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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落落:年华是无效信-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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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杨乖乖地接过话:“就是嘛!所以一起去吧!”    
      听到她拾过几乎已经切断的话线,宁遥这才松了口气,好象犹豫地说:“嗯,那我争取看看。”    
      外套口袋里的打火机,像小心脏那样突突地跳动起来。    
      游乐场。    
    


年华是无效信(第二回)年华是无效信'七'(1)

      据说是亚洲最高的摩天轮。虽然是新建的,名声还小。可每次宁遥坐车经过高架路时,都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见它的模样。在四周林立的高楼里,是一种有着巨大违和感的存在。当初在成立仪式后的点亮的灯,过了几个月就不再开放了。于是夜晚里它又消失无形,等到靠近时才能看清那高耸而有细角伶仃的结构。    
      网起来。一团夜色无处可逃。    
      “没有坐过么?”    
      “还没有……”    
      “这次可以了。”男生说着。宁遥一瞬红了脸。    
      “那个……上次谢谢你。”    
      “什么?”    
      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这个……”    
      “啊?……不用还我的。”陈谧脸色诧异,犹豫间似乎要伸手取下来。女孩突然握紧手掌收了回去。两人都为此一愣。    
      “……那个……”宁遥尴尬地不知该怎么解释之前理解上的错层,“打火机我也用过了不好意思再还给你……总之,这次也很谢谢。”    
      “你太客气了。”见到谢莛芮冲自己招手,男生笑笑转身走开。    
      “刚才在说什么呀?”王子杨买完饮料走近来。宁遥接过。    
      “谢谢他的邀请啊。”    
      “呵呵。我倒是来过,不过这摩天轮多坐几次都不会厌烦。就是太阳晒得厉害。宁遥,我们一起坐呀。可以看见我家的房子呢。到时候我指给你看啊。”    
      宁遥沉默地喝一口。又喝下一口。打个嗝,碳酸气冲向鼻子。    
      跟在王子杨身后踏进吊舱时,终于知道自己的不甘心已经没有对策。王子杨转身对谢莛芮和陈谧笑着说“那我们先上了”,宁遥也附和着冲他们微笑了一下。谢莛芮指指下一个吊舱,“我们就在你们下面。”    
      我们就在你们下面。    
      小小的震动后,离开地面。宁遥侧转过身,看着落在下方的男生跟在女生身后踏进随后的吊舱去。他背对而坐。只在玻璃顶盖下露出脑袋和小半截肩线。    
      吊舱升起。一上一下的角度随着圆弧不断改变。    
      越来越缩小的他的人影。被淹没在阳光和玻璃盖的尘埃下。终于在角度的切换间,完全看不见。    
      宁遥觉得被什么顶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不能动弹。呼吸关在一米的地方。整个世界却又在转动中变得愈加宽广。    
      把视线放到远处,居然能够径直看向天边。摩天轮的高度比她想象的更宏伟。最远处的含混的天,浅到白色,又接过模糊的雾。王子杨在对面指着地面上的某个方向拉着宁遥看说是那她的家。宁遥随便应着。视线里扫进下方的吊舱。    
      自己像在他的天上。当经过最高点后,他又在自己的天上。    
    


年华是无效信(第二回)年华是无效信'七'(2)

