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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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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时不时的提个打破沉寂的问题吧?”。他怕自己那样站着站着就成了一个标志牌。

  “知道封不住你的嘴,只能时不时啊”。她没能够到后脑的手,顺路又摸到他的嘴上。

  么杉开始了。先摆上一张后来被她说成前几天就油过或是胶过的亚麻布,且套上了框。然后是一排颜料、油、粉、排笔、调刀、大小深浅不一的调色盘……像决心要为人类调配出“镭”还是“铀”的居里夫人。么杉一直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别问,知道的越少,活得越自在。他一步也不敢丢下的跟着,跟着一只正在无限趋近猎物的母豹。

  从来没料到画一幅画能弄出这么大排场,他以前都是像挤药膏似的,一点一点从12管水粉颜料里调出所谓的绚丽的色彩,好吧,奢侈点,24管?……么杉像刚入行的水泥匠,用刮刀一块一块的往布上抹,有时干脆用手指,好像要补平那张布上的千条裂缝。

  “画什么来着?”

  “没想好”

  “超现实主义就是这个意思?”

  “没什么主义,我。画着画着,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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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里,有个构图的吧?大概”

  “很隐约的有,像电影刚放映时,胶片上的划痕在荧幕上的放大”

  “那么,片名该淡入了?”

  “呃……‘猫和他的第十三个女人’……哈哈”

  “为什么是第十三?”

  “因为前面是十二,后面是十四”

  “你决定把自己放在十三?”

  “你决定给我披上十三号战衣?”

  “切,不是你数出来的吗?”

  “我数学学不好,要不,你帮我数?”

  “好好的美术课,别砸了改上算术?”

  “似乎……你的话显得过于多了诶?”

  “你不是需要下雨前的唐僧不断的鞭策你‘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吗?”

  么杉反手朝他的脸就是一画笔,时机、速度、角度、还有颜色……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躲闪不及,等反映过来自己被成功偷袭时,眼泪已经没有了价值。他盘算着如何抗议她的无常,顺带想象着自己被划上叉的脸,会不会更帅些?呃,暗红的叉,某种射击的目标,凝固的血,三口百惠也演过的。

  他挽过么杉的腰,要把脸上的血痂蹭给她,但,画面被毫无预兆的定格在了屏幕右上角四分之三处―――么杉双手执笔,对着他的咽喉,都泡蘸了阴沟泥的颜色。他不喜欢自己的犹豫―――都被画叉了,还在乎再多的污点吗?如果是在敌人的刑具前,心中碰巧又充满了革命信念呢?你也要退缩吗?同志。他在意识里朝自己的背狠狠踹了一脚,使那张畏惧的脸踉跄着迎上。他让自己想象着被风杨起五四爱国青年头型的胡兰。

  么杉的笔合乎情理的扎在那张脸的两边,带着戳穿的碎裂声。他同时吻到了她的唇。

  么杉接受着他,两只手可没停下,继续在他的脸上涂着。‘抹吧,懒得理,就当一起分享颜料的抚慰’,他在心里彻底放下了,‘感谢油画创始人,在颜料里人性化的规定了[要加入油]这么一条’。么杉放弃了笔,啪啪两声落在他的脚跟附近,像脱落的左右拖鞋。么杉用画着表示今天心情的指甲继续,爬到他的耳,痒得不行,钻进他的头发,凌乱的滋味。他想起以前剃光头的日子,和烤在头顶的太阳。

  么杉的呼吸又来抚他的脸,越来越热,像就要哭出的声音。一对Ru房贴着他的胸,就要穿过他的胸腔,和他的心一起颤抖。“不准再咬我的舌头,听到没?”。么杉几乎是梦吟般的在他的舌尖发出一声幽暗的叹息。

  慢慢解开么杉的衣服,滑过扎在头发里的手指时,被染上了杂乱的色块。一件一件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应该像某部电影里的一组镜头,导演处理得让观众大呼上当。么杉用唇和什么时候开始乱了的头发,固执的遮住他,他只能看见么杉垂下的、扇动的睫毛、沁人心肺的扑鼻。在么杉的背上游走的指尖,传来水中丝绸的触感。有多久了?没有触摸过如此华丽的身躯?他问自己。张国荣在“东邪西毒”上,透过斑点的光,被意念中的女人抚摸着……“我就是要让你后悔!”

