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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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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不一样,只有他,和别人不一样。
从她第一次看到他抱着哇哇大哭的玉沉水温柔哄劝的时候起,心里就认定了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的心里藏着比天更广、比海更深的柔情,她要那个温暖的怀抱,要他宠溺的微笑和温柔的话语,总有一天,让他倾其所有来怜爱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他是我的。”云解忧盯着虚无的远方,口中吐出怨毒的低喃。




132、露宿
“嘶……啊!先生,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乐非笙一手仍扣着魅音的咽喉,大步走在前面,沉水跛着一腿,追得甚是辛苦,忍不住出声道。
天已经黑透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具体是哪儿,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定是万青山中的某一处山头,四周都是又粗又高的杉树,间或一两声乌夜啼,更显得周围空旷寂静,大部分时候只听得到脚下稀泥叭叭的响,以及自己又痛又累的喘息声。
下午的时候乐非笙闯入酒楼,挟持了魅音,将自己救出来,一路轻功健步如飞,大大出乎沉水的意料之外。
乐非笙学过武艺?轻功还这么出神入化,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原以为从他嘴里挖出了雪儿的事,上辈子不知道的已经都清楚了,没想到这人比自己想的还要能藏。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乐非笙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淡。摆脱了追兵以后,他就不再搀扶沉水,而是任她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后,只顾拖着吓破了胆的魅音大步朝前走。
沉水浑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刚脱臼被接好的右膝根本使不上劲儿,右脚一踏实就痛得钻心,说是走,其实就是在爬,幸好一路上还有些树可以扶。
她有点不明白,乐非笙既然肯来救自己,救了以后怎么又不肯扶自己一下,魅音已经被吓得不敢乱动了,他完全是有余力腾出手来搀扶自己的才对。
沉水隐约觉得乐非笙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又说不清原因,只好咬着牙坚持不掉队。
走了不知多久,四周万籁俱寂,乐非笙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半个头来:“到了,就是这里。”
“这儿是……”哪儿?沉水两只手心里全是泥和木屑,只好用手背擦擦流到眼皮上的汗,费劲儿地朝前看去。
转过一处山谷后,地势渐渐平坦起来,她看到坍塌了大半的土台阶上面出现了竹篱笆,还有破了屋顶的土坯房,又抠着山壁登了几级台阶,终于看清了他们来到的地方。
远远近近十几间简陋的民居,大多只剩残垣断壁,还有被烧过的迹象,黑黄不接的稻草和瓦片挂在屋顶上,叽叽声中有老鼠从左边的废墟里窜进右边的阴影里。
有石磨,有水井,还有一根朝天竖着的旗杆,不过已经折断成了三节,砸塌了不远处一张石桌。
这是一个村子,并且,是一个荒废了许多年的村子。
“这里就是曾经的罗西村?”沉水拖着右腿蹭到石凳上坐下,左腿酸右腿痛,实在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乐非笙不做声,点了魅音的几处穴道,然后往她嘴里硬塞了一颗什么,魅音奋力反抗,发出愤怒的鼻音,乐非笙只做不闻,用力一掰她的下颌,逼她张口吞下。
沉水感觉不妙,警惕地问:“你喂她吃了什么?”
乐非笙将魅音随手一推,答道:“毒药,离恨苦,是南疆蛊女用来留住情郎的东西,被她们看上的男人如果有了二心,想要走,三天之内必会五脏六腑俱烂,最后化成一滩血水。”
两个姑娘同时打了个寒战,沉水大声问:“你喂她吃这个做什么?”
“我要走开一会儿,防止她逃跑,”乐非笙捡了块碎木渣将鞋上裹的泥刮去,然后冷冷地俯视着拼命抠自己咽喉想把毒药吐出来的魅音,道,“不要妄想吐出来了,离恨苦入体即化,你乖乖呆在原地不要动,事情办完了我就给你解药,你要是不信邪,非要逃跑,毒一旦发作,就是大罗金仙再世也救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又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去。
沉水冲他的背影大声问:“你要上哪儿去?”回答她的只有被惊飞的乌鸦呱呱的鸣叫声。
乐非笙走了,荒村里只剩下瘸了腿的沉水和中了毒的魅音,谁都走不掉,只能隔着老远的距离互相戒备地看着。
沉水先打破了沉默:“你大哥让你杀了我?”
