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山羊东北狼-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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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是个识时务的人,她点点头,将衣服放到身旁的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纸,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朗读了起来。
“叔叔,通常指父亲的弟弟,也常用于对年长者(如对家庭的密友)的客气、亲切的称呼,旧时有些地方把父亲也称叔叔。”
读完后,洋洋不解地看着周先生。他高傲地仰着头,锐利的眼神越过洋洋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叔叔,”洋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读完了。”
周先生移回眼神,慵懒地扫了她一眼:“杨洋洋,你有20多岁了吧?”
洋洋乖乖地点了点头。
周先生的目光猛地一沉,语气也骤然冰冷:“你20多岁,我30出头,你叔叔前叔叔后地叫,是挖苦我显老呢,还是在拍我的马屁?”
洋洋心一紧,赶紧解释道:“都不是,我喊你叔叔是因为尊敬你。”
其实洋洋也不是诚心乱叫的,洋洋爸对洋洋太严了,平常带洋洋出门的时候要求洋洋必须管自己的同事和下属“叔叔”,有的“叔叔”只比洋洋大十来岁。再加上洋洋一见到爸爸就紧张无比,跟爸爸出门时更是小心翼翼。次数一多,渐渐地洋洋有了一个毛病,一遇到突发情况就会忍不住管比自己年长的男性叫“叔叔”。
用洋洋朋友的话形容,这个毛病类似于小动物避免伤害和示好的本能,和鸵鸟将头扎进沙坑以及小狗作揖的原理是一样的。
Part7 关于车价
“尊敬?”周先生提高了音调。
洋洋收腿立正,朗声答:“是的,尊敬,就像学生对老师一般的尊敬。”
周先生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那好,你走吧。”
“嗯?”洋洋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可以走了。”周先生不耐烦地补充道。
“哦,”洋洋赶紧鞠了一躬,“谢谢,对不起,再见。”说完便像逃出生天的小鸟一般,飞快地朝门口冲去。
周先生连看都不再看她,一抬手又打开了音响。
屋外的雨夹雪仍然下得很急,洋洋又拿挎包当伞顶在头上,疾步走着。小区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雨雪落地的声音。虽然天色已晚却没有几幢房子灯火通明,一幢幢房屋在黑压压的雨夹雪中静默着。偶尔有一两个精致美丽的美人撩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瞄着洋洋,被洋洋发现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洋洋忽然心情大好,大概是由于自己家的事情,她对这种女人没什么好感。这些房子很漂亮,可它们只是一些华丽的坟墓。那些女人凭借上天给与的青春在坟墓里与一些肮脏的男人做着交易,换取虚荣,金钱。也许她们觉得这种生活幸福到极点,但在清醒人眼中看来,她们只是一群渐渐腐朽的蛀虫。等她们日后离开华丽的坟墓,她们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躯壳,就像木乃伊一样。没有尊严,也没有人的灵魂。
洋洋就是清醒人之一。
忽然,一辆轿车无声无息地开到了洋洋身边:“上车,我送你回去。”车里传来了周先生闷闷地的声音。
洋洋眯着眼睛看了看车前的标志,确实是红黑金,赶紧顶着包包上了后座。本来她还想客气一下的,但是这雨夹雪下得太急了,人在急的时候很多步骤都可以省略。
“周先生,您要去外面办事啊,谢谢你啊。”上了车洋洋才来得及道谢。
周先生头也不回,冷冷地一笑:“先说我要出去办事,然后才说谢谢,你可真会道谢。”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重要让周先生送我回家,我是来还衣服的……”洋洋都快崩溃了,这个周先生说话太不留情面了。
“你的包!”周先生简短有力地打断了她的话。
洋洋扭头一看,又慌了神,刚才自己上车的时候随手一扔就把包扔在座位上了,此时座位上已经湿了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道歉,手忙脚乱地拿起包擦座位。
周先生突然轻笑一声:“杨洋洋,你要是在我手下工作有你好受的。呵呵,不过你这种女孩唯一的长处就是没野心,善良。”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夸奖,洋洋愣住了。周先生却不在说话,只顾开车。出大门后,洋洋扭头一看,大门口那个保安大哥正指着这辆车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另外几个小保安皆目瞪口呆,其中有一个还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襟。
洋洋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看来周先生是GAY这个信息一定会在小区中传开,万一哪天传到周先生耳朵里就糟了。凭他的本事,怎么会查不出谁是谣言的源头?
