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梅花图-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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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样可以锻炼身体,可以增强体质。女儿林晓玲离家可就远了,她在本市一所重
点中学读高中,至少要骑二十分钟的车。现在是暑假天,本来该她休息,由于她明
年就要毕业参加高考,所以她参加了学校的补习班。
吴玉兰以为是林向强,门开后才知道是林晓玲,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怎么现在才回来呢,晓玲?要不是夏天的话,这些菜早就凉了。”吴玉兰只
是随便问问,并无责备她的意思。
“路上堵车了,堵得水泄不通,足足堵了半个小时。”林晓玲上气不接下气地
说。
“你一旦不准时回家,我就提心吊胆,街上车那么多,我真放心不下。”
“没事的,妈,我今年整整十七岁了,已是大人了,你用不着担心。”
“我看你依然是个小女孩,怎不让妈担心呢?”
“妈,爸爸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不知怎么搞的,他也还没回来。”
“那你担心他吗?街上车那么多。”
“他是大人了,离家又那么近,我担心他什么?”
林晓玲嘻嘻一笑,向母亲做了一个鬼脸说:“少说这些话,我知道你最担心他,
其次才是我。”
吴玉兰笑道:“你真贫嘴。少说废话,快去洗脸吧。记着,用温热水洗,不要
用冷水。”
“知道了,用冷水洗会感冒的。”
林晓玲洗完脸出来,看看墙上的壁钟,已经7 点过了,便说:“爸爸怎么还不
回来呢?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吴玉兰说:“那你就先吃吧,晓玲。”
林晓玲摇摇头:“不,我要等爸爸,他肯定马上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阵门铃声。林晓玲几步迎上去,把门开了。
“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为了等你,都快饿成胃病了。”林晓玲笑容满
面。
“等我干什么呢?你们吃吧,给我留一份就行了。”林向强面无表情地说,一
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怎么行呢?”林晓玲看着他的眼睛,“从小你就教育我,要有礼貌,等爸
妈都到齐后,才能动筷子。”
林向强笑笑,不再理她了,走进客厅,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屁
股坐了下去,点燃一支烟抽着,好像是很累了。
吴玉兰舀好饭,见他没到桌上来,就叫他吃饭。林向强说,你们吃吧,我想坐
一会儿。林晓玲说,那好,我就不等你了,爸。
吴玉兰觉得有些不对,便到客厅去看他,只见他紧绷着脸,正在一口一口地抽
闷烟。
“怎么,你是不是很累了?”
“不”好像你有什么心事是吗?“
“唉……我心里有些烦,你少问两句吧。”
“什么事呢?让你这个样子。”
“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林向强有些不耐烦了,将大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中,说:“好吧,告诉你,临
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今天对高在尚宣判了……”
吴玉兰忙问:“判了多少年?”
林向强说:“十五年。”
“有点儿重,我还以为十年左右呢。”
“谁叫他犯了法?谁叫他不老实交待?他如果将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的话,
也许会少判几年。唉,怪谁呢?只怪他自己。我早就托人给他带了一封信,叫他老
实交待,争取从宽处理,可是他就是不听,还一直装蒜。”
“这下可惨了,他老婆他儿子怎么办?”
“我也这么想啊。他在监狱里倒不愁吃不愁穿,可是苦了钱慧芬和高小明了,
钱慧芬现在又没有工作,而高小明又是个痴呆,今后该怎么生活?”