      网起来。    
      都被“轮回”网起来。    
      随后的活动宁遥一直有些沉默,谢莛芮还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宁遥连说不是。可对方还是建议她接下来的过山车放弃吧。宁遥正为难着该怎么解释,听一边的陈谧突然出声      
    说“我也不坐了,这个东西我不太喜欢”,话便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喜欢呢?”等到另两人离开后半天,才鼓起勇气说话。    
      “嗯?”男生转过眼,“也没有为什么。”    
      “这样……”果然是很蠢的话题,不自觉地磋着地。    
      “队伍好长。”    
      “什么?”    
      “她们排的队。”    
      “啊……得等上一会了。”看去真是乌压压的一片。    
      “这样等着会不会无聊?”    
      “啊?我?不会不会。”    
      “不过,去坐船么。”    
      “哈?”    
      一船十二个人,在环绕游乐场的湖上转一圈。应该属于是观光性质的游乐工具吧。宁遥不知道为什么男生会提议这个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活动。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在陈谧对那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带她穿越几条小路后近到湖边。    
      马达在身下发动,船体传来象征安全感的声音,虽然并不安静,但却完全能被忽略。坐的人不多,大半空着。除了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外,是爸爸带着小女儿,或者两对情侣,依偎在一起。宁遥看看他们,立刻浑身不自在。位置虽然很宽,可毕竟身边坐着的男生,腿长长撂过来。余光里怎么也除不去他的脸。有时挨得近了,手立刻神经质地发抖,血管也莫名其妙跟着地跳动。傻气!而这紧张一直持续。直到波纹在船下拖出越来越远,才渐渐平息。    
      水面分开。    
      一侧的夹竹桃低到擦过眉毛。低到临水。    
      打着转的叶子掉下来。    
      没有下雨。只有云在头顶。    
      一半的水面阳光,一半阴着。    
      宁遥想到了在电车上的梦。    
      梦里也有水,平静地在身边划开,阳光如水草扩散。透明的,又带点黄。一起一浮间舀走灵魂的小部分知觉。而在这里,也是水。做父亲安全第一地抱过小女儿,情侣们把手插在对方的口袋里,岸两边是游艺机的疯狂旋转,好象是在很近的地方。船的突突声落进湖去。湖不宽,也不深,阴和晴把他们各自丈量走了一半。    
      怎样才能提醒自己这次不是梦。    
      “我叫宁遥。”    
      男生转过头来。    
      “宁静的宁。遥远的遥。”看着他:    
      “你能记得吗?”    
    


年华是无效信(第二回)年华是无效信'八'(1)

      那些形容时间短暂的词有。    
      须臾。俄顷。片刻。瞬时。眨眼间。刹那时。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有许多的词语可以来描写那些轻易就能点燃的情感。暗恋。或是相恋。就像电视里的偶像总能有几位新的占据去自己的一点时间那般。异性长得出众点,笑起来温柔无限,或是一      
    个好嗓子,或是聪明的脑袋,女生就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多看两眼,再多看几眼,好象就能为“喜欢”打下一跟细桩。也不论它究竟能维持多久。    
      对于宁遥来说,感情的知觉同样存在。只是它们未必如同活跃的化学分子那样容易产生变化,更需要催化剂的帮助来予以证实。    
      不是不明白“喜欢”这种东西。初中时,楼下住着的男孩有高挑的个子和一头天然卷发。高一的第一任班主任年轻得镇不住他们,却是格外善良。还有漫画里的主角,黑白平面里,快要变成真的。又恨他们变不成真的。    
      只是多半又被时间的流水混沌冲散。太短暂。化为不可考察的遗址。没有了探访的价值。    
      在她漫长的时日中,那些萌动迷惑的情绪,早已经不知在何时就被包裹起来沉淀到黑暗中去,成了一颗休眠的种子。而这么多个春天都过去了,它是不是要长出些什么来。    
      长出些什么来?    
      像哪里倒下去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比猜测的更为激烈迅速,直到所有都矗立的全都倾覆,直到天被扯断,海水干涸露出万年前贝壳的尸骨,生命被包裹在血痂里等待成熟。才发现,意识中那一块未曾探询过的陆地,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它蜿蜒的海岸线。    
      关于感情,也可以塌塌实实地长下来。    
      不须臾。不俄顷。不片刻不瞬时也不会稍纵即逝。    
      原来无论怎样。周日下午上三个小时的数学补习。周一早上听校长冗长的国旗下讲话。王子杨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每天行经的马路平凡在地图里没有特征。即便这样,踏在脚下的路,既可以是灰色水泥,也可以变成柔软的泥土,有虫类的生命在周围苏醒。茜草像海。    
      自己的体内存在着关于少女情怀的密码,总有一天启动。像在城市生长良久的动物,踏入森林依然能迅速回归。    
      “你那是什么脸?”    
      “啊?”    
      “想什么呢?”妈妈疑惑地把饭添进碗里后问。    
      “什么想什么?我哪有。”    
      “怪里怪气的。”    
      “你不要乱说。”一边往嘴里拨,一边想起来,“爸爸又不回来吃饭?”    
      “是啊,最近学校里事情很多。”    
      “不是公款吃喝吗?”    
    


