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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断肠红-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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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儿微微一笑道:“昨天有人回堡,我才知道镇上来了位‘活神仙’,我慕名而来,想占一卦……”

  这是天大的面子,也难得今个绽露了笑容,多说了两句话,魏胖子忙不迭地躬身让道:

  “那……姑娘您请小店里坐,请小店里坐!”

  黑衣人儿又现笑容,春风解冻,花朵绽放,好美!“不是已经收摊儿了么?”

  吕毅一句“不错”尚未出口,魏胖子已飞快说道:“没关系,您难得出来一趟,只管请里边坐。”

  黑衣人儿这才轻移娇躯,离鞍下地,领着红衣美婢袅袅走向“高升客栈”。

  店内,早有人准备接驾,捧凤凰般必恭必敬地把她们主婢迎了进去。

  书生吕毅皱眉说道:“老哥哥你这是……”

  魏胖子急忙以手虚搞其口,苦着脸道:“老弟,看我薄面,你就破例一次,成不?”

  拉着他急步走向店中。

  书生吕毅无可奈何,只有付之摇头一笑。

  店中,柜台里面。黑衣人儿居中而坐,红衣美婢侍立身后,魏胖子与老帐房垂手秦立一旁。

  书生吕毅,隔着桌子,坐在黑衣人儿的对面,桌上摆了一于应用之物。他望了望黑衣人儿,开口发问:“姑娘是占卦?”

  黑衣人几点头不语。

  “问什么?”书生吕毅又问。

  黑衣人几道:“我要找个人,麻烦先生指点。”

  书生吕毅道:“可有生辰八字?是男是女?”

  黑衣人儿道:“腊月十九,子时生,属大龙,男的。”

  书生目毅拿起卦街,钱落眉皱,面色忽转凝重,道:“姑娘,算卦的可要直言了。”

  黑衣人儿想也冰雪聪明,玲戏剔透,娇靥有点发白,微笑道:“福祸皆无定,吉凶不由人,先生请只管直说。”

  书生吕毅叹了口气,道:“姑娘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多年了。”

  黑衣人儿娇躯猛起一阵轻颤,娇靥煞白,摇摇欲坠。

  书生吕毅似乎不忍目睹,垂下眼去。

  红衣美婢大惊失色,皓腕双伸,扶住黑衣人儿,急急叫了两声:“姑娘,姑娘……”

  黑衣人儿闭目未应。

  红衣美婢陡挑柳眉,面布寒霜,美目含煞,紧咬贝齿,怒视书生吕毅。“算卦的!

  我家姑娘若有差地,你也别想活了!”

  书生吕毅一抬眼,道:“这位姑娘说话好没来由,算卦哪有报喜不报忧的?卦象如此,又是你家姑娘吩咐,我有什么办法?”

  魏胖子惊急交集,手足无措地插口:“老弟,你不能不……”

  “算卦的,你好大的胆子!”红衣美婢一声怒叱,挥掌就要劈出;黑衣人儿美目突睁,颤声说道:“小红,这时候你还惹我做气么?”

  红衣美婢一震收手,噙泪说道:“姑娘别听这江湖郎中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我就不相信南宫大侠会……“她忌讳一个”死‘宇,截然住口。

  黑衣人儿唇边掠过一丝凄惨笑意,轻摇螓首,道:“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想象不到的,他来得突然,去得突然,短短三年如昙花一现,至今十多年宇内未现侠踪,我曾怀疑他死了,但那只是怀疑,不得真消息,未亲眼目睹,我仍有信心,而现在……

  这位先生有‘活神仙’之称,无卦不灵,我……“娇躯又是一阵颤抖,连忙低下了头,无奈已经来不及了,两颗晶莹珠泪无法掩饰地坠落在襟前。

  红衣美婢也半俯螓首,无声饮泣。

  “谢谢先生,我懂。”

  话锋徽顿,又道:“听说先生典擅歧黄,专治疑难怪症,医术高明着手成春,有‘赛华佗’之誉。家父数年前身罹怪病,瘫痪在床,口不能言,虽经遍求天下名医,至今未有起色,我想请先生拨冗前往施妙手,只要能治好家父怪病,先生但请开口,任何重酬我在所不惜。”

