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为神txt-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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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可看的，只是在杀猪！乖，女孩子家最好不要看见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时，有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骤然响起，带着含混的哀号，让人听得浑身寒毛倒竖，四肢酸软。
“杀猪？！不可能，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星若突然感到了强烈的恐惧和不安，直觉认定他隐瞒了真相，在对自己撒谎！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头脑清明，认真镇定的轻声要求：“容止，放开我！放心，我有心理准备。”
小姑娘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动，容止无奈的重重叹气，慢慢放开了手，却仍是挡在她视线前方，不愿闪开，表情凝重的说道：“相信我，里面的情形，你还是不看比较好！不是你能想象的，何苦要害自己晚上睡不着呢？”
“我就看一眼，要不然，也会好奇得睡不着！”
“你会后悔的！”容止没再说什么，默默地侧了身，让开挡住的视线，静静的牵起了星若的小手，握入掌心。
眼前的景象惨绝人寰，星若只略略扫了一眼，就忍不住弯下身子呕吐不止！正后方巨大的笼子里面，关着十几个赤身露体，一丝不挂的成年男女，男女老少都有，拥挤的被捆绑在一起。高台正中前方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屠宰场！巨大的杀猪刀、斧头、剔骨刀等等凶器，血淋淋的挂在临时支起的刀架上面，地上摆放着几个大号的肉案，几名屠夫正在赤着上身，井然有序的分解肉块，然后将切好的肉块像一般的市场上一样，一条条挂满肉案上方的铁钩子。帮忙的助手动作麻利的将肉块售卖给台下排队的人群，称重、收钱、打包，与普通的集市买卖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高台正中倒在血泊中的那个胳膊大腿都齐根不见的女人，还没有咽气，断断续续地凄厉呻吟，将这一切祥和背后的血腥真相揭露无疑！
星若忍不住牙床剧烈打颤，咯咯的发出刺耳的声响，恐惧的大睁着双眼，浑身僵成一片，不能移动分毫。容止见状叹了口气，换成单手牵了马匹，空出另外一只手，怜惜的将她揽进怀里，半拖半抱的弄出了人群，远离了地狱般的屠杀现场。
过了许久，星若仍是舌头僵直，傻傻呆呆得说不出话来，被容止横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哭出来就好了！不叫你看，死活都不肯听！”
终于，小林“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抓着容止的衣襟泪如雨下，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得全无形象！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才断断续续开口，吐出几个字：“容止，他，他们，吃人~~！”
“嗯，我知道，星若乖，不怕，不怕啊！”
“他们，他们在吃活人的肉啊！容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那是官府设立的‘菜人馆’。粮食太贵了，一斗米已经涨到了原来的十几倍，百姓吃不起！”容止轻轻拍着星若的后背，叹了口气，淡淡的解释道。
“官府？！！买不起粮食，就要人吃人，这，这是什么荒谬的道理？”
“人饿极了，就与野兽没有分别！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都不会在乎。人吃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各国灾荒和打仗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时有发生，并不算稀奇。”
“就是史书上说的‘易子相食’？”
“嗯。辽国本来土地就贫瘠，这两年，又连年干旱，受灾的面积太大，全国百姓粮食都不够吃！今年大旱，很多地方更是颗粒无收，粮食的价格比金子还贵。而国库里面囤积的米粮，首先要供给前线战士们消耗，所以民间的灾情，往往得不到赈济，百姓饿死的比比皆是。”