“杨洋洋,我叫周琅,施琅的琅,你以后可以叫我周琅。”开车人说道。
洋洋正在心虚,突然听见他讲话,心脏猛地一哆嗦。
“周琅,哦,好,周琅。”洋洋直接记人名很难记住,于是她在心里加工了一下,将“周琅”想象成了周瑜,“周郎”嘛。
“你在想什么?”周琅冷冷地从后视镜里瞥着她。
被这只老狐狸看破心事,洋洋再次手脚无措:“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这辆车很漂亮,得花个十多万吧。”
周琅叹了一口气:“这是保时捷9 1 1。”
“哦,保时捷9 1 1,很贵很贵,得个五十多万。”洋洋点点头,嘴角掠过一丝不屑。她对好车不感冒,能开就行,花那么钱干什么?
“哈哈哈,”周琅竟然笑了出来,“我不喜欢周杰伦歌,不过我觉得他那首龙骑战士很适合在飙车的时候听,你要不要听听?”说完,不等洋洋回答,他伸手打开了音响。节奏快疾的音乐立刻车内响了起来,震得洋洋耳朵发麻。
“你说什么,飙车?”洋洋惊恐地看着他将车拐上了高速公路,“为什么?”
周琅打开窗交养路费,没答话。洋洋意识到他没开玩笑,赶紧伸手开车门,可车门被锁得紧紧的。
“叔叔,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飚吧!”她语无伦次地求道。
周琅置若罔闻,交完养路费,一踩油门,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我不要飚不要飚,飙车太危险了——”洋洋急吼吼地抗议,恨不得扑上去掐住周琅的脖子。
“呵呵,”周琅仍是淡淡地一笑,“听说西南多山,你们那的司机开车能开到多少码?”
查觉到车速不断加快,洋洋已经想吐了:“四五十码。”她费力地说道。
“那我让你感受一下一百七十脉。”
洋洋没答话,紧张地抓紧了沙发,连窗外的景色都不敢看。车里就只剩下了车窗诡异震动声,还有周董那含糊的歌声。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洋洋感觉自己的全身麻麻,要飞起来似的,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幸好周琅选的这条道路况不错,几乎没有别的车,他开得也很稳,所以洋洋还不至于满脸飚眼泪。
到了一个转盘处,周琅放慢速度,转了一个弯,又将车开了回去。
等回到收费站,洋洋已经全身瘫软。周琅看她脸色发白,把车停在了旁边的加油站。洋洋立刻冲下车,趴在旁边的花坛围栏上,哇哇开吐。
“杨洋洋,”周琅一边递纸巾一边调侃道,“我这五十多万的车性能如何?”
“呕——好——呕——好性能——”洋洋一边吐一边说道。
周琅骄傲地拍了自己的爱车:“那么,你再给我的宝贝估估价。”
洋洋头也不回,抖抖地伸出了一个指头:“一亿,一亿,你就饶了我吧……”
回到市区,洋洋仍旧瘫成一团。忽然她两眼一亮,自家的小区到了。没想到周琅一踩油门,从小区前开了过去。
“周琅,我家到了。“洋洋提醒道。
“知道,可我要请你吃饭。”
“不行,我妈等我回去吃饭呢。”洋洋抗议。
周琅立刻答:“那你还不赶紧给你妈发个短信说你今天不回家吃饭?”
