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树隐隐-草芯人-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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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噢。”
“嗯,再说。目前为止,我仍然没有要到安王府做厨娘的打算。”天长地久的承诺,好象不适合她跟小虾米来谈,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随口应道。然后拿起酒壶,斟满两人面前的酒杯,难得认真地举杯道,“尘阳,来,第一杯酒,我们一起先敬师父。”
发现小树再次回避了他的话,夏尘阳习以为常地摇头笑笑,也举杯道:“好,敬师父!祝她老人家长寿安康。”
“错了!得说是祝她越活越年轻,行妖天下,所向披靡!”她笑着改了祝辞,一饮而尽后又将两人的酒杯斟满,再次举杯说,“第二杯酒,我敬你。祝你年年都平安康顺,能早日回家见你想见的人。”
夏尘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语地将杯里的酒喝完。
第三次斟满酒,小树的目光轻轻落在夏尘阳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半响她微微一笑道:“第三杯酒,也是敬你,敬身为玉澍宫宫主的你。你要忘了师父说的那套,我只是宫主你的师姐,不是什么主子。它从来就不是我的,交给你,比交给我合适。若他日它能助你一臂之力,就好好利用吧,别让师父多年的心血白费了。”说完,她一仰脖喝了个底朝天,晃晃一滴不剩的酒杯,示意夏尘阳也赶紧喝!
夏尘阳举杯一饮而尽,凑近小树的脸,直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肯定地说:“小树,你今天不对劲!”
“哪有?敬酒的时候当然要正经一点。还有……”小树轻拍了一记夏尘阳的额头,故作嫌恶地道,“别靠我那么近!我又不是你府里东院那些美人。”
夏尘阳抓住那只经常袭击他额头的手,一脸认真地说:“因为是小树,我才靠那么近。还有……”他拉起她的手,朝她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不爽地嗤鼻道,“哼,又想回避我的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许说谎!”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这么聪明,我有什么事能瞒过你呢?”小树连连摇头否认,说,“今日我是有师命在身,这桌即是你的寿宴,也是满师宴。小师弟,恭喜你,你出师了!妖人师父说了,以后你就自己玩吧,她不奉陪了。”
“你是说,师父以后不会来苍都了?”以往她每年都会来苍都住几个月。
“这可不一定,哪天她别的地方呆腻了,也许会想来苍都看看。或者你身边发生点什么事,只要有足够的热闹给她瞧,我保证她会出现。”妖人师父的脾性,她了解地十分透彻,小树朝桌上努努嘴又道,“我们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你先尝尝那个,那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长寿面,你要多吃几口。你应该感到庆幸,今日是我而不是妖人师父陪你过生辰,她那手艺,啧啧……”想到半年前在玉凌山上的那碗寿面,她仍是心有余悸,看来妖人师父也不是事事都精通,怪不得相处十几年也没见她做过什么吃的。虽说身为宫主本来就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但她的厨艺实在是太惨不忍睹。
“小树特意为我做的,我当然要吃完。”夏尘阳很捧场地端过寿面,卖力地吃起来,连声夸道,“好吃,好吃!”
小树戏谑地笑道:“看来用不着我喂了,瞧你左手执筷也很熟练嘛!”她的眼神扫过他臂上受伤的部位,箭伤虽然没有对外宣称地那么严重,但也绝不是小伤,至今没有全愈。
无辜地眨眨眼,夏尘阳显然对上次的撒谎没有半点觉悟,挑挑下巴,理所当然地说:“小树,我要吃那个。”
小树会意,无奈地撇撇嘴,夹起一筷子送到他嘴里。
“还有那个!”
“那个也要!”
小树耐心地一一满足他的要求,夏尘阳边吃边满意地咂嘴,眼睛却不时探究地盯着小树的脸,念叨着:“不对劲,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她就知道小虾米太聪明,想瞒他有点难,得小心才是。
“就是你不对劲!”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抵到她的额头上。
小树拍掉他的手,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是心里有些感概而已。记得第一次遇到你,你还是个哭哭啼啼的奶娃娃,如今都长大成人喽。”
“你呀,又想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别忘了,那时候,你自己也是个奶娃娃。”夏尘阳不服气的说。在他心里,一直将莫名湖边第一次相遇视为他人生的转折,可也正是因为那一次,他在小树眼里似乎成了永远的孩子。
小树捧过一杯茶,讨好地递到他面前说:“大寿星生气啦?我是说那时候的你是奶娃娃,现在的你,在众人眼里可是风流倜傥的安王爷。苍国男子满十六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谁敢再说你是奶娃娃,对吧!”
