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水仙-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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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范琪文并不是完全丧失心志的重大精神病患,她有正常的时候,因此当务之急是安抚她焦躁不安的情绪,安筱筱打开轻音乐频道,试图以温柔的气氛,降低火药味,唤醒她正常的灵魂。
“你听错了,我没说你有精神病。”安筱筱轻声柔语的说。
“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确实因为失恋而精神不好过。”范琪文不在乎道。
“杀人要坐牢,你要三思,监狱很可怕的。”安筱筱好心劝阻她。
“我哥哥教过我,杀人不留痕迹的办法。”范琪文露出笑容。
“你哥好厉害,他一定很了不起。”安筱筱讨好的说。
“没错,他是鼎鼎有名的……”范琪文话未说完,后方的来车突然对她们按了两声喇叭,接着安筱筱皮包里的手机响起,范琪文大受刺激似的,不停用手抓头发,显示人已濒临错乱,随时可能崩溃。
从后视镜看到范琪文的动作,安筱筱小心翼翼说:“我把手机关掉。”
“接起来,但如果你乱说话,我就要你死。”范琪文唱反调道。
“喂?是哪位?”安筱筱拿起手机,声音紧涩的问。
“筱筱,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解释……”是东方纬的声音。
“把手机给我。”范琪文霸道地命令。
“是谁?是谁在说话?”东方纬觉得声音好熟悉,绝对在哪里听过。
“拿去。”安筱筱把手机传到后座,一边开车,一边竖耳朵聆听事情发展。
“嗨,达令,你人在哪里?”范琪文声音愉快的问。
“范琪文?你怎么会在筱筱的车上?”东方纬大吃一惊。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范琪文声音不悦的说。
“我正开车在你们的后面。”东方纬感到范琪文情绪不太稳定。
“你有没有想我?”范琪文自作多情。
“没有。”东方纬冷冷回答。
“我知道,是狐狸精不让你想我。”范琪文气愤地说。
“你在说哪一国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东方纬发怒道。
“你放心,她会乖乖地离开你,不再纠缠你。”范琪文喃喃自言自语。
“你想对筱筱怎样?”东方纬大为紧张和不安。
“我要她死。”范琪文发出如母鸡般咯咯的难听笑声。
“你疯了!”东方纬的声音含着担忧。
“三年前我就是被你逼疯的。”范琪文指责。
“范琪文你搞清楚,我不是你以前的男人。”东方纬咆哮。
“那你是谁?”范琪文神智不清的问。
“我是东方纬,你以前的老板。”东方纬清了清喉。
“对,我想起来了,东方纬,你始乱终弃。”范琪文指控的说。
“拜托你清醒点,我连你的小指头都没碰过。”东方纬声音变得尖锐。
“东方纬你这个负心汉,如果你再跟着我,我立刻杀了她。”范琪文警告。
“好,我开走,你别冲动,我开走就是了。”东方纬隐忍的说。
东方纬刻意绕到安筱筱的前面,并把车速放慢,迫使安筱筱的车速也跟着减下来,他无法用言语告诉她他的用意,但他相信心有灵犀一点通,她若是真爱他,她一定会知道他的苦心——撞他的车。
不出东方纬所料,安筱筱和他心灵相通,用车头撞他车尾。
因为车速不是很快,两部车又都有安全气囊,所以安筱筱和东方纬几乎没有受伤,另一方面范琪文因为没系安全带,手上又拿着刀,反被刀子刺中左肩胛,伤势也不算太严重,被救护车载走。
做完笔录之后,已是晚上,安筱筱和东方纬同时步出警察局。
经历了这场死了无数细胞的劫难,和一天没进食的影响,安筱筱再也支持不住,她感到头昏眼花,天旋地转,突然身子一晃,倒在身后跟她亦步亦驱的东方纬怀中,不省人事。
当她睁开眼,首先看到一面贴满她初中时期照片的墙,有黑白、有彩色,有个人、有团体,还有偷拍的,完整地记录她少女时喜怒哀乐的表情,她心好难受,这些照片引发她对东方建纶的回忆和愧疚。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她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墨绿色系的窗帘、床单、被子……令人眼熟,和罗纬房间相似,不过所用的家俱和摆设都是高级品,这是因为罗纬和东方纬地位不同,但喜好相同的缘故。
她想下床,可是脚一落地,仿佛踩在云端上似的,令她感到整个人非常不真实而且虚弱,她又躺回床上休息,希望晕眩的感觉快点消失,她需要用大脑,好好地计算一下,利用这次机会,让东方纬向她求婚。
然而,她万万也没想到,东方纬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求婚!
