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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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灵道:“您想想。”
燕惕当真想了一想,道:“没有了。”
诸葛灵道:“恐怕还有吧!”
燕惕浓眉一挑,道:“小灵你——”
诸葛灵道:“小灵儿怎么了?”
燕惕道:“你知道,燕叔是出了名的急性子。”
诸葛灵道:“那麻烦了。”
燕惕一愣道:“怎么?”
诸葛灵道:“小灵儿是出了名的慢性子。”
敢情是存心急人,急死人。
燕惕哭笑不得,道:“小灵……”
诸葛灵道:“燕叔,这种事儿急不得,一急就有碍思路,思路一阻,便找不到‘归元真经’了,小灵儿提醒您一句,交代的话。”
燕惕愣然说道:“交代的什么话叩诸葛灵笑道:”您怎么问起小灵儿来了。“燕惕道:”无非是些严防内外,多加小心一类的话。“诸葛灵道:“不,还有,那一再叮嘱的。”
燕惕皱眉苦思,突然精神一振,“叭”地一掌拍在诸葛灵肩头上,诸葛灵身形为之往前一冲,皱眉说道:“燕叔,您这是……”
燕惕大笑说道:“我想起来了,小灵,有你的!”
诸葛灵苦笑摇头:“您想起来了,小灵儿也倒楣了,早知有这一巴掌……”
摇了摇头,住口不言。
古兰插口问道:“三师兄想起来什么了?”
燕惕眉飞色舞,笑道:“大师兄要我特别留意钟楼,小灵,是这句么?”
诸葛灵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句。”
燕惕道:“难不成‘归元真经’会藏在钟楼上?”
诸葛灵道:“不然一个钟楼,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
燕惕道:“小灵,藏东西可要藏在隐密处。”
诸葛灵道:“燕叔,最不为人注意的,是显眼处。”
燕惕大笑说道:“小灵,还是你行,看来燕叔是差你多多,这多活了十几年饭是白吃了,这张脸够光彩的。”
转往古兰,道:“师妹,你看如何?”
古兰笑了笑,道:“小灵的推测报合理,是与不是却仍难断言……”
望向诸葛灵,笑问:“对么,小灵?”
看来,她如今是更喜爱三小了。
按说,诸葛灵他该点头,岂料,他摇了头。“不对,古姨!”
古兰一愣:“怎么?”
诸葛灵道:“小灵儿可以断言。”
古兰又一愣,刚要问。
诸葛灵脸一红,道:“早在小灵儿来这儿的第三天,小灵儿三个就上去过了。”
说穿了不值一文钱。
古兰恍然大悟,笑道:“三小之名,果不虚传,好厉害。”
燕惕大笑说道:“一些不差,一些不差……”
突然机伶一颤,脸上变了色,接道:“小灵,尚幸是你三个,要是外人……”
又是一颤,闭口不言。
古兰不禁也微微变色,望着诸葛灵,笑问:“小灵,‘归元真经’藏在钟楼什么地方?”
诸葛灵道:“就藏在挂钟的那根横梁之上。”
古兰道:“你看清楚了?”
显然,她还唯恐有误。
诸葛灵脸又一红,道:“小灵儿还翻阅过呢!”
古兰这回算是定了心,目注燕惕,笑道:“三师兄!”
