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树隐隐-草芯人-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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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幅画像上有三位容貌极其相似、发上戴着相同玉簪的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她娘,另一位应该就是徐子敬口中的徐皇夫了。小树看了不免心里一阵感概,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她自嘲了多年不象柳家人的相貌,却原来可以成为另一个身份确认的证据?
“仅凭画像和玉簪,就断定我是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太轻率了?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何况这玉簪更是平凡无奇。”
“相似之人不少,但象徐皇夫、锦华公主和您三人如此酷似的却并不多见。此玉簪并非俗物,由南国先祖皇帝传下,世间仅此一对。而且公主有所不知……”徐子敬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在玉簪上,示意小树细看,问,“公主发现了什么?”
“你是想说那个澍字吗?该用烛油才是。”
“烛油现澍字,不过是其一。”徐子敬将玉簪上的血迹擦干,连同匕首一起递给小树,又说,“臣的血滴上,玉簪并无变化,公主何不用您的血来试试?”
小树并不接,蹙眉想了想,拨下自己头上的玉簪,又掏出一根针,刺破手指将血滴在玉簪上,但见血珠落下,仿佛有灵性一般,在柳叶形的玉簪上迅速地游走一周,所经之外,呈现一抹耀眼的红光,最终集中在某处,现出一个“澍”字来,随即红光散尽,玉簪洁净如昔,哪还有血珠可寻。
这又是何种妖物?难不成她天天戴在发上的是只吸血鬼不成?
小树的疑虑未消,一旁的徐子敬见此情景,早已激动地老泪纵横,洪亮的嗓音微颤着道:“皇上口谕,有传国玉簪滴血为凭,册封朕嫡长孙女贤仁公主柳烟树为太孙女,钦此。”
太孙女?小树愣怔片刻,忽然有一种想仰天长笑的冲动。天上掉麻烦疙瘩,她居然又成了被意外砸中的那个人。她此时有些理解妖人师父六世为人的无奈了,不管如何躲避挣扎,老天突然有一天就将你放在它为你决定的位置上,让你动唤不得。她曾对妖人师父说过,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再逃避,但……唉,偏偏还叫什么贤仁公主,是来嘲笑她这辈子都做不成真正的闲人了吗?
埋怨归埋怨,她依礼跪地领旨谢恩,起身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眸光一聚,她急声道:“请问老将军,平王是友是敌?”
徐子敬神色愤然地道:“是敌。平王藐视圣上,结党营私,扰乱朝纲,置南国黎民百姓于危难之中,其罪可诛。”说完,他一脸激动地看向小树道,“太孙女殿下乃是皇上的唯一嫡亲血脉,是将来继承大统的正统子嗣,望您以南国百姓苍生为重,早日铲除平王之乱,南国定然有救了。”
徐子敬将南伽帝与平王这些年的明争暗斗以及故意扰乱平王视线、让他以为南伽帝要找的人就是苍国皇后的事一并告诉了小树。小树听完,心里叫苦不迭,依徐子敬所言,若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她柳烟树这会儿早成了危险的中心了,而她周围方圆十里的人,恐怕都会被无辜累及。
小树蹙着眉头,神情凝重地托腮沉吟,忽然她杏眼一转,略带些慵懒的眼神瞥了徐子敬一眼,勾唇笑道:“老将军……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外叔公?”
“臣不敢。”徐子敬恭身再次行礼道,“太孙女殿下慧眼,亡故的徐皇夫确是臣的胞兄。”
“那就是一家人了,外叔公请坐!我以为此事应该……”
小树唤的好不熟络,脸上更是笑意盈盈,落在徐子敬眼里,直觉得此人气宇不凡,身上有一种说不出韵味的清朗和洒脱,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邪气。只是听她这般那般一席话说完,徐子敬已惊出一身冷汗,急道:“平王不该这么早知道您的身份才是啊?难道是臣哪里出了纰漏?”
