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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虚线的恶意-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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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采访镜头吧?我待会儿再看。”她兴趣缺缺的说。
  又回到沉默。
  “开始了吧。”经理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十一点半的新闻正好报道完第一条新闻。
  “这次意外,相关人员预测可能会使反核运动越演越烈……接着请看下一则新闻。”
  经验老道的主播移往画面左方,右侧空白处出现麻生公彦的证件用照片,一旁闪过标题‘邮政官员离奇死亡’。
  “今天早上,在东京世田谷的水管工程沟渠中,发现一名男性尸体。根据警方的调查,从死者身上的遗物确定是邮政省职员麻生公彦,依据现场的状况,有人认为是失足摔落的意外事故,但警方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有点不对劲。瑶子感到新闻正朝与她的意图相反的方向进行,全身神经都响起了警报。
  主播从画面消失,转为瑶子剪辑的影像。小巷的全景。现场采证。围观的人群。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正常。
  “前一阵子,因为涉及市民团体干部坠楼事件,曾受警方调查的麻生先生,原本预定在下周调往地方单位。昨晚七点下班后,有人曾看到他正要返家。现场附近的居民在那个时间,听到麻生与某人发生争执……”
  不对。不对。应该不是这样才对。瑶子用凌厉的目光凝视着画面。
  变成采访重考生的画面。“傍晚我睡了一觉,正准备开始念书,听见外面路上有很大的声音……好像是个男人正在质问某人……我忍不住从窗口骂人。说了一声‘吵死了!’我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不过,就我的印象,好像是女的……你以为你是谁,到底要搞到什么地步才满意,诸如此类的……他好像骂了对方很多话。”
  这不是瑶子剪辑的带子。瑶子用燃烧着火焰的眼神注视着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事先检查过你剪辑的带子。”有川说。
  “你把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全都剪掉了。”
  森岛面带怒气。他已经不再害怕。一定要压过这家伙的怒火才行,瑶子的本能告诉她。
  “是谁调包的?”
  一定要生气,一定要更生气才行。嘴里破了。她咬下了自己的肉。口中有一股铁锈味在扩散。宛如要给干地浇水一般,瑶子吞下口中的血。
  “这可不是闹闹伪造或自导自演新闻的小事。”
  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有川的怒火压过她。社会大众若发现新闻部职员杀了人,还故意删除相关资讯,首都电视台新闻部将会遭受空前的攻击。新闻部经理的宝座已经开始动摇。
  电视上,主播正以“警方目前正在重新搜寻现场附近的目击情报,从意外和他杀两方面展开调查”结束这则新闻。
  “现在播出的是假的,我剪辑的影像才是真相。是我个人主观的,我所感受到的……”勉强鼓起的怒意无处着力,话说不下去了。
  “远藤,”有川经理的眼中释放出想要全力说服她的诚意。“你去警局投案吧。”
  “请给我一个机会。”
  她打断经理的话。吞下沾私在喉头的血,瑶子开始恳求。
  “你还想要什么机会?”森岛的眼中充满着对罪犯的厌恶。
  “这周的‘事件检证’请交给我负责,我要用我自己的假设来检证这次的事件……”
  “你到底有完没完!”森岛怒吼。“你想害死这个节目吗?”
  “粉饰是不对的。”有川教训她。“只要警方侦讯麻生的同事、上司,还有他的家人,你的名字今天就会被列在搜查名单土。上次来找你的那些刑警,也知道麻生正在骚扰你。”
  “只要一天就够了。请你们先看过剪好的带子再说。”
  瑶子斩钉截铁的说完,便站起来。森岛还在继续叨念,她却头也不回的走出经理室。
  她回到剪接部门。      棒槌学堂·E书小组  
  那里也在一转眼间弥漫着浮动的气氛。剪接师正围着播映中的新闻观看,见到瑶子出现,突然闪过一种恐惧得忍不住倒退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瑶子和麻生的纠葛,从她操纵麻生死亡的新闻,他们得到一个主观的真相。
  瑶子无视于他们的存在,笔直的走向剪接机前的老位子。
  赤松正在等她。“我也不知道换带子的事。”他心里似乎很歉疚,替自己辩解道。从他苍白的表情看来,他并没有说谎。
  瑶子板着脸,露出公事公办的表情。
  “把吉村律师和春名诚一的事件,还有邮政省与永和学园、中部电视台和邮政派议员的资料带通通搜集过来。今天拍到的麻生采访带,也先拿到我这里。我要做这周的特集企划。没时间了,你动作快点。”
  “没有用的,上面不可能答应播这种东西。”
  “那些家伙不是只在乎收视率吗?”瑶子转过身昂然说。“我会搞到漂亮的收视率的。会很有意思的。只要有意思就行了,不是吗?”
