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庙 作者:短刀-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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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薛志刚背到屋里,放到炕上,我们几个这才喘了口气,一拉灯绳,哎还不错,来电了,灯泡亮了!我们几个赶紧围住薛志刚把他的身上检查了一遍,没啥伤口,探探鼻息,还好,呼吸着呢,只是微弱些。我招呼道:“宾子,去催催胡老四去,慢死!”
刘宾答应一声,跑出去招呼胡老四快走两步。
胡老四匆忙走进来的时候,脸上那汗珠就像是下雨似的往下滚落着,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这让我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毕竟人家胡老四年事已高,不容易啊!
进到屋里,胡老四也不歇着,走到里间拎出来一口袋粮食,招呼道:“你们几个快点儿,把墙角的水缸抬到屋中间来,哦水不多了,去,外面井上打两桶水进来。”
哥儿几个此时对胡老四,那自然是惟命是从了,分头行动,把水缸挪到屋中间,又从外头井上打了两桶水进来,倒入缸内,水缸里有半缸水了。我当时就纳闷儿,胡老四整这么大一水缸干嘛?也不怕吃的时间长了,水坏掉么?别人家好几口子人,才弄个七八十公分的水缸,口径绝对不超过六十公分,可胡老四家里这口水缸,一米多高,口径得有一米二三,乖乖,这一大缸水,得拎多少桶水才能装满啊?我琢磨着八成是胡老四年事已高,平日里吃完了水,就让别人帮忙打水,他不好意思经常麻烦别人,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口大缸,弄一次水,就够他吃上半个多月。
废话不提,且说水缸弄到屋中间,缸里头灌了半缸水之后,胡老四招呼我们几个上前把薛志刚的衣服给剥了个干净,然后抬起来,把薛志刚给扔到了水缸里。这小子块头大,往水缸里那么一扔,原先半缸水立刻就浸到了缸沿儿上,水面晃悠着,还流出来一些。薛志刚的脑袋正好露出缸外头,下巴下面都让水给淹没了。看这小子那副大身板窝在水缸里,我都替这小子难受。
胡老四拎着那半布袋粮食走到缸跟前儿,解开布袋,拿着碗从里面挖出来一碗白色的大米,倒入了水缸中,接着又一碗,又一碗……一共弄了五碗米,估摸着有四斤左右吧,胡老四这才停下来,把口袋束好,拎回里间去了。
我们几个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晓得胡老四这是在干啥,陈金说道:“弄这些大米放缸里头干啥?浪费么这不是?”
“扯淡,那是糯米!”常云亮立刻纠正道。
“糯米是啥?”我问道,事实上哥儿几个除了常云亮,都不知道糯米是啥玩意儿,我们那不种这东西啊。
常云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说道:“一种大米。”
“操,还是大米。”陈金不屑的说道,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没说错。
常云亮正要说什么呢,胡老四从里间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截红头绳,上面拴着两枚铜钱,胡老四把红头绳系在了薛志刚的脖子上,铜钱落入水中,贴在了薛志刚的胸膛前。
接下来,胡老四从正对着屋门的桌子上拿了几张符纸过来,站在水缸前嘀嘀咕咕的念了段咒儿,捏着符纸在半空中一晃,符纸烧着了,胡老四将烧着的符纸一下给按进了水缸中,嗤的一声轻响,符纸熄灭,一股青烟荡起,瞬间消失不见,水缸里浮起一层黑色的纸灰,胡老四抽出手来,于是一些黄色的未烧掉的符纸碎屑也浮了起来,水缸中黑的纸灰,黄的符纸碎屑,看起来脏兮兮的,有些纸屑和纸灰沾在了薛志刚的脖子上,薛志刚双眼紧闭着,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一瞅见薛志刚的脸色,哥儿几个都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间就发青了啊?该不会是中毒了吧?我靠,胡老四施法弄这些符咒,产生副作用了么?
我急忙问道:“哎胡爷爷,这是咋回事儿?”
“不用担心,这是尸气上浮,一会儿就好了。”胡老四镇静的回答道。
“尸气是啥?”常云亮问道。
“笨蛋,尸体冒出的气儿,就是死人身上的味儿。”陈金抢着说道。
胡老四笑了笑,说道:“可以这么说。”
我可没心思管什么尸气是什么东西,我说道:“竟说些没用的,胡老爷子,志刚没事儿吧?”
