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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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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汽车一路往西……

  在延绵山路上时行时停,十一小时,或者更多。不时有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

  在冷暗的车内空间寻找自己的卧铺时,他想到了行政大楼的迷宫,卡夫卡笔下叙述的,一律的门窗、茶杯和苦闷,有时还得越过普通人家的卧室,以及卧室里的床,找不到出口。那时,旁边的卧铺还空着,如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床单涣散着瓷器的质感,出乎他意料的干净,也许是离Chu女行程不太远的缘故,虽然睡上去很硬。

  他很快就睡着了,甚至等不及启程的喧嚣。昨天夜里和朋友喝酒到了很晚,这些天工作太累,但这并不足以说服自己为什么如此困倦。醒来后就可以看见阿沧,他对自己说。

  他第一次为乘车发恶心。长路被沿着Z坐标轴无穷的漫漫伸向虚无,把一路上精神状的参照物点点耗尽。他为那些单调重复的山林而气馁,为地图上弹指间的距离能被现实夸大到如此的地步而折服。

  关不严的窗总有冬雨漏入,打在脸上,折磨着就要枯竭的睡眠。

  他第一次乘卧铺车,第一次偿到被冷醒的滋味,第一次在别人的打骂声中迷糊睡着,还把那些声音恶果般的带进了接下来的梦中……他第一次诅咒那些曾被他放进想象的画框的一座连着一座的山。

  当然,这些所有的哀怨都是在半梦中进行的。

  中途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记忆很乱,刚才梦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桌子,他站在过道,不能确定身边的时空,不能确定自己要不要离开,还是那座卡夫卡的迷宫般行政大楼。

  然后他就看见她稍微往自己这边侧过来的脸。没有完全闭合的眼睛上的睫毛,似乎在转动着的、窥视着他的眼珠。他想起第一个暗恋的女生。她们都有一样白皙的皮肤,一样浓密的头发,一样形状的微微皱眉,和一样上翘的嘴角角度。

  他这样看着和想着,感觉自己又从现实回到梦境。

  他盯着她不时闪动的睫毛,突然觉得汽车的颠簸很是可爱。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眼光,就完全合上了眼帘。车外似乎正发生着日全食的自然生理现象。他在心里笑了起来。

  他又想起14岁那个湿热的午后。那种甜蜜的冲动,空中飘散式的甜蜜颗粒,他不由得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想吻她。毫无防备的突然就离那个梦如此的近,近的一呼气就会戳穿那层七彩的帘影。他很急迫慌张,他知道这些幻影随时就要消失,像随时就会滚落到路上的任意形状的石头。心里有个声音很冷酷的告诉他,她不是那个14岁以来的梦。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的挽留住眼前,就这片刻。

  他刚到银行上班时,正赶上银行帐务全面由手工转向电脑的期间。小到县级的支行也有个电脑科,每个刚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都面临着要不要去电脑科的决策,因为大学里的每个系(包括那些很文科的系)几乎都至要修一门和电脑沾点边的课程。他没有选择,他就是计算机软件专业的。

  把几十万户的手工帐转入电脑,且要帐帐相符、帐款相符、帐实相符,是一个可以称之为浩大的工程。省分行的战略是:集中兵力,一个一个吃掉敌人。游击战在何年何地都是硬道理。于是,他就和其它兄弟行的电脑人员一道,辗转于全省各地,他们中有弟兄林,还有阿沧。一站一站的聚集又流放、再聚集再流放……年轻就无所谓了。

  汽车是在夜里停下的,道路又被滚落的石头截断。停留的风比行驶的风居然更有寒意,他用力把窗子紧了紧,只作唯心上的一点安慰。灯光的开启和乘客们突然炸开的抱怨声,使她惊疑的睁开了眼睛,迎面就碰到他的被说成不礼貌一点也不过分的眼睛。她撇起了愤概的嘴角,一个翻身,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他一直没睡,在看见那个梦后,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看了看窗外和左腕上的表,经过了一分钟的逻辑推理,才确定现在是夜里2:30。听得其它乘客和司机的对话,才知道距目的地还有100多公理、这样的随时可能因某种突发事件而停下来的道路,何时启程也得看运气。

