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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请叫我女王陛下(寄秋)-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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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张阿姨?」她一定找错地方了,也许有另一间千里葬仪社。

    张阿喜抬起手腕撩发至身后,又用同一只手拍拍她稚嫩脸庞,让所有看的人都屏住呼吸,「小妹妹,幼稚园毕业了没?」

    点头,点头,快点头,不要反对,顺着她,一定要顺着她!众人忙使眼神,指挥「交通」,不希望她被扛出去或是飞出去。

    「喂!你这人很没礼貌耶!笑得难听又没修养,我十九岁了,不是小妹妹。」什么幼稚园嘛!很瞧不起人耶,亏她长得那么美。

    艳丽容貌忽然龟裂,一片彩绘指甲被她折断,「是喔!我看你是越看越可爱!来,姊姊摸摸。」

    笑着的张阿喜看来亲切又平易近人,没有一丝发怒迹象,对着那张粉嫩粉嫩的小脸揉来摸去,「爱不释手」的拉扯年轻女孩的脸,确认弹性好不好。

    她的笑声可是绝无仅有的天籁,由喉咙先收音再呵出,脖子往后微仰至四十度角,再压低音频的轻轻流泻,声音由腹部发出,让每个人都能分享她美妙的天使之音。

    尤其是要优雅的用修长纤指捂住嘴,不能露出编贝白牙,神情也要表现得很愉快,乐在其中,不可显露半丝不悦的表情。

    她是男人心目中所仰慕的女神,是主宰他们喜怒哀乐的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晓得打哪冒出来,居然敢挑战美的权威?

    「好疼!你干么捏我的脸,快放开,快放开啦!我的肉快被你捏掉了。」好痛好痛,痛死了!

    「阿喜……」

    张阿喜挑眉一眄,季弘儒的声音散得极快。

    「小妹妹,姊姊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一定要仔细听、用心听,人生的成长在剧痛之后,你要把这教训学起来,记在脑子里,时时拿出来复习。」

    瞧她的心肠多好,最受不得别人不学好,总是忍不住要拉他们一把,免得他们坠入无底的黑暗深渊。

    「不要捏了啦!你放手,放开我的脸,我要找张阿姨又不是找你,你唔要七分人(不要欺负人)。」为什么甩不开她?她的手劲强得吓人。

    夏侯清雪痛得哇哇大叫,不仅脸颊被掐红,菱形小口在一阵拉扯后,发出的叫喊声也变得有些失真,根本听不出她究竟在嚷什么。

    「要出殡,找我张阿喜,要治丧,找我张阿喜,要订棺木、要安放牌位,尽管找我张阿喜,仅此一位,别无分号,你想土葬还是火葬,我们有两种选择,包君满意。」

    「我……我又还没死……」难道她就是小玉口中的丧葬业女强人张阿喜?

    阿喜,阿喜,听起来明明是老一辈的名字,怎么会是一个年纪长她没几岁的大姊姊?

    「我们有生前契约,你不妨参考参考,反正人早晚会有一死,早做准备才不会拖累亲人,你要有兴趣多找几个人来买,我算你周年价打九折。」赚个小成本。

    「不要不要,我不要买,你的指甲好尖,戳得我头皮都快破了,你……你不是好人。」她讨厌她,一辈子都要讨厌。

    「喔呵呵……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姊姊这种善解人意又满腹爱心的好人世间少见,你呀你,让我太失望了。」道理,就是要痛过以后才会觉悟。

    「放开我,我要哥哥,淳哥哥快来救我,有妖魔……」呜!淳哥哥……淳哥哥……有坏人欺负我……

    「淳哥哥?」张阿喜的手一放,改拍她的脸,「你不会姓夏侯吧?」她脸色不佳的问。

    「夏侯清雪。」她呜咽的报上自己内名字。

    「夏侯淳是你哥哥?」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一听见有人喊夏侯淳,夏侯清雪抽噎的抬起头。「你真的认识淳哥哥?」

    淳哥哥,淳哥哥,叫得可亲热,还不知道是不是她哥哥呢!半路跑出来就只想认兄认弟,她也未免太可怜了,神智出了问题。

    不承认吃味的张阿喜以眼角轻睨,态度倨傲的抬起下巴,女王姿态始终高高在上,不肯降低格调侮辱自己的美。

    「我是认识,不过跟他不熟。」她可不当保母,替人千里寻兄。

    不熟?

