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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落落清欢+番外-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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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落看着贺迟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见他无赖似的一步三晃地走过来,打开车门,又转眼一脸奴才相的扶了她坐进去,然后小跑步地到驾驶座坐定,再冲她来一个媚眼:“贺太太,咱走着?”
  乔落嗔怪地瞪他一眼,只能笑。笑中却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幸福痕迹。
  贺迟看着她的笑靥有一瞬发怔,然后也歪头笑了笑,发动引擎。
  新居在三环与四环之间,地理位置自然不如原来的家,虽然房子是简装,但是相当宽敞明亮。最主要的是旁边有个很大的带湖的公园,因此这周围的空气质量和绿化面积在北京算是相当不错。而且环境安静,适合老人居住。
    虽然卖了小套房,但是仍然不够买下这套房子,所以乔落只得付了首付,好在按揭负担并不沉重。
  整理房间的时候乔落又看到那个纸箱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过去打开。里面大都是她收到的信,大部分是顾意冬写来的。乔落眉目不动地整理着,有些信封甚至已经开始泛黄。
  原来,真的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啊。
  箱底还有一些零散的奖状和老期刊。她从小到大得奖无数,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她家里的条件稍好一些,父母又忙,所以请了不同的老师来教,乔落本就好奇心旺盛,所以也都学得有模有样,但若论精通还是差得远。可是在学校交份不登大雅之堂的书法,上台弹个琴跳个舞等等还是游刃有余的。那时家长对小孩子的培养不像如今这么疯狂。上周她在福利院遇到一个家长,因为大儿子是残障儿童,所以他们家又要了老二,竟然上了珠算、奥数、作文、英文、钢琴等等八个补习班,听得乔落瞠目,啧啧感叹现在竞争激烈到从娃娃开始压榨啊。
  她有很多精致的奖状和奖杯,当年都被爸妈仔细地收到一个柜子中,现在都被封压在其他几个箱子里。这个纸箱里面是另外一些不太重要的小奖状,乔落一个一个摩挲着,仿佛看到那段鲜活张扬的岁月,嘴角不自觉的含着一抹笑。
  那些老期刊距今快有二十年了,脆弱得像是一翻动就会散开。都是一些《小学生作文》、《中学生作文通讯》之类的刊物。有几本里面有她的文章,更多的,是顾意冬的。他有极其清晰出众的思路和十分优美的文笔,是这些刊物的常客。小的时候,尤其是分开后,她非常期盼着爸爸的秘书将这些期刊送来的时刻。迫不及待地拿来,认认真真地看完,之后就噔噔噔地跑去给顾意冬写信,煞有介事地评价一番。
  真是一段可爱的岁月。
  都说人在经历大变和挫折时,最容易走进宗教的门。
  在美国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在上帝那里寻找平静和解脱,但二十几年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教育让她很难从心底信服圣经中那些七日造天下的故事。可是频繁地出入教堂却让她爱上了福音音乐,懂得了平和、宽容和感恩。
  她曾经,走过一段坎坷的岁月。但她仍感激她能坐在这里为世间增添一抹微笑。
  无论如何,她永远感激曾有过的那段美丽的年少岁月。
  乔落把杂志和信件一一码平,合上了箱子。
  乔父保外就医的事情一切顺利,她已经拿到了保外就医的审批表和意见书,现在看来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说来赧然,到最后仍是贺迟帮了忙才这样顺利。
  但他并没有告诉自己,却是她去盖章时那个工作人员说漏了嘴:“乔小姐,我儿子就在贺董的公司上班,老崇拜贺董了!总跟我念叨贺董多么的有魄力有远见!”乔落怔住,然后报以微笑。她试着去体味他人善意的帮助。
  二十七岁的乔落,开始向这个世界妥协。
  仗着良好的文凭和工作经验,还有一份绝对是夸大其词的推荐信,新工作是在一家美国投资的MT做风险分析,虽然比较偏内部和技术,但仍比原来忙碌很多很多。这家投行虽然蜚声国际,但在中国设分部还没有几年,规模并不大,同事之间的竞争虽然残酷,却还有一些同甘共苦联手打拼的情谊。而且离新家并不太远,30分钟的车程已经让乔落足够满意。一个多月过来,乔落很享受这种充实而忙碌的生活。
  “乔姐!救命!我这个Case的Beta检验怎么总是对不上?”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叫杜可,应用数学专业,却性格活泼外向,说起话来总是眉飞色舞的,净是些“干物女”“晒客”这些他们都听不懂的词汇,然后动不动的就感慨说:“唉!我们这些白奴啊!”
