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杂集电子书 > 忏悔录(节选) >

第56节

忏悔录(节选)-第56节

小说: 忏悔录(节选)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无须对付我所惧怕的那场交锋,我因为胆怯而避开了它。埃皮奈夫人一见到我,立即热泪盈眶地搂住了我的脖子。这种出乎意料而且是来自一位老朋友的欢迎令我感激不尽,我也随之热泪横流。我对她说了几句没有多大意义的话,而她对我说的话则更加没有意义,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饭菜已摆好,我们便入了席。席间,在等待我以为挪到晚餐以后的那场解释的时候,我满面愁容,因为我心里搁不住一点事,最漫不经心的人也能看出我心里的哪怕一点点的焦虑。我那副尴尬相本该鼓起她的勇气,可她并没有去冒这个险:晚餐后同晚餐前一样,都没去作什么解释。第二天也没进行解释,我俩只是默然相对着,顶多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或者我说几句诚恳的话,以向她表明,我的怀疑尚无根据,诚心诚意地向她保证,如果怀疑是毫无根据的,我将永生永世地弥补自己的过失。她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好奇,没想知道我到底怀疑些什么,也没想知道我是怎么会产生怀疑的,因此,我俩一笑泯冤仇,彼此在见面时一拥抱,便前嫌尽释了。既然至少是在表面上她是惟一受到伤害的人,我觉得她自己都不想弄明白的事,就用不着我去澄清了,所以我便怎么来的也就怎么回去了。而且,我又继续像从前一样地同她相处了,很快便几乎全部忘掉这场争吵,而且还傻里叭叽地以为她也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因为她看上去不再回想这件事了。    
    大家很快就将看到,这还不是我的软弱给我造成的惟一痛苦,我还有其他一些更大的苦恼,但那并不是我自找的,而是因为有人想让我更加孤独,更加痛苦,才想把我从孤独中硬拉出来。这些苦恼源自狄德罗和奥尔巴什那帮人。自从我在退隐庐住下之后,狄德罗不是亲自出马,就是通过德莱尔不断地向我发难,而且,我很快地便从德莱尔打趣我在乱树丛中乱跑的玩笑中看出,他们多么高兴把隐士说成是风流情种啊。但是,我之所以同狄德罗闹翻,原因并不在这里,而是另有其更加严重的缘故。《私生子》发表之后,他给我寄来了一本,我像大家对待一个朋友的作品一样地兴致勃勃、专心致志地拜读了。当读到他附进其中的用对话拟就的诗论时,我很惊奇,甚至有点伤心地发现,有好些话是冲着离群索居者的,这虽令人不快但尚可容忍,可是其中有这么一个论断就太尖刻、太粗暴、太露骨了:“只有恶人才是孤独的。”这种论断模棱两可,我觉得有两重意思:一个正确,另一个谬误;一个人是和想是孤独者,他就不可能,也不想去损害任何人,因此,他也不可能是个恶人。这个论断本身就需要加以解释,特别是作此论断的人有一个离群索居的朋友,这就更需要他作出解释。我觉得,或者是他在发表时忘了这个孤独的朋友,或者,如果说他记起了这个朋友,但至少在提出这个一般性的格言时,不仅没有把自己的那位朋友,而且也没有把那么多古今已有的、在退隐中寻求安宁和平静的受人尊敬的贤哲,看作可敬而正确的例外,而竟以一个作家的身份,空前绝后地竟敢用他那只秃笔,不由分说地一律斥之为恶人,这太让人恼火,而且也太不地道了。    
