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毁--红豆熬的汤-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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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接过 热果珍,稍稍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没有异议地喝了。
她喝了一口,捧着杯子若有所思,说:“江皓然,问你一个问题行吗?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有一对好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如果你正好是其中一个,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像李寻欢那样为了兄弟义气放弃爱情?”
我眯起眼睛笑了。我果然没有猜错,堂弟对唐雨很有好感啊。我有点傲慢地扬头:“李寻欢?我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换了是我才不会放手,除非她赶我走。”
她看起来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复。“就是说用棍子打你,你都不会走?”
“除非她自己说选了我以外的人,否则打死我都不会放手的。”
她甜甜地笑了,把杯子里的甜美饮料一口气喝光。
我在她的酒窝上浮光掠影地啄了一下,满意地微笑:“你慢慢看书,好好学习。我好像有点感冒,先睡一会儿。”
“感冒还想传染给我!”她气咻咻地用书打我的脑袋,落下来的时候,是轻轻的。
也不想想我感冒是谁害得!我有些愤愤地想,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我醒来时,她已经回去了。
第二天,我早早赶到自习教室占了最后一排的位子。可是她没有来。
回到宿舍,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个究竟,堂弟的电话到了。“堂哥,我有女朋友的,就是上次和你提过的唐雨啊。明天是情人节,你觉得该送女孩子什么东西比较好?”
这就是她没有来的原因吗?我仿佛听到魔咒或踩到地雷一般,那是迸裂的声音。话筒在我的手上滑落。
唐雨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骑上自行车直接去T大找她,幸好这一次她们寝室的电话线没有拔掉。
“唐雨,你给我下来!你不下来我在楼下等你一辈子!”
我的威胁起了作用,她很快就下楼来见我。“江皓然,不要再来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你一起自习,他知道了不好。”她的开场白让我很心寒。
“他是谁?”
“我男朋友,你的堂弟。”
“小雨,别开玩笑。”我的如履薄冰的笑容几近破碎。
“我没有开玩笑。”她的眸中尽是不耐烦,“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再来烦我?”
“小雨,我给你一个晚上考虑,不必顾忌太多。如果觉得对他难开口,我去帮你说……”
“不用了,我选他……你说过的,如果我亲口承认选择他,你就会放手的……”
“因为我说过我不会放手,你才随随便便找了个男友做挡箭牌?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的声音语气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强硬,或者说只是干涩的伪装。
“不是随随便便,凌锋追了我很久……”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我在追你,你难道是瞎子?!你耍我?!你把我当成什么?!我们这些日子算是什么?!”
“皓然,你别这样,大家好聚好散……”
“我不是你!唐女侠厉害,可以说收就收,说放就放,你倒是痛快了,我算什么?!”
争执声惹来了不少目光,唐雨的脸上挂不住了,神情越发严峻:“这些东西还给你。”她把手里的大袋子推给我,我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满满一袋子的玩具狗。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为了赡养费斤斤计较的弃妇!
我也不过是其中一只玩具狗吗?她腻了就随口说一句物归原主,可是真的能那么容易物归原主吗?看着她冷冰冰的眼神,我突然有种被狠狠耍了一把的屈辱感。“反正你看了它们碍眼,丢进垃圾筒好了。”
相对的沉默中,我听到爱情风雨飘摇的声音。
她抱着那个大袋子一声不吭,我拔腿就跑,生怕再多留一秒钟,会禁不住在她面前掉下眼泪。
我承认好多事情都有时效性。就象月饼只有在中秋节才会热销,我只有在无聊时才去论坛灌水一样,但她不一样。她是特别的。为什么偏偏在我确信她是最特别的时候,狠狠推开我,不留余地?!
胸口,划过一阵尖锐的疼痛,并蔓延入骨髓,疼得让呼吸成了困难。我不知道如何阻止这疼痛。不知跑了多久,我疲惫地靠在林荫道边的粗壮梧桐上喘气,浑身无力。我忽然想起我遗忘在她那里的自行车,要回头去取吗?还要再面对她吗?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气,朝着梧桐树一脚踹了过去。
我终究没有回去取我的车,慢吞吞地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学校。失神地晃过学校女生寝室附近,一辆车子从我身边擦过。我吓了一跳。抬眼望去,那辆车已经停下,从车上走下来的是我熟悉的身影。我认出那是敏儿,她正在和一个中年人神采飞扬地谈论着什么。敏儿走进女生宿舍楼之前,中年人在她的脸颊上低头亲了一下,然后开着车远去。
我回到寝室,换了拖鞋,这时才发现脚趾甲掀翻了,钻心的疼。
老三好奇地问:“今天好日子,老大怎么今天不去陪大嫂啊?”
我冷冷一眼扫过去。
“老大你生气的时候好可怕。”老三抱怨了一句之后,就没了声音。
老二出去约会,老四出去自习,寝室里两个失落的人。我冷笑。情人节失恋,还真是经典到家的言情剧情呢。
睡了一觉,起床时已经是中午。我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却发现很难。
我打电话到敏儿寝室:“你上次让我帮你写的选修课论文,我写好了,你自己过来拿。我没空送过来。”
敏儿开开心心地过来取她的论文,等着她的是我的一张冷脸。“你昨天去哪儿了?”
“我陪姐妹逛街啊。”不愧是小风的妹妹,说谎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
“还想骗我!昨晚我都看见了!”
