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雨落后的天堂+番外 作者:扬晓旗(晋江2014.02.08完结)-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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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笑好似是透明的。曾经啊,曾经是那样深切的痛过,所以才使你如此早熟吗?在心底不断的为那个男人辩解着,编织着自己的伤口。
林瑶完美的就像是阳光下升腾的雾气,很美,很飘渺,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安茔想要追逐她,抓住她,与她并肩站立在一起。她低头瞥见林瑶大拇指甲上的翅膀,一只残缺了的淡蓝色蝴蝶翅膀,孤独的好似要在天际翱翔。
到了发车的时间了,拿起票后,人群一溜烟儿的往车站里跑,安茔拉起林瑶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瑶瑶!”一个男人在人群里急切地喊。林瑶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在那样喧嚣的人海里,两个女孩十指相扣静静站在原地,无数逆行着的人大包小裹或兴奋或急躁的从她们身侧跑过,安茔却没有在意。她的目光放在了林瑶身上。她的脸上绽放出了最开心的笑颜,有一层亮晶晶的液体沉在她眼底,安茔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最坚定的温暖与力量。
那个被林瑶称作父亲的男人,在人群里向她们挥手。
陆凡生把安茔领上了车,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之前说了十几遍的话,活脱脱成了一个顶级啰嗦的保姆。
亲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啊,心脏那里一直都暖暖的。安茔把头轻轻贴在玻璃上,窗外林瑶正和她父亲说些什么。离得太远了,只看见林瑶用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她爸爸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能把手放在林瑶头上,在半空中便被自己硬生生的遏制住了。林瑶不断和那个男人说着话,最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但男人依旧一个字也没说,甚至没有回抱她。在林瑶离开他向车走来时,安茔分明瞧见了,男人脸上挂着泪,他没有去擦,只是流着泪,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着。轻轻地在林瑶看不见的地方挥了挥手,然后在林瑶转过身的一瞬间迅速回身,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开了。
出奇的,看到这一幕,安茔心中对他的反感倒冲去不少。“很奇怪对吧?她爸爸早就来了,只是躲着林瑶而已,没有一位父亲会讨厌自己的孩子的。”
“那为什么。。。?”安茔张了张嘴却话到嘴边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第三章,第五节,别离*留殇(2)
2
林瑶上车后不久,车子就发动了,安茔挥手和陆凡生告别“再见,爸爸”安茔的脸贴在玻璃上,直到汽车渐渐驶出车站,他也变成了墨似的小点儿,才把头转过来。安茔在心中告诉自己“放心吧,爸爸,我会好好的。。。”
林瑶的兴致一直都不高,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林瑶,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沿途的景色吗?现在可下雨了,咱俩换下座儿吧!”
在安茔的记忆里,她只是过于执着于自己的回忆,任性独我的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人以她为中心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就像她以为的,林瑶永远是坚强的,光鲜的,美好的。她从未想象过林瑶的脆弱,不,应该说,一直以来都是林瑶在照顾着她,而她甚至都不知道林瑶曾经历过什么。
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意飞快地掠过,雨水斜斜地打在车窗上,林瑶双眼空洞地看着外面,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很多时候她们都是安静相处着的,一种热烈下宁静的相处。很多时候也都是林瑶先挑起的话题,现在安茔笨拙的想要去安慰,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好沉默。
曾有很多个午后,她们一同泡在书店里,选了个靠了窗的位置,在大把大把灿烂却不会刺眼的阳光里喝着两块五一瓶的绿茶,眯起眼享受地看小说。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都如同这般描绘着的美好的,她们总会因为蹭书看而站得双腿发酸,或者坐在台阶上吃零食而被人赶。呐,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呢?只是一溜烟儿地跑开,然后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狼狈的脸互相取笑。之后大概就是抻个懒腰并肩走在树荫下,用一副耳机,两个人,听同一首歌。轻轻哼着熟悉的旋律,静静地走回家。然后会有那吹过无数夏天的柔和晚风吹动她们的头发,衣摆,最后在那青葱玉指抚过发丝的笑靥上定格。
但安茔讨厌现在的林瑶,她需要的是一个普通且真实的林瑶,一个会哭会笑会生气会跳脚会腹黑的林瑶,而不是一个只会假笑着的傀儡。
林瑶,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呢,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谢谢你。可是我也想去了解你,守护你,哪怕只有几秒钟,哪怕,我甚至都不知道怎样的安慰才能不伤害你。可是,你感受到了吗?我一直拉着你的手。。。我,一直,与你同在。
——安茔
3
阴暗着的天空,积蓄着的乌云,细细的雨丝终于轻悠悠地从天空挥洒而下。开始只是落在鼻尖上,胳膊上的一两滴,后来便成片聚集密密地下落,把整个世界都笼罩了。车站的外面并没有遮蔽物,陆凡生就站在小雨里,挺直着背,点燃了一支烟,点点星火在这漫漫细雨里扎眼,升腾的烟雾袅袅在雨幕里散开,氤氲着再也看不见。而他棱角分明的脸也在这微凉的雨丝中模糊了不少。
柱子后面,林瑶的父亲慢慢走了出来。
“抽烟吗?”