    我真心喜欢狄德罗,我由衷地敬重他,而且我也信心十足地指望着他对我也怀有同样的感情,可是,我十分恼火的是,他在我的爱好、志趣、生活方式以及所有一切只与我一个人有关的事情上,老是与我作对,而且乐此不疲。看到一个比我年轻的人,想把我当作孩子似的摆布,我真是怒火难平。他总是约人相见,又无故缺席,接着又心血来潮地重新相约,旋即又是失约,真令我十分厌烦。我每月都要白等他几次,而且,我还一直跑到圣德尼去迎候他,最后,干等了他一整天,只好扫兴地归来独自晚餐,心里对他的屡屡地不尊重人感到很不痛快。他最后的那一次失约尤其严重,更使我寒心。我于是写信向他抱怨,但语气是温柔亲切的,我写着写着,泪水便沾湿了信纸。我的这封信应该是能感动得他也流出眼泪的。大家一定猜想不出他是怎么回我这一封信的;我把他的回信一字不漏地抄录如下(原件见信函集A,第三十三号):    
    我很高兴我的作品感动了您,让您喜欢。您不同意我对隐士的看法,您想为他们说多少好话您就说吧,您将是世界上我惟一要为之说好话的隐士。如果我说的话您不生气的话,我还有好多话要对您说。一个80岁的老太太呀!如此等等。有人告诉我说,埃皮奈夫人的儿子信中有一句话,大概令您十分伤心,要不就是对您太不了解了。    
    这封信的最后两句话必须解释一下。    
    在我刚住进退隐庐时,勒瓦瑟尔太太似乎很不高兴,觉得这住处太孤单偏僻了。她抱怨的话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便建议她,如果她觉得巴黎好的话,我就送她回巴黎,并为她付房租,还像她在我身边一样地关心照料她。她拒绝了我的建议,口口声声说是在退隐庐非常高兴,说是乡间的空气对她大有好处。大家可以看到,此话不假,因为她在这儿可说是变得年轻了,而且比在巴黎时身体也好得多。她女儿甚至肯定地对我说,如果我们真要离开退隐庐,她心里会非常气恼的,因为退隐庐确实是一个迷人的地方,而她一向又非常喜欢侍弄园子和果树,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她还说,她以前说的全是别人让她那么说的,以便把我劝说回巴黎去。    
    此计不成,他们便想通过让我于心不安来获得好意劝说所未能获得的效果,说我把老太太留在乡下,远离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可能需要的救护条件,简直是犯罪,根本就没去想,她同其他许多老太太都会因乡下空气清新而延年益寿,而他们所说的救护,我家门口的蒙莫朗西就有。照他们的说法,只有巴黎才有老人,别的地方老人就活不下去了。勒瓦瑟尔太太吃得多,又暴饮暴食,常吐酸水和泻肚,一泻就是好几天,但这么泻一泻反而好。她在巴黎时也从不在意,听其自然;到了退隐庐,她也如法炮制,很清楚没有比这法子更好的了。可他们却不管这些,说是乡下没有医生和药剂师,让她留在乡下就是想置她于死地,尽管她在乡下身体很好。狄德罗本该明确一下,人到多大年岁就不许住在巴黎以外,否则当以谋杀罪论处。    
    这就是他对我的两条严厉指控之一,他因此而不把我排除在他的“只有恶人才是孤独的”那条论断之外,而且,这也是他那感人的惊呼以及他好心好意地加上的“如此等等”的意义:“一个80岁的老太太呀!如此等等。”    
    我认为回答这种指责的办法,最好莫过于让勒瓦瑟尔太太现身说法。我请求她给埃皮奈夫人写一封信,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为了让她更放松一些,我不想去看她的信,并把我要抄录的下面这封信拿给她看。这封信是我写给埃皮奈夫人的,谈到我想对狄德罗的另一封更加严厉的信的答复,但埃皮奈夫人不许我寄出去。


