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录(节选)-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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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第一卷。的神来之笔去描绘一番。当时正值议会与教会激烈争斗时期。议会刚被解散,形势一触即发,暴动迫在眉睫。那本小册子一出来,其他所有的争吵立即被湮没了,人们一心只想着法国音乐遇到危险,矛头全都指向了我。声势之大,令全法国至今仍记忆犹新。在宫中,犹豫的只是把我关进巴士底狱还是让我流放。要不是瓦耶即阿尔让松伯爵,1743年到1757年任军机大臣。自1749年起,监控巴黎的剧院、皇家印刷厂和国王图书馆。先生表示这样做会遭人耻笑的话,御旨便已下达了。当人们听说这本小册子也许阻止了一场革命时,会以为是痴人说梦。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全巴黎的人仍然可以作证,因为这桩奇闻异事距今还不超过15年。
第三部分:深重苦难的长链令人尴尬的冷遇
人们虽然并未伤害我的自由,但却并未少侮辱我,连我的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歌剧院的乐队想在我走出剧院时毫不客气地密谋干掉我。有人把这事告诉了我,可我反倒往歌剧院跑得更勤。我很久以后才知道,是跟我关系不错的火枪手队军官昂斯莱先生挫败了这一阴谋的,他瞒着我在散场时派人暗中保护我。市政厅刚刚接管歌剧院。巴黎市长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取消了我的长期入场券,而且其做法真是卑鄙透了,竟然在我进场时,当众阻拦我,逼得我只好买了一张池座票,免得那一天忍受被逼回头的羞辱。这种不公正的对待尤其令人气愤的是,我在把剧本让与他们时,惟一的条件就是享有永久性免费入场的权利,因为尽管这是所有作者应有的一种权利,而且我因双重资格拥有这一权利,但我是当着杜克洛先生的面特别提出来的。不错,我并未提出要求,人家就派歌剧院的出纳给我送来过50金路易作为酬金,但是,且莫说这50金路易根本就抵不上按规定我所应得的酬劳,它根本就与长期入场券毫不相干,那种长期入场券是明文规定了的,与酬金完全没有关系。这种行径简直是不公、蛮横到了极点,就连当时对我痛恨至极的公众也都为之震惊。昨天还辱骂我的人,第二天竟在正厅里高声叫喊:“剥夺一位理应享有、并可以要求双份的一位作者的长期入场权是可耻的。”意大利的那句谚句简直太对了:“人皆乐于仗义执言。”
这样一来,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要回自己的作品,因为人家违背了同我谈妥的条件。我为此写信给兼管歌剧院工作的阿尔让松先生。我在信中还夹了一份备忘录,理由是不容置辩的,但信和备忘录全未见答复,未起到任何作用。这个不公允的人所保持的沉默深印在我的心中,我原本就对他的品行和才能不怎么瞧得起,这样一来,我对他就更不屑一顾了。就这样,我的剧本被歌剧院扣下,但却把我因让出剧本而享有的权利给剥夺了。若是弱者对强者这样,那就算作偷盗;而强者对弱者如此,则只不过是据他人之财为己有罢了。
至于该剧本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如果是换到别人,一定会得到四倍的酬劳,但它毕竟数目不小,足够我生活好几年的,从而填补了我那始终不很景气的抄谱的收入。我得到了国王赏赐的一百金路易;又从美景宫法王为其情妇蓬巴杜尔夫人修建的一座城堡,位于巴黎城郊。的演出得到了蓬巴杜尔夫人赏的50金路易,夫人在剧中还扮演了科兰一角;歌剧院给了50金路易,比索刻印剧本给了五百法郎。所以,这个幕间歌舞,只不过花了我几个星期,尽管我惨遭不幸且愚蠢笨拙,但还是几乎给我带来了与后来的《爱蜜尔》一样多的收益,可是我写《爱蜜尔》却思考了20年,光写就用了三年时间。不过,虽说这剧本给我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但却给我招致了无尽的烦恼。它是很久以后爆发出来的暗中嫉妒的原由。自从该剧获得成功之后,我在格里姆、狄德罗或者几乎所有我认识的文人中,再也看不到我在这之前一直认为他们对待我的那种诚挚、坦率,那种见到我时的兴奋了。