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决 作者:华山云(晋江2014.5.13完结)-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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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诸葛乾坤上前一步好巧不巧地挡住了诸葛老夫人瞪住林元的视线，冷然说道：“元儿该怎样发落都是孩儿自己的事，不须任何人插手。更何况，元儿的话原本就出自于孩儿的授意，他何罪之有？”
“孩儿呀。”听到诸葛乾坤说话，诸葛老夫人的语气马上就缓和起来，变成了徐徐善诱：“娘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才更指望着你能够给诸葛家多添一些有本事的孙子辈，这样才能让诸葛家族常年不衰。这原本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但是你爹，你爹，咳咳……没人替你操这份心啊。”
诸葛乾坤目光从老主君身上一扫而过，淡笑着说：“孩儿感谢娘还惦记着九泉之下的爹爹，孩儿告退。”
诸葛老夫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去弥补刚才脱口而出的错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眼睁睁地看着诸葛乾坤拉起林元一脸傲然地转身准备离去，喃喃低语：“孩儿，孩儿，是我，咳咳……”
“元儿。”老主君突然笑眯眯地开口了。林元扭过头，望向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这位老主君。老主君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皮肤保养比较好，猛一看起来好像才三四十岁——那些皱纹都还隐隐约约的不甚明显。他冲着林元招了招手，林元犹豫了一下，看向诸葛乾坤。诸葛乾坤点点头，于是林元就走了过去。诸葛乾坤背着手昂然站立，看老主君还准备弄出点儿什么花样。
老主君双手拉着林元，感觉很亲热的样子。林元两眼一眨一眨的，静静看着老主君，一对眸子如同一泓泉水般清澈，更似一潭湖水波澜不惊。明明是背光站立，却似乎满脸的阳光。老主君轻轻一笑，说道：“元儿果然是难得的美人，比起亲家公想来也应不遑多让，那些普通家的男儿自然是黯然无光，怪不得看得住妻主。”
诸葛乾坤有些发怒。先拿林元和他出身于青楼的爹爹比，之后说出的“普通家的男儿”这几个字，真不知道此时说来究竟是褒是贬。她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谁知却听见林元先脆生生的说开了：“爹爹过奖了，元儿不过是一普通人而已，是妻主太好了呀。”
诸葛乾坤强忍住笑意，遥望着老主君那嘴角微抽却又不得不强装微笑淡然的模样。
老主君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回合竟然是林元以无知天真完胜，自己惨败。他想了想，对着林元上上下下看了又看，不停地发出“啧啧”之声，然后叹了口气说：“元儿进门也有一年多了吧？按道理说，无论如何此时也该给妻主添个大胖小子了，不知道你们小夫妻私下里都是什么想法？请大夫看过了吗？”林元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地摇头说：“妻主不让我怀小孩，否则……”他转过头望了望诸葛乾坤说道：“妻主会很生气很生气的。”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不禁纷纷愕然。老主君看了看诸葛乾坤，立时便知道了林元的话是绝对可信的，再转念想想诸葛乾坤这些年来打发通房小厮的行为，心中不由得一喜。没有人不喜欢自家夫君怀孕的，除非……那孩子不是她自己的。对于老主君来说，他自然不希望诸葛乾坤有后代流传下去，这样的话他家诸葛雄才的后代便有接替永凤候的可能。但是诸葛老夫人私下已经埋怨过他很多次了，他不得不表面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出来。于是老主君心里格外畅快，拉着林元慈祥地微笑着说：“这孩子，我实在是喜欢得紧，干脆把雄才和方圆一家子也都叫过来，今天就在这里摆个团圆饭好了，咱们也好多说会儿话。”林元又回头看了看诸葛乾坤，诸葛乾坤微一点头，林元也就答应了。
林元乖乖地坐在桌子上，目光在一桌丰盛的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瞄来瞄去，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肚子里便叫唤了一声又一声。看那半条胳膊长的大龙虾高昂着头；看那鲍鱼层层叠叠地排着整齐的队伍；看那蟹黄豆腐软腻腻颤巍巍地流着黄油；看那炖的鹌鹑肉嫩滑细腻……林元舔了舔不自禁流出的口水……之后又舔了舔。再看向门口，诸葛雄才一家人还是没来。