魅音呕了半天没呕出毒药,反倒把嗓子弄得很痛,哑着声音回答:“没有,大哥说如果你答应了,就立刻带你回夏国,如果你拒绝了,就让埋伏好的人把你拿下,强行带回去,没让伤你性命。”
沉水点了点头,倒不觉得这大哥懂什么怜香惜玉,八成是怕自己的死反而把天逍推得更远,到时候说不定兄弟都没得做,直接变仇人了。
“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做皇帝,做皇帝有什么好?”魅音吞吞吐吐地问。
沉水已为她说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娘,都不肯为男人放下身份,便笑了:“我也不喜欢做皇帝,但是我总不能为了个男人就把整个祥国葬送了吧?我没有其他姐妹,也没体会过那种你死我活的争斗,不像我娘当年那么执着。”
魅音眨巴着眼睛:“你娘?”
“她从小就被小姨她们欺负,所以很要强,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她一直没有再纳妃生子,只有我一个女儿,将来自然也就不用争抢了。”
魅音恍然大悟:“原来你娘也这样啊。”
沉水眉一皱,觉察到不对:“那你刚才说的你们,除了我,还包括了谁?”
魅音马上又闪烁其词起来:“没包括谁了啊,就……就是说你和你娘呗,嫁个好男人不比坐在皇位上辛苦一辈子好么?”
沉水莞尔一笑,随手理着裙摆道:“这就是你们和我们的区别了,人各有志,多说无益,我娘倒是后悔了,不过后悔也晚了,人死不能复生。”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话,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又是年龄相近的姑娘,虽然家国各不同,共同话题还不少,聊到快天亮的时候都有些困了,就各自歪着头打起了盹。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沉水也忘了用连心蛊通知天逍,实在是又饿又累,脑子不听使唤了。
她伏在冰冷的石桌上,寒气入体,肚子里又添乱地隐隐作痛,睡也睡不踏实,反倒做起了梦。
梦中是些似曾相识的片段,自己仍在碧落宫中,身边伴着个人,与自己寸步不离,彼此间说的话题十分沉重,对方问她,你为何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我,她刚回答了句什么,就被人用力撞醒,险些栽到地上去。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沉水抹着冷汗坐稳,才发现扑过来撞到自己的人是弟弟玉止霜,小子衣衫都没系好,像是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带走的。“我没事,先生带你过来的?”
玉止霜点点头,道:“死人妖说白泥关里有叛徒,继续留下会有生命危险,就把我带过来了。”
沉水的心沉了下去,想起了昨天赭衣杀手现身的时候没有暗哨前来护驾的事,大概就是叛徒做的,提前将守着的人全都调离了,若不是乐非笙来救,自己现在只怕已经被送往夏国王都了。
“姐姐,我们都被骗了,”玉止霜焦急地摇了摇沉水的袖子,“夏国根本没打算和我们开战,他们是故意布下阵势,把你引过来,真正的目的在王都!”
“你怎么会知道?”沉水怀疑地反问。
玉止霜答道:“来的路上死人妖告诉我的,他说三天前的那个凌晨,他看到有一批人鬼鬼祟祟地通过了白泥关,其中一个长得很像那个什么要和你面谈的人,但他不确定,所以今天才偷偷跟着你去,结果他猜对了。”
沉水默默点了下头,轻抚着他的肩膀道:“先生把你救出来,你怎么还用这么不礼貌的方式称呼他,以后记得不许这样了。”




133、骇世
玉止霜面露不情愿之色,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余光瞥到还在熟睡的魅音,噌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就是这个女人下令让人动手抓你的吧?我去杀了她!”
“别乱来,止霜!”沉水一个抓不住,玉止霜已经冲到魅音的跟前,一脚朝她踹过去,魅音睡得正香,猛然挨了一脚,痛得大叫一声醒过来,捂着大腿惊惶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年。
玉止霜抬起一腿,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匕首,眼露凶光:“叫你伤害我姐姐,我要把你剔骨扒皮,剁成肉酱!”说着就举刀扑上去。
魅音“哇”的大叫一声,连忙打了个滚避开,手脚并用地朝一旁爬去:“你干什么!你是谁,我和你无怨无仇……”
“你给我站住!”
二人一追一逃,最后干脆围着村里的废井转了起来,看得沉水哭笑不得:“你们两个!都别闹了,听到没有,止霜!回来!”