  么杉躺在垫着她无数写意作品的地板上,眼神迷乱的等着他,把空气湿得开始扭曲。“怎么才能拒绝你?”,么杉的声音弱得生怕给自己听到。“现在,不准讲话”,他把手指放在她的嘴上,然后,慢慢滑入她的身体。

  关于那个下午的记忆,他说只有黄昏,延绵不断的黄昏,一直可以延伸到太平洋又折回喜玛拉雅的黄昏。阳光坚持着爬在墙和地板上的角度,风把么杉的纸们,一阵阵吹离,又委婉的放回原处,像第一次参观图书馆的小男生。

  残痕的收拾,比他和她想象的要浩大,洒了一地的颜色不说,虽不能说呕心但也是么杉灵感一现的佳作,就被毁了7幅。么杉算得上洁辟,每一个其实也不是很显眼的污渍,都要认真擦干净。光洗脸一项,就洗得污水横流。他和么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修整完毕后,来到过道,他还是斜依着门框,相互点上烟。么杉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和他吐出一样角度的烟弧。

  “我和前十二号比,怎么样?”

  “…。。。?我怎么没听懂?”

  “你的女人啊,哈哈”

  “你再乱说,把你排一百零三了?”。他用手抓起么杉的下颌。

  “无所谓啊!反正你在我这的排名更靠后”。么杉顺势把烟吐在我脸上。

  “敢拿我来排队!”。他把么杉还没吐完的烟,用嘴堵回,然后看它们绕道从鼻孔荡出。么杉环着他的脖子,笑得不断引用他的前胸来擦眼泪,左手指间的烟,差点把他的头发烫成大卷的波涛。

  这时有提包男走过,大概刚完成Chu女课的青年讲师,侧身时向他和她投来冷漠的一瞥,就像他的女友就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赤裸着呼唤他的回来。

  他把么杉挽进来,关上门,再把她挽到画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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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啊!”。他索性拿起画刀,蛮像回事的往画布上抹。

  “肉体革命看来是成功了,就剩形而上的了”。么杉边和他握着《智取威虎山》上的手,边抢走画刀。

  “你确定不需要组织的帮忙?”。他空着的手还留着要抹什么的欲望,真像个画家啊!刚才。

  “你经常做什么梦?”。么杉抚弄着他的耳廓。

  “你也是政委?”。来到他生命中的政委角色,是不是太多了点?

  “什么?政委?我需要从一个侧面了解你”。奇怪的姿势。

  “从一个抽象的角度?”

  “快说!唐僧”

  “呃……像迷宫的房子,很多过道……小时候在姑妈家附近……”。是梦还是儿时的幻觉?他不能完全肯定。

  “呃”。么杉盯着画布,暧昧的调着颜料,根本没空看他一眼。

  “没落小资本家的那种房子,很干净……住户也不是很多……以前和堂兄弟们玩捉迷藏来着,如果有心机,完全可以躲上一整天,让寻者彻底崩溃”。他从来没有这么细致的描述过自己的梦。

  “有意思,难怪你略显变态”。么杉的速度越来越快,每只手都夹着几支笔,嘴里还咬着一只。舒马赫驾驭的法拉利,一次又一次刷新着最快圈速。

  “要翻墙、爬房顶、钻地洞……心里会很怕……然后,自己的身体会变重,像塞满了铅球,腿却退化成了蚂蚁腿似的,着急得想哭……每次一被放到那个场景,心里就放愁:干什么?又开始了?……天上还不时会有热汽球状的东西漂过,可不是你见过的有彩条装饰的那种,都是黑的、灰的,就这两种,可以完全溶入天空……开始时是有人的,偶尔的窗子里能看见住户在做饭、摇扇子什么的,后来都不在了,上班?还是午睡?可以直视的太阳也在忧郁着……一个墨绿色的水塘,在现实的那片房子里是没有的,墨绿得不像水,穿过水塘是一片草坪,有一幢木房,我在心里有预感:那是我的家……问题是:要穿过这不完全能算作水塘的水塘……基本上,梦要在这里结束……”

  “编的不错!猫猫,谢谢!哈。你给了我所谓的灵感”。么杉放开了手上嘴上的所有画具,又把手叉进他的头发,赐了他一个褒或贬他都不是很清楚的吻。

  他边想着刚才在么杉身体里的感觉,边呆呆盯着她所谓他给的灵感的作品。

  么杉在卫生间哗哗地冲洗着画具,大声的告诫:过几天才能取画,现在可以看20分钟,然后吃饭,想吃什么?……发什么愣?