虽然林元对于诸葛雄才一直没有太大的好感，此时对于她们的恶意剧增。林元垂下脑袋，不停地对手指，心中充满了无数怨念，怨念怨念再怨念……
“阿嚏！”刚出现在门口，诸葛雄才就打了个大喷嚏。林元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地看过去，然后在诸葛雄才背后找啊找啊找，却总也看不到严明韵的影子，想必是还在置气的吧。可是……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另一个熟人……林元一下子站了起来，带着颇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余……余朝？”
余朝微笑着遥遥看着林元。诸葛乾坤冷眼扫望过去，丝毫不见那脸色上显露出一丁点儿的尴尬。她感觉坐在旁边的林元好像有飞奔过去的意向，一只手伸过来搭在林元的肩膀上，将他硬生生地摁了下去。
“妻主……”林元不解地看向诸葛乾坤，诸葛乾坤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不予解释，压低了声音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以后少和他来往。”“哦。”林元乖乖地正襟危坐。他见过诸葛乾坤用这种语气说话是在军营里，那个时候，谁要是敢提出质疑，先拉出去军棍二十再说。
“雄才，你这是……？”诸葛老夫人和老主君都没见过余朝，他们心中嘀咕着。多少年来，诸葛雄才是多情了一点儿，但还从来没有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撇开严明韵带着别的男人公然登堂入室。
诸葛雄才一脸的无奈，苦笑着说：“明韵生了气了，不肯来，孩儿也不好自己一个人过来，于是就先把他带过来了。”
“放肆！”老主君有些生气：“哪有做人家夫君的这般不懂道理？！连长辈召唤也敢推脱，他到底还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诸葛雄才叹了口气，思量着说：“爹，抽空还请您帮忙好好劝劝您这个有主见的好姑爷吧，他这阵子非要孩儿给他一纸休书不可。爹，孩儿只不过是想，只不过是……就算是真有什么不对，应该也不至于此吧？都这么多年了，他耍什么小性子！”
老主君很不高兴地说：“不就是一纸休书么，还怕了他了不成？给他便是！”
“爹，爹！”诸葛雄才急了：“那可不成啊，他可是您两个孙儿的爹爹！”
老主君望着诸葛雄才那副万分着急的模样，更加生气了：“亏你还惦记着他舍不得他，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也罢，先冷他几天，待过一段时间，他也心平气和了，我亲自去找他说上几说，他一个做人姑爷的，总不好不给老身一点儿面子吧？”
林元悄悄地拉扯了几下诸葛乾坤，小声说道：“明韵哥哥好可怜哦，他生气了都没人替他说话，也没人安慰。他妻主都不帮忙。还有谁站在他那一边呢？如果哪天我也处于这种境地，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说前几句的时候，诸葛乾坤还点头附和着，到了最后，脸色便黑了下来。她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捏了一把林元的手腕，林元纵然不懂事，也懂得这严肃的场合是不可以大声喧哗的，只好咬了牙忍住疼，满脸怨念地怒视诸葛乾坤。诸葛乾坤无奈至极，低下头压低声音说：“回去再跟你算个明白账。”弄得林元一脸的迷茫。
诸葛雄才接着介绍了余朝，说他是跟随着诸葛乾坤一起回来的，被林元给丢在杂役房了。老主君立刻瞪了林元一眼，林元委屈至极，皱巴着小脸望向诸葛乾坤，本来林元是真的很想好好对待余朝的，都是诸葛乾坤不同意才最终这样处理。诸葛乾坤安抚地对他笑了笑，却明显不能消除林元心中的不痛快，于是赶紧给他递了水说：“先喝口水垫垫肚子。”林元气呼呼地灌了一肚子水这才稍稍顺了气。
等到诸葛雄才入席坐好之后，余朝对诸葛老夫人和老主君福了福身说道：“夫人、主君好。”老主君乐呵呵地应承着，目光更加慈祥亲切。他不停打量着余朝，突然问道：“雄才啊，你是不是有把这位小公子抬为侧夫的打算？我看着还真不错。”余朝红着脸低下头，却没有丝毫不安的表现，看得老主君越老越是满意。诸葛雄才笑着说：“这不，正在想方设法让明韵应承下来呢，可是……现在还真不好和他说这件事。”老主君立刻做出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这般不能容人的人，要他何用？……”余朝赶紧站起来劝道：“主君大人还是快莫要这样说了……”他望了诸葛雄才一眼，轻声说道：“姐夫只是怀了孩子脾气不好，可千万不能因为小朝伤了大家的和气……”
