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绵绵-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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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些细细回想——躺在床上思索起来。
遇见了爱丽——我们在瑞琴公园中的时光——在登记处办公室的结婚。这幢宅第—
—桑托尼建造的——建造完成。我的了,已都是我的了。我就是我呵——我——自己所
要的这一个我——就像一向所要成为的这一个我;所要的东西样样都有了,现在我就回
家到那里去。
我在离开纽约以前,先写了封信以航空方式寄出;写给老费的,不知道什么缘故,
我觉得老费会明白,而别人或许就不会。
写信比告诉他要容易得多,再说,他非知道不可。每一个人都一定要知道,有些人
或许不了解,但我认为他会的。他自己也见到了爱丽和葛莉娜多么的亲近,爱丽是多么
依仗葛莉娜;我想他也会了解,我也会要依靠她了;在我和爱丽住过的宅第里,要我孤
孤单单一个人住,会是多么的不可能,除非那里有人助我一臂之力。我不知道这些话说
得是不是很好,只是已经尽了最大本事来写了。
“你对我们都很好,”我写道:“我乐于要你成为头一个知道的人,而我想你也是
唯一了解的人;我没法儿面对在‘吉卜赛庄’一片孤零零的生活;在美国时,我一直在
想,已经决定了只要我一到家,就要向葛莉娜求婚。她是我可以真正谈到爱丽的唯—一
个人,你明白吧。她会了解,或许她不肯嫁给我,但我想她会的……这么一来,就会使
每一件事情,都像我们三个人依然在一起似的。”
我把想要说的话表达出来,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遍,老费应该在我到家前两天就能收
到信吧。
轮船驶近英国时,我走到甲板上来,眼见得陆地越来越近。我心中想:“但愿桑托
尼同我在一起。”我的确发了这种愿,愿他能知道这一切事情是如何成真的——我所计
划的每一件事情——我所设想的每一件事情——我所要的每一件事。
我要甩开美国,甩开那些坏蛋、那些谄媚者,以及所有那些我所痛恨的人,以及我
可以十分确定,那些由于我出身卑微而痛恨我、看不起我的人!我凯旋归来了,回到那
一片松林,回到那一条盘旋弯曲,险状丛生的公路,直上山巅的“吉卜赛庄’的宅第,
我的宅第了!我正回到自己最需要的两件事上。我的房屋——这幢房屋是我梦寐以求,
计划所得的,也是超出我所要的每样事情以上的东西。以及那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我
一向就知道,有一天会邂逅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已经遇到了。我见到了她,她也见到了
我,我们在一起了,绝色无双的女人呵,以前我一眼见到她时,就知道自己是属于她的,
绝对是她的,永远是她的。我已是她的,而现在——终于——我要到她那里去了。
我到达京斯顿区,没有一个人见到我。火车到站时,太阳已经西沉了,我从车站走
出来,采取一条绕远儿的侧路,我不想遇见村子里的任何人,这个晚上可不要见到任何
人……
我走上往吉卜赛庄的公路时,天几乎全黑了。我已经把到达的时间告诉了葛莉娜,
她正在山上的宅第中等着我呢。终于有这一天了!到现在,我们的花枪耍完了,一切的
假装——假装不喜欢她——演过了。这时一想到,就哈哈笑了起来,笑自己所演的这一
角色,笑自己打从一开头就小心演的这一角色。不喜欢葛莉娜,不要她来,不要她和爱
丽在一起。不错,我一直都非常小心,每一个人一定都信以为真;我还记得那次假装的
吵嘴,吵得爱丽一定都听得到。
我们头一次邂逅,葛莉娜就已经知道我是何许人了。我们彼此从来都不存什么傻兮
兮的幻想,她和我的想法一样,欲望也一样。我们要整个世界,半点儿也不能少!我们
要站在世界的巅峰上,要满足每一种野心,每一样东西都要有,任何事情都要能称心如
愿。我还记得,头一次在汉堡邂逅她时,我倾心相告,把自己对许多事情的狂热欲望说
给她听,对着葛莉娜,我用不着隐藏自己那种了无节制的贪婪,因为她也有这种相同的
贪心。她说道:
“你要在人生中有这许许多多,一定得要有钱才办得到呀。”
“不错,”我说:“而我却想不出要怎么样才得到钱。”
“得不到,”葛莉娜说:“靠辛辛苦苦工作攒钱,你是办不到的,你不是那一种人
嘛!”