  书生吕毅神情微震,魏胖子惊讶插口:“怎么?老堡主卧床多年了!小老儿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这般厉害……老弟你该去一趟。”

  书生目毅刹那间恢复平静,点头说道:“理应竭尽绵薄……”

  黑衣人儿站起娇躯,微笑接口道:“我先谢先生了,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派人下山接先生上山……”

  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片金叶,道:“先生决我疑难,我无以为谢,区区俗物,聊充薄酬,请先笑纳,并勿以渎冒见责是幸。”

  书生吕毅表示过重,婉拒不受。

  黑衣人儿却坚请笑纳,且诚恳说道:“倘若先生不收,我怎好再劳动先生大驾?”

  此言一出,魏胖子、老帐房都搭上腔儿,书生吕毅这才称谢接过。

  黑衣人儿再三提及明日之事,然后领着红衣美婢出门上马辞去。魏胖子和老帐房恭谨地跟出门外,哈腰相送,书生吕毅及门而止,忽地目光呆滞,半晌不作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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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夜,初更。

  书生吕毅的房里,烛火高烧,两个人影灯下对坐。

  一个是书生吕毅,另一个则是日间那青衫少年。

  想必是书生吕毅要对少年面授机宜。

  只听那青衫少年嗫嚅说道:“三叔,您别生气,不是我自己要出来找您的,是大伯跟义父逼得我没办法,不只是我,还有小黑、小虎,都被逼出来了!”

  书生吕毅道:“找我做什么?”

  青衫少年道:“请您回去,大伯跟义父还说,谁要是找到了您,不能把您给请回去,就别回家。”

  书生吕毅冷哼一声,道:“那正好!你明儿个去给我把小黑、小虎也一起找来,你们三个捣蛋鬼都跟着我,一来我正需要人手,二来也可免你们到处惹是生非。”

  青衫少年苦着脸道:“三叔,您这是何苦?‘古家堡’的事儿您何必非管不可?”

  书生吕毅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我不容任何人觊觎那件东西。同时,我也看不惯‘古家堡’那日益高涨的气焰。你可以看得见,我多年未出,他们横行霸道到了什么地步!

  我原以为是古啸天变了,下午古兰来过我才知道古啸天已病了几年,那很可能是别人背着他乱来。总之,这两件事我非管不可!”

  青衫少年默然不语,半晌才又道:“三叔,我不相信秦无常他们还敢在这儿待下去。”

  “不然。”书生吕毅摇头道:“他要知道是我,那他当然不敢再在此稍待,可是他不知道,这班东西不到黄河心不死,几曾怕过别人?再说,这次来的也不止他们‘索命五鬼’,有数的几个老东西全来了。虽然‘古家堡’武林第一,未必在乎,可是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好吧,三叔。”青衫少年想了一想,终于低头,道:“您也知道我爱热闹,闲不住,要不是奉义父跟大伯之命,您赶我也赶不走,我跟定您了!明儿个我就去找小黑跟小虎去,到时候大伯跟义父面前,您可得替我们三个顶着。”

  书生吕毅笑道:“好东西,你想拖我下水?好吧,这黑锅我背了,只要你们替我办完了事,不但可将功折罪,而且都有你们的好处。”

  青衫少年雀跃而起,道:“三叔,小灵先谢谢您了。”

  书生吕毅笑道:“现在别谢,等替我办完了事再说不迟。”

  青衫少年俊面微红,坐下,望了望书生吕毅,说道:“三叔,古姨下午来干什么?

  她知道是您?”

  书生吕毅眉锋微微一蹩道:“要我这个算卦的代她找找‘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宫逸,她不相信南宫逸已经死了多年。”

  青衫少年“哦”地一声道:“这么说她没看出是您?三叔,现在她信了么?”

  书生吕毅双眉微耸,道:“我卦卦俱灵,不由她不信,我也相信她没看出是我。”

  青衫少年星目眨动,望着书生吕毅,似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不敢说。良久,终于鼓足了勇气,道:“三叔,古姨情痴,您不该这么忍心……”

  入目两道摄人寒芒,吓得连忙改口:“三叔,您别生气,古姨人很好,论文、论武,都是武林罕见,小灵虽没见过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小灵!”书生吕毅突然截口说道:“古兰的一切,我比你知道得清楚;可是,你忘了你还有个三婶?”