林元皱着眉头拉了拉诸葛乾坤问道：“明韵哥哥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姐夫了？”诸葛乾坤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面色稍为凝重。林元没看出来，她可是清楚，这个余朝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主。就在诸葛乾坤盯着余朝略有所思的时候，余朝突然脉脉含情的一瞥投了过来，诸葛乾坤不由一愣。
诸葛老夫人笑呵呵地喊了一声“开席”，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各类海鲜阵阵飘香，林元猛地感到一阵不适，忍了半天没能忍住，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诸葛乾坤赶紧站起来跟随其后。就在门口之处，林元终于忍耐不了，“哇”地一口吐了起来。这一下事发突然，整个席面上的人都愣住了。余朝赶紧抬头，看到了老主君那双开始发出赤红光芒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下厨
场面一下子变得分外沉重，老主君的目光如同喷火一般怒气冲冲地直向林元射过去。林元不知所措地瞪着无辜的双眼，微露怯意，双手拼命地撕扯自己的衣角，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着，一步，两步，三步……猛地，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林元的肩膀，与此同时，温和抚慰的声音响起：“再退就到门口了，你不想在这里吃饭了吗？”林元一个激灵收住后退的脚步，抬起头来，对上一张熟悉含笑的面孔，这张面对敌人之时凛然而威的脸，在转向自己的时候总是春风满面。林元伸出手轻轻拉扯着自家妻主的衣角，无辜着，求助着，不知所措着。
“没事了，坐回去吧。”诸葛乾坤拉起林元的手回到座位上若无其事地坐下，举起酒杯冲大家举了一下，然后自己一饮而尽。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其中的意味已经明了：为刚才的风波罚自己饮酒一杯，一笔勾销。
气氛缓和下来，大家都以为这一页已经算是过去了的时候，老主君猛地一拍桌子震惊四座：“你这样就算是没事了吗？”
林元抬眼望了望老主君，缩了缩身子，使得从老主君的方向看过来，自己的身体完全被诸葛乾坤给挡住，这才放心地继续低头。诸葛乾坤微扬下巴注视着老主君：“你还想干嘛？”
诸葛老夫人开口了：“乾坤，这是你和你爹爹说话的语气吗？”
诸葛乾坤转向诸葛老夫人：“娘，那你说我该当怎样？”诸葛老夫人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老主君抢了先：“诸葛乾坤，就算你在外面威风八面，回到家里也是做儿女的，怎么说也当对长辈尊敬几分……”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诸葛乾坤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淡然而凛冽地注视着他。“爹爹。”诸葛乾坤淡笑一声说：“我对您不尊敬了吗？是您自己非要在这里没事找事生闲气。谁身上没有个病痛的时候？元儿不过是身体有些不适，又不是什么多大多了不得的事情，您何必斤斤计较。”“我斤斤计较……”老主君要暴跳起来，可是诸葛乾坤拿目光一照，他立刻就坐了回去，却还犹自不肯罢休地嘟囔：“这是你们第一次来这里团圆饭啊！多好的气氛，全被毁了，还不能生一下气……”诸葛乾坤装没听见，含笑举箸，夹起一只大虾，剥了皮放进林元嘴里。旁边自有小厮丫鬟去把那一堆秽物打扫干净。
这顿饭吃得不尴不尬。退席之时，诸葛雄才忽然赶上刚刚走出门口的诸葛乾坤，轻轻说了一声“谢谢”。诸葛乾坤不解地回头，正准备问个明白之时，却听老主君叫住诸葛雄才说：“雄才，你过来，和我说会儿话。”
诸葛乾坤微微一怔，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湛蓝的一大片一大片天空，闭了闭眼，继续向前。林元被诸葛乾坤拉着手，也抬头学着诸葛乾坤的样子向上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之后把脖子左扭扭右扭扭，还是什么都未曾搜寻到，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轻轻问诸葛乾坤：“妻主也想爹爹了吗？”
诸葛乾坤愣愣地注视着林元，嘴唇微微颤动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林元看着诸葛乾坤，两眼弯弯：“因为元元想爹爹的时候就喜欢看着天空啊，妻主刚才那满是怀念的样子，也是想爹爹了吧？妻主说，我们的爹爹在天上会不会能做一对好朋友？”诸葛乾坤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