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月落大地-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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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芸倏放低语气,道:“老婆婆,我还要告诉你一桩秘密!”
“什么秘密?”
香芸缓缓靠近,小嘴靠近老妪耳边,双手十指却已飞快点了老妪身上十处经穴,笑道:“我要告诉你,非进去不可!”
说着已把老妪扶进屋里,关上了门,然而搜寻油灯,点上了火。
黑暗的屋中顿时亮了起来,只见老妪定自脸色含怒铁青,却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打量了屋中情形,只见靠里墙上挂着一条铁钥,旁边有一道门户。香芸立刻取钥推门而入,里面是条甬道,尽端一座黑门,正挂着一把大锁。
香芸心头狂喜,急奔过去,这正是一面铁门,敲敲两旁,竟完全是铁板。
她打开了锁,推开铁门,铁屋里却亮着灯火,一张木床安置在中央,旁边摆着一桌一椅,别无他物,床上躺着一位五十不到的妇人,云鬓蓬松,轮廓清瘦,神色苍白,病容恹恹,却仍可看出绝世风韵,她此刻发觉有人进来,正转动眼珠,向门口望去。
香芸急急走近病床,低声道:“你是罗夫人吗?”
罗夫人眨了眨眼。
“伯母,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香芸得不到回答,语气有点焦急。
罗夫人又眨了眨眼。二次眨眼,香芸有点明白过来,这大约就是表示对的意思。
香芸立刻接下去道:“罗少侠托我看探望你!他不久就可以来接你回去。”
罗夫人神色大动,倏伸手把香芸的柔夷握住,开口道:“你是谁?”
香芸大奇,道:“伯母会说话!”
罗夫人点点头。
香芸急急接口道:“那你的病并不重,是假装的吗?”
“我不是病,是中了慢性的毒!”
“啊!”
“姑娘,告诉我,你是谁?成儿呢?他好吗?”
香芸迟疑片刻道:“我……我跟成哥很好,他也很好。”
罗夫人轻轻一叹!
香芸又急问道:“伯母中毒深不深?”
“很深,姑娘,你还是快走吧!给人发觉了不好!”
香芸点点头,道:“我受成哥之托,还要问伯母一件事。”
刚要探问三环先生的面目,倏觉得罗夫人的手缩了回去,心头一惊,回头一看,只见父亲挂着面纱,静静地屹立在门口。后面跟着满面怒容的老妪。
香芸骇然变色,正义帮主已开口道:“你要问罗夫人什么事?”
“我……我……只想问问她病况如何?”
“嘿!芸儿,我告诉过你罗夫人已无法开口说话,你再问,她也无法回答你。”
“是……的,爹!”
“你也太胡闹了,走!”
香芸不敢违拗,心情不安地走出铁屋。
老妪倏冷冷道:“帮主,若令媛再来,老妪该怎么办?”
正义帮主淡淡道:“这次算是初犯,若有下次,格杀不论。”
“很好,老身记住了。”
出了西偏院,正义帮主道:“芸儿,你坦白说,去看罗夫人有何目的?”
“我……”
“嘿!可是受那小子之托?”
香芸一咬牙道:“是的,爹,罗少侠一共托我二件事,其一,请求爹宽容期限,这点已经失败,所以我觉得无论如何该探望他母亲一次,为他做到这一点,也算尽我一番心意答谢过去一段友谊,何况这对爹来说,并无损害。”
正义帮主一哼,道:“罗成不是要你救他母亲?”
“没有,他觉得单救出母亲并不能把事情完全解决,所以目前还没有这种打算!再说,有损害爹的事,我也不敢做!”
“嗯,芸儿,爹没白疼你,你还算明白一点道理,现在你也看过罗夫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没有了。”
“那么,明天你也该动身了。”
“爹……”香芸惶急地想说什么,却被正义帮主的话打断。
“芸儿,爹这两天虽然没有催你,但你可知爹所身受的压力?若是你再不依我的办法去做,叫我今后如何号令手下!”
香芸道:“爹,你与双方都无怨无仇,超然物外多好,为什么一定要当这个正义帮主?”
