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玩具 泡坂妻夫-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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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是有人先打开瓶盖,拿出泡棉,再故意把瓶盖松松的盖上吗?”
“这么可怕的事,我不敢轻易断定。也许透一打开的是别的瓶子。”
西原分局的奈良木组长,是个肤色白皙、鼻梁高挺的男人。下颚彷佛刀削过一般尖瘦,眉间刻着深深的皱纹。
“油川小姐……对不起,你结婚以后冠的夫姓叫什么来着?”
“叫我舞子就行了。”
“像以前一样吗?好吧,舞子。”
“干嘛?奈良公?”
奈良木的皱纹更深了。他的头发侧分,服服贴贴一丝不乱。
“我看还是请教你的姓氏吧,这样比较好。”
“说的也是。你已经当上组长大人了嘛。果然像你的作风,你还爬得真快啊。我姓宇内。奈良木组长大人,我可以抽根烟吗?”
“请便。那你呢?”
敏夫说出名字,附带一句:“我是宇内经济研究会的职员。”
“宇内小姐,你昨晚有去马割家守灵吧。”
“对,我去了。”舞子干脆的回答。
“你在马割家待到几点,你还记得吗?”
“念完经,和大家聊了一会儿,然后就送法师回大绳。我想应该是快九点左右。”
“那时透一还没睡吧?”
“他是醒着的。”
“他当时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啊,就跟普通小孩一样,在大人身边走来走去,抓糖果吃,抱着熊宝宝玩具……”
“如果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请你告诉我。”
“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舞子把烟朝着奈良木喷去。
“难道你对那孩子的死因有什么怀疑吗?” 奈良木定定的看着舞子说:“这毕竟是意外。我怕有什么万一,所以宁可谨慎一点。”
“你说的万一,是连他杀也考虑进去了吗?”
“我想那倒没必要。”
“尸体已经解剖了吧,结果如何?”
“正式报告还没有出来。”
“服下大量安眠药,这点是千真万确的吧。”
“对。”
“那瓶药的确是真棹买的吗?”
“宇内小姐,等一下,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我知道,奈良木组长。不过,如果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
奈良木露出无奈的神色,老老实实的说:“我们已经向药局查过药品制造号码。药的确是真棹买的没有错。宇内小姐,今天你去参加了马 割朋浩的告别式吧。”
“说得正确点,我并没有出席告别式,我只是去火葬场陪同捡骨而已。”
“在那段时间,你和马割家的人在一起吧。”
“是的。”
“马割家的人们……我是说也包含了送葬者,如果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请你告诉我。”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和铁马、真棹一句话也没说。香尾里也一样。我跟那些人本来就不认识。现在想想,倒是没看到宗儿。这就有 点奇怪了。”
“宗儿留在朋浩家。”
“说的也是,总不能把死去的小孩单独放在家里嘛,而且还要接受组长大人的审问。”
奈良木再次皱起眉头。
“宇内小姐,谢谢你的配合。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改天说不定还要请你帮忙。”
“哪里,我根本没帮上忙。对了,奈良木先生,你现在要去朋浩家吧。”
“……”
“你还没有侦讯过铁马、真棹和香尾里吧。他们现在应该早就到家了。我们也要去上香。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去吧?”
“不,不用了,我还有一点事要办。”
奈良木赌气似的答道。
“我也好一阵子没见过狐泽先生了。他还好吧。”
“狐泽已经调到县警局去了。”
“县警局……吗?”