“外叔公不必自责,此事应该与你无关。接下来只要依我言行事即可。”
“臣遵命。”徐子敬抱拳,犹豫着又道,“可是,太孙女殿下不必以身涉险……”
“我早就在危险之中,何来涉与不涉?”小树轻叹,她没有想到或者说故意忽略不愿想的是,最怕麻烦的她原来才是世人眼中最大的麻烦,她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既然有人要柳烟树亡,遂他意就是了。”
※※※※※※
送走徐子敬,小树召集四玉仔细交待了一番,这才慢腾腾地走向柳临山住的院子。想到身在燕京的某人收到她的书信,定会对她的自作主张、恣意妄为大发雷霆,在那里懊恼自己一时心软又“放虎归山”……她不禁先自我忏悔地吐舌偷笑。
行至院门前,瞅到站在一群宫女嬷嬷中间、臂上有伤的宫装女人,小树正寻思着要不要绕道而行,贤妃已经注意到她,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小树只得泰然若之地上前颔首问安:“柳烟树见过贤妃娘娘。即然来了,何不随姑姑进去?”
“听说……柳姑娘要离开苍烟山庄了?”贤妃挑了个最不敏感的称呼,问的话却是直奔主题。
“正是,今日便走。”小树答道,心里暗叹管家柳福办事利落,她不过是在找四玉之前与他嘱咐了几句,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贤妃耳里了。这两日镇上隐约开始有了燕京城内的那些传闻,她再刻意让管家将她回庄又要离庄的消息传出去,想必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要去沙州?”贤妃的语调明显有些上扬。
不等小树回答,柳月容的声音传来:“树儿,先进去吧,你爷爷有事找你。”她又转向贤妃道,“贤妃,陪哀家去园子里走走。”
“太后,恕臣妾直言。”虽然几日来柳家从庄主到庄主夫人、甚至病中的老庄主都以君臣之礼向她这位皇上的宠妃赔礼,但贤妃心里对断臂之仇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见了这位传闻中的柳烟树本人,发现也不过尔尔,寻来的途中又听说她要去沙州,心中的不甘更甚,脱口道,“柳姑娘虽贵为燕国皇后,但燕国与苍国只是友邻之邦,燕国皇后的奴才在苍国地界对当今圣上的妃子行凶,岂不是对苍国的大不敬?臣妾可以不计较断臂之痛,苍国却失不得这份体面,太后身为苍国的太后,至少应该请柳姑娘交出对臣妾行凶的恶奴才是。”
柳月容不敢置信地瞅了贤妃一眼,转而垂眸而立,捻着手中的佛珠并不作答。
“贤妃此言差矣!身为贴身护卫,临危不乱护主有功,哪有不赏反罚的道理?”突然话锋一转,小树故意欲言又止地道,“至于苍国的体面,得失最多的不该是沙州百姓被掳之事吗?我倒是听说苍国的皇后娘娘独闯南国大营救回四千余众,苍宏帝为此圣心大悦……”柳烟儿擅自离宫独闯平王大营之事,君玉楚心里悦不悦她不清楚,不过她这话一出,眼前这位贤妃是肯定不悦了。
贤妃闻言,果然如小树所料,再也无心计较其它,问柳月容道:“太后,皇后她去沙州见皇上了?”
柳月容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小树趁机冲柳月容笑了笑,转身向院内走去,脑中盘算着要如何说服里面的老老小小,却无意间听到背后传来贤妃的一句话,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请太后作主,让臣妾随柳姑娘一同前往沙州探望皇上……”
这样一个贤妃,究竟是如何成为苍宏帝的宠妃的?小树心里只剩无力的喟叹。
※※※※※※
傍晚时分,从苍烟山庄开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紫衣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苍烟山庄几乎倾庄而动,一番恋恋不舍地话别之后,紫衣姑娘跃上白马,又接过少庄主柳云济抱起的孩子,将他安置在身前坐下。柳云济跟着上自己的坐骑,行紧其后。
“小树,你为何同意带上她?”柳云济看向后面一辆华丽的马车,口气有些不悦。
小树冲柳云济眨了眨眼,笑道:“她执意如此,姑姑也懒得劝了,只好顺她意下了道懿旨。不过,等到了沙州,她大概会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回头一抬手,一个冷颜美人催马行至身旁,她道,“凌玉,一路上你负责后面那位贤妃娘娘,让她平安抵达沙州就成,至于途中嘛……”
凌玉极默契地领悟到她的潜台词,抱拳道:“主子放心,凌玉会让她有惊无险地抵达沙州。”
听主仆两人的语气,柳云济了然地摇头,调侃地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嫉妒她。”
“对啊,我嫉妒她的无知者无畏。”小树从善如流地道。一路上凶险难测,她当然有理由嫉妒命好的贤妃,以后谁还请得动象她这般大牌的保镖?想想又拍拍怀里小鱼儿的头道,“我们家小鱼儿的命也好。”若不是为了怕她家小鱼儿将来兜兜转转地辛苦,她何苦放着闲人不做去做那个“贤仁”啊?
