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勾魂-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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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除了铁心梅也就萧千策看过,对军中有内细的事也并没有声张,注视着床上那单薄的人,也只能希望她早一天能忘掉此事,否则背着这个包袱,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也许是做了恶梦,铁心梅竟嘶喊出声,萧千策近前时,刚要伸手欲将她拍醒,未醒转的铁心梅一双小手抓住萧千策的大掌,拉着他坐起身来,然后跪在床上将萧千策拦腰抱住,哀求道:“小荣儿,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要走……”
铁心梅抓的死紧,萧千策只好捧起她的小脑袋让她看清楚他的脸,温言道:“我不是璎炎荣光。”
铁心梅稍愣片刻,松开拽住萧千策衣衫的手,而后又端出冷冷的表情,对自己刚刚的失礼行为表示抱歉。
“想哭就哭呗,别老学你大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萧千策柔声劝道,一手抚上铁心梅的头,似在安慰她。
他们铁家的人,个个都这样么,什么事都自己扛。
铁心梅扑到萧千策怀里,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哀哀哭泣,好不伤心,然而即便再多的泪水,也灌不满她干涸的心湖,那里,此生恐怕再难泛起涟漪。
萧千策待她哭累了,才对倦在他怀里的铁心梅道:“我派人送你回贺南吧,你大姐也在那里,你们两姐妹好久没见面了,该好好聚一聚。”
然而铁心梅却摇头,她不想回去,这条路她既然已经走了,那即使再苦再坎坷,她也绝不回头。
“大姐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铁心梅试问道。
萧千策轻声笑道:“你认为你大姐除了嫁我还能嫁谁?”她要敢嫁别人,他定劈了敢娶她的男人。
“大姐夫会给我大姐幸福的,对吧?”
萧千策应声点头。
“大姐夫我告诉你哦,抓住幸福的第一步就是不要离开我大姐,不要放开她。”她可是过来人呢,有说教的资格。
“我不会放开她。”他保证。
然而,日后他才知道,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不愿放手,也敌不过上苍最得意的杰作——天人永隔。
几缕思念随风吹散,在遥远的北方,另一个人也在守着最后的坚持。
刀光画出月弧,冰冷的刀身嵌入肌骨,溅出灼热的鲜红,洒了那红甲持刀之人一身,持刀人毫不怜惜的抽回上弦月,死尸无力支撑,倒在黄土之中。
风中血腥弥漫,血光漫上残阳。
两面三刀的小人,她从来不留。
“还有谁不服?”一声怒喝,震慑人心魄。
沙克族人见族长已死,群龙无首,又惧那人的威势,怕其屠戮全族,于是纷纷缴械投降,跪伏于地,发誓效忠大金,再无异心。
铁心竹拾起长刀,刀锋直指霍拉族族长。
“你待如何?”
霍拉族族长见沙克族已降,自己一族孤掌难鸣,知道她不会饶他性命,于是伏地请罪。
“是我被权力所蒙蔽,罪该万死,我愿以死谢罪,只求皇后饶了我的族人。”到死时,他方才明白自己错了,只希望能替族人求一条生路,好弥补他的过错。
“你的族人,大金会善待之,你安心去罢。”铁心竹收回上弦月,侧首阖目。
霍拉族族长叩首谢恩,自腰间拔出打一出生就带在身边的匕首,自刎而亡。
“把人葬了罢,然后两族之人,重新编制。”吩咐完,铁心竹转行到囚车处,面对剩下的三位族长,对看守囚车的侍卫道:“放他们走。”
士兵领命放了三族族长,并给三人每人一匹马,一袋干粮和一袋水。
“和前十六族的族长一样,本宫放你们回去,是战还是降自己决定,就算你们三族联合起来,本宫也不惧。”
这袭话,也许早说十来日,这三族的族长还会有拼一拼的念头,然而此时,有前十六族的经验教训,他们的意志早已动摇,见识了每一场征战的他们,对她,只有深深的拜服。
每一次,她会放走三个族长,给他们三天时间考虑,投降者,她待之极为亲善,并派下朝廷的抚恤,要战者,她也沉着应战,虽以武力迫使各族臣服,但也从来没有开过杀戒,为何这一次例外。
只因沙克族族长先行投降,然而暗地里却和霍拉族族长勾结,欲在皇后领兵征讨霍拉族时从后方奇袭,这一计虽妙,但某人自十三岁就在战场上滚打了,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死里逃生也不知道多少回了,纵然没有害人之心,但也时刻提防着,从放走他们的那一刻起,她就安排了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他们想两面夹攻,她便兵分三路,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剩下的三族具是大族,所以铁心竹才留到最后,其中以哈尔科族最盛,族人接近四十万,在广袤的北方草原分布也最广,此时哈尔科族的族长率先表态,愿率族人誓死效忠大金,另外两族的族长也表示愿意投诚。
