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树隐隐-草芯人-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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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你很好!”望着夏尘阳的背影,柳云济用很肯定的口气说。曾经在他眼里天真的、率性的、孩子气的尘阳,原来还有稳重、体贴、狡黠又深藏不露的一面,但无论是怎样的他,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对小树的始终如一。
小树浅浅地笑了,柔声道:“是啊!遇到他,是小树这辈子最大的福份。”她静静地看向柳云济,五年的时间在他身上并末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黑了些,瘦了些,但依旧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是一块明晃晃油光光的抢手大肥肉。想起往日两人的戏言,她调侃地道,“大哥,早说你仰幕我吧,你还不承认。现在你想赖也赖不掉了,苍烟山庄少庄主和青梅竹马的小丫鬟之间的传闻早就人人皆知了。可惜了你这块大肥肉,这些年不知又伤了多少颗姑娘芳心,小树真是罪过啊罪过。”双手合十,她装模作样地诵着佛号。
“见到你和菊婶他们都好好的,我也很高兴。没想到五年没见,你都成了两个孩子的爹了。”柳云济睨他一眼,调侃地道。一个多月前,他听一位朋友说,在一个叫闲林镇的地方见过一位酒肆老板,长得很象他以前的小厮小洛子,而且也姓常,酒肆最有名的就是家传的桑果酒。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毕竟当初他是亲眼见过小洛子的尸首的,但仍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闲林镇,找到了那家叫醉桑楼的酒肆。庆幸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失望,终于有了那个人确切的消息。”
常洛嘿嘿傻笑,腼腆地道:“小洛子一家能有今日,多亏了小姐,都是托小姐的福……”
对小树,柳家人包括柳云济在内,心里都有一份难以释怀的歉疚,于是,才有了他五年不言放弃的寻找。终于找到她,面对她,柳云济心里百味杂陈,千言万语堵在他喉间,正不知如何说起。小树的这席玩笑话无疑象是春风拂过,及时抹去了他心底不断涌出的感伤和沉重,他动容地看着小树,半响才啜嚅着道:“你这丫头,一点都没变……
“大哥,我一直都很好!”小树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语带双关地说,接着又问,“他们……家里人都好吗?你们是怎么得知此事的?她已故去,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才对啊?”
柳云济默默起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画轴,放在桌上慢慢摊开。
杏眼倏然咪起,又缓缓瞠大,小树指着画像惊讶地抬头,问:“这是……”是她的爹娘,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世上真的不可能有永远的秘密啊,她原以为那个人不在人世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是二叔和二婶,我无意间在洪安城内的一家书画铺子里寻到的。只可惜,等我赶回家,却迟了一步,你已经……”柳云济想起让他耿耿于怀的那次,就因为迟到了两日,才有了那场不可挽回的变故。这一点,留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后悔或许比他更深更久吧?
小树了然轻叹:“原来如此。”
……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过。夏尘阳带着小鱼儿再次踏进门时,正巧看到柳云济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直直地盯着小树,蓦地又回过神来,拉住小树的手急切地道:“小树,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你太危险了。”
“小树,你又说什么了?吓着柳大哥了。”夏尘阳走上前拥住小树,同时不露痕迹地拨开柳云济的手。
小树被他的小动作逗乐,拉过小鱼儿抱在怀里,不甚在意地说:“也没什么啊?大哥问我是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怪不得。”夏尘阳无奈抚额,很同情地望着柳云济,这种惊悚的答案可不是谁都能消化得了的,不过看在柳大哥首先担心的是小树安危的份上,他解释道,“大哥不必担心,知晓此事的,你是第五人。”他指指自己和小鱼儿,又指指小树和柳云济,说,“还有一个是我们的师父。”
小树对他的信任,柳云济深受感动,了解了她的状况,他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已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自保,甚至这些年苍烟山庄的安危,也少不了她的暗中助力,但仍免不了替她担心,很严肃地提醒道:“性命攸关之事,不可掉以轻心。”
“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知道柳云济是真的关心她,小树难得乖巧地应声。
这时,一直安静地窝在小树怀里盯着柳云济看的小鱼儿,突然眼珠骨溜一转,顾自捂着嘴咭咭偷笑,然后扬起小脸道:“济舅舅,你一定要多住些日子,小鱼儿会天天来陪你的,还要带你去安王府去玩。”