吴玉兰沉默无语,心里一阵辛酸。
他们的话被林晓玲听到了,猛然一震,再无心思吃饭了,她没想到干爹会判十
五年刑。
她来到客厅,紧绷着脸,与父母一同承担着这不幸的消息。她知道,这个消息
对于父母亲来说,特别是对于父亲,打击是很大的,因为父亲和干爹不仅是同学、
战友,而且还是亲密的朋友,这些年来,关系一直不错,有着兄弟般的感情。
“晓玲,你干爹被判刑了,知道吗?”林向强看着女儿。
“知道了。爸,法院怎么判他这么重呢?十五年,不算短啊。”林晓玲的心里
还是挺难受的,因为自从她懂事的那天起,干爹就对她很好,把她这个干女儿当成
亲生女儿看待。记得五年前,她刚刚小学毕业,那个暑假到干爹家去玩。为了一件
小事,她与高小明发生了争吵,高小明争吵不过她,就气愤地叫她滚,说她是他家
不受欢迎的客人。她听了这话后伤心地哭了。刚好干爹下班,问她哭什么,当她一
五一十告诉他后,他气愤地把儿子叫到身边,叫他一定要给她赔礼道歉,否则就不
让他吃午饭。高小明的脾气很倔强,无论如何也不向她赔礼道歉,只是老老实实倔
强地站在那里,不让他吃午饭就不吃午饭。干爹很生气,不但给了他一巴掌,而且
还要叫他给她赔礼道歉。直到高小明流着眼泪那样做了,干爹才放过他,并严厉地
批评他那句话不对,说妹妹是家里的客人,你作为当哥哥的,不能随便叫她滚。即
使心里的气再大,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现在林晓玲想起这事,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林向强长叹一声说:“谁叫他犯错误呢?国法难容啊。如果为官者每一个都像
他那样,共产党早就垮台了。晓玲,你要好好读书呀,你干爹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
的,将来你可要帮助他们啊。”
林晓玲点点头。
吴玉兰问:“高在尚对一审判决服吗?”
林向强说:“听说他要上诉。”
林晓玲忙说:“爸,你是执法官,干爹上诉会不会改判?”
林向强说:“这种可能性很小,省高级人民法院一般都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因为你干爹不是一般的罪,算是挺严重的。”
林晓玲无奈地摇摇头说:“看来,他只有老老实实地坐十五年牢了。”
林向强说:“只要他好好改造,还可以减刑的,不会坐那么久。”
林晓玲忍不住埋怨道:“爸,早知如此,干爹当初被临江市检察院反贪局逮捕
后,你该帮他一把,他不是叫钱阿姨来找过你吗?你怎么不帮他呢?”
林向强有些生气地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而且罪证确凿,我怎么帮?退一
万步说,即使我能帮,我作为一个省检察长,还要不要党纪国法?还顾不顾组织原
则?……”
吴玉兰见他生气了,赶忙打断他的话:“这方面晓玲不懂,你干吗要发脾气?
快去吃饭吧,菜都早已凉了。
这一夜,林向强失眠了,显然是为高在尚失眠,还为高在尚的妻儿钱慧芬高小
明失眠。
吴玉兰也如此。
“玉兰,明天是礼拜天,你带着晓玲去临江看看吧,钱慧芬现在是最需要人安
慰的时候,我担心她一时想不通而产生自杀念头。”
“你也去吧,反正明天又不上班。”
“不行,我不能这时候去,临江人会对我另眼相看的,说不定还怀疑我与此案
有关,甚至认为我也是同样货色,因为我的同学、战友都是那样的人,谁还能保证
我不是呢?”
“我看你真是太多心了。”
“不,事实本来如此,现在的人总喜欢捕风捉影 尤其是在一些非常敏感的问
题上。我准备过段时间去。”
“唉,我从没想到高在尚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还一直以为他很正直呢。”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怪不得人们常说夫妻同床睡,人
心隔肚皮。我们与高在尚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他怎么不把受贿的事讲给我听呢?”
“这是犯法的事,属于他心中的秘密,怎么可能讲给你听呢?这些事,恐怕钱
慧芬也不知道。”
“要是他早把这些事告诉我,我肯定会劝他的,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唉,这一切只怪他。”
“……喂,我忘了问你,你今年体不休假?要知道,你去年就没有休了。”
“唉,工作一直很忙,好像根本就没有时间。不过我还是准备体,所以我明天
还得去加班呢,想把事情干完后休假。”
“我看你一年四季都在忙碌,明天是双休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还要加什
么班呢?”