  他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拿目光梳理她垂下来的长发,一阵阵的清香抚摸着他的鼻尖。他扫描她从脖颈出发经肩膀过腰部隆臀部消失在脚末的线条,一条鬼斧神功的轨迹,他在指尖的范围里追逐着那些迷醉的痕迹。他发现从这个角度的意念,便性感撩人。他的下身清晨睡醒般的膨胀起来。

  他在心里数数。回忆那些账目录入电脑后的随机状态。想象着弟兄们一起加完当天班后的啤酒烤肉。经过那连串透出粉红灯光的店面时,被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拽了进去一番调戏,他很生气,回到弟兄们队伍里来时,他不停的拿纸巾擦手,还坐到烧烤摊的下风处,任烟火熏绕。

  “别难过了,人家只拖你,说明你有魅力”

  “别紧张,这么拽一下不会传染什么病的”

  “放心吧弟兄,这样辱不了你的名声”

  “阿沧比你还生气呢”

  “哈哈”

  ……

  他看见阿沧突然了红晕了的脸,一种心碎的美。他又想起着傣裙的阿沧,和她给自己解开傣装时的手势,背侧面他能看到的Ru房形状……“到了我家,我来接你”,阿沧侧过脸来盯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里的映影。不行,不想这些,还是想想总分账核对程序里的那个BUG、外币折成|人民币以后的六栏平衡,怎么老就平不了呢?见鬼的四舍五入,谁发明的?

  他终于睡着了,枕着她长发的香味。

  汽车又启程时,他确定自己处于梦和现实的中间地段。有一点他不能确定,那些似乎从旋转的鸟笼的间隙透过来的斑斑影影,是不是真的?他伸出手去摸,想着王家卫的《东邪西毒》――‘告诉我 你最喜欢的女人是哪一个?’ ‘就是你’ 以前也有人这样问过我 但是我没有回答 换了他的身份 我觉得那几个字 原来并不是很难说出口。

  然后,场景就延续了起来。她的手,越过两个卧铺间那个几乎可以忽略的隔栏,穿进了他的衬衣。他打了一个眩晕的冷颤,无法控制的往梦的那边滑去,像失衡的六栏数据,越是挣扎,越是失得快。他的整个思想被完全的集中在她的指尖,随她的动作而贪婪的感觉,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来到他左边的|乳头,一种突然想喊叫出来的冲动差点将他窒息。指尖沿|乳头的边沿划着无可比拟的圈,他像被电击的受刑者,全身呈弓状的收缩和膨胀,各种刺刀状的欲望,就要戳穿衣服、戳穿这层暧昧的空气。

  他有过性体验,但从未有过这种的。

  他将自己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拉,慢慢的、生怕猎物会突然觉醒而溜走似的、一粒一粒解开衬衣的钮扣。他不能不这样,这是命运,不是选择。

  她的手指,依然保留魔咒的形状,还在不停的围绕。14岁时,那个汗味的过道,被重新唤醒,那种纯粹的欲望,那种突然被屏蔽起来的第四还是第五维时空。是那个女生,他确定,只能是她,只有她能造出这种阔别的、极度熟悉的脑电波。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 我又感觉到有人摸我 我知道她想摸的人不是我 她只不过当我是另外一个人 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的手很暖 就跟她的手一样。’

  他缓缓把身体转向她,看见她极自然的入睡表情时,他一点也不吃惊。她是在摸她以为的人,毫无生疏感的享受释放。在梦中,她似乎如了愿。但她现在是他的那个梦,他不认为现在的她还能是别的什么。

  他把右手探进她的脖子和枕头的间隙,尽管越过那个神形背离的隔栏时不太顺畅。环过她的肩,所以,吻上她的唇时就像道路上的石块被清理掉汽车就要出发一样,顺理成章。她热烈的迎合着,舌尖裹过她的舌、掠过她的齿。他在心里想着14岁以来的那个女生,是她,过了那么些年后,她还在那个过道等着他来吻她……像夜袭得手的轻骑兵,“没想到吧?敌人这么大意”。在感受她指尖爱抚的同时,他终于可以分出部分思想,用于侵入方面。

