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馆の杀人 水车馆幻影-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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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么回事?”
“我在静冈有个朋友,我现在是在去他那里的路上。嗯,昨天进入冈山时,偶然注意到今天是9月28日。”
“也就是说是随便过来看看的?”
“说是随便也不对。我本来一直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再加上也想亲眼看看中村青司造的这座水车馆。一旦想起来了就控制不住了,所以……”
“哦!”我用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抓住轮椅的车轮说,“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代替恒仁参加今天的例行聚会,因为我对藤沼一成先生的画也感兴趣。我知道这样会给您添麻烦了。”
“明白了。”
(难道我要请他进去吗?)
我以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控制着自己想反对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请他……)
他暗示了自己和建筑家中村青司的关系,这可算是一个理由。不过,并不仅仅是如此。这个叫岛田洁的男子身上的某种独特的气质中——在隐藏在这种气质中的某种强大的力量里,我感到了一些难以抗拒的东西。
“岛田先生,请!”我说,“我让他们再准备一间屋子。请把车开上坡道,向左转——那边有个停车场。”
风更大了,不知何时黑云开始覆盖整个天空。一直照耀着周围的太阳躲到了云层后面,水车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第四章 过去
(1985年9月28日)
车内 (下午1点30分)
“天色不太对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森滋彦透过挡风玻璃抬头看着天空。
“不是说了台风要来吗?”手握方向盘的三田村则之回应道。
“这样看来,今天晚上是要下雨了。”
天空非常阴暗。由于走的是沿着山谷的林阴道,所以能看到的天空十分狭小,被乌云完全覆盖住了,仿佛与道路两旁的杉树林的黑影融为了一体。
看到三田村从方向盘上松开一只手,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森滋彦说:“换我来开吧!昨晚的那个急诊病人,让你没怎么睡觉吧?”
“不用,我没事!”三田村若无其事地说,“只剩一点点路了,过了2点就到了。”
从在神户经营外科医院的三田村家里出来,是今早6点的事情。在名古屋M大学担任美术史教授的森滋彦,和往常一样提前一天来到神户,在三田村家里住了一夜。
车内的音响里播放着现代爵士乐。这是三田村的爱好。森滋彦对这一类音乐并不喜欢,再加上路途遥远,所以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但又不能作出厌恶的神色。因为如果说自己不了解最近的音乐,那不知道要受到对方怎样的奚落呢。
森滋彦今年46岁,从副教授晋升为正教授已经有十年了。
三十五六岁就是教授,这应该说是已经非常早了。据说这里面除了他自己的能力和成绩外,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已故的森文雄名誉教授,也就是七年前去世的森滋彦的父亲。
“今年我还是想看看那幅画啊。”森滋彦扶正了偏在一旁的黑框眼镜说,“三田村君,你还没看过吧?”
说实在的,森滋彦并不喜欢这个叫三田村的外科医生。
皮肤白、高个、一副讨女人喜欢的长相。他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同时兴趣广泛,能言善辩。而森滋彦是小个子、驼背,从两三年前开始就听力衰退,现在右耳上带着助听器——一种将微弱的音量增大的附在眼镜挂耳上的装置。他自认是一个“专业文盲”,说起爱好就只是下下国际象棋而已。仅从这个对比来看,就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正因为如此,对三田村这么年轻就能欣赏藤沼一成的画的天赋,森滋彦感到非常反感。
对森滋彦的问题,三田村用一只手摸着自己凹陷而瘦削的下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梦幻的遗作——《幻影群像》。真是一个很有气势的题目啊!教授,好像您父亲看过这幅画。”
“好像是在一成大师的画室里,看过刚画完时的作品。那是在他去世的前一年,1970年的秋天。我只听父亲说那是一幅有一百号大的巨作,与他以往作品的主题不同,是一幅奇特的作品。”
“结果,这幅作品并没有问世,在它完成不久,一成就病倒了。他去世后这幅画被收在神户藤沼家的某个地方——好像这也是一成自己的遗愿,而且就这样被纪一带到了现在的水车馆里。”
“是的!我真想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不过看来不太可能啊!”