“对!对!”夏尘阳连连点头,很懂得怎么顺竿子往上爬,桃花眼一闪,嘻笑着说,“我满十六了,小树,我们可以成亲了!”
“成亲?你别开玩笑了!”手一抖,半杯茶差点泼了出去,小树赶紧将茶杯放回桌上,捂嘴轻咳,象是被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惊着了!她跟小虾米成亲?想来都觉得怪异。在其他人眼里,他或许早已不是个孩子,可在她眼里,他大多数时候仍然是。
夏尘阳却不顾她的刻意回避,不依不挠地说:“小树,我们成亲吧!你忘啦,是你说的,让我娶最后一个把我看光光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小虾米干嘛记性那么好,多年前的玩笑话也记得那么清楚。不过,说起那次“看光光事件”,眼前的小虾米似乎瞬间又幻化成那个粉粉嫩嫩的奶娃娃的样子,她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发现你里面穿了件红色的小肚兜,被我笑话了,你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委屈,现在想起来就好笑。”随即她将夏尘阳拉到窗口,朝楼下街上的人群扫了几眼,指着一位坐在大人肩上赏灯看热闹的三四岁的小女娃说:“你瞧瞧,要是你,会想跟她成亲吗?”
她的笑容犹如星光般灿烂耀眼,令人迷惑沉醉,却又虚渺地探不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夏尘阳当然明白小树的暗示,看着她,心里的挫败感越来越深。他猛得抓起她的手腕,拉到胸前,让她的手掌抵在自己地胸口上,惯于装无辜的眸子里含着许多隐忍已久的闷气,直盯着她,闪着无声的控诉。
“小树,你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隐忍切齿道。
就在此时,离小酒肆不远的街口,突然燃起了焰花,绚烂的火光如百花齐放,也惊动了二楼窗口的两人。一阵轰隆声过后,璀璨的夜空又化为一片空寂的宁静。
突如其来的乍响,她早已第一时间被夏尘阳护在了怀里,在她惊呼着痴迷那些绚烂的焰花时,他一直凝视着她的目光早已从一时的气闷转为温柔的宠溺。
“好漂亮啊!”小树脱口叹道。随即发现耳边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手掌下传来的微微起伏颤动,让她查觉到那是人的心跳,强有力的成年男子的心跳。
“我……”意识到自己此地正靠在小虾米的胸前,她急忙退开两步,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被小树一再回避的挫败感,原本已硬生生地梗在喉头不得不发,瞥到她双颊上浮现的淡淡红晕,夏尘阳微微蹙拢的眉头顿时散了开来,清亮地桃花眼里灼灼生光,渐渐染上越来越深的笑意。他眨了眨眼,逼近她的脸,唇际掠过一抹柔情,他说:“如果她是小树,我会等她十几年,等她长大,然后跟她成亲。”
窗外那个她随手指来借题发挥的小女娃,早已不见了踪影,小树没料到会从夏尘阳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缓缓抬眸,对上他笑意盈盈地桃花眼,脑海里闪过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揣在怀里特意留给她的红枣糕、恶梦后及时出现的水袋,哭得红肿的鱼泡眼,进京第一日蓄谋已久的怡香斋之约,那只能叫出她名字的鹦鹉,因为她爱吃所以每日送到她手里的各式点心,还有一遍遍不掩饰不退怯却一再被她刻意忽视视作玩笑的热情表白……想起这一切,她不禁为之动容,鼻头涌上一股酸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天底下,除了对她恩重如山的妖人师父,将她如此重的地放在心上的,恐怕就只有小虾米了。
“好吧,我承认你已经不象个奶娃娃了。”她上下一打量,笑着说,即之话锋一转,指指楼下一个缓步走过的白发苍苍的老妪道:“如果是她呢?你会想跟她成亲吗?”因为长年练武的关系,夏尘阳虽然才刚满十六,身形看上去,跟已过二十的柳云济差不多,比她整整高出了一头,这样的他,没人会说他是个奶娃娃了。但无论她如何摒弃前世的不幸记忆,将这一世视为新的重生,在她刚满十七岁的身体里,仍然住着一颗比十七岁要苍老的心。
夏尘阳毫不犹豫地说:“如果她是小树,我就会!”