井边的两人完全不理睬她,沉水又不能走过去把玉止霜拖开,只好看着他们干瞪眼。
这时,空中一阵猎猎衣声,凌空翻过一道人影,乐非笙回来了,一手抓一个,将魅音和玉止霜分开了。沉水大大松了口气,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你上哪儿去……”
眼前又是一花,又一个人腾身落在村中空地上,竟是龙涯。
“……了?”沉水惊讶地睁大了眼,“师父、不是,龙涯将军怎么也来了,先生,你把我们都弄到这儿来,到底要做什么?”
龙涯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沉水,确认了她无恙,表情放松下来,伸出右手:“放了小郡王,难为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玉止霜瞪眼反驳:“谁说我是孩子!”
乐非笙戏谑地一笑,将玉止霜朝沉水的方向推了一把:“你也知道难为一个孩子不算什么本事,当初害得云解忧和玉止霜先后沦为孤儿的不正是你么?”
沉水伸手抱住踉跄地摔向自己的弟弟,闻言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龙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哟,就好揣刀明白装糊涂?”乐非笙一手仍攥着魅音不放,另一手指了指脚下,嘲道,“他们呢事歇哈再算,我问你,你现在踩刀起呢这块地,你敢说没来过、不晓得?”
龙涯眼一瞪,向后退了一大步:“你到底是谁?”
南疆的方言、罗西村遗址、沉水之前突发奇想的追问……龙涯骤然明白了:“你是罗西村的遗孤?”
乐非笙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可能!我们明明确认过了,所有人都死了!”龙涯一把抽出佩剑,指着他的鼻尖,“你到底是谁?冒充罗西村的遗孤、蓄意接近公主,意图何在?”
乐非笙哈哈大笑起来,简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龙涯看他笑得前合后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该作何表情。
“冒充?蓄意?好大呢一顶帽子,我是戴不起哟,”乐非笙擦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拍了拍身旁的那口井,“将军不但不认罪,还想倒打一耙?行嘞,机会难得,祥国挨夏国呢公主都在场,还有个被你亲手毒死劳娘呢小郡王,就让他们一起做个见证,看我扒下你披了十年呢人皮!”
沉水听了他的话,瞬间失声叫喊出来:“夏国的公主?魅音?”继而睁大了眼盯着心虚不敢抬头的魅音。她竟然是夏国公主?难怪在碧落宫里的时候那么放肆大胆,见了自己也不害怕,更不行礼。
这么说来,那天逍岂不是……
“二位公主应该都知道六年前祥夏两国在白泥关打仗的事吧?”却不容多想,乐非笙清冷的嗓音又将沉水的注意力牵扯了回来,“当时夏国军为了不惊动埋伏在垭口这一端的祥国军,打算从罗西村这边的山岗上借道过,为了保守机密,就连夜地把罗西村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杀光了。”
被他提在手里的魅音打了个哆嗦,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几百口人……全、全杀光了?”
乐非笙一扬眉,看向龙涯:“龙涯将军,我说的对不对?”
龙涯面不改色,点了下头:“是,当年是我勘察不周详,没有察觉到夏国军的这一行动……”
“满口胡言!”乐非笙猛地提高了音量,厉声打断,“勘察不周、没有察觉?你以为这套说辞骗得过军中上下,骗得过满朝文武和陛下公主,就能一样骗得过我吗?”
龙涯冷冷地看着他:“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骗人。”
乐非笙轻笑一声,放开了魅音,后者连忙逃开丈余远,如惊弓之鸟般喘息不止。
“你要证据?证据就在这口井里,”乐非笙指着井中,“当晚夏国军在村中大肆屠杀后,村中的人大多咽了气,可还有一个姑娘活着,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一直强撑着没有闭眼,她在等人,她知道有人很快就会回来救她了。”
龙涯面上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握着剑的手也开始颤抖。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救命的人,而是一队祥国军,这群泯灭了人性的畜生!他们……他们竟然不思救援,反而放了一把火,把整个村里都烧了!姑娘已经受了重伤,逃不出火海,情急之下跳进了这口井中。”
乐非笙修长的手指在井沿上描着,语气突然变得格外温柔:“初春的天气,就和现在差不多,一位本就体弱多病不识水性的姑娘拖着一身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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