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佳人董贤-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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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倍阳宫,你还能去哪里?”
听似自信的语气,最让董圣卿最难以忍受,他咬牙道:“欣殿下神机妙算,事事了如指掌。我在职期间就不曾授予你什么,如今更应退位让贤。”
刘欣自顾自驾马,淡道:“你曾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今日怎么推让起来了?老师为人耿直,那等险境还助我逃脱。幸好我回来得及时,才能听到你唱给我的《佳人曲》。”
“我没有!”董圣卿大吼着矢口否认。
先前为刘欣做的一切,此刻看来可笑而多余。头上传来轻笑,刘欣的手又环了上来。
“李延年的曲子,汉武帝不懂,但换你来唱,我却听得明白……”
谈话间吐息的暖意喷洒在颈间,董圣卿深吸一口气,问:“你早知道王莽会对太后下手?”
“不算早,就在你收到飞鸽传书那天。”
“船上发生的事,其实你都清楚?”
董圣卿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刘欣快马加鞭,沉声道:“莫多言,你身子还虚得很。”
轻微的声音从下传来,董圣卿开口问:“为何你不杀我?”
上方动荡着的脸庞在月光下格外俊朗,刘欣凝望着越发无力的董圣卿,嘴角微挑:“理由与你一样。”
寥寥数字已让心猛烈跳动起来。董圣卿逃避着自己不杀刘欣的理由。
不杀他,是因希望他脱离桎梏;是因他年纪尚轻;是因自己于心不忍;是因已对他有了感情……
这些荒唐的理由一寸寸撕裂着董圣卿,他无力说道:“不会一样……”
“除了我瞒着你,坏了王莽的计划,让你不能交差,我不懂还有何事让你这样恨我?”听见董圣卿不屑一哼,刘欣轻声说:“毋须否认,你扪心自问有没有恨我?”
怀里的人没有回话,刘欣又说:“你只知道按部就班地完成使命,有没有想过这等大事,假使王莽不打算留活口,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马蹄“哒哒”作响。倍阳宫近在眼前,董圣卿幽幽开口:“你很聪明,身手敏捷、相貌堂堂、知书达礼,可你却让我觉得害怕……”
振动的双唇忽然被长指按住,刘欣低首说道:“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害怕。就如你所说,皇宫不适合你我,但并非我游得走,你却飞不掉。”
原来在小渔船上,刘欣已有了知觉。那自己表白的一番话,他岂不听得一清二楚?
俊美的脸蛋瞬间火红起来,董圣卿一抿唇,移开刘欣的手指。
回到倍阳宫时,已值深夜。巡夜的仆役上前接应,刘欣吩咐几人去烧热水,径自从马背上抱下董圣卿。
董圣卿身负内伤,还不知死活地左右挣扎。刘欣不愿再伤他,只得先行点住董圣卿的双肩穴道,封住他的行动。
仆役见两人如此狼狈而归,不敢多问,纷纷各行其事。
热水还快便送到刘欣房里,董圣卿见他挥退了仆役,一人在浴盆前忙碌,不由问道:“你这么急着带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你洗澡?”
浴盆上方氤氲缭绕,许是试到了适宜的水温,刘欣转身,道:“你身上有淤血,得用热水一点点敷开。”
董圣卿动不了身子,木木地坐在榻上,一听这洗澡水是为他准备的,立刻慌了神。
他敛起精神,想要冲破穴道,不料刘欣先行开口:“老师忘了这是你写给我的口决?两仪以阴阳为谐,你左右两极的内力都被我封住。我记得你说过,要是强行解穴,体内气息将会大乱,届时恐怕连性命也不保!”
董圣卿呶唇咬牙,样子倒甚是可爱。
只怪自己有眼无珠,收了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学生。
刘欣痴痴一笑,走去解开董圣卿被磨得破烂不堪的衣袍。白皙的胸口已覆上了青紫,双腿上也尽是挫痕,而最为显眼的仍是左肩那处结了痂的剑伤。
“嗯……”
低沉、甜蜜的呻吟让董圣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此刻,正有对温热的唇轻抚过他的左肩,流连在那处伤口上。
“这一剑是我刺的,是你为嫂娘还的人情,千万不要忘记!”
