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如果你远去了-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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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一个人住,也没多少心思做饭,街边的小饭馆几乎被我吃了个遍。
终于盼到了发薪日,单位福利很好,一人还发了箱香蕉。必须存钱,所以,我打算先用这些东西当口粮,不再去饭馆。而且,以后早上不吃饭,中午在单位食堂撑到饱,晚上一包方便面解决问题。如此计算下来,可以节省不少钱。
然后,买手机、买电脑、买扫描仪、买打印机、买……
被我选择震动的呼机在桌子上嗡嗡转着圈。随手拿起来看,那行字让我足足有一分钟没喘上气。
电话里的他没有多少改变,很好听的低沉声音。
〃我也只是想试一下,撞撞大运。没想到你还在用这台呼机……〃他在对面笑。
〃你的呢?怎么停机了?〃
〃钱太紧张,没缴费。〃他简短地回答,〃工作找到了?〃
〃对,XXXX研究所。你呢?〃
〃今天刚定下来,在广告公司做文案。〃他好象又笑了笑。
我不无吃惊,〃你不是学新闻的吗?这工作……〃
〃没关系。〃
是他轻松的口气触动了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个怪念头冒出来,让我脱口问道:〃如果今天还没找到工作,你是不是就不CALL我了?〃
江宁的回答异常干脆。
〃没错。〃
〃为什么?〃
〃怕你难受。〃比刚才更干脆。
〃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我又不是你妈……〃我失笑起来。
可是,心里,好象,真有一点难过。他充满希望讲述自己将来要做一名记者的样子,还近在眼前。他明明,那么期待能当个记者。
〃叶川?怎么了?〃
我随口掩饰过去,彼此闲聊了一会儿,另约时间见面。
〃有什么事要帮忙赶紧通知我一声,别又消失掉喔!〃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可是哥们儿……〃
其实,今天说起这些事还是很让人难过,那程度甚至较之过去千倍万倍。江宁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做记者了。他的梦想,与我们许多许多的梦想一样,成为生命中随处可见的一个泡影。
但是,这梦想原本可以实现,原本可以的啊……FROM江宁:
你听过郑钧的那首歌吧——〃我们活着或许只是相互温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听到第五遍时,我哭了。眼泪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流下来,挡都挡不住。我觉得自己特别冤,可又说不清究竟冤在哪里。
需要的,不过是一双跟自己同样脆弱手臂的拥抱而已,为什么如此难?
明天如果你远去了(珞珞) 正文 第三部分
章节字数:10184 更新时间:08…07…19 18:07
※
毕业后我马上回了趟家,花两天一夜说服父母同意我留在北京找工作。他们一心一意为我设想的未来,只因为我的几句话而烟消云散。答应得并不痛快,但好歹放宽了时间限制。
〃两年内你如果搞不出点名堂来,必须给我回哈尔滨。我不能看你由着自己的性儿把大好青春都浪费了。〃
这是我父亲的原话,直到现在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妈曾经说过我们父子俩都非常固执,看来的确如此。
没有多少要带回北京的东西,所以只用了半个小时收拾好行李,剩下的时间便是坐在地上对着窗外的路灯发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留恋,但又相当痛快惬意。做学生时一直不断孕育的那些雄心壮志全部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在我暗自描绘的美好蓝图里一一得以实现。
加油!我鼓励自己,活出个样儿给家人看看!