“百姓饥饿难当，就会动荡造反，官府为了安抚民众，只好想尽办法解决问题。大辽民风彪悍，皇室更是以狼族自居。在粮食普遍缺少的情况下，皇帝就下旨颁布法令，允许官兵在战争中肆意掠劫他国百姓和俘虏，作为战利品，售卖给各地官府，由官府组织专人，进行宰杀、贩卖，将人肉低价卖给买不起米粮的人家食用。人肉的价格便宜，还不到米价的二十分之一，又好歹是可以用来果腹，所以往往都会被饿极了的人们一抢而光，排队抢购！”
“不会吧，这样血腥残忍的事情，居然是官府鼎力支持，一手操办的？！”这个现实太过残酷，来自文明世界的女孩根本无法接受。
“是的，官府也是没有别的选择，没有粮食，也总不能任由百姓全都饿死啊！所以说，你这一趟上山祈雨，真的是功在社稷，造福万千百姓的善举，是很大的慈悲！”
“呜~~，那，辽国的百姓是人，别国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吗？你们的皇帝怎么可以这么昏庸冷酷，将别国的子民当做自己的盘中餐，这与野兽何异啊！”
“人本来就是来自野兽，本能的驱使下，回归本性，也没什么不对的。弱肉强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法则，和你们的文明世界不能比较的！”容止竟然淡淡的在笑，面对这样没有人性的暴行，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小林的脑袋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残酷的现实所带来的冲击，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震撼”两个字可以形容了。星若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任由容止摆布，顺从的默默跟随着他的脚步，慢慢的往客栈方向走去。快要走出城西范围的时候，远远的又望见前方人头攒动，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
星若此时基本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一心依赖着身边的容止，紧紧扯着他的衣袖，担忧的仰头轻声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啊？会不会更残忍？”
“傻丫头，没什么，是有人做善事，在前面舍粥！”容止宠腻的揉了揉被吓破了胆的姑娘长发，心疼不已。
“哦，真是好人！我们可不可以过去帮帮忙？”
“好。”
容止带着小林挤进了人群，做善事的看起来是一位官宦家眷。舍粥棚临时搭建在河道旁边，一艘威风气派，优雅考究的大船停靠在岸边，十几个下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搬卸大桶的浓稠粥饭，由另一边棚内的侍立的丫环、小厮们负责分发给排成长龙的灾民。另有几个壮硕的护院、家丁维持秩序，一边喊着“不要抢，人人有份！”，一边不太客气地推推搡搡，杜绝一切插队和反复索取的可能。
“看来真的是大善人家，这么多桶粥饭，价值不菲！”容止淡淡的评价道。
这时，一个14…15岁的小丫环走到了两人身边，躬身福礼：“公子、小姐，我家主人有情二位上船一叙！”
“敢问姑娘，贵主人高姓大名？咱们初来此地，似乎并无故人。”
“容公子贵人多忘事，昨日才与我家夫人结交，今儿就不记得了？”
“韩夫人？” “扫塌相迎？！”两人对望一眼，显然出乎意料！
“正是，两位请随奴婢过来，莫叫夫人久候了！”小丫环侧身微让，不由分说，当先一步引路而行，容止和星若只好尾随跟上，看看这位神秘夫人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宽敞的船舱装潢考究，袅袅燃着怡人的薰香，高贵典雅的美丽少妇正在悠闲的拨弄琴弦，古琴一看就非寻常之物，金玉之声，清冽悠扬，果然是美人如玉，淡雅如菊！
“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果然有缘！”淡淡的低眉嫣然一笑，颔首致意。
“韩夫人好！”容止连忙拱手还礼，侧过半身为小林引见，“星若，这位便是昨日酒肆之中，盛情相邀的韩夫人；韩夫人，这位是，在下的朋友，林星若林姑娘！”
“夫人好！”
“林姑娘有礼！”韩夫人起身微福一礼，遥指桌前客气让座，“两位大驾，陋室生辉，请随意落座，饮杯清茶。妾献丑一曲，搏君一笑，权当略尽地主之谊。”说完也不待二人表态，便自顾优雅的抚琴轻弹，叮叮咚咚的，倒是甚为悦耳。星若幼时学过几年古筝，琴理粗通，心里觉得有几分纳闷，这位韩夫人一副官家贵妇作派，雍容华贵，轻声慢语，可这琴声却隐隐听出了点金戈铁马的味道，铿锵之间果敢凌厉，倒有几分武将风范！微微侧头看向容止，见他也正轻轻皱眉，嘴角扬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似乎也听出了琴音的异常。