刘欣伸手,将董圣卿横抱入浴盆。
朦沌的水气溶化着警惕的感官,温水淋上雪肤,如同晶莹剔透的美玉。
胸口被修长的手指小心搓揉着,四肢、颈项,无一处不被刘欣细细洗净、按抚着。虽然两人过去的亲密程度远过如此。此时,董圣卿却前所未有地不安、羞涩。他闭上眼睛不看刘欣,额上已冒出细细的汗珠。
头顶的发冠被人摘下,董圣卿忽然睁眼,大声说:“别动我的头发……”
话未说完,青丝已被人拈在手里。刘欣一拉他的发带,如瀑长发飞泄而下。刹时,半块破碎的玉佩随长发落入水中。
董圣卿紧咬下唇,不知所措。此刻即使能晕过去,他也愿意。
刘欣捡起玉佩端详,再看董圣卿恼羞成怒的神情,不禁失笑:“原来‘欣’字半边的玉佩一直在你这里。不用担心,洗完后,我就把它重新绑进你的头发里。”
“我不要了,你拿回去也算物归原主。”
弥漫的水雾上,黑发垂落在雪白肩前,董圣卿脸上的气色渐渐红润,闭目静坐在水里,如同天境的仙子一般。
刘欣只笑不答,直到董圣卿胸前的青紫慢慢褪淡,才将他抱出浴盆。
相较先前还有蒸雾作为掩饰,此刻让刘欣拭干身体,完全算是坦诚以对了。
董圣卿平躺在榻上,皱眉说道:“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来!”
游走在身上的那双手,并不听董圣卿的使唤。紧致的臀线下,精巧的分身被人一握,董圣卿忍不住低吟一声,柔靡而又暧昧。
强迫自己转回神志,董圣卿怒道:“不要碰我……”
刘欣不加理会,又将董圣卿扶坐起来,擦干他的长发,果真将那半块玉佩重束进他的发里。
“为何这样对我?”美目内浮上疑惑,董圣卿靠在床边,开口问道。
他不愿品味粉碎的心,再被重拼的滋味。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建立在粉碎的基础上。
刘欣坐在床沿,凝视着对面的美目,不答反问:“你分明不舍,为何又要将我支离长安?”
不舍又能奈何?
逃过一劫,却又要迎来随后的浩然巨浪。王莽谋划多年,现今已是胜券在握。刘氏皇族已如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即使有再开明的君王也难以扭转乾坤。
爱恨交织往往矛盾重重。
董圣卿苦笑:“你若真明白我的心意,就不该回来!”
僵硬的身体被人猛然抱紧,刘欣贴在董圣卿的脸颊边,低语:“命运如此,你根本无处逃躲。圣卿,你满心是爱是孝,可知你却是这世上最自私的人。对嫂娘如此,对我也是如此。”
爱当是牺牲,当是付出,当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缠绕纠葛,但不当是自私。
“无人可以决定别人的将来,但你却误以为毁了自己,就可给别人一片安宁。”
第一次有人将他的感情诠释为自私,董圣卿心头大震,低声问:“自私也罢,若我不这么做会如何?”
“你为你嫂娘奉尽心血,就可以把我打发到远方去?”
带着怒气的吻,重重地掠过董圣卿的脸庞。
“我不是在打发你,我只是愿你平安渡过浩劫,为何你不体谅我的苦衷?”
穴道不知何时已被解开,无力的双臂本能地拥紧刘欣。身体没有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舌尖抵抗着激烈的索取。
刘欣捧起董圣卿的脸,清晰说道:“你擅做自张自己待在乱世,把我流放去江南,叫我如何谅解你?嫂娘对你恩深似海,我不会像王莽那样以她要挟,但我会去找她,把你这些年为她做的事全部告知。”
“不要!”
董圣卿六神无主,急忙拉住刘欣,眼里已泛起了水光。
落在嘴上的吻,又变得细腻无比。刘欣含住董圣卿的唇,低声说:“既然是在敬孝,为何要怕?你还不承认这是‘自私’?”
小心地覆上那具雪白的胴体,如同呵护一头负伤的小兽,今夜的刘欣格外温柔。
醉人的呻吟随之逸出,董圣卿的心也随着律动、起伏逐渐融化。
他历尽艰辛,付出的感情已长出了“自私”的畸果?
耳畔是刘欣粗重的喘息,董圣卿知道他有所压抑,滚烫的甬道用力一缩,两人一同达到了高潮顶峰。
不知指出他的自私,如出一辙地改变着他的将来,刘欣此举能否算作自私?