洋洋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她脸上仍然挂着甜甜的微笑,但她把手机键按得震天响。
正在这个时候,周琅突然说道:“别笑了,我知道你想生气,假笑太累。”
洋洋彻底拜倒在这只老狐狸的钢牙之下。
Part8 狼狼对阵
这个东北城市不是很大,不一会儿,车在云南朵云餐馆前停下。周琅回头轻轻一笑:“不知道这个西南风味饭店合不合你意?刚开的,我也没去过。”
洋洋只想赶紧吃完饭逃离这个可怕的人,她点点头:“随便,你做主就行。”
进了饭店,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服务员立刻送上了一盘西瓜,一盘点心,一壶茶。
周琅拿起菜单递给洋洋,大方地说道:“点,想吃什么尽管点。”
洋洋翻开菜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云南野山菌汤,398元,吓得她差点没把菜谱扔出去。东北是个适合生存的地方,除了大连,其他城市的物价都很低。像这个城市,两人在外面好好吃上一顿饭绝不超过100元。就算敞开肚皮吃日本料理,每人200元也差不多够了。这个云南餐馆的老板显然没好好了解过市场,把南方餐馆的价钱带到这里来了。
洋洋从菜单后伸出头,建议道:“我们换家馆子吧。”
周琅敛眸:“你不喜欢这里?”
一旁敬业的服务员急了:“小姐,我们馆子的菜都是空运过来的,保证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我给你推荐汽锅鸡,野菌汤,还有特色的蚂蚱,香茅草烤鱼。”
看着眼前的西瓜点心,听着服务员热心的介绍,洋洋有点不好意思。她相信这里的东西绝对好吃,但是价钱太贵了,就算是两人均摊也得花掉好几天的菜钱。
突然,周琅一欠身将菜单从洋洋手里抽了出去,顺手递给服务员:“你刚才推荐的菜全上,有什么饮料吗?”
见肥羊上钩服务员两眼放光:“有特色青柠汁,青柠是专门从泰国空运来的。”
“好,来两份,主食有什么?”
“有竹筒饭和菠萝饭。”
“好,各来两份。”
……
洋洋在对面一边心惊胆颤地听着周琅点菜,一边暗暗算着菜的价格。周琅点完菜,服务员已经笑得快脸部痉挛了。
等服务员离去,周琅拿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请客,不用你花钱。”
洋洋差点没把刚入口的茶喷出去,这只老狐狸,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不过虽然周琅说他花钱,但她不是傻瓜,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
“周琅,你为什么请我吃饭?”洋洋问。
周琅落寞地看着窗外:“没什么,好不容易有个空闲,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身上还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所以不时地有女人在偷偷瞟他。看到他落寞,一个小女生甚至还捧住了自己的心,好像恨不得扑上来安慰他。
为了不耽误众色女意淫美男子,洋洋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向后移,还对周围的女孩们报以请君自便的眼神。
“你们那的女孩都穿成服务员那个样子吗?”周琅突然问道。
到东北后洋洋已经听很多人这么问过了,想不到周琅也有这个兴趣:“不是的,一般旅游区的人才那么穿,我们平常人穿得很正常,都同化了。”
“你是少数民族吗?”
“我爸爸是。”
“那你们是住窑洞吗?”周琅又问。
洋洋突然起了作弄他的心思,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我们住水帘洞!”
“你们那还有土司吗?”
洋洋噎住了,她没想到周琅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调侃语气的声音:“永乐年间,西南地区的两个宣慰司叛乱,明朝派兵平定以后,改设布政使司。清朝雍正年间在西南一些少数民族地区废除土司制,实行流官制改革,再次巩固了改土归流的成果。所以,那边早就没有土司了。”
想不到遇到了一个历史高手,洋洋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魏啸朗那张布满了灿烂微笑的脸。他也来吃饭,位置正好在洋洋身后。
“恒源祥,好巧。”魏啸朗扒着沙发沿,打了个招呼。
不知为何,洋洋竟然松了一口气,对魏啸朗的气也烟消云散。
“你们也来吃饭?”洋洋看了看和他一起的那些人,有高欢,还有几个不认识。
高欢抬起头冲她挥了挥手,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划拉着什么。
“你们点菜吗?”洋洋不解地问。
魏啸朗解释道:“我们是来尝鲜的。听说这家的菜很贵,我们事先在网上咨询了很多意见,挑了几个评价不错又实惠的菜,现在正在算怎么点合适。”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几位先生,你们选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