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月落大地-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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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暗暗皱眉,他的确从未见过这种兵器,说是如意杆,杆头又多了这一束像枪花,说是短枪,又没有枪尖,不由坦然摇头道:“我不识!”
金牌帝君哈哈一笑,道:“你我相搏,不识我手中兵器,自然不知我兵器妙手,这一战,你已先露败兆,莫非还要动手?”
罗成哈哈一笑,道:“兵器虽妙,何如‘心’妙,万象心法,讲究的是万般皆幻,焉知我不能以‘心’取胜!”
金牌帝君道:“小子,那你就出手吧!记得,死了莫怨老夫!”
罗成不再说话,沉气凝神,如山屹立,二道目光愈来愈清澈,如二盏明灯。
这是他面对强手的征兆,也是全身机能气息调和到顶峰的显示。
金牌帝君也静静站着,旗杆下垂,尺长流苏,撒落在上,金光映着月色,隐隐流动。
此刻院中旁观的人个个神色紧绷,注视着这场一动即分生死的恶战。
其中尤其是天星宫主与罗夫人,她们虽不知道金牌帝君真正的功力,达到什么程度,但是她们却知道百灵门的底细!
二百年前,百灵羽士创立“百灵门”,收有三徒,一为商氏,一为冷氏,另一为金氏。商氏为女,冷、金皆是男性。
百灵羽士逝世后,商门一脉因与冷氏由感情起纠葛,一气之下,另研绝学,终于创出了“天地心法”,成立了天星宫。冷九如禀承先祖遗训,也研创出“万象心法”。
当时只有金氏自百灵羽士逝世后,倏也失踪,不知所踪。想不到二百余年后的今天,金氏后人竟突然出现,而且对二家世代纠葛居然清晰无遗。
以“百灵门”的武功,可以推想,决不会在天星武学与“万象心法”之下。尤其以内力浑厚见称的“托塔天王”牛钊,居然接不住一杵,益使天星宫主与罗夫人对金牌帝君莫测高深,暗暗为罗成安危忧心。
对峙盏茶时刻,双方仍没有动。
金牌帝君倏开口道:“小子,你为何不出手?”
罗成道:“我正等待你老匹夫出手!”
金牌帝君阴笑道:“哦!我忘了,‘万象心法’是以不动为动,以不动制动,嘿嘿,你小子是否感觉到这心法是毛病,敌不动手,你先动手会减少三分威势,不如挨打后制敌,反能应敌制宜,抢占胜机,能把全身功力,发挥无遗。”
罗成暗暗一震!他早有这种感觉,一直想不通,想不到竟被对方一言揭穿迷津!
不错,这“万象心法”的确先动不如后动。但此刻罗成怎肯对强敌坦认弱点,冷冷道:“动与不动,观人而异,审势而行,那有一定法则,‘万象心法’包罗万家,奥妙无穷,岂你所能识破!”
金牌帝君哈哈一笑道:“小子卖嘴无用,老夫可以告诉你一点底细,天星宫的‘天地心法’是由本门师祖所创‘天地通’武功中所化出来的,至于冷老儿的‘万象心法’也系出本门之‘幻心法’,不信不妨先问问天星宫主,看老夫之言是否有虚!”
罗成心头一沉,对方对“万象心法”居然如此清楚,今日之搏,凶吉之数已可预卜,这时他几乎丧失了搏斗的勇气,但想到自己这一战将关系着旁边这许多人命运及生死,丧失的斗志再度恢复,淡淡道:“老儿,既然你清楚我的武功,你就动手吧!”
金牌帝君阴笑道:“当然,你不动,老夫就先动,看你的‘万象心法’如何审势,如何抵挡。”
话落,旗杆倏然挑起平伸,手腕轻科,杆身竟旋转起来。杆端流苏,借这旋转之势,蓬然张开,变成一片旋转流动的金光。
旋转之势愈来愈急,流苏也拨风呼呼,金光愈来愈盛,但他既不动也不进袭,就这样如转盘一般转着,口中同声发出一阵大笑:“小子,老夫将要出手了,你可知老夫将袭你什么部位吗?”