“。。。不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照顾着瑶瑶。”
“可我毕竟不是她父亲,不是吗?”陆凡生狠狠吸了口烟“本来我是不想多问的,但你之前明明来了,为什么还躲着她?”
“你应该很清楚的,那孩子有多失望。。。”
“。。。。。。”只有雨滴落在地上安静地轻响,雨连成一片,细密的,绵延不绝。
“瑶瑶是我的骄傲,”男人嘴角缓缓扯起抹笑“但她从小就没有了妈妈。。。是在家中意外失火中死去的”男人安静地说着,抿了抿干涩的唇,喉咙有些发紧“假若当时我是在家的话,或者出门前没那么大意的把正在午睡的她们娘俩留在屋里就好了,那也就不会。。。瑶瑶从那时起就开始做噩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还说,她恨我,也很她自己。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只好拼命的找工作,酗酒,当我发现我的疏远伤害了她时候,我想要对她好,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了,家里的钱也根本坚持不了我的持续治疗,为了不让瑶瑶发现,我连家都不敢回,就怕哪天病发时疼的叫出来了。。。”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瑶瑶了,因为我这个懦弱不称职的父亲,她吃了太多苦。我又何尝不想对她好,像个正常父亲一样爱她,可是这样的话,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我更不知道瑶瑶知道后会怎么样。。。,你把这些当成无聊的借口或怎样都好。。。”
陆凡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说这么多的。那个孩子也一直不恨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这样近乎残忍的方式强迫她成长,迫使她坚强,就真的是对她最好了吗?有时间。。。告诉她一声,‘你爱她’吧,再怎样。。。”陆凡生看着雨幕里车开走的方向“再怎样,她还是个孩子吧。”是孩子,总是会希望有个依靠的。
他身旁的人蹲在雨里,泣不成声。
由此至终,陆凡生都没提出一句要帮助这个男人的话,他是懂得的,这是一位父亲最后的傲骨。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爱而不能,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不得不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迫使她尽快成长。可是还有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口‘你有问过林瑶吗?这样的爱真的会是她想要的吗?’也是啊,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剥夺了我们的选择权了。
4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夜,来临了。飞逝而过的景物轮廓也渐渐地模糊起来,不远处的天际线也开始消失了,天地交织在一起,漆黑如墨。只有偶尔在经过别的城镇的时候,才能瞟见高速公路下的一派灯火,璀璨如星。车内的交谈也渐渐消音了,安静的只能听见车厢内发动机的声音,和不时超过的车辆声。林摇头倚着玻璃,脑袋随着车体的晃动不时与玻璃轻磕,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安茔低叹口气,把她的头轻轻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看吧,还说什么和我一起考到外地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呢,现在倒好在这里活受罪,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话说,当初你答应的那么爽快干嘛啊?安茔默默叹了口气,一边伸出手去揉着林瑶的眉心。
轻合上眼,又忆起了林瑶家那破旧的小院。安茔想,在那株桃树还未死去的时候,在无数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幼小的林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树下等着呢?从暮色四合一直等到星辰漫天,从做好的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直等到饭凉了,只有她独自一人流着泪吃完。她在学校的出色耀眼,却永远无法诉说。只有她一个人在漫天纷洒的花瓣里等待着,等待着清风骤起,吹散一地零落的花瓣。