  画布上,一只黛玉般病态的猫,踮着蚂蚁式的近乎蒙羞的细腿,颤栗着被墨绿色拙劣的包围……他的女人呢?那个《第五十一号油画》?那个才华为零的、纯属编造的恐怖故事?但有一点他是同意的:可以被画出来的梦,都会在月圆之夜,复活。
(08)
林出差过来的那天,一直下着雨。整个城市被泡得,要起皱了。下班时驱车为愁苦不堪的交通再添堵时,心里阴郁一片,手指握着的方向盘也如长有忧郁的青苔,回潮打着滑。好在,心里想象着一会就能见到的弟兄林,心情马上明朗了起来。

  和林有好长时间没见了,多长呢?1年?再加几个月?上次在一起把酒笑谈的余韵,就像今晨下雨前偶尔能穿透云层的朝阳,尽管模糊,还是投出了能辨认的缭绕光柱。

  林住的酒店前没有停车位,至少我没找到,只好绕着花坛无所事事的等。不一会,林优雅的体态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出现在宾馆门口时,我刚好绕完第三圈。

  “弟兄,什么时候留起了稀嘘的胡茬子?整一个沧桑版啊”。林的声音抢到他前面争着跨进车厢。

  “对生活的态度端正不了啊”。瞟了一眼林刮得像块青板石的下颌,自怜感油然而生。

  “听说这久,跟着同学混?”。林关上车门的手势,也潇洒得成为男人们的眼中钉。

  “怎么像是在骂我?” 

  “哈哈,没有没有。在我的情感观里,同学和同事属同一个范畴” 

  “然后?”

  “过于……太了解了” 

  “不好吗?”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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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莱克》上毛驴有句经典台词:在我们相互了解之前,我不希望有生理接触。” 

  “哈哈,有道理。生理接触,用词真精确啊” 

  夹在车流里的交通信号灯们,都闪烁着哭泣的委屈。时不时,世界会只留下雨刮的节奏,“啪”,过一下又“啪”,沉默的提示者、时间的催促者。想起一个护眼液的广告:把自己创意成眼睛上的雨刮!。呃,不舒服,想象力贫瘠,像考究的红木高背椅上,放着一枚指着天花板的图钉,突兀尖锐。所以,拐错了好几次岔道。

  “上哪吃?” 

  “就到了,弟兄”。我指着前面一片迷蒙的烟雨。

  “当心,不能左转!” 

  “是啊!”。斗大的标志强调着腥红的叉,脸上还一直留着被这样画过的记忆,如果,弄个交通标志的纹身,会不会很酷?。只能再往前走了。城市道路的规则变化之快,出乎我的理解程度。

  “为什么和同事属同一范畴?” 

  “呃,都是被动的,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一起生活?”

  “除了晚上不挤在同一张床、周末没在同一个公园困逛”

  “像组织安排的?” 

  “公园门票还可以报销” 

  “但是?”

  “什么?”

  “我等着听你说‘但是’” 

  “但是……怎么说好呢?……有很多共同的感受,毕竟也是一个优势” 

  “同一首歌?” 

  “唉卜,别把诗人逼良为歌词写手” 

  “哈哈,世风日下,一起呼吸这一口俗的气吧” 

  一直找不到调头的路口,或者说,没用心找吧,一路驱到了机场,环岛绕一圈,原路返回。反正我们都非常不介意,只要讲话的场景和意境存在着,何况,车外的风雨毫无诗意。

  到得餐厅时,路灯已经挣扎着跟雨水混为一体,给地面浇上晶莹的夜。像荧幕上曾经的一瞥,从二楼霓虹灯后面降下的镜头里,顺序出现黑礼服和旗袍的男女、辗过积水的马车、吆喝声、抱怨声、透过重重的门帘从夜总会荡出的柔情爵士乐、男主角站在街头点烟、吐出一口后对着身边分不清男还是女的配角说:“对不起,我是警察”。

  餐厅显然刚经过一场就要赛过路上的雨的热闹,我们几乎是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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