    除了一头雾水的季弘儒外,其他人都偷偷的掩嘴嘻笑,深知让美女老板镇日发呆、魂不守舍的,不是采鲜花攻势的春风葬仪社老板汪正人,而是她口中一点也不熟的男人。

    所谓人比人会气死人,当他们看到夏侯先生本人以后,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正确用意,人真的不能比较,徒增伤心。

    跟真正的大男人站在一起,他们就显得少了一股气势和魄力,稚气得让人想抱头痛哭,浑身散发的阳刚气息是历练和年龄的累积而成,绝非在校的小男生所能拥有。

    「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夏侯清雪一听,马上兴奋得双眼发亮。

    「知道。」

    「快带我去找他,我要找淳哥哥。」她太亢奋了,没发觉艳丽女子眼中的意兴阑珊。

    「我为什么要?」啧!一向是她使唤人,几时轮个小女生对她颐指气使,太不会看人脸色了。

    「嗄?」怔住。

    「我是张阿喜呐!可不是你家的佣人,都说不熟了还要我帮你找人,人可以天真不要要笨,你让我心痛我们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她拉出一撮发丝卷着玩。

    「可是……」

    她扬手阻止夏侯清雪开口。「门就在你身后,请自便,我们千里葬仪社只欢迎有需要服务的对象,等你哪天亡故了,我们会竭尽心力办好你的后事。」

    「你……」她好生气,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嘴一噘用力一瞪。「灵骨塔怎么卖?」

    「你有兴趣?」有远见的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对!」夏侯清雪跟她杠上了,发誓要从她口中探出哥哥的下落。

    「买几个?」她合计合计要捞多少。

    「咦,有规定购买数量吗?」她迟疑,有种即将被坑的感觉。

    「喔呵呵……多多益善,有备无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真麻烦,谁来扰她谈生意。

    张阿喜秀腕一伸接起专用电话,柔媚嗓音放轻的喂了一声,艳丽的容颜在听见对方低沉笑声时微敛,做出类似小女人的娇嗔模样,完全将方才所做的决定抛诸脑后。

    「……夏侯学长,你还健在呀……什么,太见外,呵呵……怎么会,我们不熟嘛!你要过来……不不不……最好不要,有个姓夏侯的想见你……不见?」在一旁跳脚的夏侯清雪想抢她电话,却被她轻轻拨开。

    「呵……你福气呀!学长,有个长得像比目鱼的妹妹……我好命……呵……当然喽!我是丽质天生的女王命,生来就是要享福……对了,上次说的生意让不让我做?我们千里就靠你发达……」

    张阿喜刻意霸着电话说上个把钟头,自己不收线也不准对方挂断,拉拉杂杂说些言不及义的话,故意让急性子的夏侯清雪气得牙根都快咬断了,却拿她没辙。

    谁叫她瞎了眼叫她阿姨,女人的心眼小得连针都穿不过,何况是心胸狭窄的自恋狂,她只好认命。

 第七章

    「她是谁?」

    「你妹妹。」

    「为什么带她来?」

    「因为她爱跟。」

    「你可以不让她跟。」以一个有武学底子的人而言,想甩开她易如反掌。

    爱说笑。「你也可以当她是隐形人,视若无睹呀!反正你的眼中只能有我的存在,容不下其他女人。」

    多么霸气的说法,狂妄又任性,却一点也不叫人意外,这就是人们眼中的女王张阿喜,只有她才说得出如此自信的言语,而且还能博得别人的敬意。

    口口声声说不熟的她却挽着身边男子的手,小鸟依人的把他的胸膛当高级羊毛毯般蹭呀蹭,好不骄傲的睥视骄阳底下的子民。

    由外表来看,两人相当登对,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美艳高挑,怎么看都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美得如同一幅图画。

    可是真相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旁人看不出一丝异样,总以钦羡的目光投以注目礼。

    不过有一个人却十分痛恨他们的亲密如情侣,暗暗念着星座书上使人分手的咒语,食指在手心划上六角星芒施咒,以魔法的力量分开两人。

    反正只要不看到碍眼画面,眼泛妒意的夏侯清雪会使尽一切努力夺回她的淳哥哥,在她多年殷切期盼下,总认为夏侯淳应该属于她一人,不该有人旁分。

    而她这种错误的想法源自幼时的无安全感,虽然他的父亲爱她,又有亲如母女的秦翠华疼她,在物质生活上充实而满足,但是再怎么亲近,终究不是亲生母亲,在每个孩子心里,不管父母有多坏,做了多少坏事,他们最想要的还是血脉相连的爸妈,而不是别人的母亲。