  “你这是困兽之斗。”
  瑶子不禁挥手打了赤松一耳光。赤松并未因此退缩。
  “我会陪你一起去。”
  〃去哪里?”
  赤松说不出警局这两个字。
  瑶子坐在椅子上开始准备剪接。“是森岛吧,是他故意叫我剪辑这则新闻的吧,他躲在暗处偷看我怎么剪辑这则新闻,换掉带子的也是他。那种姑息苟且的家伙就会做这种事。”
  其他的剪接师脸色苍白,远远围观着。这时仓科排开众人,突然出现在瑶子面前。
  “剪辑那卷替换带子的人,是我。”他告诉瑶子。
  瑶子回视他,几乎快要被强烈的悲哀击垮。她把散成碎片的感觉重新集拢,让血液通过十根手指,打算重新面对剪接机。
  “赤松,”仓科转向部下。“快把那个交给她。”
  瑶子这才注意到赤松腋下夹着的东西。是个眼熟的信封。赤松战战兢兢的交给瑶子。
  “警卫室刚才送过来的。听说是早上警卫换班正好没人在时,有人放在警卫室的。警卫还特地道歉,说是因为联络上的失误,所以这么晚才送来。”
  她看了一眼里面装的东西。是一卷VHS录影带。
  录影带?拍摄我的录影带吗?
  你刚才说是什么时候送到的?今早?不可能。因为麻生已经死掉了。
  “不是麻生。”赤松的眼睛沉痛的扭曲着。“偷拍你的人,不是麻生……”
  弄错人了。
  怎么可能?瑶子努力排开袭来的晕眩感,在心中想。会是谁?如果不是麻生那会是谁?既然是我弄错人,麻生为什么不否认?他是借着不否认,来取笑我自以为遭到“以牙还牙”报复的蠢样吧。继续让远藤瑶子以为我是犯人好了。这样的话,她就会再来找我……这真的如他所说,是一种爱吗?
  瑶子接过带子,脚步飘忽的走进后面狭小的剪接室。在众人的注视下,瑶子随手将门锁上,将带子插入机器。
  会出现什么样的自己呢?在影像还未播出前,已经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袭来。

  麻生的声音从远处发出回音,传送到摄影机的麦克风。瑶子似乎也回嘴说了些什么,可是这边听不见。
  “照我看来,你做的什么影像,只是用你的剪刀剪贴成的假设,只是个玩具!”
  突然间,麻生一个人从画面中消失了。是瑶子用双手把他推开的。有好一阵子,瑶子只是茫然的俯视着消失在暗渠中的麻生。
  最后,瑶子像一头胆怯的野兽,做出要寻找逃生之路的样子。瑶子逃走了。在黑暗的彼端,可以远远的看见繁华商业街的灯火。瑶子选择了那个微弱的光的世界,消失在彼端。
  带子播映完毕。
  不需要任何主观。换言之,就是瑶子最讨厌的,忠实反应的客观真相。
  瑶子闭上眼。脑子像个空空的容器,什么也没流进这个容器里。当思路微弱的连接起来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被赋予本能和充满使命感的热血,流到了指尖。
  我还有工作尚未完成。瑶子这么想。 
  


第十九章




  瑶子回了一趟家,装满整个手提袋的行李,向赤松借了数位摄影机和三脚架,又钻进地下办公室后面的剪接室。
  办公室像平常一样开始进行晚间新闻的剪接工作。
  仓科和赤松守护着窝在剪接室里的瑶子。由于瑶子表示只希望能给她一晚的时间,两个男人化成了一堵墙。
  瑶子一心一意的在拍摄什么,摄影完后,便收集一连串事件的资料带,连饭也不吃,争取时间埋头进行剪辑作业。
  夜晚来临,办公室里正在剪辑夜间新闻。赤松在瑶子置身的剪接室外放了一把椅子,宛如一尊门神似的坐着,如果有人敢来夺取瑶子宝贵的时间,他就要把人赶回去。
  仓科则在经理室奋战。
  “谁来负这个责任?”     棒槌学堂·E书小组
  对于有川的质问,仓科断然回答“我负责”。仓科挺起胸膛,打算坚守他身为管理者的职责,身为瑶子上司的职责。
  夜间新闻播映了麻生事件的后续发展。画面上出现了在新泻娘家接获丈夫死讯的妻子,宛如蜡像的脸上,目光畏缩的游移不定,走进安置丈夫遗体的医院。