正义帮主语声一沉,道:“住口,我昔日与鲁庄主龙堡主也是知交好友,纵无关系,也该维护江湖正义,罗成为母求药孝心虽可嘉,然竟不分青红皂白,不听父叔辈好意劝阻也还罢了,居然以剑犯上,杀人遗尸,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恕,孰不可恕。”
香芸呐呐道:“爹,他是冤枉的……”
“嗯,做贼的从来不敢说自己偷过别人东西。芸儿,假如你不忍心杀他也行。”
“爹,我确是不忍下手!”
“那你就把他活捉回来,让武林同道公开处置,相信他决不会对你有所防范,明天,你就走吧!”
“爹”
“不准再多辩,芸儿,若你不愿做,爹只有与你断绝父女之情,二条路你只能选一条路。”
“是……”香芸不敢再说了,但她的眼中,泪水已滚滚而落,心中觉得难过已极。
灵隐寺在杭城以西,距城约四十余里。
寺院是建于一片山谷中,谷中极多耸突的岩石,是以寺院建得极为分散,远远望去,东一座,西一座,倒也别具格局。加上山多岩洞,大部分洞中都供了佛像,所以变成佛教名胜之一,不但香火极盛,游人更多。
罗成自香芸走后,就与牛钊潜来灵隐寺,向知客僧租了靠飞来峰边的一间排房,隐居下来。
他盘算过,要洗清身上二条人命的嫌疑,必须活捉莫于道,而能否达到目的,香芸实在是个关键。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路!
于是他静静等待着香芸的消息。
七天恍眼就过去了。却没见香芸的影子。日复一日,他由忧愁而焦灼,被罗成派往一线天,天天等候香芸的牛钊也有点不耐烦起来。
这是第十四天的晚上,罗成正在禅房中坐立不安,牛钊已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少主,这二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罗成一怔,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牛钊道:“前天我就发觉有不少鬼鬼祟祟的家伙光在这附近打转,今晚我在一线天附近逛荡时,却见有个家伙提了个灯笼直摇晃。”
罗成讶道:“摇晃灯笼干什么?”
牛钊道:“后来我才发觉是向飞来峰方向打暗号,这正是江湖上一种联络方法。”
罗成道:“你看这些来历不明人物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牛钊肯定地道:“八九不离十,灵隐寺的和尚不会武功,都是普通出家人,不会与江湖上有恩仇纠葛,那批人不是冲咱们来的,还会冲着谁?”
罗成恨恨道:“真可恶,简直是无孔不人,他们难道认定我软弱好欺!”
牛钊接口道:“少主,我看芸姑娘那边必有什么变故,不会来了,你得另想办法,这样等下去岂是妥善之计。”
罗成长叹一声,默然不言!
他感到自己确已忍耐到了极限,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牛钊又道:“少主,依我早闹他个天翻地覆。什么正义帮,什么三环先生,老子把他们杀得鸡犬不留,让他们到阎王那边算账去。”
罗成倏然足一顿,下了决心,道:“牛兄弟,我现在就赶路上正义帮去!”
“对,走!”
“不,你得留下来!”
牛钊一愕,问道:“少主,你既要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干嘛?”
“我当然有用意。我让你在此做个幌子,让那批人钉住你,自然也等于你代我监视他们,使我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上正义帮先把家母救出来,只要三天,你就赶往四明山飞雁庄,我会在附近留下暗号等你!”
牛钊高兴地道:“就这么办!”
他问了这许多天,实在感到已经闯出病来,恨不得大施身手,杀他一个痛快。
于是罗成再轻轻叮嘱一番后,收拾长剑,穿出窗户,翻上屋顶,不走前面出口,反向山后翻去。
杭州江南一带,他是轻车熟路,不过更次,他迂回过山道,直奔四明山。
第三天的深夜,飞雁庄最后进那座小院独楼屋顶,出现了一条黑影,正是罗成。
正义帮的防范似乎并不严密,虽有巡更值夜,却无人发觉罗成已经潜入。
小楼中灯火依然,但当罗成倒挂珠帘,正想查探楼中时,灯火恰适时熄灭。
略一沉思,罗成双掌一推窗户,飘身而入。
“谁!”