“嗯!”三田村皱着眉头说,“很难!纪一是那么顽固的一个人。如果我们强求的话,说不定连一年一次的‘开馆’都会被取消。”
“真是个拿他没办法的家伙!”
“我不想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不过如果极端地讲,他其实是个自我意识和劣等感交织在一起的怪物。嗯,要说没办法恐怕真的是没办法了。”
(自我意识和劣等感交织在一起的怪物……)
森滋彦对于三田村激烈的言词感到非常吃惊,但马上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就是这样的!)
对于12年前冬天发生的那场事故,森滋彦和三田村,以及今天同样要去水车馆拜访的其他两个人——大石源造和古川恒仁都很清楚。圣诞夜,在神户的藤沼家举行的宴会之后……
开车送两个朋友回家的藤沼纪一,在被连日的寒流冻结的路面上驾驶失误,导致了与相反方向行驶的卡车正面相撞的事故。汽车严重损坏并起火,车上的朋友中有一人死亡,纪一自己的脸部和双手、双脚都受了重伤。
当时真的伤得很重。这是从三田村的口中听说的。
重伤的纪一被送往的医院就是三田村的父亲担任院长的外科医院。当时,刚刚获得医师资格的三田村也参加了手术。
据他说,当时纪一双脚的骨头被撞成了粉碎,甚至让人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好。双手被烧烂,脸上因烧伤和裂痕,甚至都难以辨认,在整容医学的范围内已经无法恢复到本来的相貌了。后来,脚恢复到用拐杖可以勉强走路的程度,但对于手上的伤痕和被损坏的脸,基本上已经无计可施了,在余下的人生中,纪一只能无奈地以这种无法示人的面目活下去。
于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容貌,纪一做了那个面具。
(那个白色、毫无表情的面具……)
只要一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虚弱的身体上的那张“脸”,马上让人产生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那是一张用橡胶做成的面具,把头整个包住,后面空出的间隙用绳子系好。据说是以事故前自己的样子为模型做的,同样的面具,纪一有几十张之多。
出院后,纪一完全从正在步入成功的事业中退出了,并且从与父亲一成留下的资产合二为一的巨大财产中拿出一部分,在冈山县北部的这个山谷中,建造了用于自己隐居的奇异的建筑。而且,开始不惜重金地将散落在全国各地的一成的作品买回来,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把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收集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们称之为“藤沼收藏馆”。
因纪一收集而从世人眼前消失的这批作品,当然就成为对一成作品倾倒的爱好者们的垂涎之物了。然而本来就是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才隐居的纪一当然不会轻易地将他们公开。
现在,每年仅一次公开的机会,在一成的忌日9月28日,被允许前来拜访和欣赏收藏品的就只有他们——森滋彦、三田村、大石、古川四个人。
“不过,三田村君!”
森滋彦偷偷观察着开车的三田村的脸色说。除了面具的主人居住的水车馆、收藏在里面的一成作品以及被藏在馆中某处的“梦幻遗作”以外,最能让人想起的当然就是同样住在馆内的那个美少女了。
“到底,纪一对由里绘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个,三田村不快地哼了一声:“说实话,我总觉得那个……”
“听说他们三年前登记了。”
“我觉得这很过分。从孩子时起,她不是就一直被关在那里吗?恐怕她都不太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就被单方面地给予了妻子的名义。”接着三田村意味深长地说,“事故时,纪一的脊髓受到损伤,所以……”
“啊!”森滋彦以一种复杂的心情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嗯,这些用不着我们去操心多嘴了。现在,只要他叫我们来欣赏他的收藏,我们就应该满足了。”
三田村手握着方向盘,重重地耸了一下肩。森滋彦又轻轻地点了点头,慌忙又扶正带助听器的眼镜。
饭厅——大门 (下午1点50分)
中午吃完便餐,水车馆的主人和朋友一起留在了饭厅里。
由里绘几乎没有动饭菜,只是稍微喝了点橙汁就回自己的塔屋去了。
在喝下几杯咖啡后,纪一给烟斗点上了火。正木慎吾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默默地把目光放在桌上打开的书上。
“啊呀,又抽烟!”根岸文江从圆形大厅的东侧——面向北回廊开的门外一进来,就大声地说,“可能您觉得我罗嗦,但这是您自己的身体,所以请您稍微爱惜一点。”
纪一装做没听见,继续抽烟,于是文江更加大声地问道:“饭后的药您吃了吗?”