我一走进男爵家,大家便停止畅谈,变成三三两两地在一起窃窃私语,以致我独自呆着,不知同谁说话好。这种令人尴尬的冷遇,我忍受了很久,因为我看到奥尔巴什夫人和蔼可亲,一向待我很好,所以只要她丈夫的粗鲁态度还能忍受的话,我总是在强忍着。但是,有一天,他当着狄德罗和马尔让西的面,莫中其妙地冲我发火。狄德罗没有吭声;马尔让西后来常跟我说,很钦佩我回答得那么温和克制。奥尔巴什的这种毫无道理的态度等于是在下逐客令,因此,我便坚决果断地走了出去,再也不进他家的门了。尽管如此,每当谈到他和他家时,我总是很敬重的,可他对我却总是语多侮辱、鄙夷,开口闭口总叫我“那个小学究”,可又说不出我对他和他所感兴趣的任何人有过任何的不周到的地方。就这样,他终于证实了我的预见和担心。就我而言,我相信我的那些朋友是会原谅我写书,写好书的,因为这种光荣他们也能获得,但他们却不能饶恕我写出了一个剧本,而该剧本又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干这一行,更不能指望获得同样的荣耀。只有杜克洛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嫉妒我,好像反而更加与我交好,并且领我去了基诺小姐家。与在奥尔巴什先生家相反,我在基诺小姐家得到了关心、尊重和爱戴。
当《乡村占卜者》在歌剧院演出时,法兰西喜剧院也想到了该剧作者,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由于好几年都没能使我的《纳尔西斯》在意大利剧院演出,我便对该剧院产生了反感,觉得那帮演员用法语演出水平太差,所以真想让法国演员来演我的剧,而不找他们演了。我把我的这一想法告诉了喜剧演员拉努。我跟拉努早就认识,而且正如大家所知,他是个优秀的人,又是作家。他很喜欢《纳尔西斯》,负责让该剧匿名演出,并且,在这期间,还送了我一些入场券,使我非常高兴,因为我一向更喜欢法兰西剧院,而不太喜欢另外两个剧院。剧本受到欢迎,被接受了,并且以不道破作者姓氏名谁的方式演出了。但是,我有理由认为,演员们以及其他许多人还是知道作者是哪一位的。艾桑小姐和格朗瓦尔小姐饰演情女的角色。尽管,依我看,全剧精髓未能表演出来,但却不能说这个剧演得很不好。我可以说对观众的宽容感到惊奇和感动,他们竟然有耐心静静地从头看到尾,甚至还让它演了第二次,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的表现。就我而言,我对第一次演出就厌烦得不得了,都没能坚持看完,出了剧院便直奔普罗高普咖啡馆,在那儿见到了波瓦西和其他几个人,他们可能同我一样也感到厌烦了。在那儿,我公开地承认了我的过错此处为意大利文。,谦卑地,或者说自豪地承认了自己是该剧的作者,并且说出了大家想说的话。公开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坏剧本的作者,这一做法颇受赞赏,而且,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我甚至从坦白承认的勇气中得到了对自尊心的一种补偿,而且我仍旧认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说出来时的骄傲多于默不作声的羞愧。不过,该剧本虽说是演起来不受欢迎,但读起来还是有趣的,所以我让人印了出来,而且,我在属于我的佳作之列的序言中,开始阐明我的准则,比我在这之前所阐明的要更深刻一些。
第三部分:深重苦难的长链骚公鸡似的去勾引她
不久以后,我便有机会在一本更重要的著作中对这些准则进行了全面地阐述。我想,那是在1753年,第戎科学院发表以《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征文章程的时候。我被这一个大的问题所震动,很惊奇该科学院竟敢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但是,既然它有勇气提出来,我就当然有勇气去写。于是,我便着手写了。