黑暗中,锦帐内倏响起一声娇滴滴的惊呼。
罗成沉声道:“请姑娘起来一下!”
“你……”
“请休多言,在下并无恶意,问一句话就走!”
锦帐一挑,一条纤影已钻出帐外,接着烛火一亮,只见那少女竟是燕玉姬。
“啊!原来是你!”
罗成也是一呆,道:“原来是燕姑娘,刚才失礼,请多包涵!”
燕玉姬星眸在罗成脸上打转,幽幽道:“成哥,你瘦了!”
这句话包含着多少幽怨,多少情意,却也引起了罗成千万感触,刹那之间,他冷静了下来,冷冷道:“我倒不觉得,燕姑娘,此来探听一事,尚请赐告!”
燕玉姬旧情复燃,一腔热情,碰到冰上,不由心头绞痛,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但她强自忍住,道:“你可是想探听香芸姑娘下落!”
罗成依然冷冷道:“也要请问。”
“芸姑娘今晨离庄去找你,你难道没碰上她?”
罗成暗暗一怔!忖道:“怎会这么巧?”
却见燕玉姬一叹,道:“你来她去,这一错倒错得好。”
罗成不禁问道:“这话怎么说!”
燕玉姬道:“若是碰上,只怕你性命难保,岂不错得好!”
罗成淡淡道:“你说香芸会杀我?”
“香芸纵然不想杀你,但数十高手尾随在后,他们决不会像香芸那般好说话。”
“多谢相告,请问家母可在庄中?”
“是的。”
“监在何处?”
“西偏院。”
抱拳一礼,罗成道:“那就告辞了!”转身欲走。
“且慢!”
“姑娘有什么事?”
燕玉姬急急道:“你不能去。”
罗成冷冷道:“为何不能去?”
“你知道看守令堂的是谁吗?”
“是谁?”
“是蒙山怪妪,想必你也听到过这老婆子的名号与功力!”
罗成心头微微一震!
不错,“蒙山怪妪”是当今武林中最难惹的人物,与北海的“飞鱼怪叟”号称东西二怪,不但一身功力高不可测,尤其为人行事,不分善恶,任性而为,想不到居然被正义帮网罗到了,看来这“赛诸葛”的人情面子倒是不小。
但他心中虽这么想,口中却冷冷道:“一个蒙山怪妪吓不倒我罗成,不过我还是要谢你相告。”
“成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罗成剑眉一挑,道:“从此各东西,相逢如顾途,这句话好像是你说的。时间不多,容先告辞!”
说完,身形疾飘而出,三个起落,已不见影子。
燕玉姬再也忍不住心中委曲,哇地一声,哭倒床上,拍着床板道:“罗成,你太狠心了……我纵然有不是,你也不该这么对我……”
然而罗成如入无人之境,已到了西偏院,由于已得燕玉婉的警告,行动之间,格外小心。
因为在救出母亲前,他不想逞狠称勇,怕的是万一正义帮主拿他母亲生命作要胁,就进退两难了。
故而进入西院,他先隐身墙角,屏住气息,仔细观察。
这一排了字形屋子间间都无烛火,倾耳听听,也未间睡眠鼻息之声。
由此判断,除了“蒙山怪妪”外,看守的人不会大多。于是他窜到门边,轻轻一推门户,闪身而入,凝足目力一看,竟是一座空屋,并无人居住。也没有门户可另通别处。
他退出一一搜查,搜到中间屋子,仍是无人,但靠里却有一道门户,门旁墙上挂着一把长钥。
可能是在这里了,他告诉自己,蹑足过去取了长钥,轻轻拉开门户,窜入甬道中。
而道中却有亮光,那是两道未端那座铁屋门户灯火速映出来的缘故。
罗成心情激动,足下一垫,身如箭发,已到了铁屋门口,目光瞬处,心中陡然冷了下来。
房中有床,灯火也亮着,可是却空无一人!
“是燕玉姬骗了自己,还是……”
念头方在转动,身后倏响起一声刺耳冷笑!
他一惊之下,陡然转身,只见南道进口,站着一个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