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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我的前妻们-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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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

  贝莉尔·韦斯突然转过身去,把拳头塞到嘴里,狠狠咬住指关节。

  “噢,没错,”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这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的尸体。”

 
 
第18章
 
 
 
   “上楼去吧,”停顿了片刻,H。M。说。他刻意压低了大嗓门,很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不得不让你们看到这一幕。该死,只能这样!现在走吧。”

  贝莉尔没说话,沿着H。M。的手电筒光束,脚蹬长简靴噔噔噔大步走在前头。比起这气味污浊、水声汩汩的地下室,哪怕上面的那些怪屋也要让人舒服得多。

  H。M。猛地指了指房子正面他们先前待过的那个房间,那德国军宫还在桌子后头晃悠着,豆大的雨点频频冲撞他身后的窗棂。H。M。跟在贝莉尔和丹尼斯身后又一次步入这间屋子,关上门。

  “我知道,”H。M。从凹陷的帽檐下打量着他们,“马斯特司叫我别把你们带到这儿来,也许他是对的。”他踌躇着说,“有些时候连我这身经百战的老家伙都觉得恶心,因为现在还没啥不愉快的事情出现,煞风景可还在后头呢。”

  “您说的煞风景究竟是指什么?”丹尼斯问。

  H。M。上上下下审视着他:“你们也看到了,借着这老套的军队训练方式打掩护,能干出多么恶毒而巧妙的勾当,我巴不得忘了它。可是所谓的煞风景,孩子,戏还没开场呢。”

  “你要是肯为我想想的话,”贝莉尔说,“就别再提刚才那东西了。”

  似乎是在故作轻松,贝莉尔漫不经心地坐到桌子边上,完全对身后那个人偶不屑一顾,双腿随心所欲交叠着。但她一开口,紧张的情绪就暴露无遗。

  “把尸体扮成人偶吊起来的是不是布魯斯?”她喊出声。

  “嗯哼,确实如此。”

  “他当然是清白的吧?”

  H。M。眼睛一直盯着墙角。

  “噢,当然,虽然笨得可以,但却清清白白,一贯的兰瑟姆作风。你说对不?”

  他一脸凶巴巴的,根本没给贝莉尔答话的时间,就接着对丹尼斯说:

  “总体说来,孩子,兰瑟姆确确实实是将尸体藏在一个即使你看着它的时候也看不见它的地方。和这附近所有人一样,他对这间疯狂之屋非常了解。

  “你发现没,方圆这片地区人烟极为稀少,真有趣,附近的人们很少来,连孩子们几乎也不来玩。我想,”H。M。压低嗓音,神情诡秘,“我想他们一定非常惧怕接近此地。任何冒险走进地下室的人都会如愿看到一具污秽不堪的人偶吊在半空,脸上蒙着头巾。要是我没把光束打到那皮鞋和长袜上,你自己就什么也不会发现。”

  他打开手电对准自己的脸,乍看去活脱脱一个深谋远虑的食人魔,然后又将它塞回口袋。

  “可布魯斯这么做的理由呢?”贝莉尔追问,“为什么?”

  “唔……说来话长。我得先谈谈罗杰·波雷。”

  “等一下!”丹尼斯·福斯特愤愤不平。

  “怎么啦,孩子?”

  “我受够了,”丹尼斯怒吼,“别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智力游戏,又是一堆暗示隐语冷嘲热讽之类的。”

  “喔,不!”H。M。厉声反驳,“现在自然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我是要把前因后果全部分析清楚。”

  雷声渐渐隐退在远方,但雨势仍未减分毫,窗外银闪闪一片朦胧,雨滴从空荡荡的窗棂洒入,溅起一层薄簿的水雾与泥灰。

  H。M。扶起一张木椅,检査一番椅腿牢固与否后坐了下去,从雨衣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雪茄塞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小小两团火焰在H。M。的眼镜片上跳跃。丹尼斯突然忆起一个月前在阿尔夫的酒吧里,他也是如此这般端坐在桌旁。

  “错误的问题!”H。M。突然说。

  “什么?”