  摸索她的每颗钮扣都花去了不少时间,她在他嘴边急迫的呼吸不止一次妨碍了他手上的动作。当他笼上她的右峰时,她像合唱组的大多数次高音声部演者一样,为汽车颠簸唱出的“dou”配上了高音“mi”。他赶忙掩住她的嘴,应该说咬住,十六分音符后面被无辜的跟上了一长串休止符,无限休止下去……他紧了紧右手的包围,左手完整的困住她的Ru房,让|乳头在食指和中指间透出,尖尖的探出。然后悄无声息的镇压她的挣扎,他想起奥林匹克上某种运动的对峙仪式,力量在碰撞前的蓄势。

  他一直在试图判断她是否站在梦的对立面?其实,自己站在哪一边呢?他也不能确定。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相互拖累着就要被洪流冲逝,谁也上不了岸。

  还是由她首先发动攻击,一把就握住了他的下面。他像被对手找到了命门的铁什么衫的练习者,全身突然一轻,摆出一个自己可接受的姿式,无数个在自己的生命中算得上精彩的瞬间,在眼前逐一闪过。他看见了拆开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看的,父亲抽搐的背。他看见了自己在画那幅米长米高的画时,回头遇到母亲自豪的眼睛。他看见了一起工人舞的弟兄,一起乐队歌的弟兄,举起酒瓶的突然定格,递过香烟来的拖影。阿沧的裙摆,和她散开时突然坠落的长发。14岁的那个女生,那个明媚的课间过道,她等他,没有“如果他不走过去?”的这种说法。

  她的手,按他最喜欢、也是最怕的方式抽动了起来。他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只是她的手。

  刚才自己没有解开裤子的钮扣和拉链?他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提出如此有哲理的问题而欣慰。他依照着她的动作,仿佛他只是块镜子。他先确认完全盖住了她的嘴,才将指尖穿进了她下面的丛林,一路上遇到的钮扣和拉链都不如自己的那些那么生涩。她那些又湿又软的起伏,在他的指下,以不规则的速度溶化。还是14岁以来的那个女生。

  他从来没有这样摸过女人,今天看上去会很不同。

  他想起有一个说法,说上帝给人以灵智,却又让人在性的奴役下,作智商为零的抽动。非常的恶作剧。

  那么,在被###役时,莫非还要作严密的逻辑推理?得到无穷等于时间乘以速度的二次方?以前某书上的某老兄倒是为了延长自己的射前时间,煞费苦心的在心里为自己准备了圆周率的背诵。那是书上,他说,现实的现在想什么枯燥的状态都没用。

  她在加强,他也镜像似的,加强。“全场紧逼,我们也要还以其道”。他觉得两边的山,都有泥石流的暗涌。

  到了!

  他们像弹簧玩具的蹦起,撞到了天花板上,他的脑袋,她的膝盖。汽车在司机的警觉下,被制动了几次。

  “咋啦?……没事吧?”

  “……”

  “没事吧?”

  “……”

  他们相互以嘴制止对方发音,用鼻子粗野的呼吸……慢慢……放开嘴、身体、手……像从相反方向悄然退场的两个哑剧演员。

  他还是不能确定她处于什么状态?或者哪边多点?梦和醒。

  他听到她有计谋的转身,条理清晰的扣合,轻微的磨擦声……像夜行的猫。手上被她塞进了一叠餐巾纸。他一张一张的展开,尽可能错开她的步调似的,给自己的下面擦拭。好多!衬衣上都被弄上了。他想起她来临时的那种膨胀和真空,那一阵甜蜜的涌动,手指一下被浸在暖洋中,被痉挛的吸吮。

  他突然觉得,从指尖传来的性峰,比他自己下面的喷涌更彻底、更厚重、更美丽、更眩晕……

  他这样想的时候,下面又开始膨胀。他不理解,他的性,她的性,他们的性。但他觉得,这些看似没完没了的绵延路程,其实不过如此。

  他把左手指放在鼻尖嗅,怎么说呢?不管这支手以后要经历多少变故,它永远摆脱不了它曾经最巅峰的这个味道。

  他又睡着了,他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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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到站时,雨停了,但太阳死活不肯出来。

  他们在剩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再没有其它联接,没讲话,没有眼睛的相遇,连各自的床单也没碰到一下,那个中间的隔栏似乎被毫无由来的夸大了起来。他们相互背对着在想,不,只是他在想,刚才是不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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