燕惕会意,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妹在这儿等着,我去拿来。”
说着,就要迈步出亭。忽听小黑一声轻笑:“有事小黑服其劳,燕叔您也坐着。”
话落身闪,比电还快,一线黑光飞射而逝。
燕惕睹状,住步大笑,道:“小黑,放心,晚上一顿少不了你的。”
这一句,听得大家全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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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西岳华山,也称太华山,中峰莲花峰,东峰仙人峰,南峰落雁峰,世称华岳三峰。
又有云台、公主、圣女清峰,隐拱中峰。唐,诗圣杜子美,曾有那么一句诗言:诸峰罗列似儿孙。
莲花峰,是当今几大门派中,华山派之根本重地,派之中枢,就在这座莲花峰上。
这一天,旭日东升,金光万道,晴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看样子,准是个艳阳天的日子。
晨晓,山中,总要比平地晚一个时刻来到,那是因为矗山高峰,挡住了日头,有些地方照射不到。
夜暗,山中,却又比平地早一个时刻降临,谁都知道,平地暮色初垂,刚黄昏,山中已然一片黝黑。
是故,当这一天平地已披上金光的时候,山中犹朝露颗颗晶莹、晨雾迷蒙,仍难见十丈以外事物。
在那“华山”南峰“落雁峰”下,有一片谷地。谷地之中,有一片废墟,堆堆瓦砾,根根焦木,狼藉满地。
瓦砾场中,那几堵断壁上,已长满了杂草萝藤,那根根焦木之上,也生出了茸茸嫩绿苔藓。
看样子,这是一场大火劫后所遗。
也想见得,这堆废墟已经过了不少年头。
大火归大火,经年归经年,但是,由那尚未尽焦的根根朽木上的剥落朱漆,及那残破的碧瓦看——当年,这片废墟的所在之地,必然是山中的楼阁,画栋雕梁,美轮美美,人间天上之神仙居处。
这地方真好,仰望或云封雾锁,或郁郁苍苍的碧绿山峰,耳听泉声不辍,风过林间那悦耳天籁——必能令人心旷神治,俗念全清,涤然出尘。
只可惜它遭了回禄,历经了一场大火。水火无情,留下的,只是瓦砾、断壁、焦木,一堆废墟。
唉,多凄凉!
这凄凉的一片,只能供后人于探幽揽胜之余,停足凭吊,闭目凝想当年那欢乐的盛况。
是有人凭吊,不信,瞧!
在那堆废墟之前可不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一袭儒衫如雪的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面对废墟,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过,该够了,因为,由他那颀长、流洒、飘逸。玉树临风般背影看,他必然是超拔不群、倜傥非凡。
他,垂着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想必,他为那凝想中的画栋雕梁、斜倚朱栏的楼中人儿……那美好的一切,而黯然神伤!读书人虽然难免呆痴、迂腐,但却泰半是文诌诌、酸溜溜、多愁善感,动辄蹙眉落泪的多情种。
雅兴登临,探幽揽胜,发思古幽情之余,每每叹息连连,口中喃喃又呆又痴地潸然泪下,甚至于号啕大哭一场。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世人管读书人叫书呆子的道理所在。
眼前这位是读书人,他应该不能独免。
果然不错,听——蓦地里,一声悠悠轻叹,划破了这寂静的一切;轻叹之中,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令人无从意会。
但,轻叹人耳,却能令人鼻酸、泪坠。
书生动了,倒不是转过了身,而是举起了腿,迈出了步,跨过几根朽木,两堆瓦砾,走近了废墟。
敢情,他还要进去多看看。
果然,他东张张,西看看,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有点惋惜,似乎有点痛心,对这一切也有点念旧的似曾相识。
尽管他东张西看,可始终没转过身来,充其量不过转过了半张脸,这半张胜,俊美绝伦,世所罕见。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了身,走出废墟,这一来,一张脸全能看见了,适才没看见的那半张,跟看见的那半张,一样的俊美,十足的美男子、俊书生。
跨出了废墟,他回身投下最后的一瞥,长吁了一口气,飘然迈步,准备离去;但,适时……
一声轻喝起自十余文外那片松林中:“施主,站住,华山不是任人来去之处。”
书生毫无惊愕色,闻声住步,缓缓转身,两道目光有如冷电,淡然含笑,投向了发声所在。
松林内,人影闪动,一条灰影疾若鹰隼,飞掠而出,直落书生面前一文处,那是个一身道袍的年轻全真。
年轻全真好相貌:玉面朱唇,长眉斜飞入鬓,背插一柄长剑,鹅黄剑穗随风飘动着,威态逼人。
没容他说话,书生谈笑开了口:“道长好沉得住气,这时候才发话现身。”
听话意,书生是早发现了他。
年轻全真一愣,目中飞闪慑人寒芒,冷冷说道:“施主也很沉得住气。”
“那是自然。”书生笑了笑道:“我这个人,由来镇定,再说,林泉孰宾主,风月无古今,我来得,阁下也未得,似乎值不得大惊小怪。”
“好一个林泉孰宾主,风月无古今!”年轻全真挑眉冷笑,说:“施主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书生淡淡说道:“道长这是考我么?”