“嫁给我!”东方纬跪在床下,手拿着钻戒,老套地求婚。
“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求婚?”安筱筱心里暗喜地摆起臭架子。
“别再那么自大了,好不好?”东方纬哀求。
“你若嫌我自大,何必向我求婚!”安筱筱板起晚娘脸孔。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答应嫁给我?”东方纬小心翼翼。
“你干嘛忽然求婚?”安筱筱感到事情的转变太快,事出必有因。
“因为我爱你。”东方纬深情款款的回答。
“我不相信。”安筱筱故意刁难,她还是觉得他有所隐瞒。
“你看我的心……”东方纬早有准备,听说向大女人求婚都要死一些细胞。
“你的心在皮肤里,我的眼睛不是X光,怎么看得见?”安筱筱噘嘴。
“我的心在那,在那面墙上。”东方纬指着贴满照片的墙。
“心和墙?”安筱筱不太懂他的隐喻。
“这些就是我的心,五年来的心情。”东方纬感性的说。
“这些照片怎么来的?”安筱筱怯生生的问,连头都不敢抬。
“我在帮忙整里建纶的遗物时,向叔叔要来的。”东方纬抚着她的手说。
“建纶父母有没有说我什么?”安筱筱的声音小到连蚊子都听不见。
“他们也相当自责,认为是他们势利眼害死建纶。”东方纬凭她嘴形判断。
“他们爱子深切,他们并没错。”安筱筱摇头摇下了泪珠。
“就像你说的,是意外,谁也不愿它发生。”东方纬捏紧她的手安慰。
安筱筱不由地啜泣,她现在才知道建纶父母和任竞远弟弟,他们的心都没有一天好过,但他们都选择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她的泪水越流越快,终于哭得泣不成声,然后她被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臂圈在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到竞远和建纶都不喜欢她哭,所以她止住哭泣。
她抬起头,想对着在天堂上的竞远和建纶投以粲然一笑,却迎上他缠绵灼热的唇,四片唇一接触,悲伤瞬间化为乌有,只留下重生的喜悦……
“忘了过去,为我重生吧!”东方纬恳求。
“让我记得过去,我就答应我的现在和未来都属于你。”安筱筱反恳求。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东方纬欣喜若狂。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贴在墙上?”安筱筱好奇的问。
“我要每天都看见你,早上起床,晚上睡觉,甚至是梦中。”东方纬微笑。
“我看你比范琪文更疯。”安筱筱感到浑身沾满幸福的金粉。
“我爱你,是从第一眼见到建纶的初中毕业纪念册开始。”
“口说无凭,你要以行动证明你的爱。”安筱筱的手伸进他衣服内。
“不行,医生说……”东方纬发觉说溜了嘴,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医生!医生为什么来看我?你老实说。”安筱筱咄咄逼人。
“你怀孕了,但你别以为我是为了孩子才向你求婚。”东方纬解释。
“我知道,你是为了爱,而我同样也是为了爱嫁给你。”安筱筱了然于心。
“你刚才为什么不爽快地答应?”东方纬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谁叫你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你不老实。”安筱筱开始解他衣扣。
“是我多心,怕你误会我是奉子之命。”东方纬迭声道歉。
“废话少说,快摸我,让我快乐是你的义务。”安筱筱迫不及待。
“可是医生说你身体虚弱……”东方纬仍有所顾虑。
“身体是我的,我比医生更清楚我行不行做爱。”安筱筱纠正。
“筱筱,我以前说错了,性不是你的弱点,是优点。”东方纬赞赏的说。
“你知道还不快点……”安筱筱褪下他最后一件衣物——四角裤。
