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希望你快乐-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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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嘉年华　　　
　　我们生活的城市有嘉年华，而且嘉年华的大广告牌就在我们居住的小区前面，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无条件地接受这个城市娱乐的广告教育。　
　　然然告诉我，如果要是将嘉年华的所有娱乐设施都玩一遍，竟然需要七千多块钱。天啊，这对我绝对是个意外的消息。从我的内心里是难以接受这种昂贵的娱乐消费。虽然它能让孩子感受到片刻的快乐，但太贵了。几百块钱我也觉得贵，我觉得对孩子来说完全可以有更好玩、更有意义、更便宜的玩法，虽然这个观点有点背离潮流，但我还是觉得如此奢侈的玩法确实应该让我们大家愧疚。　
　　所以，我没有带孩子去嘉年华，虽然不见得非要花很多钱，据说几百块钱也可以玩个痛快。但我还是觉得贵，太贵。　
　　然然问我，为什么不去嘉年华，我说，几百块钱如果一定要用的话，可以让一个贫困地区的孩子读好几年的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我们把这钱用在嘉年华，只享受片刻的快乐，太不值得了。我觉得这个钱可以用的更有价值。　
　　然然说，几千块钱可以改变更多人的命运，确实是这样。　　　
　　76、理想排名　　　
　　有媒体采访然然，她一时兴起，谈起了自己的理想，这个理想是在市场里摆个小摊，当时她正沉醉在将各种饮料搅和在一起，似乎她当时的同学很热衷她的那些创造和想象，所以她告诉媒体她长大了希望能做一个摆小摊卖饮料的人。顺便也再卖点别的东西，半躺在躺椅上，等别人来买东西。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只是孩子的理想总是会变的，所以媒体的报道就有些偏颇了，有些报纸的标题是“不让孩子考试，父亲希望她长大了摆小摊。”　
　　当然，孩子长大了干什么一般是由不得我的，她的摆小摊的理想很快就成了过去，之后的理想是开一个茶馆，并且反复地把这个理想强调给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记者反复问她，你长大了干什么。然然言之凿凿地说，长大了开茶馆，开茶馆。　
　　让人家很无奈。大概我们大家都希望能听到孩子一些更远大的理想。　
　　之后，然然的理想又变成了音乐老师，她觉得音乐老师很好。　
　　我问她到底长大了想干什么。她掰着手指头，做了个排名，依次是：音乐老师、考古工作者、护士、茶馆老板、饭馆老板、超市老板、总统、摆小摊。　
　　她说，长大了，就按照这个顺序选择职业。　　　
　　77、人和社会的两面性　　　
　　学校里会教授很多歌谣，会有很多冠冕堂皇的语言和行事方法，而孩子们中间却有着另一套成人们通常不会知道的歌谣，和我的小时候一样。两种东西，孩子们在游戏和玩耍时更喜欢后者。比如课堂里唱的可能是“让我们荡起双桨”，而下课孩子们传唱的可能是很多家长都没有听过的东西。　
　　然然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里盛传一个天津方言的歌谣：　
　　我来到天津卫，是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撞死了二百多，警察来抓我，我跑进女厕所，掉进了茅房坑，和粑粑做伴我差点没牺牲，没牺牲。　
　　这些永远也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童谣作品恐怕永远也找不到出处和作者了，但我相信大多数天津的孩子都在自己的童年时传唱过这样一个歌谣。　
　　类似的还有很多，只是我记不住了。　
　　到了三年级，然然又从学校学回来另一个，更恶心和恐怖的，是从小时候那个家喻户晓的民谣你拍一我拍一改编的。用途是在孩子们玩锤子剪子布的时候高声唱的，大意是：　
　　一分二分我经常得，三分四分我很知足，一百分我从来没得过，妈妈妈妈你别生气，都怪儿子不争气，抽烟喝酒耍脾气，男女厕所都敢进，八月十五进监狱，九月十五挨枪毙，十月十五进坟地。进坟地。　
　　唱到进坟地的时候，孩子们开始出锤子、剪子、布，而且，唱的时候还有肢体语言，胳膊和手都在有节奏地动。　