  乔落抬眼看表,已经快十九点了,他们这里加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看着眼前抓耳挠腮的小丫头,乔落了然笑道:“好了,给我吧,你快去约会吧!”
    杜可一声欢呼:“乔姐万岁!”火速地收拾好衣服皮包往外冲。
  一旁的龙涛摇头笑:“你啊,总这么任劳任怨,”三十出头、修饰整齐的白领男子,略带试探,“你总这么加班,你家那位就不抱怨?”
  乔落温婉地摇头笑,并不接话。她不屑于骗人,可也不喜欢麻烦。
  做好工作时公司里空空荡荡的,是与白日完全不同的安寂。最近她渐渐习惯加班,起初是出于好胜心,毕竟一大把年纪换了工作,而且还是一份打算长久干下去,养活他们父女的工作。所以总希望能尽快地融入和适应新环境,因此最初的几周在分内工作之余她还做了大量的相关功课。再后来则渐渐喜欢这种逗留到只剩一个人的感觉。
  新居很好,但太新了,没有家的感觉。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惘然四顾间,发现连可以回顾的前尘往事都不剩。
  乔落静静地靠进椅背中享受的喝一杯被贺迟严禁的速溶咖啡。他最近出国谈一批很重要的建材生意去了,乔落终于成了没大人看管的野孩子。
  走出大楼的时候,夏天漫长的白日终于悄悄隐去,黄昏晕染下街道都变得莫名可亲起来,乔落也开始有了些暖意。
  公司大门正对的是一条不甚繁华的中等街道。穿过人行横道,左转,插入大道,上过街天桥……乔落停步在天桥中央,脚下的城市灯火渐起,纷扰的人群,匆匆的车流……这一切的繁华看得她莫名感慨。她好像,远离这些好多年了。
  万家灯火。
  让她如此酸涩的四个字。
  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快了,就快了。
  乔落试着对自己微笑。
  这一点点期盼,转眼便成了莫大的动力,她转身往回走。
  下天桥、走过大道、右转、过道、再右转。那辆车果然还静静地停在那里。最近一辆广泛引起公司上下讨论的白色的宾利GT…S。
  倒不是说这个车多么昂贵难得一见,而是杂志上几天前刚刊登出来展览将售的车,已经在楼下停了快一个月。
  顾意冬原本开的是辆黑色保时杰常规款跑车。他不是贺迟,贺迟用车用房总要顾及一层对老头的影响,所以多少要收敛克制,但顾意冬不需要,而且他向来钟爱深色系的经典跑车。
  所以乔落这几天进出公司偶尔在转角瞥到这辆炫目的白色小跑车也没有在意。后来听见杜可天天嚷嚷什么“极品凤眼帅哥”说他如何如何“风度翩翩温润优雅贵气逼人光华万丈”甚至还说要偷拍下来放到论坛上一个讨论各种眼型的帖子里去。乔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似乎认识一个男人,英俊、富有、气质非凡还有一双狭长深情的眼睛。她不得不自作多情地留意了一下,尽管很远,但确是他,绝不会错认。
  以顾意冬的身份地位,多少人想见见不着。像乔落在他的分公司里干了两年,不也从未见过大老板。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是她巴巴地想多听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现今轮到他。
  他没有上前,她自不会去自寻烦恼。
  就这样僵持了这一段时日。今天,她突然觉得似乎有力量面对。
  顾意冬看见乔落的时候,有些诧异,因为他明明看见她已经悠然离去。
  他像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紧张而心虚。
  乔落说:“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用杜可的话说就是狗血?”
  顾意冬当然不懂,他略带局促地站着,他自然感受得到乔落的不满:“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去,兜着兜着就来了这儿……”
  乔落垂目,看看,究竟是什么把他们两个人逼到这个地步。
  意冬,难道你要说有我的地方才是安身之处么?你真是勇敢,我早就不敢把自己托付给你了呢。
  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抿唇说:“你……搬家了?”