    在被生母丢弃的日子里,夏侯清雪最常听见的是夏侯淳的名字,藉由秦翠华的因素,她多了个幻想中的朋友,在她孤独寂寞时陪着她。

    「她给你多少好处?」夏侯淳沉着睑,不高兴她带个拖油瓶「约会」。

    虽然她死不承认,老是唱高调,但他们确实在交往中,是对甜蜜情人。

    张阿喜毫不遮掩的说道:「十份生前契约,十个单位的灵骨塔。」

    有商有量是生财之道,有便宜就捞,就好处就占,吃亏的事她从来不做。

    「她买那么多干什么?一个人根本用不完。」不用大脑的笨蛋。

    「她家庭观念重嘛!爱家中的每一份子,所以替你们每个人都买了一份。」一夫三妻,外加六名子女,刚刚好十个。

    「她天真,你也跟着童心未泯吗?我和他们一家没有关系。」夏侯淳仍无法忘怀昔日的伤害,坚持和夏侯家划分界线。

    「是喔!没关系还去送夏侯老夫人最后一程,你志气真高。」要撇清就做得干脆,一个也别认。

    他瞟了她一眼。「小喜鹊,你的语气真酸,我哪里得罪你了?」

    「喔呵呵……我是有修养的优雅淑女,怎么可能会酸言酸语,你这要断不断的优柔寡断性格,看了还真叫人好笑。」她最讨厌吃酸拈醋了。

    习惯以笑声掩饰心情的张阿喜以手盖住丰唇呵笑,眼神微露一丝不耐烦。她不晓得自己今天为什么特别烦躁?老觉得有片乌云在天空盘旋,让人的心口也一片黑沉沉的。

    夏侯家在近几年的评语并不佳,老的贪,小的爱玩,妻妾不和,他们的颓败是必然现象,最多三年,肯定撑不下去,宣布破产是迟早的事。

    其实她也是觊觎夏侯家祖产的野心份子之一,搞丧葬业需要大片大片的土地,在人口爆炸的二十一世纪,活人和死人争地的事件屡见不鲜,拥有土地者才是最大赢家,她家墓园的土葬区已届饱满,不向外开发恐怕生意会逐年锐减。

    在某方面她是希望他们父子能讲和,自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气过、怨过、恨过还不是不离一家亲,暴风雨过后是晴空万里,云淡风轻。

    可是站在生意人的角度,她又矛盾的期待两父子渐行渐远,最好彼此不要插手对方事物,形同陌路各走一方,她下起手来才不致瞻前顾后、绑手绑脚,考虑要不要予人一条后路。

    不过,最令她烦心的是后面那一道孤影,像她这么有气质的高雅美女理应不该和她计较,可是一路上被人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她心窝里也发酸呀!

    做好事还被人怨实在太冤了,早知道她就别理那丫头,让人知难而退是她拿手绝招,随便虚晃两下就达成目的。

    「酸呀!小喜鹊,你到底打翻几桶醋?瞧你酸得眉头都发皱。」夏侯淳笑着抚平她眉间皱摺,避谈和自己有关的话题。

    张阿喜拍开他故作殷勤的虚伪。「少来了,你和你们那一大家子到底要玩什么?好歹给我个心理准备。」

    她才好决定要不要打落水狗,或是另寻他处开辟新墓园区。她要先声明不是因为某人的因素改变心意,而是不想与龙门人作对,毫无胜算的事她可不做。

    「这件事你不要管,免得溅了一身污。」他的眼神微阴,不太愿意提及此事。

    「那你就离我远一点,别再虚情假意的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暗恋我已久的鬼话,除非你不姓夏侯。」她语带埋怨的戳了他一下。

    被他缠上以后哪有不沾泥的可能,瞧那个背后灵紧跟不放,怨怼的目光是越来越重,害她想逛街买大衣的心情全没了,还得背负「坏人」的臭名。

    唉!光是和他约会的时间,她就少做了好几堂美白美指的保养,瞧瞧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都有点缺乏水份子,指甲的颜色也令人不满意,她的美不该有打折扣的空间,得永保容光焕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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