小树一眼就看出小鱼儿的心思,轻轻地扯拉他的小耳朵,笑着说:“想去找你四皇伯炫耀一下,也有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对吧?别去得太勤了,免得你四皇婶见了你都要烦了。”
安王爷夏尘雨一向好安静,没想到却与小鱼儿一见如故,据说伯侄两人话多的能嘀嘀咕咕聊上一两个时辰,交情好到让安王妃都嫉妒。
听小树说到这段小鱼儿的趣事,柳云济忍不住哈哈大笑。望着眼前幸福的一家子,他将犹豫了半天没能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能够亲眼见到小树安好,就已经足够了。
“小鱼儿,我不能久留,准备明日一早就离开,下次一定再来燕京看你。”柳云济婉言拒绝了小鱼儿的挽留。
“大哥,多留几日吧,也不必这么着急。”小树不舍地说。
柳云济笑笑说:“不了,这次离开苍烟山庄已有两月,能找到你,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早日回去,也能早点将你平安的消息带回去。”
“若只是想报个平安,明日我派人先送封信回去就是了,还是……”小树敏感地查觉到柳云济的不对劲,“……家里出了什么事?
“其实……其实是……”柳云济犹豫着,半响才说,“爷爷他已经病了很久了,我怕回去晚了就……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
昏暗的烛光,透过厚厚的床幔,依稀可见床榻上两个相拥的身影。
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象是唯恐吵醒了他,夏尘阳心里投降地叹了口气,扯了扯滑落的被子,将她赤 裸的肩头掩好。
“我吵醒你了?”小树不好意思地问。心里却是很清楚,她辗转了这许久,依他的耳力和警觉心,没醒才怪呢。
夏尘阳搂紧了她,手掌轻轻抚着她光滑细嫩的背,低沉着嗓音说:“去吧,明日带着小鱼儿,随柳大哥一起去苍烟山庄。”
小树飞快地支起身子,惊喜地看着他道:“你同意了?那……”她低头蹭蹭他的下巴,“你呢?”
“我当然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做我的苦命皇上还有苦命宫主!”夏尘阳口气哀怨地道,“一定要早去早回,我等你们回来。”
“尘阳,尘阳,你最好了,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捧着他的脸,她很用力地在他脸颊和嘴唇上各啄了几口,骨碌一下翻起身,准备披衣起床。
夏尘阳一把拉住了她,问:“你要做什么?
“我想叫人去辛玉庄说一声,让大哥明日等我,免得他自己先走了。”
夏尘阳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密不透风地替她掖好被子,才慢吞吞地说:“不用了,我早就派人通知他了。
“什么时候?”小树讶然。
夏尘阳哼道:“在你明明很想去,又不知如何向我开口,一晚上在我眼前走过来晃过去的时候。”
“我答应过不再离开你了,何况我们刚成亲,我怕你舍不得我嘛!”小树讨好地嘻嘻一笑,小猫似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她也怕说了他会跟她一起去,她可不想做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拐得人家皇上不理朝政到处趴趴走。
“你很高兴吗?”夏尘阳挑眉道。成亲半个月就要分别,她居然很高兴,真是令他不悦。
“嗯。很高兴。”小树边打着哈欠边嘟嚷道,心事解决,困意也跟着来了。
“那……”夏尘阳猛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微咪着的桃花眼里有着浓浓的欲 望,灼热的吻随之落了下去,他在她耳边沙哑着声音说,“……接下来就做些我也高兴的事吧
“可是,明日我要赶远路。”她娇喘着抗议,可惜说了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被他一言驳回。
“正好,在马车上可以慢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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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蒙兰山西麓,沙州大营。
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青衣的年轻人带着几个随从进了营门,正向主帐走来,只见他身形颀长、面目清雅俊朗,一对黑眸透着沉着坚毅的精光,散发着卓而不凡的威严气势,此人正是从苍都星夜兼程赶来的苍宏帝君玉楚。
听到士兵的禀报,一个臂上裹着纱布的男子从主帐内掀帘而出,蹒跚着的步子和苍白的脸庞都显示出他有重伤在身。见到君玉楚,他急急地迎上前去,跪地参拜:“罪臣闻燕笙参见皇上。
主帐四周巡逻、站岗的士兵听到将军的声音,都愕然地瞠大眼睛,反应快的也纷纷跪地参拜。
“都平身吧。”君玉楚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动。瞅到闻燕笙臂上的纱布和腹部衣衫上渗出的血迹,他的眸色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
进了主帐,摒退旁人,闻燕笙急切地抓住君玉楚的手道:“师兄,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你还是速速回京……”他稍一用力,不小心扯痛了腹部的伤口,忍不住一声闷哼,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燕笙,你先坐下。”君玉楚不容闻燕笙反抗,将他扶到榻前坐下,语气平缓地问,“你的伤势如何?”