“工作吗?”我说:“那我得工作上多少年!我可不愿意等,不要成了人到中年,”
我说:“你知道那个夏莱曼小伙子的故事吧,他拼命工作,辛辛苦苦攒了一大笔钱,可
以使自己的梦想实现,好到特洛伊去发掘,把特洛伊城的坟都挖出来。他的梦实现了,
可是却一直等到了年逾不惑。我可不愿意等到自己成了中年男人,一只脚都进了坟墓;
现在就要有,趁自己年轻力壮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我说。
“不错,而我却知道你能做得到的办法。容易得很嘛,我奇怪你怎么还没想到过;
在你来说,钓马子易如反掌,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呢!”
“你还以为我注意小妞儿吗——或者真正有妞儿吗?我所要的妞儿仅仅只有一个,”
我说:“那就是你,而你也知道这点;我是你的,头一回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了。我一直
知道会遇到像你一样的妞儿,而我已经遇到了,我就属于你了。”
“不错,”葛莉娜说:“我想你的确是这样的。”
“我们两个人在人生中所要的东西都是一样。”我说道。
“我告诉你吧,那很容易,”葛莉娜说:“非常容易,你要办到这一点,就是娶个
富家女——全世界最富的妞儿之一,而我可以使你走上这条路。”
“别异想天开了好不好。”我说。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而且容易得很呢!”
“不干,”我说:“那对我没有好处,我并不想做阔太太的老公。她会替我买东买
西,我们会干事儿,她会把我关在金笼子里,那可不是我要的事情,我不想做一个被捆
住手脚的奴才。”
“你也用不着呀,那一种情况用不着过得很久。只要日子久一点,你也知道,太太
会死的呀。”
我骇然盯着她。
“这一下你可吓着了吧。”她说。
“没有,”我说:“我并没有吓着呀。”
“我想你也不会吓着;或许业已——”她怀疑地望着我,但我却不想回答,还有些
自卫心存在。人总有些秘密,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呵。它们倒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但我
不喜欢想到。没有半点儿要紧,只是当年有种孩子气的狂热,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学
校里的朋友——人家送他的一只上等手表。我好想要,好想要得紧。那只手表价值不菲,
是他那个有钱的干爹送的。不错,我好想要,但是也知道没有机会弄到手。后来,有那
么一天,我们一起溜冰,冰层并不够溜冰的厚度,我们溜以前并没有想到,就出事了,
冰层一裂开,我从冰上向他溜过去;他攀住了,人已经掉进冰洞里,但手攀住了冰块,
而冰割了他的手,当然,我溜过去拉他出来,可是我刚刚到那里,只见到那只手表闪烁
发光。我想:“如果他沉到冰下淹死的话:那会是多么容易……
我想,那似乎毫无意识地,我解开表带,一把抓住手表,不但没有设法把他拖出来,
反而把他的脑袋往下按……把他的脑袋按住。他没法儿多加挣扎,人已经在冰下了。看
到的人向我们赶过来,他们还以为我在设法把他拖出来呢!他们花了好大劲儿,才把他
拖出来,想对他实施人工呼吸,可是已经回天乏术了。我把这件贵品藏在一处特别的地
方,那是我不时藏起东西,不愿妈妈见到的所在,因为妈妈见到了就要问我是从什么地
方拿来的。有一天她老人家弄我的袜子,凑巧见到了这只表,就问那可不是皮德的手表
吗?我说当然不是——这只表是我从学校一个男生那里换来的。
我对妈妈一向紧张兮兮的——老是觉得她对我认识得太清楚了。她发现了我的表时,
我就紧张起来。心中想,她犯了疑心了,当然,她没法儿知道。也没有半个人知晓,但
是他老人家时常望着我——一种可疑的方式。每个人都以为我在设法拯救皮德呢,我想
她老人家从来没这么想过,她一定知道实情。她老人家并不在现场,可是麻烦就出在对
我认识得太清楚了。有时,我觉得有点儿罪孽感,但很快就消失了。
后来我在军营里——那是我在军中受训期间——有个叫艾迪的小伙子,和我一起到