一场混合着热情、温柔和原谅的鱼水之欢于焉展开……
从此以后,在别人的面前,东方纬仍维持僳悍大男人的形象,但在安筱筱的面前,不论什么事,他都无怨无尤地扮演小男人角色,为了满足自大水仙,捶背、端茶水、拿报纸……他做得比菲佣还好。
但是故事并没因此落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文 第10章
台北,大女人俱乐部,一片喜气洋洋。
墨色玻璃帷幕上挂了一个用千朵白水仙插成的囍字。
眼看新郎的车队即将到来,新娘却把自己反锁在更衣室里。
负责统筹女方婚礼的语焉和孟云,敲门敲到手肿起来,更衣室里依然毫无反应,她们只好打电话叫今天清晨突然开始阵痛而被送进医院待产的小曼,火速赶来大女人俱乐部,想办法让婚礼顺利进行下去……
安筱筱望着镜中的新娘,她看起来美极了,简直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但是她的眼神复杂不安,心理学家称这为婚前症候群,据统计每十个新娘中会有十一个新娘出现这种焦虑的现象。
千头万绪盘旋在她脑海,快乐与悲伤同时在她心中交会。
她不停地问自己——她应该踏上红毯吗?
这场婚礼迟了,早在五年前,不,现在要说是六年前就该举行了。
若不是死神捉弄,此刻的她应该是个快乐的人妻,即使东方纬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心动,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会,但此刻的状况却是她才要成为人妻,而且是东方纬的妻子。
她感到疑惑,她不是不爱东方纬,她爱他,她很爱他,她不是不想嫁他,她想嫁他,她非常想嫁他,但她忘不掉任竞远,她的视线不禁模糊起来,不过她努力不让泪流下来破坏完美无瑕的新娘妆……
在九泉之下,在天堂之上,或是已经投胎人间之中,不管他在哪里,她都想知道,任竞远若是知道她要跟别人结婚,他会怎么想?
竞远会气她吗?竞远会恨她吗?
一定会的,她知道错了,在她决定和东方纬共度一生之前,她应该去祭拜任竞远,但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后事是怎么处理?竞远当时只有一个在学的弟弟,他没钱替竞远买块地,所以竞远可能是在骨灰坛中……
一想到曾经是高大英俊的竞远,如今却放在一个小坛子中,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安筱筱哽咽的说:“走开!不要来烦我!”
“我是任莹莹,部长要我来请你开门。”任莹莹解释。
“莹莹!”安筱筱心想小曼了解她的程度更胜她了解她自己。
“再过六分钟,新郎就要来迎娶了,你准备好了吗?”任莹莹问。
“你觉得我应该嫁他吗?”安筱筱打开门,快速地把他拉进来,又关上门。
“你爱他不是吗?”任莹莹平静的回答。
“我爱他,可是我心中有别的男人。”安筱筱羞愧的说。
“如果你还爱别的男人,你就快逃婚吧!”任莹莹毫无保留道。
思考了一下,安筱筱明白的说:“我过去很爱他,现在……我不知道。”
“你应该找他谈一谈,把事情弄清楚。”任莹莹建议。
“我找不到他,他跟我天人永隔了。”安筱筱泣不成声的说。
“别哭了,大婚之日这么哭是不好的现象。”任莹莹从桌上的面纸盒抽出卫生纸,将卫生指缠绕指尖,以蜻蜒点水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吸乾安筱筱脸颊上的泪珠,他的神情是那么温柔,那么有感情,就像任竞远吻泪时的神情……
他们是兄弟,相似的神情自然更令安筱筱心痛,她像一个在神父面前忏悔的罪人,以冰冷的手颤抖地抓住他温热的手,求助的问:“你觉得他会原谅我?”
“我想他会祝福你的。”任莹莹眼眶微红的说。
“真的?”安筱筱不太相信地再问一次。
“忘了他吧!”任莹莹柔声规劝:“唯有忘了他,你才有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