“不要紧!”闻燕笙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急道,“师兄不宜留在此处,还是尽快动身回京吧。”
君玉楚摇摇头道:“既然来了,就要设法将问题解决,岂能无功而返。”
“可是,南国平王要求换的人是……”闻燕笙握拳,愤愤地道,“平王如此行事,简直欺人太甚!他要想做皇帝,自去对付南伽帝就是了,找什么天命皇后?何况,哪有什么天命皇后!即使有,传说也是护苍国平安才对,没听说南国也……”瞅到君玉楚暗沉的脸,闻燕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口噤声。
“她真成了皇后了!只是……”君玉楚喃喃地道,“成了燕国的皇后,成了尘阳的皇后。”华人
“师兄,你说谁?”闻燕笙不解,猛然醒悟,不确定地再问,“难道是……师兄和云济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君玉楚沉默,从袖中掏出一封破损严重的信函,递给了闻燕笙。
玉澍宫与燕国联姻,宫主柳烟树被燕和帝册封为后,年仅五岁的嫡长子被册封为太子……
看到这里,闻燕笙已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师兄,这……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三月十五,据今不足一个月。用不了多久,就将是天下人皆知的事了。”君玉楚低着头,嗓音依旧清冷,熟悉他的闻燕笙却听出了语调里有别于往日的颤音。
“三月十五?那不是六公主成婚的日子?真是难以置信!难道这些年她一直和尘阳在一起?”闻燕笙感概地道,想想又自言自语地说,“可是不对啊,如果她在燕京,应该早就被我们发现了。这个五岁的小太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君玉楚支着额头久久不语,半晌才冷冷地开口:“燕笙,此事暂不提,派人召各部将来主帐议事。”
“可是……”闻燕笙犹豫片刻,毅然道,“平王要找苍国的天命皇后,真正的天命皇后不就是她嘛!或许可以派人去燕京……”
“闻将军!”君玉楚厉声喝住了他,起身踱了几步,朝帐外扬声道,“传朕旨意,宣众部将速至主帐议事。”
望着君玉楚僵硬挺直的背影,闻燕笙眸色微闪,几不可闻地喟叹出声:那个人,师兄会更恨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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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云白,风清。
苍翠的群山,清澈的溪流,空寂的山谷,清脆悦耳的鸟鸣……
视线尽头,满山遍野的山花灿烂,花丛中,立着他最心爱的人儿,紫裙纷飞,衣带飘飘。
风乍起,将无数花瓣扬到半空,又飘飘洒洒地落下,她欣喜地闭上眼睛,仰起头,任花瓣一片片轻抚过她的脸庞。
他幸福地看着这动人的一幕,放缓脚步,悄悄地走进她。突然,眼前风云突变,花瓣在瞬间幻化成无数锋利的羽箭,如天女散花般,直直地袭向她。
他急急地奔向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小树!不……”
夏尘阳忽地坐起身来,瞅到熟悉的床榻,他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个恶梦。
“皇上!您没事吧?”听到动静地太监提着灯,站在帷帐外小声地问。
“没事。几更天了?”夏尘阳的手很习惯地摸向身边的床榻,空空如也,他的眼神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