年华是无效信(第二回)年华是无效信'八'(2)

      “小孩子不要乱说。”    
      “妈。”    
      “啊?”    
      “我的名字是谁起的?”    
      “什么?”    
      “‘宁遥’,这名字。谁给我起的?”    
      “你爷爷。怎么了?”    
      没什么。    
      早上骑车出弄堂的时候,城市俨然还没有醒,王子杨换了新的发辫,宁遥看一会才习惯。两人慢慢地骑,路边少年的花衬衫膨胀在风里。过了下一个红绿灯,王子杨逐渐精神起来,宁遥也终于听到了她对昨天外出的评价。    
      “我吓了一跳。”    
      “什么?”    
      “我和陈谧是一个小区的呀!昨天顺路回去时才发现的!”    
      “……是么……”    
      “不过好象他是自己搬出来住的。好爽啊。”    
      “搬出来的?    
      “嗯,你没谢莛芮问他什么时候搬回去么。”    
      “没有啊……”    
      “但是陈谧是满复杂的。”    
      “什么?”宁遥车笼头一偏,旁边的人骂了一句过来。她也不理,“什么复杂?”    
      “19岁,只比我们大2岁啊。单亲家庭,父亲早前过逝了,跟着母亲改嫁到别人家去的。”    
      “……从谢莛芮那里听来的?”她不像是大嘴巴的人啊。    
      “她才没说那么多。只说是父亲过身。其余是那天我和他顺路回家时问的。”    
      “……你这都问?”    
      “你别瞎说,我才不会那么卤莽地去直接打听咧。不过他很简单地都说了,反而吓我一跳。”王子杨露出一脸痛心的神色,“看不出啊,挺好一男生,惨。”    
      “你得了吧——”    
      “那你呢?你和他一块坐船都没说话?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宁遥突然涨红了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王子杨明显察觉了,“一定出什么事了!”    
      “你看好前面的路先啊——”一蹬车,把女孩甩在了身后。    
      “告诉我!!”    
      “什么也没有——”    
      “瞎说!”后面传来了接近的声音。    
      真的什么也没有。    
    


年华是无效信(第二回)年华是无效信'九'(1)

      男生转回头去,看着前方高高摆起的海盗船说:“想到一个词。”    
      “什么?”    
      “宁静致远。”    
         
      “啊?”    
      “你的名字。”幽幽地浅笑着,“就是这么想到的。”    
      太文雅了。    
      太文雅了点,但是……    
      “嗯。”    
      其实宁遥不知道在自己说出“你能记得么”这种诡异的句子后,发生的这些对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整颗心就这么快速地从一个眩晕的温度降了下来,没有再惊慌失措的迹象。只有彻底的平和在周身循环。被水冲淡了的血,渐渐丧失了粘稠的特质。    
      似乎这才是理想中需要的回答。    
      而理想就是在含混不清中才给人以希望。    
      像宇宙不需要确切数目的星星。才有在其中蒙混安生的温暖感那样。    
      同王子杨周旋了一天,似乎越解释她越怀疑,认定了绝对有过什么。宁遥不知该怎么才能挽回,干脆扳起冷脸。一堂数学课,王子杨在前面扔了几个纸团过来,宁遥都不理不睬,侧着头看窗外。刚刚入秋,天干得半透明,蓝色均匀地朝远处消失。楼下有学生在跳长绳,一个胖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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