在哈尔滨待了一个星期后,我拎着两个包踏上回北京的列车。
起先借住在一个交情不错的学长家里,两个星期后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叨扰对方,便找个理由搬出来,在某大学校园里租了床位。不是普通的学生宿舍,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五六十年代这里是防空洞,现在对外的名字成了招待所,不过基本上住的都是些来北京上民办大学或打工的外地年轻人,一屋六到八个人,每张床位二百三十五元。基本上还是比较方便的,洗澡可以去校园里的公共澡堂,吃饭就去学生食堂,我还在石景山那边花了六十元买了辆没有自行车牌照的〃黑车〃,整日里骑着它满北京城乱跑。
求职不是特别顺利。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鬼了,直走背字儿。买了很多份人才报纸,又去参加各处举办的招聘会。始终没有合适的工作。或是我不满意对方,或是对方不满意我。如此过了一阵,我决定暂时先放弃那些高不可攀的理想,塌实地找个工作解决温饱问题。
至今还记得呢,九月十六日星期三,我在二十分钟里按照那位考官的要求一气儿写了十五条广告文案。他在前半部分划了两个大红叉,又把后半部分圈起来。接着对我说:〃回去等消息吧。〃
没抱多少希望,毕竟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更没有实际经验。所以当天下午我又跑到安定门去应聘一家贸易公司的行政助理。
晚上,那家广告公司电话通知决定录用我了。而且免试用期,直接上岗。
先给家里报平安,不敢把自己这边的生活夸得像朵花,但也至少要让他们放心。随即,非常自然地想起叶川。
我经常想他。毕业后没有再联系过,却无法阻止自己想他。呼机早已停了,他也没有哈尔滨家里的电话,除非我自己主动联系,叶川恐怕是无法找到我的。那么——他或许已经把我忘了吧?
那也没关系……
怀着这种心态CALL他,甚至怀着这种心态去接电话。然而,他只用一句话就把我平静的外壳轰了个粉碎。不得不正视这件事,必须正视——
我真的喜欢叶川吗?我真的是……同性恋吗?
※
FROM叶川:
他还是跟过去一样瘦;吃起东西还是像匹饿马;还是习惯玩命追车;还是用左手写字,用左手拿筷子;还是算不清帐;还是性格温和到有点冒傻气……
〃太好了,你根本没变。〃我由衷地说。江宁看我一眼,淡淡笑了。
〃没想到你会穿西服。〃他说,〃从未见过……〃
我告诉他上午临时要跟领导去开会,来不及换下来。老实说我不是特别喜欢西装,浑身别扭。
〃影响市容吗?〃我故意问他。
江宁皱起眉毛笑着说:〃凑合吧……别系领带了,怎么看怎么像骗子。〃
那天我特别听他的话,马上乖乖解下领带塞进包里。又在饭馆里坐了一会儿,我提议去离此不远的动物园逛逛。
〃有两个老男人合伙逛动物园的么?〃他失笑地问。
〃才二十二算什么老男人?!管他呢!可惜没带照相机……〃
他答应得有点勉强,但还是跟我一起上车去了动物园。由于还在旅游旺季,园内的主要几个观赏场地全部人头攒动。我们在猴山那里远远地看了一会,便决定去湖边看鸟。
人依旧很多,好不容易寻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江宁买来两大包膨化酥慢慢朝水里扔,不消几分钟即招得一大堆水禽游过来抢食。
我问:〃工作还好吧?〃
〃疯狂至极。〃他说,〃就像用榨汁机把你脑袋里所有认识的字统统抓出来一绞再绞。每天下班人都木了。案子下来后还要熬夜赶工,这一礼拜我有三个晚上都是躺在桌子上睡的,一觉醒来脸上居然还有格尺印……〃
〃不喜欢就换。〃
〃说得容易。〃江宁拍掉手上的渣子,伸长两腿坐在草地上。〃我现在只能先考虑如何让自己安稳落脚,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毕业前学校不是有过推荐吗?记者编辑方面的?〃
〃不想去。〃
〃为什么?〃
〃工作单位在南京,不是北京……〃
〃你这是什么歪理?〃我吃了一惊,〃多好的机会啊!〃
他看都不看我,光盯着青粼粼的水面。
〃叶川。〃
〃啊?〃
〃还记得新年看升旗时你问过我的话吗?〃
我不做声。江宁也没有等待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是我哥们儿,我当然喜欢你。但是……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我?〃