第四部分;离开了退隐庐复信(4)

    星期四    
    勒瓦瑟尔太太也许要给您写信,我的好友。我请求她如实地把她的想法告诉您。为了让她无所顾忌,我对她说,我不想看她写的信,我请您别告诉我她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既然您反对,那我就不把我的信寄出去了。可是,我感到自己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如果是我错了,那简直是卑鄙无耻,虚伪透顶,可我是绝不会这样的。《福音书》告诫我们,被人扇了左脸,就把右脸伸过去让人打,而不是叫人求饶。您还记得喜剧中的那个人指莫里哀的喜剧《司卡班的诡计》中的司卡班。吗,他一面拿着棍子打人,一面还在喊叫“救命”?哲学家指狄德罗,卢梭习惯这么称呼他。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您可别高兴,以为坏天气会阻止他前来。他的怒火将会给予他的友谊所不能给予他的时间和精力,而这将是他生平头一次说好要来就来了。他宁可累死,也要前来亲口把他信里对我的辱骂冲我吐出来,而我则只有耐心地听着他骂。他回到巴黎之后就会病倒,而我则按照惯例,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怎么办呢?只好忍受着。    
    您难道对此人的聪颖不欣赏吗?他曾想坐车来圣德尼接我去吃饭,然后再用车把我送回来(见信函集A,第三十三号)。可是,一个星期之后(见信函集A,第三十四号),他手头拮据,只能徒步走到退隐庐来。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这倒并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这么说来,一个星期的工夫,他的经济状况发生奇异的变化了。    
    令堂大人贵体欠安,我对您的忧伤深表同情,不过,您也看到了,您的忧伤并不如我的痛苦。看到我们所爱的人有病缠身,虽说痛苦,但总不如看到他们受到不公正的残酷对待那么伤心。    
    再见了,我的好友,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谈论这件不幸的事。您让我去巴黎,而且是冷静地去,说这将使我今后感到快乐的。    
    根据埃皮奈夫人的建议,我把我对勒瓦瑟尔太太的所作所为写信告诉了狄德罗。由于勒瓦瑟尔太太像大家所能想像的那样,选择留在退隐庐,说她在这儿身体很好,总有人陪伴,心情舒畅,所以狄德罗不知道再怎么加罪于我了,便把我这个小心谨慎的做法也算成了一条罪状,并且还把勒瓦瑟尔太太继续留在退隐庐算成了我的另一条罪状,尽管是她自己愿意继续留下来的,而且无论过去和现在,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再回巴黎去生活,并且仍旧可以得到我的接济,就如同在我身边时一样。    
    这就是我对狄德罗第三十三封信的第一个指责的答复。而对他的第二个指责的解释,就在他的第四十四封信里:    
    “文人”(格里姆对埃皮奈夫人的儿子的谑称)大概已经写信告诉您,城根下有20个穷人挨冻受饿,奄奄一息,正等着您布施点小钱给他们。我们常常闲聊的就是这类题材。如果您听见其余的那些话,您会像听了这种话一样地开心的。    
    下面是我对狄德罗似乎十分自豪的那可怕的论据的答复:    
    我认为我已经回答过“文人”,也就是那位总包税吏的公子了,说我并不同情他所看见的在城根下等着我布施几个小钱的那些穷人。我说很明显,他已经对他们大加施舍了;我是在请他代我这么做的;巴黎的穷人不会因为他代替我而抱怨的;我将很不容易替蒙莫朗西的穷人们找到他们更加迫切需要的这么好的一个人。这儿有一位可尊敬的好老人,他辛劳了一辈子,现在干不动了,已是风烛残年,将会因冻饿而死。我每个星期一都给他两个苏,比我可能布施给城根下的那些穷人一百个里亚尔法国古铜币名,相当于四分之一苏。都觉得心里舒坦。你们这些哲学家,真爱开玩笑,把城里的所有居民都看作是与你们的职责紧密相连的惟一的人。只有在乡下,人们才学会了爱人类,服务人类,而在城市里,只能学会蔑视人类。    
    


第四部分;离开了退隐庐卓有成效地抵御住诱惑

    可见一个聪明人糊涂到多么离奇的程度,他竟然大言不惭地把我离开巴黎说成是一大罪状,声称我以自己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人们不能远离首都而生活,否则就是恶人。我今天真不明白,我怎么就没对他嗤之以鼻,不予理睬,反而愚不可及地回答他,而且还要生气。然而,埃皮奈夫人的决定以及奥尔巴什那帮人的鼓噪把我弄得晕头转向,让他们大获其利,都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不对,而且狄德罗的拥护者乌德托夫人还想叫我去巴黎看看狄德罗,让我主动地与他和解。但尽管我很诚恳,很实在,可和解却没能维持多久。她所借助的赢得我心的理由就是,此刻狄德罗正遭到不幸。除了《百科全书》激起的那场风暴而外,他当时正因其剧本而遭到极为猛烈的抨击。尽管他在剧本前面写了一篇题记,人们还是指责他全部抄袭了哥尔多尼意大利著名喜剧作家(1707…1793)。当时有人指责狄德罗的《私生子》是抄袭他的《真心朋友》。的东西。狄德罗比伏尔泰对批评更敏感,他苦恼极了。格拉菲尼夫人甚至恶意地散布流言,说我为此而与狄德罗绝交了。我觉得公开予以否认是既公正又仗义的事,于是我便不仅去同他一起呆了两天,而且就住在他家里。这是我自住进退隐庐之后,第二次去巴黎。我第一次去巴黎是为了探望那个可怜的戈弗古尔的,他当时中风了,后来一直就没康复,在他患病时,我一直守在他的床头,直到他脱离危险为止。    
    狄德罗很好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