“如此甚好,大家本是一家人,不用多礼,所谓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大金的北方以后还要仰仗各位族长费心。”铁心竹稍微躬身,话语谦逊。
礼贤下士,她还是懂,在军中什么牛脾气的人她没见过,到了她手里,哪一个不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三位族长都是以前跟随鸿蒙帝打天下的老族长,铁心竹怎么着也算是小辈,然而他们对她却露出惶恐之色,所谓天威,就是如此吧。
铁心竹将三位族长搀扶起来,扶起哈尔科族族长赫连松山时,铁心竹笑着问道:“那个,松山族长,我代我的一位下属向您求一门亲,望族长成全。”铁心竹本来也没打算掺和进来,但一起到随云那笨蛋,所以再三思索下决定帮他一个小忙。
“随皇后娘娘做主,老夫应了就是。”这些日子,他的小女儿常来探望他,女儿身边总会跟着一个俊朗的小伙子,两人之间很是亲昵,当他这个做父亲的是瞎子么。
先开始还恼女儿跟了一个没姓的下人,嫌丢人,然而后来见识了那人在战场上英勇,不输他族里任何一个儿郎,也就默允了,反正女儿喜欢,他这个当爹的也无所谓了,年纪一大把了,还争什么权位,在族里等着含饴弄孙得了。
等安置完一切,天都黑了,铁心竹趁众人庆贺热闹之时,卸了红珊铠甲,换上水墨长衫,连夜偷摸出营,往南方心之所系的地方回奔。
一个多月的连续作战,兵将们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战争结束,而且并未有大的伤亡,举酒欢歌热舞那是理所当然,闹到兴头时,才想起邀皇后一同庆祝,本来大家都以为她傲不可攀,哪知和她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够豪气、够随性,她这个人简单,大伙儿很容易摸清她的脾性,总之,她就是没脾气、没架子、没脸皮的人。
有谁见过被下属数落的皇后,她老爱和男人勾肩搭背,所以随云总是及时阻止她说教;有谁见过皇后捧着饭碗蹲地上边吃边画行军图的,等画完图要扒饭时,才发现饭食上面盖了一层沙;有谁见过十几天不洗澡的皇后,还大言不惭地说那还不是她的最高纪录;她爱和下面的人打闹成一片,不喜欢受冷落,很喜欢别人赞美她……总之,就是好好的一个高贵端庄的皇后形象被她破坏殆尽,军营上下早没人当她是皇后,全当她是自家兄弟了。
所以以小郡王为首的一干将领来找她一起喝酒时,才发现她没人踪影,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责任已尽,就此告辞,有缘再聚。
众人当时就傻了,这时才想起来她是皇后,这人要是丢了,回去怎么和皇上交待,小郡王当即就派人四下寻找,想来人才走,应该追得上,又见常和皇后走的近的随云往南寻,自己也带了人往南追去。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寻人的队伍才在前方目及范围内发现一匹缓缓而行的赤马,马背上的人,背影萧条,收敛了浑身的霸气,更显孤单落寞,仿佛风一吹,人就会像树上枯叶,随风飘走,再难寻迹。
洪瑞景阳带人赶上前来,唤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发现她的不对劲,他叫后面的人停步,自己纵马靠近,却见她闭目,头微微垂下,神情抱憾,气息微弱,几乎不可见,忙长臂一伸将人揽到自己的马背上,圈在怀中。
觉得自己靠着一个温暖的东西,铁心竹悠悠转醒,白衣白甲,如玉之姿,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梦魂呓语:“策,是你么……”
一口血腥合着那一句痴心话喷涌而出,将他胸前的白甲染成鲜红。
一连几场仗打下来,她早已精疲力竭,可是她必须得一鼓作气将十九族拿下,稍有松懈情势便不好掌控,所以出招就必须一击即中,以免拖成消耗战,误了她赶回贺南的时间。
然而,面对两族近五万人的合力夹攻,她一骑当先,杀入敌中,一招擒贼先擒王奠定了胜局,然而那个时候,她就因为消耗过度羁绊不住体内的内力,伤了五脏六腑,当时还没怎么觉得身体的不适,但一夜的奔波让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伤势很严重,尽管如此她也没调转马头,一意孤行,一路向南。
铁心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却有些力不从心,闭目前,她眼里希冀着一道亮光,她知道他和她之间的路途很坎坷,但她不怕,她只希望历经千辛万苦后,在道路的终点,她会与他相遇、相聚、相许、相续……