小树直盯着他的眼,仿佛想看穿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心,甜美的笑意慢慢滑出她的嘴角,她嘻嘻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花个三五年等你长大,如果到时候你仍然还是这么认为,碰巧我又没嫁,你又未娶,我还是那个最后看光光你的人,那我就凑合凑合,嫁你吧!”对未来她一向不做预设,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了。小虾米的身份不象她,身为一国皇子,有太多的牵绊和责任,不象她,自由自在,孑然一身。三五年后会怎样?能变的东西太多,谁也无法预料。或许他日她会以师姐的身份端坐在小虾米成亲的婚宴上,为她觅得真正的所爱之人了然欣慰……
“为什么还要等三五年?”夏尘阳不满地道。
“你明明说等十几年也无所谓的!怎么三五年都等不了啦?总得等你长得不那么象奶娃娃的时候,你现在这张脸,我很容易想起红肚兜噢!”小树好笑地看着他说,挥挥手又道,“等不了就算了,刚才算我没说。”
“不能算!好吧,三五年就三五年!”夏尘阳恨恨地说,随即意识到另一句更令他不满的,“嫁给我为什么是凑合?”
“过了二十还没嫁出去的人,再嫁那不就是凑合凑合嘛!”她可是一向坚持宁缺勿滥原则的,妖人师父那么美的人都没嫁出去,她这种中等之姿等不到自己那朵小桃花也是很有可能的。难得她降低要求,愿意给这位目前心里男性排位最高的小屁孩一个凑合的承诺,他居然敢不领情?捉弄心起,她长叹口气,装作一脸无所谓地说,“不想让我凑合也行,我本来就想效仿师父,一辈子不嫁,当个自由自在的老妖女。算了,三五年之约就此取消!”
“不能取消!凑合就凑合!”夏尘阳着急地道,不经意瞥到她眼里闪过的笑意,明白自己被捉弄了。眉毛一挑,他不甘示弱地张开双臂,措不及防地给她一个熊抱,贴近她的耳边道,“若是没过三五年,小树发现自己很喜欢很喜欢我,哭着喊着急着要嫁给我,那可怎么办呢?”
“哼……小虾米,你慢慢等吧!”她轻哼,小虾米还真敢想,她完全确定在自己身上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哭着喊着那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一旦她瞅准了那朵命定的小桃花,一定当机立断,在第一时间把它采到自己手里拽着。哪还能等到哭喊的时候,怕是连黄花菜都凉喽!
“这三五年里,小树要是哪天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喜欢我,愿意嫁给我,就来告诉我吧,我随时可以娶小树,因为我会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小树,而且只喜欢小树一个人。”怀里不停挣扎的人蓦地僵住了,淡淡地红晕在她白嫩的耳后泛起,一直蔓延到颈脖,仿佛染上一层粉红的光晕。夏尘阳见状,不由心神荡漾,胸口涌上一阵怦然悸动,他偷偷地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再次收紧双臂,将她拥紧在怀里。
半响后,她收回迷惘的神智,悚然大惊,明明想捉弄地调戏人的她却反被调戏,就在她暗暗使力准备甩开夏尘阳的当儿,他猛得放开她,几步跃到门旁,又是一脸无辜地嘻笑着说:“等我回来,我想去买盏花灯送给你,庆祝我们的三五年之约。”不等小树回答,修长的身影已悄失在门帘之外。
“算你聪明,知道跑得快,不然我……”小树愤愤地跺跺脚,羞恼地大声嚷道。
手不自觉地覆在了心口,刚才那一刻,她的心居然不寻常地“砰砰”乱跳。难道……她真有那么一点喜欢小虾米?那个她一向视为没长大且身处皇家的麻烦窝、被她“陷害”背了份超大责任、完全不符合她选桃花的要求、从来不在她候选桃花范围内的小屁孩?
不会吧!?她不置信地再三问自己,可心里那隐隐地答案却是……
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扒在桌上俯头哀嚎:“啊……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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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什么?”门帘一掀,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