  “错误的问题!”H。M。咆哮着,狠狠熄灭打火机。雪茄烟头上红光盈动,轻烟腾起。

  “今天早上,”他接着说道,“当你们俩故意偷听一场私人谈话时——”H。M。威严地冷笑道,“这种事我自己绝对不屑为之——你们也都听到我对波雷进行的性格速写了。

  “你们都听到了,这家伙是如何在离弃祖国后,逐渐发现伦敦才是他的狩猎乐土,女人才是他的天生猎物;他是如何滋生出疯狂的自信,如何凶相毕露地享受了谋杀安德蕾·库珀的极大乐趣。

  “而也正是这一次,警方盯上了他。

  “警方知道他挑上了这个占卜师的性感小助手,知道他给她买了好些衣服,还知道他带她前往北方,在约克郡的斯卡布拉住进他以理査德·巴克莱之名租下的一间小屋——”

  贝莉尔忍不住插嘴:“伯克莱?”她尖叫道,“可那不是和那谁的名字一样么……”

  “是巴克莱,”H。M。说,“巴——克——莱。”他猛吸了几口雪茄,“你能不能先安静听我讲完?”

  “好吧,我只是突然想到别处去了而已。”

  “他就在那里杀了她,”H。M。好奇地看看贝莉尔,“而她的男友报警了,于是追捕的大网就此撒开。

  “现在让我再重复一下昨天说过的。这些警察,说好听点,头脑真是一根筋。当X最后一次被人看到和Y一起待在某座房子里,随后又失踪之时,他们就死死认定尸体要么藏在房子里,要么埋在房前屋后的地里。他们的全部赌注都押在这上面,你们也听到马斯特司亲口承认。而实际上每个案子里他们都押对了宝。

  “他妈的,看看然后他们都准备干什么!

  “还记得‘壕沟农场’的道格尔和养鸡场的索恩①吧?于是他们会按图索骥在花园里外挖出几百码宽的大坑;想到迪明②埋掉两任妻子和三个孩子的情景,他们便要依样画葫芦撬开水泥铺就或石块砌成的地板;然后他们还将效仿克里平医生③,把地下室也翻个底朝天;鉴于兰德魯的高招,他们又少不得掘穿壁炉探查一番;他们还会搜遍各种各样的铁皮箱,因为克罗斯经当初就是用水泥把他老婆封装在楼梯底下一只大铁箱里的。

  “他们还免不了砸烂砖墙,掀开楼板,仔细丈量两间屋子之间墙壁的厚度。喔,我的天!他们的搜索就像埃德加·爱伦·坡笔下那位G警长一样巨细无遗。而且直至他们确信尸体的确不在房子里之后,才会开始琢磨更远的地方。”

  H。M。停了下来。

  丹尼斯和贝莉尔面面相觑。在这所孤立于暴雨中的人偶之家里,他们耳畔仿佛回荡着波雷的狂笑。

  H。M。把帽子往后一推,有点过分热情地欠了欠身。

  “那么请注意,这些全部都被报纸详尽地刊载出来。报上说警方‘急于晤见’(这个词总能令我好一阵哆嗦)一个名叫罗杰·波雷或者罗杰·鲍德温或者理査德·巴克莱的男人。人所共知,警方正在‘调查’巴克斯、苏塞克斯、约克郡等地的一些住宅。

  “但波雷都干了些什么呢?

  “他以R·本尼迪克特的身份,公然和新一任妻子前往托基。他和从前一样弄了套带家具的房子。几天后他便察觉有人在夜间监视自己——马斯特司也承认了。扼死他老婆时他也知道警察就在屋外没多远。谋杀当时房间的窗帘居然也还开了条方便他人窥视的小缝。次日一早是个大晴天,他却戴着帽子穿上雨衣出门,简直是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他即将逃之夭夭似的。”

  H。M。眯起一只眼瞅了瞅手中的雪茄。

  “好,我们都同意波雷是出了大纰漏,当然!但没人会相信他比发情期的野兔还疯癫,竟会如此自投罗网吧?事实上他极其害怕被捕,这直接促使此后十余年间马斯特司的血压居高不下。

  “波雷此举让警方轻易断定他杀了这个女人,然后藏尸于屋内。这未免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晕头转向。除非……

  “他妈的!等一下!除非……?”

  H。M。又停了下来,高高扬起眉毛,似乎有意在引导他的听众接过话茬。

  丹尼斯和贝莉尔对望一眼,贝莉尔无奈地耸耸肩。

  “除非——什么?”丹尼斯只好发问。

  “除非,”H。M。答道,“这正是他希望警方能够想到的。”

  丹尼斯瞪着他。

  “先等等!波雷希望警方认为他又犯下一起谋杀?”