半宿的缠绵让两人筋疲力尽,董圣卿陷在刘欣怀里入睡,不愿松手。
窗外拂晓,日出之时,片刻也是惨烈的血红。要面对之事,总归是要亲身面对。
第二十一章
次日清晨,天色混沌,渭河河畔已布满兵卒,周边百姓被疏散到附近。此处住的都是些渔民,从未见过这等阵势。大伙都聚集着,不解地议论纷纷。
辰时刚过,几十辆华贵马车纷至沓来。下车的人个个高冠华服,一打听才知,这些人就是往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汉高官。
众官员今日入宫,还未早朝,先得知太后的龙船于渭河覆灭。城门士卒连夜打捞,依然未果。
此时已陆陆续续有尸首冲上岸来,眼看他们个个身着汉宫仆役服饰,众人不禁唏嘘不已。
整整一夜,落水人的大多凶多吉少。幸存者仍在岸边惊魂未定地讲述着事发时的情景。王政君的遗体迟迟没有踪影,唯有一顶镶钻后冠被冲上岸。极少人知,她早已被炸得尸骨无存。
高官之中,有一人身穿金边锦袍,年轻俊美、眉清目秀。淡红的唇角时而向上微翘。
朝中大凡文官,都已过了不惑之年,而武官长相皆为粗犷。唯有此人风度翩翩,斯文俊美,引起了不远处围观人群的注意。
人多传话甚快,人们不久便知晓他的身份——当今皇上的表弟、皇太后的侄儿,任职汉廷大司马的王莽。
渭河内,几艘渔船缓缓靠岸,想必是昨日捕鱼,今晨才归。岸边的侍卫拉起界绳,大叫道:“朝廷正在打捞落水人员,闲杂人等不准靠岸!”
捕来的鱼若不尽早出售,必定损失惨重,船上渔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让他们靠岸!”
忽闻一人叫唤,众人望去,正是王莽。他举止有度,走到界绳前,说:“打捞归打捞,但不可过分扰民,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就由我担着。”
说完,他拔剑砍断界绳。
周围是一片赞扬的目光。王莽淡笑,简单一举已收买下此地所有民心。
过之不久,城门方向驶来一辆金厢马车,四周皆有侍卫护行,且个个目光迥然,一看就是武功不凡。
金厢马车驻停,车上下来三人,文武百官立刻撩衣齐跪。渔村百姓大惊,急忙跟着跪下。
王莽一见刘骜身边的刘欣,猝然皱眉。先前,他早料到今早朝中必定大乱,没有详闻何人获救,何人身亡。此刻看刘欣气魄依旧,内心猛地一沉。
龙袍皇冠、金光闪闪,仍盖不住大汉天子的一脸忧愁。三更天时,刘骜接到急报,称太后龙船着火,遇险渭河。
渭河乃长安八水之一,虽不险峻,但失火落入,生还性极小。天还未亮,刘欣匆匆赶来未央宫,又将事态禀明。
董圣卿依旧虚弱卧床、逃过一劫的仆役还留在渭河岸边。太后与刘陨仍生死未卜。
刘骜一脸疲惫,寻问了打捞进展后,便默不作声。近来频繁发生的事端已让他身心劳累不堪。
陪同刘骜的是皇侄刘欣,及他的侍女芷薇。刘欣风度非凡,相貌英俊。诸多皇侄中,刘骜只带他一人,可见身份非同一般。
岸边风力十足,芷薇拨弄着被吹乱的长发,一颗焦躁的心始终静不下来。
清晨得知,昨夜董圣卿与刘欣落水。她急着要去照料董圣卿,却被刘欣先行带去了未央宫面圣。
刘欣站在边上,看她茫然若失,轻声道:“不必操心,我自会命人细心照料他。今日带你出来,是要派你去照顾另一人。”
芷薇不解:“是谁?”
刘欣答道:“过了傍晚,你自会知晓。”
刚一说完,衣袖就被芷薇紧紧拽住,她颤声道:“是陨殿下被打捞上来了!”
刘欣望去,见一具身着王子袍的浮尸从打捞船上抬下。一看面部,正是刘陨,想他过去嚣张拔扈,竟也会有横尸河岸的一天。
岸边,刘陨的父母家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刘骜走去一看,连连叹气。
芷薇仍觉后怕。幸好董圣卿和刘欣都安然无恙。
冬季站在岸边实为痛苦,寒风掠面,却无人敢抱怨一声。涨潮过后,又有部分遗体浮出水面,其中还包含一些残缺不全的肢体。
一件触目惊心的衣袍被捞上岸。金边刺凤,恰是大汉太后的服饰。袍身焦黑残破,印现一大片深色,正是由血染成。
打捞将士将后服呈给刘骜,跪下道:“启禀皇上,太后衣物已被捞起,上面血迹斑斑,恐怕太后已经遇难!”
身边的文武百官闻言,再次齐跪,哀声道:“皇上请节哀!”
刘骜向后踉跄一步,幸被刘欣扶稳。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浓眉亮目、意气风发,刘欣的声音带着安慰,穿透而来。
刘骜点点头,拍拍刘欣扶住他的手。一刻间,他觉得自己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