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九夜(强强,虐)作者:玖紫陌-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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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白闭着眼,连睫毛都在颤抖,但对他的话却充耳不闻。
这个家伙,是存心和他斗气么?亓元宏再一次的受挫,让他整个人都像浑身竖满了刺的刺猬,一碰就炸。他跳起来:“萧祈白,你……”
“你”字卡一半,便没了声,因为站得离萧祈白远了一些,他这才发现萧祈白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躺在床上有些发抖。
发抖?看上去真的楚楚可怜,不过可比在他身下挣扎的时候可爱多了。
亓元宏有些别扭的伸手,推了正兀自咬牙的萧祈白一下:“喂,你怎么了?”
“热水……”
哈?又是热水?亓元宏几乎要暴跳如雷,刚才好心端给你喝你不喝,现在又要热水?
“你耍我?”他恨恨的瞪着萧祈白。
可惜萧祈白连回应他的心情都没有,难看的脸色,肌肉因为紧绷而微微抽搐着。亓元宏的这些咆哮,就像是对着空气打拳,软绵绵的,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可看着看着,亓元宏也觉得萧祈白的情况越发的不对劲儿起来。他立刻差人叫来时刻待命的老御医,然后一脸紧张的死死盯着萧祈白被搭脉的手。
“怎么回事?”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关心,立马自行降温了十几度,“死得了么?”
“呃……萧公子大概是受了寒,再加上身上旧伤的恢复不完全,一到这种潮湿的天气,就会全身酸痛难耐,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他受不得寒?”果然,这边刚被御医松开的手腕,那边萧祈白便自己用左手死死的扼住。亓元宏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右手的手腕,正是自己亲手捏碎的。
那么萧祈白全身上下,究竟有多少处这样的伤,怕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萧公子这样的情况,适合生活在干燥的地方,如果在这样的天气里再去触碰冷水,则会关节处如针刺痛般难忍,需要热水敷……”
热水?亓元宏的眉毛一挑,原来是这个意思。
自己竟然没有想到,真是遇上了萧祈白,什么都乱了套。
“那给他洗个热水澡怎么样?”亓元宏玩笑的口吻,却构思着一个恶趣味的想象。老御医不知道他的君王此刻动了什么龌龊的念头,还在一个劲儿的点头:“恩……按照道理来说……”
“好了,你可以走了。”亓元宏打断了老御医的话,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叫人去把后面的门锁打开,我一会儿要用。”
短暂的温馨,片刻的枯萎
后面的门,就是浴池的门。萧祈白第一次来到北冥的时候,便是在其中沐浴的。
而自己的那一次偷窥,也在那里。
只不过在萧祈白被俘虏了之后,后面的门便被关死了,因为在亓元宏看来,一个待罪之身,是不需要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他要囚禁萧祈白,自然只给他一方很小的空间。
浴池里的玉,是天然的暖玉,而水,则是永远的恒温水。
帝王之家自会享受,只是亓元宏想不通当年自己的母亲究竟有多受宠,才能享有如此的高规格?
哼,受宠又怎样?不是一样的被赐死,一样的,只有传宗接代的价值?
萧祈白瘦的厉害,抱在怀里,不沉。亓元宏想起第一个夜晚,泡在冷水里不知道几个时辰的萧祈白,全身冷得像一块冰,而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冷么?不知道难受么?
手一松,萧祈白从空中落下,在空中溅起一朵很大的水花。几滴水溅出来,把站在岸上的人,衣服也给沾湿。亓元宏看着萧祈白在水里扑腾,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记得第一次,萧祈白在这个池边见到自己的时候,一个后翻便进了水,一方不大的毛巾被死死的拽在手里,仿佛是最后的守卫,却固执的漂浮在水面上,几乎起不了什么遮挡的作用。
那时候的萧祈白,真是天真又可笑。
萧祈白脚软的扶着池边,靠坐在那里,口中喘着粗气。
温暖的水,大概暖和了他的全身,仿佛生命复苏般,体内的血液也开始一点点的流淌起来。萧祈白暗送一口气,却又觉得恢复了知觉的身体,更加的酸痛。
手腕,肩头,腿部。那些受了伤却没有好好调理好的地方,像有千万根针在不断的刺着他。手腕疼,却使不上劲儿,他难受的恨不得将这些部分从身体里脱离出去。
亓元宏站在池边,看着萧祈白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觉得生动极了。这种有喜有悲的人,才是真正的萧祈白,而那种破碎的……
他摇头,自己也跳下了水。
动静惊动到了萧祈白。萧祈白瑟缩了一下,立马紧张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亓元宏站在水里,冲着他微笑。
那笑容,说不上的感觉。
“你来干什么?”萧祈白的声音依然冷冷的,像是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响。他只要见到亓元宏,眼睛里的警惕性就像是动物生存的本能,挥之不去。
“我来干什么?”亓元宏好笑,“真是会过河拆桥呢,刚刚看着你像小猫一样颤抖,真是比现在要乖巧多了。”
“呸。”萧祈白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的动作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涟漪。
腿上的疼痛感,还在。全身每一处关节,都仿佛在叫嚣着不舒服,萧祈白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块地方在折磨着他,但那种刺痛,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神经。
腿下一软,竟然绊到了一块凸起的花纹。萧祈白直直的向后倒去。而亓元宏,既不出手,也不出声,就这样含笑看着他没入水中。
大口的水呛入鼻子。萧祈白扑腾了很久,终于站直了身子。眼前的头发湿淋淋的流着水,让他睁不开眼睛。亓元宏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靠近,然后覆上了他的。
唇。
刚刚挣扎的气息还没有稳定,这一搅和,便更加的混乱。萧祈白被呛得透不过气来,却又偏偏遇上了掠夺者。
亓元宏的味道,一下子在口腔里扩散。萧祈白却郁闷的想死。
咳,咳不出,就连刚刚淹进嘴里的水,也被迫吞进了肚子里。萧祈白恶心的想吐。
这个疯子,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兴致又来折腾自己?