  “嗯哼,对极了。”

  “他还希望他们认为他又把尸体处理掉了?”

  “正是。”

  “可原因呢?”

  “因为在他的甜蜜生活中就这么一次,”H。M。答道,“波雷根本没杀害任何人,也没有处理掉任何一个女人的尸体。”

  贝莉尔骤然往后一缩,撞上了那个德国军官,一时被人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尖叫出声。雨声绵延不绝,压迫着丹尼斯的神经。

  “H。M。,老天在上,你究竟在暗示什么啊?”

  “一起假谋杀。”H。M。说。

  他聚精会神、形容怪异地吸着雪茄,片刻后才再度开言。

  “现在请想象一下波雷——注意,他非常安全!——有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进行谋杀吗?结果会怎样呢?

  “我来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拂过衬衣下摆的一丝微风,五十年内警察都不会发现问题所在。现在他们认为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一直以来就百分之百确定,波雷以某种巧妙的方法又杀了一个人,在房子里就把她处理掉了。注意到了没?在房子里。

  “那么,木鱼脑袋们,你们看出这整件案子的关键了吗?

  “波雷恰恰是希望他们往这个方向去考虑那些真实的受害者,安吉拉、伊丽莎白和安德蕾,因为实际上他根本不是那么干的。他将她们的尸体藏在——房子外面的某个去处。但是,警方迟早都会把搜索的目标从房子里移到外面更远的地方,上帝啊,那他就完了。于是,只要警方确定他是用了在屋里毁尸灭迹的蠢办法,那么波雷就安全得有如无罪开释一样了。

  “他非常安全。明白了没?”

  雨势渐弱,屋里的光线也稍稍亮了些。

  “啊哈!”H。M。心满意足地将雪茄塞回嘴里,搓着双手,“这事很巧妙,不过我们先把它放在一边,先集中解决另一个问题。

  “如果把波雷的第四起谋杀看做一起假谋杀的话,我们能不能发现一些新东西呢?

  “嗯,有的。

  “‘波雷太太’,几乎是个幽灵般的隐身人。据我们所知,波雷太太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就连在屋外监视的警察也从未仔细观察到她的真面目,只是远远看见她若干次而已,因为给他们的指示是不要接近波雷。她没有任何朋友,之前没有结过婚。我所能找到的只是一个大大的X,这就是她。

  “很自然地,波雷必须有个女性同伙来助他一臂之力。这个扮演‘波雷太太’的同伙,在现实生活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你们肯定已经猜到她是谁了吧?”

  贝莉尔发出的声音就像个烧开的水壶。

  “你也知道我们根本就一头雾水嘛!”她尖叫着,“那同伙是谁?”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贝莉尔惊呼。

  “嘘!”H。M。慌忙从嘴里取下雪茄,东张西望,“老天在上,你能不能小声点!”

  “可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嗯哼。”

  “但她是……”

  “警方最有力的证人……”丹尼斯补充。

  “但她的证词完全不足以宣判波雷犯下谋杀或其他罪名,”H。M。故作天真地瞄了他们一眼,“看来你们有点吃惊啊?”

  “差不多吧。”丹尼斯说。

  “可你们再想想,如果把波雷这次‘谋杀’视为他自救的诡计,那么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就必是同伙无疑了。即便抛开‘从窗帘缝里偷窥’那俗套拙劣的说辞不谈,她也是唯一一个声称曾在近距离见过‘波雷太太’并与其交谈过的人。

  “如果你们要证据,我就给你们证据。你们还记不记得大约一个月前那天晚上,我们都在格拉纳达剧院附近阿尔夫·帕特里奇的酒吧里?”

  贝莉尔自是印象深刻,她深吸一口气

  “当然记得。”

  “迄今为止,”H。M。说,“我向你们阐述的观点,都是多年前看过马斯特司寄来的那摞罗杰·波雷一案的资料后所隐隐产生的念头。

  “咳!”回溯往事,H。M。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只黄鼠狼先是说不需要我出手相助,然后居然又厚着脸皮给我寄来波雷的材料,说什么我能不能行行好读一读,然后给点意见?

  “我真的是个特别谦逊温和的人哦,小姑娘。不骗你。我的谈吐历来都很文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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