了许多。
「老、老夫人……东君他……」看到沈老夫人,唐晋不由得止住脚步,站在门外有些发怯。
「难为你还能想着来看君儿,进来吧。」沈老夫人擦擦眼泪,「君儿昏迷的时候,也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陪他说说话,也许能唤醒他……」
似乎已经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唐晋的身上,沈老夫人没有再说什么,让丫鬟扶着慢慢走了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浓浓的药香堵得唐晋心头一阵发慌,他的眼睛,紧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东君……
一步一步接近,脚下仿佛灌了铅,沉重得他几乎迈不开步,他害怕看到沈东君病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害怕这会成为他和沈东君之间的最后一面。
紧紧的闭上眼睛,将见又不敢见的情绪充斥着唐晋的胸口,他的手一点点移向沈东君的手。
东君,我来看你了……你睁睁眼……
「咦?」
在床边止住脚,唐晋不由自主揉了揉眼睛。面容红润,呼吸平稳,气色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好。
……这就是昏迷了半个月没有醒的人?
正在疑惑间,蓦地手腕一紧,还未缓过神,一阵天旋地转,唐晋整个人就已经被拉到床上,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不为闪烁的眼神、丫鬟们讶异的神色、老夫人默默走开的模样,一瞬间全砸进唐晋的脑海里——他被骗了!
唐晋恍然大悟。
「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晋大吃一惊,转头羞恼的看向沈东君。
「你、你、你……唔……」
还不及看清眼前,声音就被堵回了喉咙里。
像要将唐晋嵌入自己身体一般的狠狠抱住,沈东君再也不愿放开犹自羞涩挣扎的唐晋,满室之中,剩下的只有一阵唔唔呀呀以及喘息声。


尾声

沧州。
天气越来越寒冷,这天临到傍晚,天空飘起了雪,客栈里早已经升起了火炉,却还是挡不住寒意侵袭。唐晋早早地被唐奕赶上了床,厚厚的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
「东君怎么还没有回来?」唐晋捂在被窝里,还是忍不住对着门口探头探脑。
唐奕和沈不为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沈不为笑嘻嘻道:「是先生自己说让我爹好好巡察商号去的,先生你放心啦,爹他恨不得能飞回来呢。」
说着,沈不为和唐奕一同嘻嘻笑了起来。
唐晋捂在被窝里的脸蛋一阵泛红,却对两个小孩不好再争什么。
原来那日沈东君失足从石阶上摔下来,其实没过多久他就醒了,把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一想,虽仍气愤安和的所为,但毕竟是自己的表妹,看在母亲面上,也不好追究此事,再说自己伤得也不重,又思及安和从小被家人宠爱,如此任性也是性格使然,久了也就释然了。
于是他当时将计就计,继续假装昏迷不醒,就是为了把唐晋哄骗回来。
安和郡主回到王府后,听闻沈东君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痛定思痛,深悔自己过去的任性,她始终觉得对不起沈东君,特地进宫请皇帝又赐了个玉玲珑,由家仆送回沈园,还给唐奕送了许多物什补偿。
唐奕在沈不为和父亲的劝慰下,也算原谅了这个栽赃嫁祸的郡主殿下。这次沈东君来沧州巡察商号,也带上了两个小鬼,算是出来散散心。
沈东君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一进门就解下身上的斗篷,一蓬雪跟着洒到了地上,带起一阵潮寒。
「我回来了。」
沈东君一踏进房门,唐奕和沈不为两个小鬼灵精对枧一眼,手拉手便往隔壁的小卧房走去。
「东君,冷吗?到被窝里来。」唐晋让出了一半床,等沈东君解衣上床,他倚在温暖的怀中,叹气道:「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外面雪下得好大……」
沈东君心下暖洋洋的,微笑道:「晋,不如你来替我暖暖身……」
「暖身?」唐晋忍不住脸红。
「对啊,暖身。」沈东君突然邪笑,「我们来好好运动运动暖暖身……」
「啊……别……奕儿和不为还没睡,会听见的……」唐晋大惊,连忙想躲,可是哪里躲得开沈东君轻车熟路的手,身体的敏感处被刺激到,忍不住发出一声动听的呻吟。
「这客栈墙壁厚实,他不会听到的,晋……再大声些……天……你的声音简直能勾魂……」
「你……啊唔唔……」
外面寒风刺骨,屋内春意正浓。
夜,还长着呢。

第二天,唐晋身倦不能起,沈东君依依不舍在他唇边印下一吻,才披衣而去。商号帐目繁多,不是一、两日能清查完,这天又弄到黄昏时分才算告一段落,剩下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交给手下人就可以了,沈东君不打算再亲力亲为,所谓水至清则无鱼,那些不重要的地方,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
路上积雪难行,马车几乎深陷进雪中,沈东君心里挂念唐晋,不愿多等,就让小禄子扶他下了马车,两个人跌跌撞撞踏雪而行。
行到一处废弃的旧宅边时,沈东君突然闻到一股清香,不禁驻足,奇道:「是什么如此清香?」
小禄子四下张望,便见墙角处有一枝红梅斜出来,映着白雪,分外醒目,不由得哎了一声,道:「老爷,是梅花,红得真好看呢。」
沈东君愣了一下,脑中突然闪现出「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的诗句来,心中微微一动,便道:「扶我过去。」
到了红梅树下,沈东君伸出一只手,在一朵红梅上轻轻抚摸了良久,又嗅了嗅,突然一笑,道:「小禄子,挑一枝花多的摘下,小心不要把雪抖落了。」
「是,老爷。」 
小禄子轻手轻脚的摘下一尺来长的梅枝,拿在手里,然后扶着沈东君继续往前走。
回到客栈,唐晋正窝在火炉边看书,乍一看到沈东君手里的红梅,脸色微变,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给沈东君倒了一杯热茶,又拿来一只花瓶,将那枝红梅插上。
沈东君将茶盏放下,伸手环住唐晋的肩,低声道:「怎么了?」
他眼睛虽盲,感觉却甚是灵敏,唐晋的情绪略微有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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