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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人渣 作者:井上阿七(晋江vip13.08.19完结)-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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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的。”

    向渊深吸口气,将一恒拉入怀中,他压抑着不该有的欲念,一遍遍地吻她,对她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不这样拴住你,我根本得不到你。”

    她默默听着,眼眶又是一阵湿热,拼命被掩藏起来的恶气又缓缓升腾而上,她用力握紧双手,不愿睁开眼看他。

    可他痛苦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爱你。”他吻她,小心翼翼地搂着她,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吮去她的泪。

    一恒哭出声来,鼻端满是他的气息,仿佛绕成锁链将她团团围住,“你滚开!”

    “对不起。”向渊抱紧她,舍不得她流眼泪,却不想滚开。

    他不能先放手,否则……就真的没法和她在一起了。

    隔天醒来又是几乎中午,一恒身体还有些不适,穿了衣服到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嘴唇殷红,眼眸就黯了黯。

    木然地来到客厅,餐桌上还摆着牛奶,温热恰好入口,应该是他听到她醒来,及时去热了一杯,可环顾四周,都没有向渊的人影。一恒端着牛奶慢慢地喝,突然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向渊裹着大衣走进来,看见她就笑着举起手中的纸袋,“给你去买了吃的,看看想吃什么?”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一阵风般就坐到了她身边,讨好地把纸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就都买了点,楼下的餐厅中式点心不错,虾饺和蟹黄包口碑很好,门口有个早餐店,卖的煎饼也很香,喝豆浆吗?我尝过,是现磨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眼眶不自觉就红了起来。心脏被酸楚挤压,喉头发堵,她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泪水还是没忍住。

    “怎么哭了?”向渊紧张地放下食物,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他的心疼和关心毫不遮掩,也不想遮,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表现给她看,企图用他们感动她。

    多么可恶。

    捧起一恒的脸,向渊轻轻地吻她,“不哭了不哭了。吃东西,胃塞满了,心就不疼了。”

    一恒被他按在怀里,耳边都是他的轻哄和心跳声,只觉得困倦无力。

    原来恨一个人也这么累。

    在平都的这段时间向渊如愿打破了她竖起的那道墙,虽然只是撬开了几块砖头,也算是进步。他们在一起看书,跟着电视上的教练做运动,偶尔交谈两句,或者什么话都不说,他就抱着她玩她的手,亲亲她。

    他知道她还怨他,但一辈子这么长,总有一天他能彻底磨光它。

    过了正月他们才回到港城,回家后父母嘘寒问暖,都埋怨向渊擅作主张,把一恒带出去这么长时间,万一出事了他们还不要担心死。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恒对他仍有抵触,但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浓烈,向渊以为他们就能这样和缓地过下去,却没想到陡然见到左易,一恒还是受不了。

    她对他的恨不是消解了,而是隐藏在地底,地表一被戳破,又会源源涌出。

    他也恨,他做了这么多,到底还是比不上他。左易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一个笑脸一句话都能让一恒失声痛哭,还因此动了胎气,提前破了羊水。

    到了医院医生护士就等在门口,跟在担架旁向渊一直握住一恒的手,“一恒,对不起,对不起。”

    一恒几乎痛晕过去,连痛呼都是有气无力,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下。

    向母也心疼她,“哎,一恒,深呼吸,别怕别怕,一会就好了。”

    医生让他们安心等在手术室外,就把一恒推了进去,向渊瘫坐在休息椅中,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捂住脸,百感交集,“妈,一恒……会不会出事?”

    “胡说什么!不会有事的!”向母没见过儿子脆弱的样子,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坐在那,却像是被抽尽了力气,晦涩黯淡,无能为力的挫败击碎了他一直以来的强势,她鼻头一酸,又记起在来医院的途中他迭声向一恒道歉。

    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结婚这大半年,他们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一个不想要,一个迫切地要给,就这么磕磕碰碰,互相折磨着,她都愁得要叹息。

    没过一会向涵和左易也赶来了,向涵不停地安慰向渊,“大哥,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左易焦急地看了眼手术室大门,伸手往口袋里掏烟,抽出一根想到这是医院,又沉默地放回去。