年轻全真冷冷说道:“答贫道问话。”
连个“请”字也没有,书生皱了皱眉,道:“‘落雁峰’。”
他没说“华山”。
年轻全真紧逼一句:“地属何处?”
书生似乎有意拿他开玩笑。“华阴。”
这谁不知道?
年轻全真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说道:“没想到施主既机警又利于舌辩,贫道问的是此地归谁管。”
这难不倒书生,他答得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该归皇上管。”
年轻全真脸色又一变,有点哭笑不得,冷冷一笑,说道:“那么,施主是不知道‘华山’二字?”
到底还是自己说了。
书生笑了,点头说道:“知道,世之西岳,谁不知道?”
知道就好办,年轻全真道:“施主是武林人物?”
何突来此问?
书生笑了笑,道:“半个。”
年轻全真一愣,道:“施主语出玄奥,令人难懂。”
书生道:“不难解释,另半个,道长看得见。”
不错,看得见的是“文”,看不见的是“武”。
年轻全真恍然大悟,冷冷说道:“半个武林人物,也该知道‘华山派’三字。”
“当然!”书生点头笑道:“我是久仰盛名,如雷贯耳。”
年轻全真目中寒芒一闪,挑了眉:“那么,施主何故擅入我‘华山’禁地?”
书生“哦”地一声,笑道:“原来道长是‘华山’高弟,失敬了。”
“岂敢!”年轻全真淡淡道:“施主尚未答贫道问话。”
书生听若无闻道:“敢问道长上下?”
年轻全真道:“贫道一尘。”
书生拱手笑道:“原来是‘华山’后起俊彦,‘华山三秀’之一,失敬了。”
一尘稽首还礼,道:“不敢,贫道再请施主回答问话。”
不错,责问归责问,还是挺懂礼的。
书生仍未答,又问:“敢问,令师是‘无’字辈中哪位?”
一尘肃容道:“家师‘无为’,贫道再请……”
书生截口说道:“原来是‘无为’道长高足……”
目光深注,满脸诧异,接道:“有件事,难道令师没告诉过道长?”
一尘微愕说道:“什么事?”
书生回手一指,道:“‘落雁峰’下,这片谷地并不属于贵派。”
一尘道:“这个贫道知道。”
书生截口说道:“那么道长因何责我擅入‘华山’禁地?”
一尘长眉一挑,冷冷说道:“有件事,施主恐怕也不知道。”
书生道:“愿请教。”
一尘道:“十多年前,掌教将‘落雁峰’下这片谷地,划赠与‘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宫大侠是不错,南宫大侠是敝派恩人也是敝派友人,但自四年前这‘龙凤小筑’被一场大火焚毁之后,敝掌教已下令将此谷地收归‘华山’,永列禁地,擅入者,以擅闯敝派中枢重地同等问罪。”
书生目中异采一闪,神情一阵微微激动,愣了愣,道:“这我倒是不知。”
一尘截口说道:“所以贫道请施主留驾。”
书生眉锋一皱,道:“道长留住我要怎么样?”
一尘长眉微挑,冷冷说道:“烦施主走一趟敝派。”
书生笑道:“贵派昔年我常去。”
一尘冷然说道:“这一趟不比昔年。”
书生道:“便是今日,我也正是要去。”
一尘道:“那最好不过,请。”
一摆手,侧身让路。
“且慢!”书生适时说道:“道长,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我本打算去的,那是出诸我的自愿,现在要是被道长押着走……”
一尘长眉一挑,道:“怎么样?”
书生笑了笑,抬头说道:“我倒不想去了。”
一尘脸色一变,道:“贫道只怕由不得施主。”
看来,这年轻的全真,气盛得很。
书生皱了皱眉,道:“道长,我说句道长不爱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