一曲终了，二人击掌叫好，赞不绝口的夸奖了一番，都故意没有提及琴音中的不同之处，心照不宣的选择了静观其变。
“夫人琴音曼妙，心慈仁厚，不惜散尽万金，以解百姓疾苦，赈灾舍粥，如此义举善举，真是菩萨心肠，巾帼不让须眉，令吾等男子汗颜，自愧弗如！”
“先生真会说话，妾身不敢当！”韩夫人淡笑着起身入座，自然的亲自执壶为二人添茶续水，落落大方，“义举善举谈不上，不过是兔死狐悲，同命相怜而已！”
“夫人此话怎讲？”
“看来先生是真的不记得贱妾了！”韩夫人闻言捂嘴浅笑，双手执起茶碗高举过额，正儿八经的向容止敬茶，笑言道，“一别数年，始终没有机会向先生致谢。如今夙愿得偿，贱妾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拜谢先生当年不杀之恩！”
这句话说得容止和星若皆是一愣！本以为对方昨日所说“旧识”二字，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听这话茬儿，倒似真的确有其事了！容止心里更是纳闷，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见过一面的话，就算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至于会全无印象呀！这位韩夫人，莫不是认错了人吧？
故人故情
“夫人昨日曾对在下说过，您夫家姓韩，唐突冒问一句：不知夫人可否识得蜀国前兵马大元帅韩闯韩将军？”
韩夫人矜持的展开笑容，慢悠悠的赞道：“先生好生灵透的心思。正是先夫！”
听了这句，容止心中一凛，立即警觉起来。暗自提气，防备对方出手突袭，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持杯恭敬施礼，一揖到地，口中称罪：“原来是韩大将军贵眷，容止昨日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容公子不必紧张！”韩夫人笑容可掬的轻轻摆手，示意左右退下，含笑言道，“虽然当日先夫确实亡于先生剑下，但贱妾心知肚明，此事当与先生无关，先夫之死也不能算到先生帐上！”
“韩夫人~！”
星若听了此话心里也是一惊，闹了半天这夫人与容止不是有故交，而是有旧仇啊！古代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杀父之仇，亡夫之恨，可都是不共戴天呀！这韩夫人看起来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充其量不过二十二三岁而已，容止杀了人家丈夫，害得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说不恨，谁敢相信呀？对方人多势众，今天怕是难以善了！转头轻瞟了容止一眼，担忧之情不言而喻。
“先生莫急，且听妾身讲完！”韩夫人微笑着打断容止要说的话，自顾幽然轻启朱唇，说了下去，“当日先生奉命于半途截杀我夫妇二人，使得外子客死他乡。但其实在那之前，先皇便已中了敌国离间之计，对先夫产生了怀疑，先后四道金牌，急召先夫回京述职，归还天下兵马大权！先夫一门忠烈，三代六将，忠肝义胆可昭日月，然到底年轻，个性不免有些急躁，闻听此讯，早已是急怒攻心，气血上涌，失了常性。后来又遭到小人谋害，身染慢性剧毒，本身已是命不久矣。便是没有先生那日出手，怕也时日无多，命在旦夕了！因此，妾身虽然有恨，却不是怪先生，而是痛恨那狡诈卑鄙，利用下作手段害我夫君的辽国狗皇，以及，阴险恶毒，设计离间我君臣恩义在先，又假扮贱妾婢女，暗中下毒谋害先夫在后的贵阁青龙护法——萧桐！”
“两国交战，离间挑拨，刺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本是无可厚非。然那萧桐贼子，竟是利用先夫悲天悯人的胸怀，就未免太过险恶了！
当年大军阵前，萧贼泯灭人性，公然驱赶上万无辜降民作为人盾，以血肉之躯为辽国军队先锋！我夫君不忍见手无寸铁的百姓惨遭荼毒，被杀戮殆尽，于是，在明知降民内混有间谍细作的情况下，还是打开了城门放降民入城。不料，防不胜防，当晚夜间粮库被烧，致使我军不得不弃城退守，也因此被扣上了里通敌军，投敌叛国的罪名。一世英名，尽皆断送！可怜亡夫，十二岁起便横刀立马，征战沙场，驰骋疆场十数载，所向睥睨，从无败绩。一代将帅良才，骁勇无双，最终却不得马革裹尸，沙场殉国，竟是亡于先生之手！”
“将军天纵英才，韩氏一门忠烈，天下皆知，在下敬佩仰慕不已！奈何当日助纣为虐，谋害忠良，容止万死不能赎罪，愧对夫人！”
四年前刺杀韩闯将军之事，也是容止心中的隐痛！韩将军是军事奇才，用兵如神，如一座神邸般阻挡在辽国铁蹄入侵的路上，十年来寸土难进，驻军之处更成了辽军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