“哼!”小鱼儿却不领情,气乎乎地将头撇在一边。自从知道要与小树分开一段日子,他的小脾气已经闹了几个时辰了。
小树笑而不语,催马快行,领着一队人招摇地穿过苍琅镇的街道,向镇外行去。
两个时辰后,在昏暗月色下的山道上,小树勒住缰绳,将怀里昏昏欲睡的小鱼儿抱起,偷偷亲亲他的小脸,才把他递给身边的柳云济,说:“大哥,小鱼儿和爷爷他们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柳云济小心翼翼地接过小鱼儿,再一次劝道:“小树,非去不可吗?”上午见了位不知名的客人,她突然就决定要去沙州,其间原由又不肯明说,只说是玉澍宫的事务,拒绝了他的陪同,又让他与继续留在庄内的小鱼儿送她这一程,甚至故意高调地从热闹地集市里穿过,这些不寻常的举动令他满腹疑虑。
“大哥,你又来了!”小树不禁抚额,宽慰他道,“放心吧,办完事我就来接小鱼儿。你回吧,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见小树心意已决,柳云济只得作罢,搂紧小鱼儿,掉转了马头。
“树树,要快点来接小鱼儿!”柳云济怀里传出一个小猫似的声音。
小树闻言,眸光漾柔展颜而笑,不舍地道:“好,小鱼儿要乖乖听济舅舅的话,等我回来。”又提醒柳云济说,“大哥,别忘了,走另一条道回去。”
“知道了,都听你的。我们走了。”柳云济觉得小树行事诡异,又问不出原由,却也不愿违了她的意,一提缰绳,折向另一条叉路,向苍烟山庄方向而去。
“惜玉、新玉,你们跟上去保护小主子,如庄内有事,按我们事先商定的办。这封信明日此时再交给少庄主。”
“是,主子。”凌玉接过书信,与惜玉一起纵马离开。
直听着马啼声远去,望着月色下静谧的山谷,小树才幽幽道:“青玉,把剑给我吧。”
青玉心中暗暗诧异,跟随主子多年,她从不习惯使用任何兵器,今日之举倒是意外的很,这一路怕真是凶险重重。她急忙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一柄精致的女剑奉上,此剑正是赫赫有名的赤牙剑。
小树接过剑,顺手拔剑出鞘,但见月光下的剑身紫光萦绕,寒光逼人,隐隐透着杀气。她忽然想到了妖人师父,不知此时的她在何处逍遥,如果见到此番情景,大概会幸哉乐祸地哈哈大笑。笑她小树自诩聪明,虽然逃避多年,终是心甘情愿、毫无悬念地踏入老天设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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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柳家老少聚在柳临山寝居外的花厅内。
“云济是说,昨夜过后,这两日出现在镇上的那些陌生人又都不见了?”柳月生问。
“是的。”柳云济自责地道,“那些人恐怕真是冲着小树来的,我早就觉得她昨日的举动不对劲。难道她知道有人对她不利,所以故意离开引开那些人?都怪我,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走了。”
“那树儿她不是有危险?云济猜的没错,肯定是这样,她才会把小鱼儿留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儿了?我让贤妃跟着她去,岂不是增加她的麻烦。”柳月容担忧地说,手里捻着佛珠,直呼阿弥陀佛。
一个人象模象样端坐在椅子上的小鱼儿听着这里,又瞧见崔氏含泪的眼,小脸再也挂不住了,憋了憋嘴,扭扭小屁股,吱溜滑下椅子,眼圈红红地冲进崔氏的怀里。
“大家先别慌!”一直沉默不语的柳临山道,“树儿她年纪虽比云济小,心性看似懒散却也极为沉稳,定然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再说,玉澍宫人才济济,身为玉澍宫主子的她又岂会是无能之辈,我们不可小瞧她了,后生可畏,她的武学修为怕早在我和月生之上了。云济你再想想,会对树儿不利的,又会是谁呢?”
柳临山的一席话,让众人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柳云济想想道:“我问过福叔,他说小树昨日见的那人样貌与小树有几分相似,会不会与二婶的娘家人有关?”
“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