“对对,薛志刚怎么样了?瞧您下这么大功夫,这小子伤的不轻?”陈金急忙说道。
“嗯,中了尸气,不过好在并不算重,泡上个把小时,就能把毒给解了。”胡老四淡淡的说道,一边儿双手结了个手势,往水缸中一按,嗨,还真是怪了,那水里面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胡老四嘴里碎碎念一番,接着抽出手来,走到一边儿用毛巾擦干净,说道:“行了,你们要是困了,就回去睡吧,那谁,银乐和陈金留下,我有话问你们俩。”
虽然胡老四的手拿出去了,可水缸里的泡泡还在一个劲儿的咕嘟着,只是比之前胡老四的手刚放进去的时候那水泡要小上许多,就像是有好几条金鱼,在水底下不停的吐泡泡呢。
刘宾说:“我不困,我就留在这儿吧。”
“我也不困。”
“我得等着薛志刚醒了,才放心走啊!”姚京说道。
常云亮不屑的切了一声,说道:“都装什么装啊?直接说想着留下听听是怎么回事儿不就行了么?真是的。”说完,常云亮又扭头对胡老四说道:“我说胡老爷子,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一样是亲戚,咱不能两样对待,是不?哦,陈金和银乐俩人就招你待见,我们这帮人就碍眼了是不?”
“我没那个意思,你看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胡老四有些尴尬的摆手说道。
“哎我说常云亮,就你小子那心眼儿多是不?”陈金笑着挖苦道:“你说你小子能干点儿啥?留下你有啥用吧?就那张脸长的好,竟招那些脏东西待见了,上次在奶奶庙前头,你还跟那泥像亲嘴儿了呢,结果怎么着?病了好几天吧……”
我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连忙说道:“行了,都少废话吧,听胡爷爷跟咱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这么一说,大家就都不说话了,扭头看着胡老四,等着胡老四给我们讲讲今晚上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只癞蛤蟆,到底是个啥东西。
胡老四招呼大家都坐下,自己坐到了炕头上,点上一袋烟,说道:“你们今晚上遇见的那只癞蛤蟆,叫做‘尸蟾’……”
一听“尸蟾”这两字,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在家里那几张《异地书》的纸上面,有“尸蟾”的记载,感情这玩意儿还真有啊。
不过《异地书》上的记载,毕竟只是大概的讲述了一下,和胡老四所说的比起来,差了那么点儿生动,那么点儿真实。
尸蟾,其实原本就是癞蛤蟆,这种东西天生身上就有强烈的毒素,喜欢生活在阴湿的地方,尤其是河边儿、水田里,当然,没有水的地方,只要是阴暗潮湿的野地中,它也照样生活的很好。
而癞蛤蟆成为尸蟾,纯属巧合,可是这种巧合发生的几率却并不算小。在水田中,癞蛤蟆会经常趴在坟丘上的草丛里,坟丘上经常会有耗子啊野兔啊蛇啊打的那些洞,而坟丘底下的棺材,时间久了之后,就会腐烂,生出些缝隙来,棺材里面的死人尸体腐烂的时候,形成了大量的尸气,存积在棺材中,这些尸气存积的越久,在地低下融合的阴湿气越重,毒性也就越大,等棺材一腐烂,就会顺着那些缝隙漏出来,可在地低下呢,这些尸气只能慢慢的散入泥土当中,被泥土消化掉。如果恰好有那么个耗子洞和棺材打通了,尸气就会顺着洞口往外钻,不过因为没有压力的原因,这些气体不会溢出地表,只能是存入在洞内,那么但凡钻入这种洞穴里的动物,多半都会死掉。
唯一在这种洞穴中吸入了大量尸气却不至于死去的动物,就只有癞蛤蟆了,这玩意儿天生身上就满是毒素,而它身上的毒素,虽然与尸气的毒性不同,而且恰恰是相对立的阳毒,但是就是这种癞蛤蟆身上的阳毒,却能与尸气这种阴毒融合在一起。
阳毒和阴毒结合在一起之后,癞蛤蟆就会慢慢的融合这种毒素,接下来会饥不择食的大量吸食棺材中溢出的尸气,身形就会慢慢的越变越大,到后来,就会变成脸盆大小的尸蟾了。成了尸蟾的癞蛤蟆,双眼通红发亮,嘴里长处两排细密的牙齿,浑身的疙瘩会变得更加繁密,口中喷出的毒气,能够熏死人和牛羊等庞大的动物,而尸蟾,最爱吃的似乎鼠、蛇、兔三类动物。