“我想几下干完好休假,痛痛快快地耍一段时间。玉兰,咱们去北戴河吧。”
“你也不算算时间,现在立秋那么久了,去北戴河干什么。北戴河要盛夏去,
避暑纳凉,享受海水浴。”
“今年的秋老虎可厉害了,现在去也不为迟。”。
“向强,你可别忘了,北戴河是北方,而我们地处南方,温差是相当大的。看
来,我们只有明年去了,等晓玲高考之后,全家去,也顺便松弛一下她的紧张神经。”
“对,你这个主意很好,那就干脆明年去吧。今年我就在家里休假,好好当几
天家庭主男,你也是很辛苦的,我替你换换肩吧。”
第二天早饭后,吴玉兰带着女儿林晓玲,提着一袋沉重的礼物,来到汽车站,
乘上了去临江市的大客车……
到达临江时,已是上午10点过了。
但钱慧芬和高小明仍没有起床。钱慧芬是不想起床,高小明则是呼呼大睡。
如果说高在尚被判刑在钱慧芬的意料之中的话,那么被判十五年就在她的意料
之外了。所以她当时就一下昏过去了,人事不省。
她很快就苏醒过来了,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只见眼前一片白色,白色的
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
这是在什么地方呢?
钱慧芬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想坐起来认真看看。可是她失败了,全身无一点
力气。但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是在医院里。她是从床单上看出的,那上面印着
红色的“临江市人民医 二院”七个字。
怎么会在医院呢?
自己不是在法院审判厅里听候法院对高在尚的宣判吗?
钱慧芬朦胧的意识开始渐渐清晰,就像早晨的天空。是的,自己是在法院的审
判厅里听候法院对高在尚的宣判。好多人哟,黑压压的。审判长很快就宣判了,她
清清楚楚地记得,判处高在尚有期徒刑十五年。她顿时感到犹如五雷轰顶,“哗哗”
两声巨响,便把她击昏了。
那么,是谁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呢?这房间怎么空无一人?
钱慧芬正在纳闷之时,走进了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妇人,她一见钱慧芬苏醒
过来,便兴奋地叫道:“钱阿姨,你终于醒来了!”
钱慧芬认出了她,她是安娜——韩少波的妻子,她当时是陪她,跟她坐在一起。
第五章
“安娜,谢谢你。”钱慧芬不用问,就知道是她把自己送到医院的。
“没什么,你不必客气。钱阿姨,你好些了吗?”安娜来到床边,认真观察着
她的神色。
“好些了。我当时肯定是休克。”
“是的,医生也说是休克,并不严重,可是当时却把我吓坏了,心里很着急。
送到医院后,见你久久不醒来,我就去叫医生,没想到你就醒来了。”
“你坐吧,安娜。”
“你喝水吗,钱阿姨?”
钱慧芬摇摇头,蓦地想起高在尚的事,禁不住伤心地流泪了,便咽着说:“安
娜,我的命真苦啊,没想到法院判那么重,十五年,时间太长了。我不知道没有了
他,我和小明该怎么生活哟!”
安娜赶快安慰她:“钱阿姨,事到如今了,你就想开些吧,只要高叔在狱中好
好改造,会减刑的。”
钱慧芬有些绝望地说:“这一点,我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只怨我命孬命苦,嫁
给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嫁给了一个犯法的男人,唉……”
安娜说:“钱阿姨,你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尽量想开些吧,高叔虽判了刑,
但还有我们呢。高叔对小韩那么好,现在你家有了困难,我和小韩决不会袖手旁观。
请相信我们吧,钱阿姨。”
“……”钱慧芬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嘤嘤嘤地哭着。
安娜是个慈心肠人,眼里涩涩的,一边安慰,一边替她擦泪水。直到钱慧芬哭
够了,哭干了眼泪,她才扶起她,慢慢地走出医院,乘坐一辆出租车回家。
高小明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即使他知道了,也会显得无动于衷,因为他
不具备一个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了,只知道傻笑和傻哭。
当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