罗成愈看愈心惊,眼前一片金光耀眼,不但看不出杆势将如何击出,甚至连金牌帝君脸上的表情,上半身的动作都无法看到。
以高手对峙而言,看不到对方上半身,看不清对方兵器的细微动作,等于蒙着眼挨打,防不胜防。而自己这边却完全暴露无遗,任何一点弱点,俱在对方眼中,这已先输了一半。
幻由心生,他心中这一急,只觉得流苏金芒耀目晕眩,更看不清对方景物。
但他却下意识感到,金牌帝君在这刹那之间,已悄然移近一尺距离。
换句话说,罗成的危机已经增加了一倍,就在这刹那,耳中倏听到一丝蚁语声在耳中响起:“你不能用眼,难道不能以耳代目?”
这分明是天星宫主以内功传音在示警,罗成悚然惊醒,立刻垂首闭上双目。
就在这刹那,倏听得金牌帝君一声雷鸣般地大喝:“小子,纳命来!”
一片金光,陡向罗成周身罩至。旁人竟看不出他出手之势。
可是罗成耳中却辨出三缕锐风,正袭向“玄机”、“巾府”、“天门”三穴。
由此分辨出金牌帝君这一出手,疾逾闪电,竟是三式连出,不分先后。
罗成目光巨张,倏侧身倒下横卧地上,接着转身一翻,由斜而正,背地面上,双掌向上狂劈而出!
嘭!接着二声闷哼,金芒倏敛,金牌帝君身躯踉跄倒退七步,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罗成一跃而起,膝盖一阵剧痛,几乎站立不住。
慑人心弦的一招,竟然两败俱伤,金牌帝君中了罗成一掌,内腑翻腾,强抑住胸头浮涌的血气,罗成双膝被金牌帝君的流苏扫中,皮开肉绽,几乎伤到骨髓,胜负未分,谁也没有讨得一丝便宜。
“好招式,好身手!”金牌帝君厉声笑道:“想不到你小子竟用出‘懒驴打滚’这见不得人的招式出来!”
罗成大笑道:“老匹夫,你看走眼了,我这式“犀牛侧卧”变成‘蚩尤托天’都是华山、终南二派武功,虽平凡了些,但能化腐朽为神奇,正好破解你攻势,显出‘万象心法’并非如你所说那般稀松!”
金牌帝君狞笑道:“好,老夫再试试你‘万象心法’妙用!”
旗杆一举,昂首欺近。
天星宫主陡然掠落当中,拦住道:“不能再动手!”
金牌帝君神色一惊,继则一变,道:“师妹,莫非你也要帮着外人与老夫作对?”
天星宫主道:“小妹岂敢。”金牌帝君道:“那你为何阻拦?”
天星宫主道:“我只为了师兄伤势着想,师只是内伤,罗公子仅是外伤,相形之下,若是再战,吃亏的还是师兄,所以希望师兄今夜还是忍耐一下,等以后易地再决一胜负。”
金牌帝君一哼,道:“师妹,你不是为罗公子生死操心吧!”
天星宫主佯怒道:“不错,我也不愿眼看罗公子受伤,今天任何一方失败,在我来说,都会难过。但目前情形,师兄也可以看出,罗公子虽无把握制胜,师兄你现在也同样没有把握,来日方长,何不等过了今夜再说!”
金牌帝君想了一想,倏笑道:“师妹忠言,老夫不能不听,也罢,小子,暂寄尔命,前途再见……”
转首对鲤鱼岛主道:“白岛主,咱们走吧!”
身形冲霄而起,瞬眼越过高楼,隐没不见。
鲤鱼岛主及一干手下哪还敢再留下,跟着掠身离开。
天星宫主等见人影杳然,才吐出一口气道:“好险!”
险字刚落,罗成倏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群雄大惊失色,罗夫人更加紧张,如风掠近,一把抱起罗成按脉问息。
牛钊急急问道:“伤势要紧不?”
罗夫人吐出一口气,道:“还好,只是略受内伤,加以心力交瘁,才闭过气去。”
牛钊皱眉道:“只交手一招,怎会如此乏力?”
“沧浪神刀”叹道:“刚才虽交手一招,但你可知道这一招是何等危险,何等费神!攻的一方固已力掷一搏,看准了下手,尚在其次。罗公子屈于守势,为了要预防这一招煞手,要费多少精神,多少精力,才能脱出险机,何况他还要想好反击的方式与部位,胜败得失仅差毫厘,其中精力之消耗,普通人打上一千招也不过如此,耗神之处,岂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牛钊愣愣道:“这老家伙有这般厉害?”