为了随意地思索这一重大题目,我同泰蕾兹、我们的女主人——一个好女人及其一位女友一起,去圣日耳曼旅行几天。我把这次旅行视为我一生中最适宜的旅行之一。天气晴和;那两位好女人负责照料一切,掌管花销;泰蕾兹同她俩一起玩;而我则不用操心,吃饭的时候,同她们无拘无束地逗逗乐。每天其余的时间,我便钻进森林中去,在那儿寻觅并找到了我自豪地描绘其历史的原始时代的景象;我荡涤掉人的种种谎言;我大胆地彻底揭露人的本性,追求歪曲了人的本性的时间和事物的进程,把人为的人和自然的人作比较,向他们提出,其苦难的真正根源就在于人的所谓进化。我的灵魂被这些崇高的沉思所激扬,飞升至神圣境界,从那儿看到自己的同类在其偏见的盲目道路上,寻着错误、不幸、罪恶的道路往前走,我以他们无法听见的微弱的声音在冲他们呼喊:“你们这些不停地埋怨大自然的愚蠢家伙,要知道,你们所有一切的痛苦都源于你们自身。”
从这番思索考虑中,《论不平等》产生了。该作品比我其他所有著作都对狄德罗的胃口,而且,他为这部著作所提的建议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地有帮助的,但这部著作在整个欧洲却很少有人能读得懂,而且即使读得懂的人也全都不愿谈起它。这部著作是为征文写的,所以我把它寄了去,但事先便深信它获不了奖,而且我也深知,科学院的种种奖并不是为这类文章设立的。
这次旅行和写作对我的脾性和健康都有所帮助。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受尿潴留的折磨,完全听任医生的摆布,他们非但未能减轻我的痛苦,反而耗尽了我的体力,毁坏了我的体质。从圣日耳曼归来,我感到自己有力气了,觉得好多了。我根据这个启示,决心不管是死是活,反正不求医不用药,永远不沾医生和药物的边,活一天算一天,不能动就呆在屋里,有点力气就走动走动。在巴黎,混迹于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中间,不合吾意。文人的勾心斗角,他们的那些可耻的争吵,写的书又是那么缺乏真诚,在社交场合上又是那么地盛气凌人,我觉得这都太可恶可鄙了。即使是在和我的朋友们的交往中,我也觉得温馨、坦诚、直率太少,因此,我厌恶这喧嚣的生活,开始急切地盼着去乡下居住,虽然明知自己的条件不允许我在乡下定居,但我至少可以在乡下度过我的闲暇时间。有好几个月的工夫,首先是午饭之后,我便独自一人前往布洛涅森林去散步,思考一些作品题材,直到天黑了才返回。
我当时同戈弗古尔交往很多,他因职务关系要去日内瓦,建议我与他一起去。我答应了。我的身体不佳,离不开“女总督”的照料,因此,决定她也一同前往,留下她母亲看家。等一切安排好了之后,我们三个人便于1754年6月1日一起动身了。
我应该把这次旅行当作我活了42岁第一次经历的事记下来。它影响了我那生来就有的毫无保留、自觉而充分信赖别人的天性。我们包租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不换马,每天只走很短一段路程。我常常下车步行。我们刚走了一半路,泰蕾兹便表示十分讨厌和戈弗古尔单独呆在车里,而当我不顾她的恳求,仍想下车步行时,她也跟着我走下车来。我责怪她太任性,硬是不许她下车。最后,她不得不对我说出其中的原因来。当我得知我的这位已60多岁的朋友、这位患有足痛风、腿脚不便、因寻欢作乐过度而伤了身子的戈弗古尔先生,竟然自我们上路时起,便在精心诱惑一个既不漂亮也不年轻、属于自己朋友的女人,而且手段极其卑劣,极其下流,竟至把钱袋赠与她,还拿一本淫书念给她听,让她看他带着的许多淫秽的画,借以撩拨挑逗她,我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仿佛坠入云雾之中。泰蕾兹十分气忿,有一次竟把他的那本不堪入目的书从车窗扔了出去。我还得知,第一天,我因剧烈头疼没吃晚饭便去睡了,他竟趁他俩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跃跃欲试,像个老色鬼、骚公鸡似的去勾引她,简直不像我所信赖而又把自己的伴侣托付给他的一个正人君子。我是多么地惊奇!多么地揪心!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友谊是与构成其魅力的所有可爱而高贵的情感分不开的,可我生平第一次不得不把它同轻蔑不屑联系在一起,不得不取消我对一个我所爱戴并自以为被其所爱的人的信赖和尊敬!那个无耻的老东西还对我瞒着他的卑鄙行径哩。为了不让泰蕾兹为难,我不得不对他掩饰着我的轻蔑,把他不该知道的一些情感深藏在心中。友情的温柔而神圣的幻像啊!戈弗古尔第一个把你的面纱在我眼前掀开了。自这之后,有多少只无情的手在阻止这块面纱重新落下啊!
第三部分:深重苦难的长链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