所以,等着她,她一定会回去,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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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真爱
一场征讨之战,从出兵到结束,只用了一个月多七天,即使十万大军都要花上至少三个月的时间,然而他们才只有三万人,可见她作为将帅指挥调度有方。
洪瑞景阳少年心胜,也算个恃才傲物之人,小郡王嘛,天之骄子,能将几人看在眼里,然而她却是他第二个佩服的人。
他刚刚抓她上他的马背时,就觉得抓的是把羽毛,一个人怎么会轻成这样,而且她还算不得身形娇小之人。
他带她回军营,半路上,她清醒几次,只是对他嘱咐一番,将她的伤势一定要瞒住,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各部族才刚刚依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她用武力逼其降服的,若知道她怀有内伤,情势可能会转坏。
洪瑞景阳依言,所以回到军中,除了周身的几个亲信和替她诊治的军医,其他人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铁心竹只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出去散个步而已,其实她倒是真希望能散步散回贺南,那才妙呢。
然而被眼前的老军医一顿说教后,她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他说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随便动弹,最好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方才能恢复少许。
“我精神很好,为啥不能走动。”铁心竹对老军医的话有所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庸医。
“精神好不代表身体好,人死前都还有个回光返照呢。”
“你说我快死了?”不会吧,虽然她也算个坦荡之人,但若真提到死,还是有一点点的怕。一点点?好吧,她承认她很怕,怕和他分开。
“你真当老夫是庸医啊,乖乖听话好生养着,老夫保你还能活蹦乱跳好几十年。”老军医说完将人按回床上躺着。
“我记得你是宫里的御医,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就是那个把她骗到老狐狸身边的黑心御医,不过话说回来了,年过半百之人还能随军走那么远,身板还真结实。
“老夫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
听铁心竹这么一问,老军医摇头叹道:“也不知你那点好,弄这许多人围着你转。”
“快说,别拐弯抹角。”她的耐性有限。
“大金这边嘱托我的是璎炎骁戎,我和他算是情敌,也算是至交。”他们都喜欢上同一个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宁愿在后宫中和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也没有选择他,她何其痴心,怨她的同时,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痴心者,要不也不会做个御医只为守着那女子,即便那女子死了,他仍然守在她曾活过的地方。
“至于御翰那里,因为我师傅和御翰的皇帝有些交情,所以也吩咐我照看好你。”
“你师傅是……”铁心竹有股不好的预感。
“神医凤药。”
天啊,果然是那个老不死的。
“敢问,你师傅贵庚?”铁心竹对这个很好奇。
“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从不提自己的岁数,不过我是师傅第一百九十九个弟子,前面的师兄活着的还有三十来个吧,最小的师弟应该也有二十岁了,叫乐正什么来着……”
“乐正欢。”
“对、对、对,不过你怎么知道?”
“阿欢是我妹夫。”铁心竹没好气的道,这天下可真小。
得,就是说除了凤药本人以外每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唉,果然是老不死的。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老人家叫什么名字。”铁心竹和这个老头子说会儿话,倒觉得挺亲切。
嘿嘿,说到名字呀,这是他照顾她的第三个原因。
“老夫和你同姓,单名一个‘争’字。”说话的