也就是说,尸蟾对于人类,一般不会造成威胁,只是这种东西自卫性极强,一旦觉得遭受到了侵犯,就会喷出毒物,将来犯之敌毒晕,然后用强大的吸附力将敌人吸入腹腔中,再一点点儿从肚子里吐到嘴里,用那两排细密的小牙齿慢慢的咀嚼。
尸蟾虽然喜欢吃蛇,可最忌讳的也是蛇,蛇这种东西属阴,对于尸蟾喷出的毒气有一定的抵抗力,由于尸蟾在吞食动物的时候,都会先囫囵整个儿的吞下去,所以给了蛇机会,蛇进入到尸蟾的肚子里之后,受到尸蟾肚子中强大毒素的侵袭,就会发疯,在肚子中钻来钻去,乱咬一通,到了最后,蛇被毒死了闷死了,而尸蟾,肚子里也被搅成了一锅粥,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即便如此,尸蟾见了蛇,还是会不顾性命的去吃,这是癞蛤蟆成了尸蟾之后形成的一种癖好。
所以尸蟾出现的几率虽然高,可真正长久活下来的,却少之又少,因为在田野中,蛇是很多的,而蛇看到了癞蛤蟆,多半都走不动,想着吃掉,殊不知,那只已经变异了的癞蛤蟆,见了蛇,也走不动了。
由于蛇在田野里的数量太多,所以蛇和尸蟾碰面的几率要比癞蛤蟆形成尸蟾的几率高上许多,因此,癞蛤蟆形成尸蟾之后,一般都活不长久。
唉,都是贪吃惹的祸。
但是,一旦某一只尸蟾非常的幸运,它的存活时间超过了十年,那么,附近的蛇可就要遭殃了,这时候的尸蟾,已经成了精,遇到蛇的时候,无需喷出毒气,只凭着腹腔中那强大的吸附力,就可以把蛇吸入腹中,而蛇在成了精的尸蟾腹腔中,根本无力挣扎,就会被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分泌物给腐蚀成渣。
严格来讲,在癞蛤蟆形成尸蟾的时候,它就已经属于“怪”的范畴了。一朝成怪,十年成精,可谓是邪物中修行速度超快的“舒马赫”了。
成了精的尸蟾,除了依然爱吃蛇、兔、鼠之外,还喜欢钻到墓穴当中,拱开棺材,吞噬死人的尸体,吸食尸气。而此时的尸蟾,一般精怪见了,都要避让三分,谁也不愿意惹这种四肢发达,能够变成庞然大物,毒性强大,能不小心把自己毒晕过去,头脑却极其简单的家伙。因为它天性胆小,容易受到惊吓,一旦靠近了它,它就会把对方当成来犯之敌,喷出强大的毒气,毒死你,吞掉你,然后把你腐蚀成渣,咀嚼成糊。
当然了,谁是若胆敢从它的嘴里抢食儿吃,那很抱歉,它不仅仅会把你当成敌人,还会把你当成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我、陈金、薛志刚三个人,当时掰开了夹子去拿那只野兔子的时候,恰好那只尸蟾正在得意洋洋的庆幸着自己运气好,逮了只不会跑的野兔子呢,不曾想却被我们三个硬生生把它到嘴的食物给抢了去,于是在尸蟾的眼里,我们仨就成了和它有着杀父之仇的坏家伙。它当然要把我们给挡在路上,想着要干掉我们。
只是这只尸蟾实在是没想到,或者是它那只简单到了极点的脑袋瓜子,根本就不会想,这三个人不该惹。尤其是我赵银乐,更不该惹。
我想当我抽出那条乌梢皮做的腰带的时候,那只尸蟾就后悔了,就想着要逃跑了,当我挥着腰带不依不饶的追着它打的时候,它更后悔了,赶紧抽了空子溜了。
……
胡老四在跟我们讲完尸蟾的来由之后,我心里真的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去我们家偷看了《异地书》,不然这小子怎么说的跟《异地书》中所记载的尸蟾,差不离儿呢?如果不是这样,那胡老四曾经的师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我说道:“胡爷爷,您老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跟我们家那《异地书》中记载的尸蟾,一个意思,当然了,那纸上记载的,没您说的这么详细,只是几句话而已。”
“我可没看你们家那东西,再说了,你们全家把那东西当宝贝呢,舍得让谁看啊?”胡老四笑着说道。
看胡老四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和有些坏坏的得意的笑容,我越发怀疑这老小子看过我们家那《异地书》,我冷哼一声说道:“别装了,你肯定求着我爷爷看了《异地书》”
“哎你这孩子可别冤枉人,不信回去问你爷爷我看没看,我这可是真本事,说句自大的话,如今这世道上,对这些邪物一类东西知晓的如此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