“铁面飞卫”道:“若非看出厉害,罗公子也不会强制不让你硬拼了。”
天星宫主道:“今夜大家都在这鲤鱼楼中休息吧,罗大娘也该让公子躺在床上疗伤了。”
于是众人拥着罗夫人纷纷走回楼中。
神秘而热闹的鲤鱼楼此刻已空空洞洞不见一人。等罗成醒转,发觉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母亲与云大娘,天星宫主围坐床旁,满屋子都是人。
他吐出一口气道:“那老儿与鲤鱼岛主都走了吗?”
罗夫人道:“都走了,你还是安心地调息一下吧!”
罗成叹道:“我已无碍,此人身手之高确出于意料之外,太行山已近在眼前,但这短短二天行程,说不定还有许多凶险!”
天星宫主道:“凶险已可预料,金牌帝君决不会轻易让我们阻止他们掘宝,我实在为此行忧心!”
罗成倚在床上点点头,道:“展大哥,此去太行,中州府是必经之地,若是绕过中州府走,到达太行山,你看要多少日子?”
“沧浪神刀”想了一想,道:“绕道而行,至少七天。”
罗成道:“我们也不在乎晚到几天,三皇殿沉沦地层已历五百年,他们也不是二个月能掘到的。就这么办,我们绕道而走,除了展大哥与钟大哥,牛兄弟留下以外,其余人跟宫主天明即赶程,稍待我画一张图,你们依图到达距藏宝之处一里外分散潜伏,等我们到达后以烟火旗花通知,才能现身!”
天星宫主问道:“你与展帮主呢?”
罗成道:“我们要慢五天再起程,一来我必须恢复伤势,二来,我们想想如何对付那金牌帝君。”
第二天清晨,天星宫主与一干群雄相继离开了鲤鱼楼,而罗成尚在憩睡之中。
等他醒转,只见“沧浪神刀”、“铁面飞卫”与牛钊在屋中静静守护着。
罗成起身一怔问道:“他们都走了?”
“沧浪神刀”点点头道:“他们都走了。”
罗成道:“好,我们要在这里住五天,牛兄弟,你负责准备吃的东西。”
牛钊笑道:“我已在厨房里看过,吃的喝的,一切齐备,咱们四个人五天,恐怕还吃不完,倒是公子你伤势怎样了?”
罗成含笑道:“不碍事,再运功调息二天,就可以完全痊愈,外伤也擦上了天星宫灵药,五天后伤口自会收拢。”
“沧浪神刀”从怀中出一只锦布包道:“天星宫主临走时,要我把这只锦包交给公子。”
说完,双手呈上,罗成接过解开一看,心头怦然一惊,包袱中竟是厚厚一册《天地心法秘录》。
他抬头怔怔望着“沧浪神刀”道:“展大哥,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沧浪神刀”道:“她说公子从这上面,或许能参悟出一些克制‘百灵门’武功的招式!”
罗成道:“就这句话?”
“沧浪神刀”道:“她还说已知道公子的心意,五天后决不会绕道而行,势必再与金牌帝君碰上不可,希望公子力若不敌,不可硬拼!”
罗成叹道:“她实在太聪明了,既知我不会绕道,谅必也知道我要她们潜伏不出,分散隐身的安排。好吧!自现在起,除了请牛兄弟为我送饮食外,展大哥切勿打扰我。同时钟大哥在这五天内,为我出去找个藤工,为我做一顶藤帽子。”
“铁面飞卫”一怔道:“要帽子做什?”
罗成道:“要克制那老儿的武功,必然先有克制他的兵器,昨夜我静静思索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件法宝,你必须找个好一点的藤工,帽沿必须宽一尺,要双层,帽里扎上把手以便手握,双层之间必须留出一些空间,同时你买二块油布与一包石灰回来。”
五天过去了。
第六天清晨,罗成戴了顶油布笠帽,“沧浪神刀”等三人离开了鲤鱼楼,循向驿道,赶往中州府。
刚赶出二十余里,倏见道旁坐着一个老者,等罗成走近,冷冷道:“你们终于来了。”
罗成悚然止步,这老者抬头之间,正是金牌帝君。他冷笑道:“来了又如何?”
金牌帝君长身而起,道:“老夫等了你们五天,几乎以为你们已经知难而退,想不到你仍不死心。”
罗成道:“你知道这五天之中,我们在做什么?”
金牌帝君哈哈一笑道:“莫非是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