一处赌场里去。我手气不好,输得罄空;而艾迪却大赢特赢。他换成了钱,我们便回营
去,他几个口袋里鼓鼓的都是钞票。那时有两个粗汉从街角上转出来冲着我们,他们手
上有刀子,使用得非常灵便,我手上挨了一刀,可是艾迪却被捅了很重的一刀,人就倒
了下去了。这时传来有人走来的声音,两个粗汉便溜之大吉了。我看出来了,如果动作
快……我真是动作快!反应相当好——用手帕裹住手,抽出艾迪伤口上的刀来,朝致命
的地方狠狠又补上几下子,他喘了口气就昏过去了。当然,我吓得很,不过,只怕了一
两秒钟,然后就知道这不会要紧。所以我觉得——这个——自然对自己的想得快、动得
快而得意!我想:“可怜的老艾迪,一向都是个傻蛋。”我立刻把那些钞票全都放进我
的口袋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迅速反应,而把握住自己机会更美妙的了。麻烦却在这种
机会并不常来。我想,有些人知道自己杀伤了人而吓得要死,但我不然,这一次就没有。
提醒你吧,这码子事你可不能干得太频,只有真正值得时才能做。葛莉娜对我这些
并不知道。但是她会知道的,我的意思并不是知道我真杀过两个人;而是她知道,这种
杀人的念头,不会使我震惊或者讨厌。我就说了:
“葛莉娜,你这个异想天开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儿?”
她说:“我的地位可以帮你的忙,能使你和美国一个最有钱的妞儿碰面。我多多少
少在照料她,和她住在一起,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力。”
“你以为她在找像我这一号儿的人吗?”我说,半点儿也不相信。一个富家千金可
以随便挑选中意的、有性感的男人,何必要找上我?
“你自己就有很大的性感呀,”葛莉娜说:“好多马子都找你,不是吗?”
我笑了,说这方面我做得还不赖。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儿,被人看管得太周到了,能让她见得到的年轻人,都是传
统型的——银行家的少爷啦,大老板的少君啦;教养她要同有钱阶层缔结良缘;他们怕
死了她和那些也许是为了钱的外国年轻人会面。但是当然啦,她更渴望像那样的人,也
就是对她来说很新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你一定得为她演一出好戏,要一见钟情
和她男欢女爱起来,用闪电爱把她打垮!这种事容易得很,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其正在
性方面有过接触,你可以办得到的。”
“我可以试试。”我疑惑地说道。
“我们可以布置布置。”葛莉娜说。
“可是,她一家人会插一脚来阻止呀。”
“不,他们不会,”葛莉娜说:“他们会一点儿也不知道,知道时已经太晚了,知
道时你们已经秘密结婚了。”
“原来这是你的主意呀!”
所以我们谈到这件事,拟定了计划,不过得提醒你们,并不怎么详细。葛莉娜回美
国,不过随时和我保持联系。我继续干了好几种工作,我告诉过她“吉普赛庄”的事,
说我要那块地方,她说在那里布置一个悱恻缠绵的故事也恰到好处。我们定下计划,使
我在那里和爱丽邂逅。葛莉娜则怂恿爱丽在英国有一幢宅第,一到成年就立刻离开她的
一家人。
呵,不错,我们行动起来了。葛莉娜是一个计划大家,我想我自己没法儿策划得出,
但却知道自己这一角色会唱得很好,我一向都喜欢演此类角色的嘛!因此这就是事情发
生的原委,我如何邂逅爱丽的经过。
这一切一切都很有趣;有趣得要死,当然,完全是因为总有冒险在——一直有不成
功的危险性。使我真正紧张兮兮的一件事,便是我不得不和葛莉娜见面的那几次。你们
也看得出,我不得不要有十分把握,望着葛莉娜时能不露出马脚来。力求不望着她,我
们都同意,最好我应当装成不喜欢她,佯装嫉妒她,这一点我做得很好。我还记得她下
来待一待,我们演出一场吵嘴——爱丽听得到的一场吵架。我也说不上是否做得过火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