    半个多钟头后许家二老被司机接来,一恒还在手术室里,向渊逮住一个从里头出来的小护士,“让我进去陪她。”

    “啊?”小护士吓了一跳,慌张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惨白目露担心,就心软道,“你等等啊,我去问一下。”产妇有点撑不住,这时候丈夫能进去陪她,的确有好处。

    一家子人在外头焦急地等,向渊换上衣服跟进了手术室,看到一恒叫得嗓音嘶哑,满脸冷汗,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一恒死死抓紧他,泣不成声地骂他混蛋。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恒终于顺产下一名男婴,他在母体里才待了八个月,只有两千六百克,浑身皱巴巴的,又娇嫩又可怜,弱弱的啼哭都不响亮。

    众人这才放下心,孩子被抱去观察室体检,一恒疲倦不堪,没有精力睁眼看他,就昏睡过去。

    向渊守在她床前,心底一片柔软。她为他生下了血脉,从此以后他们的骨血交融,会在他们的疼爱中茁壮长大,彼此的联系千丝万缕,她就算想断,也没办法断干净。

    余光瞥见有人影在门外晃动,他推开门,见到左易斜靠在墙边,两人对视几秒,都无话可说。

    轻声合上门,向渊走到左易面前,一恒的疼痛他感同身受,才半天功夫,面色就憔悴下来,眼神却带着亮光,他对左易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

    左易僵了片刻,声音响在空旷的走廊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和寂寥,“一恒……你们不用避讳我,我已经不怪你们。”

    “……”

    “都是一家人,逢年过节……也别出去了,这次过年你们不在,大家都担心。”他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丝类似微笑的表情,“我们先走了,妈和许阿姨他们都困了,我送他们回去。”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并不大,却像是一下下踩在了他心里。向渊抬头看他,深夜里的医院走廊灯光并不充足,左易逆光走去,脊梁挺得笔直,一如当初他愤怒记恨在心底的模样。

    如果他没有横插一脚,也许左易和一恒真的会像无数贫贱夫妻那样熬不到最后,爱情散了,争吵着分手,他们终成为彼此心中许多年后能够一笑置之的初恋,但他偏偏处心积虑地压垮了他们,一恒就永远都没办法忘了他。

    左易不知道,不是他们避讳他,也不是觉得对不起他,而是他怕一恒看见他,会不顾一切地大步离开,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41

    孩子在悉心的照料下终于平安地成长起来;他的皮肤还是粉色,眼睛也睁不开;胎发稀疏地盖在小脑门上;仿佛人轻轻一碰;就能戳破他脆弱的身体。

    一恒醒后也不太愿意说话;每天长辈们都来照料她;逼她喝汤吃饭;补充营养。刚开始看见向渊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要递给她时;她甚至惊恐地向后缩,碰都不要碰他。她没办法遏制心中滋生的念头;如果不是他出现;她根本不会被向渊控制,她会遇到人生的另一个拐角;迎着光明和幸福跑去。

    孩子似乎能感受到母亲情绪的波动,张开嘴就弱弱哭泣起来,向渊近乎哀求地逼近她,“一恒,你抱抱他,好不好?”

    幼儿的啼哭时而间断,他嗓音嘶哑还是皱着脸,难耐地低哼,一恒颤抖地伸出手,还未碰到他,就被向渊捉住,塞到孩子胸前。他肉呼呼的小手下意识抓住她的指尖,仿佛带来一阵电流,快而准地流窜到她心底,击垮了她的防御和冷硬。

    她怔忪地感受着他掌心中的温度,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来。这就是她的孩子,和向渊的孩子。她那么恨他,却为他孕育了一个生命,从此骨血相融,成为关系最紧密的三人。

    多么讽刺又无奈的事实。

    她早该认命了。就这样过下去吧,生活无风无浪,长辈疼宠,那口怨气……就此埋藏在心底。

    能怎么办呢?她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怀孕期间一恒心情不好,就连累了身体,生产后休息了两个月才恢复气血,孩子也在母亲和向母的宠溺中如足月的孩子一样顺利长大,向渊拿他如珠如宝地疼,每天上班前要去亲亲他,回来后就抱着他低声哄着,声音柔软眉眼温柔,还会做可笑的鬼脸。

    “征征今天乖不乖?没惹妈妈奶奶生气吧?”