  提起三婶,青衫少年有点儿难过,星目微湿,道:“三叔,小灵儿就是死也忘不了三婶,您不知三婶对我们有多好!吃、穿、用,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还好……好人不长寿,不知道哪个该死的东西害了三婶,若让小灵儿找出他来,不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青衫少年越说越激动,目射仇火,眉腾煞气,双掌紧握,咬牙切齿,刹那间一张俏俊玉面变得好不怕人。

  “小灵。”书生吕毅无限爱怜,伸手轻抚育衫少年肩头,柔声发话,声音微带颤抖,显示出心中也万般悲痛。“别这样,静一静,这样没有用,三婶对你们好,那是她应该的,你们也是值得爱的好孩子。其实,唉!你三婶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对谁都一样,也许,正如你说,好人不长寿,她是太好了,今生,我恐怕再也碰不到像她那么好的巾帼奇女子了。”

  唇边一阵抽搐,两串热泪夺眶而出,缓缓低下头去。正是: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青衫少年也低下了头,双肩微微耸动不已。

  好一会儿,书生吕毅才又抬起了头,黯然一叹,接道:“算算,你三婶去世已经七八年了!她死得好惨,这七八年来我何曾片刻或忘这杀妻血仇?无如,七八年白白过去了,我费了多少心血、多少工夫,仍未能查出凶手到底是谁,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深夜思及,汗流浃背,难以成眠,我愧对泉下爱妻……”

  青衫少年猛然抬头,星目微红,泪渍满面,道:“三叔,您也别太难过了,三婶她从不会怪任何人的,何况您已尽了心、尽了力!三叔,您知道,三婶一身功力虽不如您,但足可跟义父颉颃,凭三婶那‘天香玉凤’名号,小灵儿以为那行凶之人必不会是等闲宵小之辈。”

  “我也这么想。”书生吕毅点头道:“但宇内大凶巨擘太多,无证无据,无确切把握,我不能轻易冤枉任何一人。不过,有一点很值得注意,凶手伤了你三婶后,又赶往华山‘龙凤小筑’放了一把火,分明是知道你三婶身份,惧我报复,想把我烧死永绝后患。华山‘龙凤小筑’,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多,这不说明那行凶之人颇为知我么……”

  “对!三叔。”青衫少年以右拳猛击左掌,道:“咱们何不由这方面着手?”

  “我早想过了!”书生目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凡是熟悉我的人,没一个是可能行凶之人。”

  “三叔!”青衫少年挑眉道:“您这说法,小灵儿不敢苟同,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世上有多少面善心恶……“”小灵!“书生吕毅蓦地冷冷轻喝,沉声说道:”彼此均是多年道义之交,三叔不敢以小人之心度人,也不许你没遮拦地胡说八道!“

  青衫少年还真怕他,神情一震,应声说道:“是,三叔,小灵不说。”

  片刻沉寂之后。

  书生吕毅陡挑双眉,目中暴射神光,但倏又敛去,一叹说道:“让他躲吧!除非他能升天遁地,我就非找出他来不可。

  不管他手法有多高明,不管他掩饰得如何的天衣无缝,我不相信他能逃过天理,逃过我一双手掌!“青衫少年沉默了一下,旋即说道:”三叔,像三婶那么好的人,绝不可能有什么仇家,您知道那行凶之徒为什么会骤下毒手么?“书生吕毅道:“不知道。在武林中,好人又如何?有些人行事是丝毫没有理由的,闭门家中静坐,祸也会由天上来,这就是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顿了顿话锋,凝注青衫少年,道:“小灵,我知道你们同情古兰,其实我又何尝不同情她?但这仅仅止于同情,我的心随你三婶入土多年,此生古井再难兴波。

  我不愿,我不能,我不忍;你该知道你三婶对我如何,该知道我对你三婶如何,也应知我跟你三婶感情是多么深厚,不然我早在昔年就点头了,何必等到七八年后的今天?诚如你所说,古兰是绝代巾帼,无论人品、心性、文武两途,都不比你三婶逊色;无如,这不是谁比谁强的问题。你现在年纪还轻,不会懂得这些,日后,你慢慢的会懂的,到那时你就不会再怪你三叔狠心了。反之,你还会认为你三叔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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