〃我对你没那种意思。〃
心里莫名地一沉,嘴上却轻松回应道:〃这我早就知道。〃
〃你不知道——我是说,只对你没那种意思,可没包括其他人。〃江宁终于转过脸,态度平静。
〃是不是同性恋我自己还不能确定。但我跟男的做过了,就在前天。起先还犹豫要不要对你说,后来想想,既然你可以接受方凛他们,应该同样可以接受这件事……〃
〃觉得突然?我跟你是朋友嘛——应该无话不谈——〃他兀自一笑。
〃江宁,你喜欢他?〃如果不是,就不应该上床。我居然,天真到如此。
想必我的表情一定僵硬得可怕,他定定地瞧着我,半天才说:
〃我不会勉强自己……跟他挺谈得来。以后不排除会再见面。〃
〃怎么认识的?〃
〃网上。以前一直是聊天,后来对方知道我在北京,便提出见面。一来二去几次,自然地谈到上床这事儿,我说自己以前没做过,他表示不介意。〃
〃……没问题吧?〃
他笑了笑,〃还好,我大概能习惯。〃
〃以后可能会跟方凛一样变成同志?〃
〃不会。跟同性做一次两次无法代表什么,而且,〃江宁果断地摇头,〃我不打算爱上个男人跟他同居。别开玩笑了,那样做只能让自己活活累死。〃
我说不出话,心里难受得不行。身体越来越冷,真希望有谁能温暖我。理智的齿轮像是挣脱了发条的束缚,胡乱地旋转,驱赶我向着本不情愿承认的真正方向前进了一步又一步。
〃对了——你怎么不找女朋友?是不是挑花眼了?〃他又露出那种熟悉的微笑,〃条件别太高,第二眼美女最保险。我们单位有个女孩人蛮不错的……〃
〃那我呢?〃我说。
江宁停住嘴,诧异地扬起视线。
〃那我呢?!〃
我死死瞪着他。
江宁脸都白了。
〃这关我什么事!?〃他咬着牙反问。FROM叶川:
我从小就极不爱哭。无论淘气被父母揍或是在外面和别人打架受伤,去听感人的英雄事迹报告、看感人的电影电视,乃至爷爷奶奶去世,我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但我肯定自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是。
因为,我曾为江宁撕心裂肺地哭过,绝望地哭过……
在我内心深处最柔软最脆弱最感伤的部分,只被他一个人找到了。
※
记得你先前不是很愿意将那段时间内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写出来,为什么呢?担心看文章的人原本对我们的良好印象会因此大打折扣么?
不要这样想。
相反地,我认为只有把完全的影象展现到他们面前,才能有助于彼此皆得以平静地呼吸。
别怜悯我们,别同情我们,别说华而不实的话,只要正常地对待就好了。
会言不由衷,会找其他男人419,如今讲来,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我和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说什么放下包袱轻松上阵坦诚交谈,那都是书上骗人的鬼话。我们做不到,根本不可能。感情到了那种时候,要么找个突破口胡乱地爆发,要么被胆怯和所谓的常理压制到彻底消亡。
因为不愿分离,所以宁可互相伤害。
所以他的失态并没有让我敢向前迈进,而是重新缩回自己的壳里。
所以,我才会笑着对他说:
〃开玩笑而已,你当什么真?!爱怎样就怎样,我替你保密。〃
他过了很久才恢复常态,我大咧咧地捶过去一拳,尽量让自己语气听来爽快些。
〃放心,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哥们儿。〃
江宁起身站在岸边向对面瞧了半天,对我的话不置可否。西装外套从膝盖上滑下来,软趴趴地横在草中。
他好象剪头发了,发际处有些微青。我盯着他的脖子楞了好久,竟连江宁的话都未能听清。
〃你别嫌弃我就成。〃
〃呃?〃
他回来伸出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走吧。〃
从未向周息雨或是方凛问过这种问题,或许我觉得没必要。然而今天我却很想知道江宁的感受,奇怪,我是那么想知道他自己的感受。于是我问:
〃跟同性接吻是什么感觉?〃
江宁闷声不响走着,直到大门口,他才抬起头给我一个厉害的回答。
〃从悬崖上跳下去。〃
……
单位新成立了几个研究课题小组,我被编入其中一个;江宁为几个饮品广告写文案,顺便还帮助公司筹备洽商会的展位布置。各自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