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人-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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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天到办公室来找浪远的人?”尖锐的嗓音满蕴嘲讽,“怎么?你带着孩子专程来向我们祝福吗?”
董湘爱没有回答,定立原地,一动不动。
“你该不会想说这孩子是浪远的吧?哈!想麻雀变凤凰也不要用这种可笑的手段!”
刻薄的言语宛如利刃,剜割董湘爱的心,她身子忽冷忽热,颤颤扬起一张苍白似雪的容颜,这才发现会场内部分宾客已经发现此处的异样,纷纷将疑问的眼光投射过来。
这么多人看着她,看着她跟宝宝。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董湘爱蓦地咬牙,偏过头。
徐浪远也注意到众人异样的视线了,下颔肌肉一阵激烈抽动,“你还不走?难道还想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吗?”
看……笑话?
他是这样想的吗?她是个……笑话?
扬起眸,她凄楚地望向他冷淡的脸,“浪远,你真的认为……我会拿你的钱?”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心,凉了。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如此侮辱她,她还能再说什么?再求什么?他根本……毫不在意她啊!
“……如果你想要婚姻的话,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娶你的!”
婚姻?听闻这个名词,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嗓子都哑了,笑得徐浪远心神不定。
然后她终于扬起沾上泪珠的眼睫,“我究竟为什么会爱上你呢?浪远,究竟为什么呢?”
“你确定你是真的爱上我吗?”黑眸掠过讥嘲暗影,“好吧,就算你真的爱我,那也是你的不幸,谁要你爱上一个负心浪子呢?我早警告你,我不相信爱情。”
“是的,你不相信爱情--”她哑声重复。
或许,是她的错吧。明知道他是个游戏情场的浪子,却还是被他吸引;明知道他曾对其他女人负心,还痴痴地以为自己会是例外;明知道他不相信爱情,还不顾一切地爱上他。
或许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吧。
谁要她爱上一个负心人?谁要她一颗心全掏给一个不该爱的人?
是她自己傻,所以,不该怨的……
“我懂了,浪远,我终于懂了。”她喃喃,眼眶依然发红,泪水却风干了。
“……你走吧。”
“我会走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缠着你的。”红肿的眸定定望他,“可是浪远,你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他不耐地说。
“你要记住,今天是你要我走的。”她好轻好轻地说,“我走了,就永远不会再回头。你明白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怒斥,暗暗气愤自己莫名的心惊。
“你明白就好了。”她浅浅微笑,好深、好长地看他一眼,然后缓缓旋身。
他瞪着她挺直的背影,她走得那么坚决,那么飘然,那么毫不犹豫,头也不回。他瞪着,又是激动、又是烦躁、又是无法抑制的憎恨,忽地,胸膛漫开一股很想重重刺伤她的冲动。
于是他开口了,像从前那样温柔亲匿地唤她,“湘湘,告诉我实话。该不会连殷贤禹都不要你了吧?所以你才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
那么,他的确是嫌她难看了。
董湘爱木然想着,木然应道:“我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生了个孩子。”
“啊,原来生孩子真的会让女人变丑。”他哂然一笑,“我想你以后应该不会想再生了吧。”
她闻言,步履一滞。
她的心,还活着吗?或者,正一点点地死去……在泪水完全风干后,她的心也会皱缩成一团干扁吧。
那也好,也好·。。。。。
“你说得对,浪远,我不想生了。”她也笑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又不能帮我骗到一个金龟婿,还让我变得又丑又胖。”
是的,她不会再生了,不会再为任何男人怀孕,为任何人孕育生命的结晶。
对她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她不会了,不会再像这样去爱一个男人--
永远不会了。
第七章 该死的!她为什么不收支票?为什么退回来了?
抽出躺在办公桌上的白色信封,徐浪远瞪着签上他大名的支票。
订婚宴隔天,他因公出差日本一个礼拜,没想到一回公司迎接他的竟是一张原封不动的支票。
她不收支票是什么意思?表示此生与他再也毫无瓜葛了吗?可她处心积虑,难道不是为了钱?
又或者,这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到现在她还想要得他团团转?!
一念及此,徐浪远目光更沉。
他不会上当的,她休想再骗他一回。
他不会上当的--
虽这么想,可不知怎地,胸膛蓦地漫开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一颗又一颗惊慌的泡沫,逐渐逐渐占领他的心。
该死!又是那种感觉,那一夜,令他从恶梦中惊醒的极度恐慌。
他握紧拳,用力敲击办公桌一下,接着按下通话键,“拿酒给我!”他命令秘书。
“什么?”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拿酒来!”顾不得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强烈的酒精。
他需要酒精来麻痹这样令他心慌的惊惧……
“拿酒来!”他咆哮。
忽然推门而进的徐英听了,浓眉一紧。“大白天就喝酒,你就不能节制点吗?”他斥责儿子。
后者抬眸,漠然扫他一眼。
“怎么?心情不好?”他反身告诉秘书取消副总经理方才的命令,接着将门扉上锁。
“有什么事吗?”徐浪远瞪着父亲的动作,“如果你是急着来问我日本那件合作案,我告诉你,一切很顺利。”
“这我知道。”徐英随意挥挥手,迳自走到沙发,落坐。
“那父亲大人还有何贵干?”
“你一定要用这么讽刺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徐浪远不说话,松了松领带,面容依然阴沉。
徐英意味深长地望他,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跟那个董湘爱的事上了八卦周刊。”
“什么?”徐浪远一惊。
“杂志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可你始乱终弃,不肯认帐。”
“这--”徐浪远绷着下颔,眸光落向桌上的支票时,心海忽地翻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怪不得她可以如此潇洒地不收支票,原来她早想好另一招了,拿孩子当筹码威胁入徐家门--她的算盘可打得真精啊!