舞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考试的成绩或许很好,不过那家伙根本不行。”
舞子在车中开始批评奈良木。
“第一,他净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普通的小刑警,问话技巧都比他高明多了。看来狐泽先生还是被到处排挤啊。”
舞子从皮包中取出感冒药瓶,塞入敏夫左边的口袋。
“我本来想提醒他一下的,可是看他那么跩,今天我就不说了。”
朋浩家的丧礼设备几乎已全部拆掉了。住宅区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对于死掉一个人的事,似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空气中一片漠然。
一走入屋中,就闻到线香的味道。客厅放着朋浩的遗骨和照片,旁边并列着透一的照片。没有透一的棺木。代替棺木放在那里的,是那只 眼熟的熊宝宝。
马割家的遗族一脸呆滞,只是坐着等待时间流逝。就连宗儿原本灵活的表情也冻结了。
敏夫二人前脚刚到,包括奈良木组长在内的两名探员也跟着到了。探员们的态度非常审慎。低调的表达吊唁之意后,就到另一间起居室去 了。以真棹为首,众人一一被传唤至起居室。侦讯的时间并不长。对于意外的详细经过,他们应该早已从宗儿和真棹的母亲那里听说了。奈良 木等人只是为了确认,才一一向众人询问吧。
所有的人都侦讯过后,铁马表示身体不适,有一点头晕。
“你是不是忘了吃药?”
真棹问。铁马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子。红色的标签已快剥落。瓶中装着半瓶红色胶囊。
“不,我没忘记。我一直这样随身带着。早餐后我一定会吃药,今天我也有吃。我不想吃别的药,因为我只信任你。”
“你从昨天起就累坏了,还是回家好好休息,盖暖一点。宗儿,你先带伯父回去吧。”
宗儿看着铁马和真棹,似乎不太想站起来,但由于真棹坚持,他只好从架上取下外套。
“宇内小姐,对不起,为了真棹,请你再多留一会儿好吗?”
宗儿走出玄关时,低声对舞子这么说。
紧接着奈良木等人也走了。
“你这样说我也很为难哪。”舞子低沉的说。“小胜,你一个人留下来好了。我还有一件工作非做不可。”
舞子说着便走出玄关。
引擎声音消失之后,家中顿时安静下来。在真棹的劝说下,真棹的母亲也到二楼去了。
敏夫这才知道真棹的母亲叫秋子。秋子为了要替出远门的朋浩和真棹看家,从一周前就来到这里了。
只剩下香尾里和敏夫。
真棹无意识的将透一的熊宝宝放在膝上,手不停的摸索着熊宝宝全身上下。她不断的把熊宝宝的后背打开又关上。正如宗儿所说,背上有 一个用来放电池的口袋。这个动作似乎将真棹的心境表达无遗。身为母亲,她终究没能装上电池,让透一看见熊宝宝走路的样子。然而,真棹 的表情依旧像带着面具般毫无改变。
香尾里不停找话题跟敏夫聊,还问出他以前当拳击手的事。平常他一直努力想忘记这件事,可是惟独这一天,谈到这件事不再令他痛苦。 也许是因为身旁的听众受到的打击比他更悲惨吧。敏夫干脆豁出去,专挑落败的比赛说。说着说着,却又替只能想出这种话题的自己感到悲哀 。
有人打电话来找香尾里。她回到房间时脸色不佳。
“谁打来的?”真棹问。
“是顺吉。他说想跟我见面,被我拒绝了。”
“他可能找你有事吧。”
“他才没事呢。今天他一直讲工作的事,被我臭骂了一顿,所以才想到打电话来。我今晚在做什么他应该知道,结果他居然还打电话来约 我,真是没常识。”
“这怎么行呢?我已经不要紧了。你这样拒绝他,反而叫我为难。”
就连敏夫也看得出,香尾里的心情动摇了。
“他是从公司打来的吧?”
“对。”
“那你应该赶快打过去,如果不快点,说不定他就离开公司了。”
“真棹,对不起噢。”
香尾里站起来走出房间。传来香尾里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等见到面,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胜先生,这里就拜托你了。”
讲完电话后,香尾里便匆忙走出玄关。
“现在正是她的黄金时代。”
真棹目送香尾里离去,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想喝点酒。胜先生,请你陪我喝一杯。”
真棹打开起居室的门,那是一间小巧整洁的房间。
“你想喝什么?”