  她终于叹气,瞥见大楼警卫抻着脖子频频打量这边:“换个地方吧。”
    去了一家高级会员酒吧,安静高雅,管理精细,皆须刷卡入门。
  包厢里的灯光柔和温馨,对面的男子清瘦许多,灯光下面容朦胧华美,敛起的眼角似乎斜飞入鬓,像一尊价值不菲的白玉雕像。
  乔落有点恍惚,小的时候迷过武侠,那个时候再见顾意冬,觉得他就像那现代版的一袭白衣遗世独立的翩翩大侠,微微一笑,就笑尽满城春色。
  那个时候,真是爱他。
  女孩子似乎都有痴傻的潜质。
  当她看到他与贺夕相拥的照片时,她甚至一度怀疑全天下的男人。
  都怪他,曾经待自己太好,太好。
  于是,如果一个那么深情重义、娇惯宠爱自己的人都可以转眼间得体地扮演他人的丈夫,那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她后来想,也许一个再怎么独立自持的女孩要是爱了,都要比一个敏感情长的男人的爱情深远吧。
  简直是怨妇。
  可是,男人们,你们可知,别管她们表现得多么骄傲甚至骄纵,她从爱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想着,永远了啊。
  你们可知,从你们说:一辈子。她们就真的开始想着,一辈子。那么长、那么远,都细细描摹。
  多么痴,多么傻。
  女人,总是把爱情当作一项终身的事业,而对于男人,爱情不过是他们辉煌事业的小小点缀。也许不同的花样会让他们惊喜甚至让他们悲戚,可是哪怕滚烫的泪水淋上血肉模糊的心脏,也绝不会阻挠他的雄心铁骑,一往直前。
  他们笑,说:消遣嘛。
  乔落很想再像以前一样笑得明媚,无惧无畏。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伤得太狠、太重。她也许永远好不了了。
  她失去了对爱情的信任。多么残忍。
  意冬,你可知道这是你手把手教给我的功课。
  你在那么爱我的时候,背弃我。
  我傻傻地守着我们的爱。我还说,我爱的男人,至孝。
  你在依旧爱我的时候,忽视我。
  我悲伤地发现我不再是二十岁的傻女孩了。我发现,原来,世界真的这样复杂。
  我一心爱着的那个眼神明亮笑容清澈的男孩竟从来不曾简单。
  你的脸越来越模糊,模糊至面目全非。
  我用力地攥紧拳头,惶恐的,可是我那苦苦支撑多年的爱,正在流走。
  服务员轻声询问要何饮品,顾意冬没看那制作得跟古董展品一样的目录:“都匀毛尖。”
  “给我祁门。”
  顾意冬看向她,眼中一闪,乔落尝试淡声道:“早就不喝绿茶了。”
  瞬间而已,灯光都变得冷然。
  她的确曾爱绿茶的清香和回味甘洌,尤爱毛尖,所谓“饮罢浮花清鲜味”。
  后来改爱醇厚的红茶也不全是养胃的原因。
  她有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很难心平气和地去品那绿茶深处的悠然,反而红茶的馥郁和性苦更能让自己安然。西方人向来偏爱红茶,她也渐渐的习惯,只不过,不放糖,偏要生受那份苦。
  回来后也跟顾意冬一起喝过茶,但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叫茶。出口才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顾意冬抿唇坐着,眉目间涌动着乔落无力细看的情绪。
  不一会儿,服务生再次进来娴熟地摆杯派茶,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一时谁也没说话。
  静默中,前尘往事扑面而来,乔落不自在地动了动。
  顾意冬伸手抚在了她的手背上,是她熟悉的温度,乔落一阵迷离。
  他终于开口:“落落……”
  乔落一震立刻抽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对不起,落落。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我……真的不明白,我这么爱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甚至都生生忍住,对你呵护依旧……可是到头来怎么竟然会让你受到那么多可怕的伤害……我真的,没有脸来见你……”顾意冬恳切地看着她,眼中的痛楚不能作假,“落落,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想了很久……我总是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始终这样相爱,却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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