萧祈白终于逃脱了亓元宏的纠缠,站的远了一些。湿透了的薄衫粘在身上,让他全身不舒服。
“你又想怎样?”他抹了一下脸,将脸上的水珠甩去。
亓元宏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再一次溜进脑内。亓元宏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再一次被搅乱。
“和你无关。”
这硬生生的腔调,本应该让人生气,可萧祈白却偏偏被逗笑了,他看着亓元宏一张黑脸,忍俊不禁:“和我无关?”他点头,“很好,那你离我远一点。”
一个正在捉弄他的人,却说事情和自己无关?这是什么逻辑?
亓元宏耍赖:“我偏不!”
两个人的距离蓦地拉近,萧祈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僵硬在了脸上。
这种温馨而欢快的氛围,并不适合他们。
他们两个,互相仇视对方的人,就像是演一场悲情的戏码,却不小心,笑了场。
萧祈白难堪的别过脑袋,屈辱的记忆,不是你笑一声我笑一声就可以消磨去的。他继续绷着一张冷脸,想从亓元宏的身边绕过,上去穿衣。而亓元宏也站在原地,忘记了初衷。
湿漉漉的衣服,搭在了暖炉上,滋滋的冒着热气。
萧祈白靠墙而坐,亓元宏靠墙而立。
两个人中,无形的气场,令第三人根本无法插足。
萧祈白有些疲惫,太阳穴偶尔突突的跳动两下,而身上那些酸痛的地方,不适感并未完全的纾解。
他微微仰头,闭目:“北冥开始叛乱了吧?”
他在最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跳快的像是在敲一面小鼓。而此刻,这番刺探性的谈话,则更让他全身都紧张起来,仿佛蓄势待发。
亓元宏会回答什么呢?他会听出什么……
可是亓元宏却也像累极了似的,闭着眼睛,便只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句:“恩。”
萧祈白吊着的心,有了着落。
“害怕么?”
“你呢?”亓元宏反问。
“我?哈!”萧祈白睁开眼睛,“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亓元宏沉默不语。
“王位快要保不住的滋味如何?”
“说实话,不是很好。”
“太过贪心的人,总会失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萧祈白嘲讽道,“亓元宏,我很期待你的那一天到来。”
“你恨我。”
“当然。”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现在满意了?
亓元宏再一次的陷入沉默。果然心中期盼的事情和亲耳听见了的感受,是如此的不同。
他依旧紧闭双眼,心中矛盾万分。那种挣扎,一方面为了自己即将问出的问题,萧祈白的回答,另一方面,他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萧祈白现在的表情,却又害怕……
切,害怕什么呢!
“我要是失去王位,有一天沦为了阶下囚,你会……遗憾么?”他竖起耳朵,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几秒钟的等待,消磨的他,心都要枯萎。
“会。”
短短的一个字,让亓元宏的心狂跳起来,然后狂喜却在下一秒,抽空。
“我会遗憾,你为什么不是死。”
为什么,不是死。
死。
亓元宏的心一抽,却狂妄的大笑起来:“萧祈白,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这种梦,你大概只敢晚上做梦的时候,哭着叫娘吧?”
萧祈白冷淡的看着他,不说话。
“恩?说啊,很想我死是不是?你等着我失败的那一天,好一脚踩在我的头上,对不对?”亓元宏倏地睁开眼睛,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他,“想等到那一天?”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做、梦、去、吧!”
这句话曾是萧祈白对他的台词。然而有一天却用在了他对萧祈白的话上,就像是赵茴儿的话,沉淀在萧祈白的心内,像那些飘散着茴香的夜晚,悠远,绵长。
北冥的战况,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种兵临城下的阵势虽然没有出现,但遥远的号角,像是催命的音符,梦魇着每一个人。
雅玲蒂从南庭国调来了军队,但长年生活在西部的人们,却不适合这种高寒的山地作战。治标不治本,是现在最大的忧患。
五王爷大概已经筹划多年,只为了这一刻,他疯狂的聚集着手下的部将,开始向着都城进发。
他打出的旗号是:亓元宏血统不正,杀兄弑母的人,没有资格再做北冥王。
这一号召的响应,让所有人,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的那场血雨腥风中去。
一个不见经传的小王子,一夜间夺得王位,原本的王爷们死的死,伤的伤,散落天涯。
五王爷获得王爷封号的时候,亓元宏还什么都不是。排在亓元宏之上的人,都开封府第,唯独他,像被遗漏掉的人。
可是亓元宏,却像是对这些消息充耳不闻,他依旧每天批着战报,依旧放任敌人嚣张,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仿佛这场战争,打的他稳操胜券,打的他根本无须应对。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但也没有人敢问,除了一个人,雅玲蒂。
她依旧围着亓元宏打转,她说:“不如把赵茴儿赏给参战最为勇猛的部将,以激发他们的斗志。”
这个提议却被亓元宏一口否决:“不行。”
如果让萧祈白知道,他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雅玲蒂的眼睛,眯了一眯。她伸出染红的指甲,在耳际掠了一下:“陛下倒是很会怜香惜玉,就连那个从越女人,居然也没有处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事事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的命,就不长了。”
“哎呀讨厌,你就会吓唬人。”
“吓唬人?”亓元宏放下手里的茶杯,斜眼看她,“要不要试试?”
雅玲蒂讨了个没趣,自顾自摇头摆尾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