“嗯!”
“晚上也要再吃一次!好吗,老爷?”
“根岸,你要上去吗?”看到女佣从台阶下的柜子里拿出吸尘器,正木问道。
“嗯,去打扫。今天还练琴吗?”
“今天休息!”
“对啊,客人马上就要来了嘛!好了,我必须赶快去弄完它。”
“对了,那个,由里绘小姐刚才说,通往阳台的门好像有点问题。”正木对吧嗒吧嗒地向楼梯走去的文江说。这时,从开着的窗户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起来。
“有人到了!”
“嗯!”
纪一把烟斗搁在烟斗架上,将手放到轮椅的车轮上。在墙边伺候的管家仓本,以和他笨重的身体不相符合的敏捷动作,快步向走廊走去:“我们也出去迎接吧!”
“我来推你。”
正木马上站起来,转到轮椅的后面。
“文江!”纪一回头向微胖的女佣说,“你去叫由里绘过来,好吗?”
“好!”文江拿起了吸尘器,“烟,请控制一点!”
在文江吧嗒吧嗒上楼梯的声音背后,面具的主人和他的朋友,跟在仓本后面从南侧门来到了西回廊。
长廊的右首边是陈列在墙上的藤沼一成的几幅作品,左首边是纪一的起居室和书房。笔直地走过长廊,打开尽头的一扇大门,便来到了门厅。
仓本打开厚重的双开大门时,来访者正好踏入门厅。
“谢谢,谢谢!”进来的男子用粗嗓门大声地说着,向轮椅的主人鞠了一躬,“啊,您看上去很精神,这比什么都好!今天再次受到您的招待,真的非常感谢!”
从开着的门内,可以看到桥的对面成U字形掉头的黑色的包租汽车。
“啊,我是最早来的吗?到得有点太早了——不,正好是2点啊!啊,这位是?”客人疑惑地看着纪一身后站着的正木。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我叫正木慎吾,请多关照!因为有点事情,所以暂时在这里打扰!”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脸惊讶地仔细端详着正木,“我叫大石源造,在东京经营美术品,和一成老师以前是朋友。是吗,您是这里主人的朋友啊?我觉得好像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我们应该没见过面。”
“是吗?”
这是一个胖胖的红脸男子。白色衬衫上系着一条鲜艳的花纹领带,但看上去有点小了。脖子短,腹部突出,秃顶,残留的一点头发被油紧紧地豁在头上。
“我想其他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先带您去房间吧,请!”仓本伸出右手说,“我来拿行李吧!”
“啊,谢谢,谢谢!”
在门口的垫子上把鞋上的污垢蹭去,他把茶色的波士顿式手提包交给管家,然后在自己油光发亮的脸上和小眼睛里贴上诌媚的笑容,转身对纪一说:“主人,今年我想请您让我看一看那件作品!”
“哪件?”
“啊,就是一成老师的那件遗作……”
“大石先生!”面具的主人在轮椅上抱着双臂,从白色橡胶的皮肤下盯着美术商,“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不想给别人看那个吗?”
“啊,是——是说过!不过,当然我也不会勉强。嗯,只是我有点……”
这时,从纪一和正木的身后,由里绘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啊,对不起,小姐——不,是夫人。对不起,今天打扰了!”大石偷偷地观察着主人的脸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