　　我不知道老师们和别的家长知不知道孩子们在平时传唱的这些地下歌谣。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想了想，你要是不让他唱，他一定背着你唱。你要是不管，他也是接着唱。　
　　里外都是唱，就无所谓了。不过，我还是想出了个好办法，教了几首我认为更好听的歌，《送别》、《童年》、《爱的罗曼斯》、《啊朋友再见》。从歌词的内容到旋律都给孩子讲了一遍，孩子非常震撼和喜欢。　
　　只要然然觉得这些歌比那些地下歌谣好听，就行，再大一点，她自己就不爱唱那些无聊的地下歌谣了。　
　　然然非常喜欢我教她的这些歌曲。还想教她点黄梅戏，被她断然拒绝。再怎么讲，反正就是不爱听，不爱唱。　　　
　　78、考还是不考　　　
　　不让孩子考试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应付应试教育的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而且这么大的国家，有这么长文明历史的的民族，我认为完全应该具备容纳一个新思想、新方法的心胸，况且，我也不是教育孩子对抗社会、对抗教育体制，无非是更注重孩子的心智、创造力和想象力。　
　　但压力终于让我感受到了，虽然媒体进行了大量的报道，对然然不考试这一现象进行广泛的探讨，而且网络上的调查数据，支持率还是很高的，至少我们都听到了一个呼声，对中国教育体制、观念的改良的呼声。　
　　但做又是一回事了。　
　　据说，新的学校传出话来，如果然然再不参加期末考试的话，就不再让然然在这所学校里就读了。　
　　这对我显然是一个压力。因为这个私立学校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周围的很多学校都不收然然。从理论上讲，按照义务教育法的原则，我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起诉这些学校，违反了义务教育法，但那就是一说，很多事情，都是说得做不得的。我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打这样的官司，虽然打这样的官司可能会对提高大家的法律意识和改良教育观念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我确实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　
　　但我相信，别人会有的。会有更多的人通过各种不同的手段来改良我们的教育观念和体制，从而改良我们的社会，改善我们的未来。　
　　考试本身没有什么罪恶的，罪恶的是我们的社会、学校、家庭对考分的态度，一个孩子，如果从小就沉浸在考试分数当中不能自拔，那么最简单的也是提前就伤害了孩子对学习的兴趣，况且，人和人本来就有差异，一次乃至几次考试成绩就决定是他是个好孩子还是坏孩子。这是绝对不道德的。可是我们的社会就是以此标准来衡量人的高低贵贱。可以想象，一个在某些方面具备绝对天分的人很可能会因为对乘法口诀开窍晚半年或者对英语不敏感就被学校、社会打入低能甚至是坏孩子的地狱中。　
　　我上学的时候，一个年级分两个班，根据学习成绩分的。考分高的分一个班，叫好班，考分低的分一个班，叫坏班。　
　　这世道。　
　　虽然，我不相信现在还有这样的分法，据说有政策禁止这样做，但我相信在这个社会中，在很多老师、家长以及教育工作者的心中，考分就代表了一个孩子的能力、未来甚至好坏。　
　　这是个多么愚蠢的标准和观念啊。　
　　在这样的观念下，社会形成所谓的重点学校和普通学校。那么分数低的进了普通学校，对于社会来说，基本上给人就定了位了。进了重点学校的要么是有权势的人群的后代，要么就是高分的孩子，那么这些把分数奉为神明的标准，给孩子带来多么大的压力啊。我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对学习保持兴趣，还能拥有创造力和想象力。　
　　我难以想象这样长大的下一代会是什么样的一代人。　
　　浙江大学有的老师说，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陈景润就是个文盲。　
　　当然，有人会说陈景润是个个别人物。　
　　但我不这样看，这个创造了如此辉煌文明的华夏民族一直就拥有着非凡的想象力、创造力，这个国家和社会也需要在发展中不断地涌现出更多的艺术天才、政治天才、制造业天才。如果他在某个领域中不能成为有突出才能的人，但他是个心智健全的人，有道德水准的人，心地善良而且坚强的人。　