真棹站在洋酒柜前。敏夫随意拿了一瓶放在桌上。真棹走出房间。
墙上挂的古老照片吸引了敏夫的目光。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照片不仅焦距模糊,又已变成茶褐色,所以很难掌握他的特征,不过紧紧抿 着的唇倒是和铁马很像。
真棹拿着冰块回来,注意到敏夫的视线后,说明道:“那是朋浩的爸爸,叫做龙吉。”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长得有点像铁马。”
“长相是很像,不过朋浩常常说,铁马和龙吉这对兄弟的感情不太好。”
这点又延续到朋浩和宗儿之间吗?真棹看着龙吉的照片开始说:
“他们俩从父亲那一辈就在向日葵工艺一起工作。人家不是说兄弟一起工作,往往会有这种事发生吗?再加上父亲身体病弱,向日葵工艺 的工作都交给他们俩负责。说起来都算是很有个性,也有才能的两兄弟,在工作上一直互不相让。”
真棹让敏夫坐在椅子上,自己往沙发一坐,在两个杯内倒入酒和冰块,一杯递给敏夫。
“龙吉是个很有创造力的人。他拥有一种长才,可以把啄木鸟和游水金鱼这些自古传来的玩具加以改良,变成更好玩的东西。相对的,铁 马也不输给他。铁马在扩张销售网路,追求利润方面,拥有高明的生意手腕。”
真棹彷佛在喝药水似的把酒吞下。丝毫没有品酒的样子。
“对龙吉来说,自己发明的玩具一样接一样的被铁马趾高气昂的当作他的杰作,变成商品加以促销贩卖,心里实在很不是滋味。龙吉把铁 马的行为称为偷窃,成天对着幼小的朋浩说,铁马那家伙是个小偷。父亲在世时,他们虽然感情不好,至少还能合作维系向日葵工艺,等到父 亲一死,二人的感情就面临了决定性的破裂。遗产分配是直接原因。雪上加霜的是,那个时代的玩具业因为大战爆发,正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 。而且按照当时的社会习俗,遗产继承权是由长男一手掌控,根本不可能如龙吉所愿。”
真棹变得多话起来,似乎是在强迫自己专注。
“结果,长男铁马继承了大绳的土地和公司,龙吉则靠着微薄的资金另创公司,主要是接一些向日葵工艺发包的下游加工。战后龙吉也做 出了几样新玩具,可是像他这种人偏偏不擅长做生意,每样商品都不成功。铁马得意的说没有我还是不行吧,就从龙吉手中低价买下他的发明 。龙吉放弃自己的苦心杰作,心里一定很懊恼吧,一直到死都说铁马是小偷。”
真棹的脸上开始出现血色,是说话和酒精牵动了她的感情。
“龙吉一死,朋浩就被铁马收养。我本身也是这样,不过马割家亲戚真的很少,能够依靠的只有铁马。对朋浩来说,等于是在敌人的屋檐 下乞食糊口。我想朋浩阴郁的个性,就是这样产生的。朋浩和在富裕环境中长大的宗儿及香尾里在一起,想必吃了不少苦头。我很同情他…… 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在讲话。胜先生,你觉得无聊吗?”
“一点也不无聊。不过,你不会累吗?”
“我想找人说说话,因为我实在睡不着……没嫁给朋浩之前,我曾在医院工作过。”
“所以你才能替铁马诊断身体啊。”
“铁马很讨厌医生。我以前学过中医,铁马很信任我。这点对病人来说是最重要的。”
“中药也使用胶囊吗?”
“啊,你说那瓶药啊?外观看起来是胶囊,里面其实是中药。这样很方便,对吧?”
真棹初次露出笑容。
“我和朋浩初识,是在我毕业之后的第二年。朋浩因为胃溃疡开刀,到我工作的医院住院。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你讨厌听这种事吗 ?”
“不,我无所谓。”
真棹替敏夫的杯子加满酒。
“朋浩起初给我的印象,是个温顺阴郁的青年。虽然不起眼,个性却很倔强,也有些别扭。开刀结果很顺利,他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和 我熟悉之后,同时也变成了一个任性的病人,常常谈到他自己的事。我一不在,他就像个孩子似的老大不高兴。但是在来探病的人面前,他又 变成原来那个阴郁的青年。他身边没有一个能让他抒发心事的人。他一直抱着自卑感,不肯去接纳别人的善意。只有碰巧遇到他信任的人时, 他孩子气的那一面才会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