老四不在,老二老三见状不妙,推说要打水,两人连忙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敏儿和我,我对自己将要说的话感到很悲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女孩。没想到你会……”
她像是被我的眼神伤到了,立即反驳:“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小风拜托我照顾你,那是小风唯一一次求我。”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帮我的,现在我考上了F大,你算是对得起他了,所以要不是我主动找你,你也不会理我了,是不是?如果没有他,我死了你也不会管我,是不是?”
“小风对谁最好你应该很清楚。”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他又不是我哥哥!”
“敏儿,别说气话!”
“他的妈妈是我们家领养的,他和我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你更没资格管我……”敏儿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我募然想起高中时听说的那个出钱赞助学校建教学楼的台商,那个自称是小风外公的齐老先生。
敏儿气乎乎地拉开寝室的门,老二老三从门外跌了进来。他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突然想起来现在好像还不能打水……”
敏儿不理他们夺门而出。
老二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音响里大放“蓝色生死恋”的主题歌,尖着嗓子装出娇滴滴的声音“来生,我要做一棵树……”
见我没有反应,他走过来,无限同情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老大,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个什么泰锡,长得再帅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那种朦胧在血缘与情感的界限,似是而非,无招胜有招,看似铺满荆棘的禁忌之路,比你有魅力多了。对了,有空引见一下那位‘俊熙’……”
“他已经死了。”我茫然地回答。是的,小风已经死了,早就不在了。
“哇,兄妹恋加人鬼情未了,有看头。”
“够了!”我打掉他的手,冲出了寝室。
在走廊里,我手按住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打电话给敏儿向她道歉。
“对不起,敏儿,刚才我太冲动了……”我按捺住这几天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在心里造成的纷乱情绪,缓缓开口,“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敏儿的声音,冷得陌生:“他单身,而且没有子女。他很喜欢我。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准确地说,他曾经有一个儿子,后来生病死了。如果我没认错人,他应该是姓萧吧?”
“那又怎么样?!”
我闭上眼睛,轻声说:“‘萧’这个姓,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萧海?”
Sadness(悲伤)
“堂哥,有件事请教你一下,想吻女孩子的时候,该怎么说?”
“这种事情都要我教,你是猪啊!”我忍无可忍地隔着手里的话筒骂了过去。吼声太大,寝室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我。芒刺在背的感觉,难受极了。
我坐下来,抱着吉它弹一首老歌,反反复复,清清淡淡地只弹那一首。
弹到后来手指都快抽筋了,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一打开QQ,唐雨的QQ头像在那里闪个不停……
“白石,知道你一般现在不会上线,但是有些话想找个人说。我刚刚和男朋友分手了。他很优秀,对我也很好。可我还是拒绝了他。他就像几米笔下那一条微笑的鱼,永远在微笑,始终和善温柔,但一直在水里,和我不在一个世界。有时他会像午夜牛郎似地开玩笑说‘小姐,需要一位英俊男士陪你渡过漫漫长夜吗?’他总喜欢开一些没营养的玩笑。拒绝他不是因为太美好的东西对我来说太甜蜜,也不是我宁愿隔着玻璃保持完美的距离,而是因为在这场感情里,我始终处于绝对的劣势。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掌控着我的喜怒哀乐,我却永远不知道他微笑表情的后面藏着什么。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终于忍不下去了。或许还是老实本分的男孩子比较适合我……”
愣了几秒钟,我的心一寸一寸灰掉。
手指在键盘上叩击,我愤愤地开始质问:“……像一个漩涡,从见到你的那天起,就陷了进去。可是你知道吗,你唐雨是一只基音变异的刺猬,一旦预感到危险马上缩成一团,还会把身上的刺发射出来先发制人。难道你就不怕错伤无辜的人吗?不是谁都会把和你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一遍遍地读着傻乐。我嬉皮笑脸说了一百句,也抵不上他低下头红着脸一句含糊不清的‘喜欢你’轻而易举地就攻陷了你的心理城墙!话说多了也会通货膨胀,贬值吗……”
原来我和她之间一直都隔得那么遥远,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以为是。
原来,是我把“缘来”误做了“原来”,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应该而不是意外,以为我们相爱是注定的安排,把开始当作了永恒来看待。其实只是缘来,我却错觉为原来。因为不是原来,所以缘来了走了就不会再来。
长篇累牍的连打了一大篇,最后我按了取消。我明白,我现在的身份是白石,不是江皓然。
“白石,不知为什么跟你说那么多。大概你只是个虚拟朋友……”
“Linda,你还在线上啊,我刚刚一直在弹吉它……你想听吗?我把那首歌的原声你发给你听……”
一部很老的日剧《恋爱世纪》里的一首歌。我曾经执迷于它的旋律,因而收集它的各种版本,吉它版,钢琴版,日语版,英文版……
她说:“很舒服地流淌着忧伤,干干净净,没有煽情过分的嗓音加入,只有木质吉它的弦单纯地振动……”
我对着屏幕冷笑。这个只听张学友的女孩,怎么可能知道这首曲子的英文版中有一句话——Did you see me cry,can you hear me cry……被无休止地复制吟唱!
我关掉电脑,抱着手臂坐在书桌前。偶尔一眼瞥见我从小风家里拿出来的相册,我站起来拿起那本相册翻开。
看着小风与萧海的那一张合照,感慨着两个年轻的生命在短短一年间相继地消逝了。相册里的透明口袋有些脏了,我把照片抽出来,想擦干净装照片的口袋,却无意中发现照片的反面写着字。只一眼,我就认出了小风那干净清秀的字迹——
“见死不救不是犯罪,何必代人受过?萧海啊萧海,单纯的傻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脑中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