　　天才这个词用的不准确，但一时找不到这样的一个词，我要表达的是在某个领域中拥有突出才能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拥有良好的道德水平。　
　　但肯定，社会需要的不是一个又一个考试机器。　
　　我的忧虑，也许然然也感觉到了。　
　　然然说，爸爸，你不要为难了，如果学校一定让我考，那我就考呗，考个三分五分的，实在不行考个零分。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她。　
　　我计划，这个期末之后，再为了我的孩子，也为了一个理想，重新踏上寻找学校的道路。　　　
　　79、好刘真然和坏刘真然　　　
　　放学后，然然先到我的公司里，四处游荡一会儿，一般是先找点吃的，找不到就自己去楼下的超市买。然后在我的办公室里和我搅和一会儿，之后就得自己去会议室写作业了。　
　　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业没写完，回到家里再写。　
　　我问她，然然，你在会议室里那么长时间，怎么作业没写完呢？　
　　然然说，哎呀，我在会议室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然后看着看着就把作业忘了。　
　　我说，那你不能不看电视吗。要有能力管住自己。　
　　然然说，爸爸，你不知道啊，每到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两个刘真然，一个是好刘真然，一个是坏刘真然，两个刘真然就开始打架。好的刘真然说要写作业，坏的刘真然就说要看电视。她们两个就使劲地打呀打。　
　　我问，结果呢？　
　　然然说，每次都是坏的刘真然打赢了，我就看电视了。　　　
　　80、好多小事其实非常重要　　　
　　遗憾的是我不是新闻记者，也不是食品质量或者商业的执法者，也不是教育工作者，否则我一定要利用手里的权利做这样一件事情。几乎每个学校门口都会有一些小卖部，专门针对小学生销售食品和文具。　
　　小孩子能有什么辨别能力啊，所以他们在那里买到的大多数都是很难以让家长放心的食品和玩具。他们所销售的食品和文具，大多数非常便宜，仔细看，但都没有生产厂家和必要的生产日期，等等。　
　　放学了，然然说饿了，去小卖部买个面包，我一看，包装挺亮，但里里外外找不到任何厂名和相关的生产信息。是典型的三无产品。　
　　当然市场经济，有市场就有人做。有人做就说明有需求。但是，有市场的地方就应该有规则。尤其是对孩子们的市场，更应该引起社会的重视。　
　　这些个记录孩子成长的小短文已经写到第三本了，您也注意到越写越沉重，越写越不象以前那样好玩了，这是因为孩子在长大，那些天真烂漫的事情越来越少。重要的是孩子开始面对社会。社会就是一个复杂和沉重的事物。使我们不得不面对更多我们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倘使你是一个新闻记者，为了我们的孩子也为你了您自己的孩子，有时间应该呼吁，这些销售点应该纳入工商、技术监督的重要监督范围；如果你是一个工商或者技术监督部门，当您读到这里，为了我们的孩子和您自己的孩子，您就马上打个电话过问一下，手里的权利不用白不用。如果你是教育工作者，马上给孩子开个会，教育孩子如何辨别伪劣食品。　
　　如果您和我一样，什么都不是。那么就想办法让自己的孩子不去购买那些东西。当然更不要去卖这样的东西。　　　
　　81、假设　　　
　　公司附近有很多汽车修理部，这些修理部在马路边开设门脸，雇佣了很多修理汽车的小伙计，这些伙计们浑身油污，蓬头垢面，在马路边忙碌着，他们大多数来自农村。虽然形象一般，但他们却普遍拥有一手修理汽车的好手艺，一般情况下，修理汽车要么去厂家的指定维修站，那里虽然在配件和技术上都有保障，但太贵。一般为了方便就直接去路边的小修理铺了，比如说换个灯，修个电路什么的，直接开到马路边，让伙计们一检查，时间也快，也不用填很多单子，也便宜。　
　　下班以后，我去修雾灯。孩子在车里等我，因为前几天天津电视台刚播出了一期关于刘真然不考试的新闻访谈节目，所以修车的老板和伙计们以及别的顾客一起跑过来，观赏这个不考试的小女孩。每个人都表了态，谈了自己的看法。　
　　但我在意的是一个平时我熟识的修车伙计，他向来手艺让我放心，技术也很娴熟，他看着刘真然很久，然后说，如果我小时侯不考试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