他怎么会忘了呢?那天订婚宴上不是忽然亮起闪光灯吗?她想必早和八卦记者串通好一切了。
愈想,愈恨。
“该死的女人!我要……我真想掐死她。”一字一句自他齿缝中逼出。
徐英看着他激动异常的神态,“你打算怎么办?”
“让那些八卦杂志炒去吧!我不在乎!”
“怎能不在乎?你丁伯父可是已经打电话来问我了。”
“那就告诉他这只是那些记者胡说八道!”徐浪远低吼。
“真是胡说八道吗?”徐英深深望他,“你确实跟那女孩同居过,你敢确定那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双眸愤然泛红,“她想拿别人的孩子赖我,门都没有!”
“是吗?”徐英叹了一口气,将上半身埋入沙发,老颜忽地疲惫,“我本来也这么想,昨天还去找了她,我想,给她一点钱也就算了。”
“她不肯收?”
“你知道?”徐英讶然扬眉。
徐浪远讥刺地撇撇嘴角,“她的胃口比我们想像的大。”
“你的意思是她想嫁给你?”
“哼。”
“你呢?会娶她吗?”
“怎么可能?”徐浪远额前青筋暴跳,“我又不是傻瓜!”
“可是,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是了。”沙哑的嗓音蕴着难以言喻的苍老。
“什 意思?”
“我看过那孩子了,浪远。”徐英扬起黯淡的眸,“他长得确实很像你。”
徐浪远心跳一停,他瞪向父亲,良久,“你说什么?”
“我说,那孩子确实像你。”
“小……婴儿长得都差不多--”
“可你别忘了,我是你爸,你小时候的样子我看过。”徐英缓缓说道,“我想,他应该是你的孩子没错。”
心,乱了。“不……不可能--”
“去验DNA吧,浪远。”
“不验!”徐浪远锐声喊,瞪着父亲凝肃的面孔,直觉地抗拒这个可能性。
不可能!那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可能真是他的宝宝?
不可能是的,一定是父亲多疑了,不可能是的。
他拚命在心中说服自己,可就连心口的辩驳,也一声比一声微弱。
不可能的,对吧?
因为如果那孩子真是他的,那他所犯下的错,可就……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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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宝宝不哭,妈妈替你换尿布哦。”一面软声哄道,董湘爱一面取出纸尿布准备替儿子换过。虽然孩子因难受而哭啼,可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动作温柔但俐落,两三下就搞定。
汪明琦在一旁看着,禁不住起立鼓掌,“太厉害了,湘爱,你技术一天比一天好了,这次只花了……”她瞥了眼腕表,“哇!不到一分钟呢。”
“你这是称赞还是嘲笑?”董湘爱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像这种事习惯不就好了。谁像你,当人家干妈连尿布也不会换。”
“嘿嘿。”说到这,汪明琦就有些汗颜。同样是宝宝的干妈,叶盼晴和柴晶晶虽然初始和她一样忙乱,现在可都不比董湘爱差了,唯有她,就是学不会这些。“我大概天生不适合当个母亲吧。”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有谁天生就是呢?”董湘爱淡淡回应,抱起宝宝,温柔摇晃着,“宝宝累了吧?快睡吧,乖哦。”
汪明琦微笑望她。
没想到在几个女人当中最懂得撒娇、最爱撒娇的董湘爱有一天也能这样哄着孩子,这画面,让人感慨,更感动。
终于,宝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沉睡了,粉嫩的睡颜像天使一般,安详恬谧。
董湘爱抱着孩子走进房里,轻轻放上殷贤禹亲手做的婴儿床。她看了他好一会儿,吻了他前额一下才回到客厅。
“想喝点什么吗?”她问汪明琦,“花茶好吗?”
“好啊。”后者点头,跟着进了厨房,望着她忙碌的背影。“贤禹告诉我你打算回航空公司工作?” “是啊。”董湘爱点头,“当初跟公司辞职的理由是要动一场大手术,公司也慰留我了,前几天碰到以前的主管,他还是希望我回去。”她顿了顿,“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也该重新工作了。”
“你回去工作?那宝宝怎么办?”
“我请了个保母,我出勤时她会帮我带孩子。”
“湘爱--”
“我需要钱,明琦。”董湘爱旋身,坦然迎视好友不忍的眼神,“孩于的奶粉钱、尿布钱,以后还要供他上学呢,所以我想趁着我遗能飞的时候多赚点。”
“我不是说了吗?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的身子还没全好……瞧你现在瘦成这德行。”汪明琦蹙眉,掩不住担忧。
“瘦不好吗?”董湘爱微笑,“我还嫌我刚生产完时胖得不能见人呢。”
“可是--”短短一个月全瘦下来了,甚至比以前还瘦上几分,这可不是好现象。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董湘爱温声道,端起盛着茶壶、茶杯的餐盘走回客厅,搁在桌上,“我现在是人家妈妈了,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这话,听来坚强,可不知怎地,却让汪明琦心微微一酸。她凝望董湘爱,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董湘爱静静回凝她,“告诉我,明琦,禹哥公司的事后来怎样了?他都不肯跟我说。”
“哦,那个啊,现在已经没事了。贤禹稳住了几个主要客户,一切重新上轨道了。”
“那就好。”董湘爱端着茶杯,靠着客厅的窗扉,墨睫低低掩落,看不出她正想着些什么。
也许……是徐浪远?
汪明琦猜测着,沉声开口,“关于杂志的报导,听说徐家已经动用关系压下来了,还对那个记者发出律师函。”
“是吗?那最好了。”董湘爱轻轻摇晃着杯子,“免得老有人打电话说要采访我,弄得我心烦。”
汪明琦定定望她,试着想从她仿彿漫不经心的神态看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