    向母翻了个白眼,“你儿子比你小时候乖巧多了,不哭不闹的,亲家母说一恒小时候就这样,还好随了妈妈没随你,否则还不得闹死我。”

    之后向母就开始对一恒说向渊小时候如何调皮,成天插科打诨,把他爸气得半死,懂事点了又开始和女同学搞七捻三,从小到大几个班主任的电话到现在还留在向父秘书的手机里。

    向渊讪讪地摸摸鼻子,“妈,你能不能挑点好的说?”

    “你有好的让我说吗?初中那会是谁把学校操场新种的小树苗全给拔了的?还夸自己是大力士,你可真有脸。”

    一恒在边上瑜伽也没办法做了,绷不住趴在地上闷笑不已。

    向渊见状心头一动,走过去亲着她,“敢笑我?嗯?”

    “别闹,妈妈还在。”一恒迅速收起笑容,推开他就去逗向征。

    向渊眸光幽暗,心里想着好啊,现在不闹,回房再闹。

    为了能好好看孩子,向母早就在一楼劈出一块地方给他做游戏房,四处围着木头栅栏,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随便他怎么折腾也不会摔着。不过孩子才六个月,更多时候就是躺在摇床里眨着葡萄似的眼睛,呆呼呼地瞅着头顶五彩缤纷的风铃。

    向征和一恒一样喜欢甜的,一恒时常泡在厨房里学着做甜点,身上总带着香气,向征一闻就受不了,抱住妈妈不撒手,小手死活要按在她软绵绵的胸前,一边讨吻一边咯咯直笑。向渊看见心底一阵醋意,不愧是他的儿子,和他一个尿性。还像妈呢,他看他是面上文静,骨子里说不出的下流。

    在家里待太久难免就无聊,在一次酒会上遇到大学同学和煦,一恒就和她聊上,和煦在报社供职,恰好在做美食节目,手上有认识的甜点屋对外授课,一恒便想报名。原本她是想瞒着向渊,自己偷偷地去,但想想也没必要搞得自己做贼一般,她要做什么还没自主权吗?

    当晚等向渊回来,恰好公公也在家,一恒就在餐桌上说了想法,“爸,妈,我想出去学做甜点。”

    向母听后愣了愣,倒也没反对,“行是行,征征有我们照顾,让你成天窝在家里是憋屈了点,不过在哪啊?离家远不远?”

    一恒笑道,“开车一个小时,是和煦介绍的,那家店就在汇顶商圈边上。”

    向母点点头,又看向向父,他慈眉善目,和向渊一样是笑面虎,一恒刚见他时心里也犯怵,自从怀孕和他一块打太极之后,关系就没那么生疏。不管在外头有多位高权重,在家就是期待含饴弄孙,尽享天伦的长辈。

    “想学就学,年轻人是该找些事做。”向父说了一句,就继续吃饭。

    一恒难掩笑意,二老都同意,那事情就是成了。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向渊一眼,但能感觉到对方隐忍的怒气,目光如炬恨不得射穿她。

    吃完饭向渊就拽住一恒,“跟我上楼去。”

    一恒也没挣扎,这是意料之中的,他要是不发脾气她才觉得奇怪。

    关上门,向渊便沉下脸,“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一恒推开他坐到沙发里,神色中有着不耐和冷意,“我刚才不是商量了。”

    “你那是商量吗?你那是通知!”

    一恒抬眼看他几秒,眉梢一扬,“不是和你学的吗?”

    向渊气得喉头腥甜,差点吐出血来。好吧,宠着宠着是让她不那么冷了,反过来和他呛声,每次吵架都能气他个半死。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她分分秒秒都记着,拿出来翻旧账还算没生气,真的等生气了理都不理他,抱着向征在游戏房里一玩就是一整天,任他怎么道歉都没用。

    努力平复呼吸,向渊坐到她身边,“和煦介绍的是吧?店名是什么,教课的人是谁,资料什么的都告诉我。”

    一恒打开电视,目不转睛地看节目,淡淡道,“我没问。”

    “没问你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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