和林瑶一样等待着的,其实还有安茔。
☆、第三章,第六节,别离*留殇(3)
5
8岁那年起,安茔第一次认识到11岁时的他,柳禋,每到假期的时候他总会陪那些更小的孩子们玩,后来也就渐渐成为了这里的义工。9岁那年,柳晗翌被人领养了,余下的日子里只有柳禋愿意陪着安茔。
直到安茔13岁,柳爷爷(院长)去世了,那时安茔才知道,原来柳禋是柳爷爷的亲孙子,而柳爷爷是他最后的亲人了。那一年,柳禋16岁,他在柳爷爷葬礼后的一个星期,离开了。
院长走的那天,很安详,和煦的阳光柔柔的刚刚好。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好像从未减弱过一分,苍白的墙体下围被粉刷成宁静舒心的淡绿色。很安静,在病房里只能听见输液时的‘滴答’声和说不上来名字的复杂仪器工作时的轻鸣声。液体不断地滴落下来,从点滴瓶里,穿过长长的输液管,通过针头平缓地流进血液里,撑起一个人的生命和活下去的期望。
柳爷爷就是在这种地方去世的,嘴角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祥和微笑。
阳光安静地洒落在洁白的被单上,他床前的小桌上还安然放着一个刚刚削好的苹果。
那时的安茔还并不能准确地理解什么叫做死亡,只是觉得它很可怕却又很美好,柳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他葬礼的那天,安茔并没有去,不只是因为她昨晚又发烧了,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只是望着天空发呆而已。她没有经历过死亡,虽然之前有过关小黑屋的经历,但她仍旧不能理解柳禋伤心欲绝的样子。生活把最后能给予这个少年的也拿走了,那以后,笑容还会重新出现在他身上吗?
那天的天空很阴霾,总觉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大抵是老天也觉得该挽留些什么吧。
自那以后,就时常见不到柳禋,即使是偶尔的几次会面也只是尴尬着的沉默。他总是在愣神,发呆。眸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映照不上。安茔甚至有些卑鄙地想,还好,虽然很痛苦,但他还在这里,并没有背叛。孤儿院对他来说就像是他的第二个家,除此之外,安茔想不出他还会去哪里,真好,他还会回来。
安茔开始陪着他,给他送饭,努力地去讲学校的趣事和笑话,笨拙的像个傻瓜。可是安茔知道,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会温柔微笑着的少年,还是她的柳禋哥哥。没关系的,幼兽总是在黑暗里独自舔血,疗伤,而她愿意陪着他。
可惜,安茔等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他告诉她,他要离开了。
很平淡的声线,还有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清脆柔嫩和一点点故作成熟的低稳,但还是一如既往春风化雨般的柔和。安茔想,也正是这份柔和吧,织起一张密密匝匝的大网,将她裹住再也挣脱不开。
那天的阳光明媚的令人恍惚,像是在拍一场三流的微电影。行李很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双肩背包与淡蓝色的旅行箱,看起来就像是要出去旅行的样子。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安茔的大脑空白了三秒。然后她确信,身体的某处开始泛疼。
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安茔看见他下巴上几根青涩的胡茬,忽然间意识到,原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而他们已经相处了5年。
她开始为这种想法感到恐惧,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而她却无力阻止。是长大了就一定要学会分别吗?像是毕业,搬家,然后离别。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她问,你要去哪儿?
而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安茔微微酸了鼻子。
没有什么计划,盲目地像是头脑发热,冲动的如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只是单纯地想离开这个让自己不快乐的地方。多少次安茔梦回曾经,都想伸出手去拦住他。告诉他,他其实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