  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报导了麻生曾因“某”民间电视台新闻节目的报导而受害的事件,以及邮政省因此对“某”民间电视台提出正式抗议的消息。
  不只是组织对组织的抗争,麻生个人也曾对“某”电视台负责剪辑该则新闻的女剪接师提出抗议……这个事实,别家电视台也快挖出来了。
  拍摄过麻生独家访谈的东洋电视台,只等征得家属许可,便打算拿掉混音器和马赛克,把访谈重播一次。
  夜间新闻结束时,一则消息传来电视台,让赤松离开了岗位。剪接部门只剩下过夜的人待在休息室,办公室被一股森然的寂静包围。
  过了凌晨两点,剪接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瑶子拿着一卷播映用的节目带,带着憔悴不堪的表情,微露出满足的疲惫,走出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穿过地下大厅,走到楼上的播映中心,她在仓科的桌上放了一封信。里面装的是辞呈。
  寂静的播映中心里,只有熬夜的新闻部年轻职员匆匆错身而过。当瑶子正在迟疑,不知道剪辑完成的带子该交给谁时,赤松从走廊出现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回到剪接部门发现瑶子不在,正在慌张的四处寻找。
  “……原来你在这里啊。”
  “完成了。谢谢你。”瑶子坦诚的道谢。
  “没有任何人来过吗?”
  瑶子点头。
  “我本来应该一直在剪接室外守候你才对……可是外面的工作人员临时跟我联络。”
  “你去哪里了?”
  “找到那个黄衣服的小女孩了。”
  他说完,扬起手中的采访带。瑶子想起赤松曾经答应过自己,一定会找到那个小女孩。
  果然像赤松的作风,瑶子想。他遵守了诺言。
  “她妈妈捡到人家遗失的东西,在妈妈去警局送交失物时,她就在停车场玩耍。里面也拍了小女孩说的话。你要一起看吗?”
  “跟麻生说的一样吧?”
  “小女孩对他笑,麻生也回了一个微笑。”
  “是吗?”
  瑶子的胸中,强烈的悲伤宛如洪流滔滔涌入。
  一个善良老实,被人吃定的男人。在吉村的花言巧语下,被局内的派系斗争利用的男人。遭到正义之害,被上司疏远的男人。被诱骗到偏僻且公休的餐厅,以致无法提出不在场证明的男人。在警局前忍不住对小女孩微笑的男人。失去工作与家庭的男人。在家庭坟场中痛苦挣扎,睡在久未洗涤的床铺上的男人。打算用电视讨回被电视伤害的名誉的男人。向那个将自己的笑容播映在电视上的女人,宣称那是爱的男人。把家庭相簿锯成四半,大概是在向家人告别的男人……麻生公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
  “还有……我在回电视台的途中,接到记者联谊会打来的电话。你还没听说吗?”
  “什么事?”
  “春名诚一的身份好像查出来了。”
  “他是什么人?”

  灰衣男子会是什么人呢?……
  永和学园。被购并的地方电视台。邮政派议员。还有邮政省。
  关系图上可以画出好几条箭头吧。要一条一条去证明,必须耗费惊人的劳力和时间。然而,这是个值得努力的工作。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Nine to Ten”的“事件检证”少了瑶子,能够追查出多少真相,赤松毫无自信。
  “你一定办得到。我可交给你了哦。”
  瑶子伸出手,仿佛在激励软弱的弟弟似的,乱搔了一下赤松的头发。
  “我……我一直很喜欢你。”赤松的嘴唇颤抖,语带嘎咽的说。“你有崇高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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